摘要:今年北方的秋天,雨水格外多,像是要把一年的份都下完。本该尘土飞扬的丰收时节,山东、河南的平原上却是一片泥泞。收割机成了趴窝的铁疙瘩,昂贵的履带式型号又没几个村子用得起。成熟的玉米泡在水里,眼睁睁看着就要发霉变质。天不遂人愿,庄稼人只能跟老天爷抢时间。你瞧那地里
一万斤玉米换不来一部手机,这片土地,还要不要守下去?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许多人的心头。
今年北方的秋天,雨水格外多,像是要把一年的份都下完。本该尘土飞扬的丰收时节,山东、河南的平原上却是一片泥泞。收割机成了趴窝的铁疙瘩,昂贵的履带式型号又没几个村子用得起。成熟的玉米泡在水里,眼睁睁看着就要发霉变质。天不遂人愿,庄稼人只能跟老天爷抢时间。你瞧那地里,有人穿着雨衣雨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甚至用大盆当船,把一穗穗玉米“渡”出汪洋。这场景,仿佛让人看到了千百年前农耕文明的影子,那份靠天吃饭的无奈,从未走远。
村里的小军,这几天心急如焚。他在城里打工,活儿正忙,可家里的玉米还立在地里。天气预报说,只有一天晴天,后天又是雨。放眼望去,别人家的地都收完了,只剩自家孤零零的一片,那种被落下的恐慌感,逼得他必须立刻行动。收玉米是个系统工程,运输是头号难题。几百斤重的玉米袋,全靠人一袋袋从烂泥里往外背,走一步陷半步,摔几个跟头是家常便饭。谁家要是有辆劲大的摩托三轮,那真是天大的福气。劳力更是个大问题。掰玉米还算轻松,可砍玉米杆是个力气活,得有把子力气,还得全神贯注。最有趣的是掰玉米的场景,家家户户院子里堆着玉米山,一家人围坐边掰边聊。邻居们路过,不用招呼,自动搬个小凳子加入进来,人越围越多,天南地北地侃,活儿不知不觉就干完了。这可不是谁给工钱,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邻里乡情,只属于这个季节。晒玉米也有讲究,人们用铁丝网搭起一个个圆筒状的“站子”,既能通风透光,又不占地方,下雨还能迅速遮盖,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
小军打了一通又一通电话,总算把人手和车辆都凑齐了。他凌晨五点半就得起床,干完城里的活再火急火燎地赶回家,自己充当司机。妻子则带着雇来的、同样年近六旬的劳力,下地抢收。一切安排妥当,就等着与天争时。可小军心里,关于种地的念头,却在激烈地斗争。他花了几百块买好了麦种,还想继续种。为啥?他对这片土地有感情,土里刨食一辈子,土地就是他的根,他的安全感。他看着自家这片肥沃的平原,觉得荒着太可惜,嘴里还念叨着“得考虑国家粮食安全”。这份情感,老一辈人视土地为命根子,中年人把它当最后的保险,而年轻人,早已觉得它是个累赘。
不想种地的理由,却更现实,更扎心。种地,费力不讨好。种子、化肥、农药、浇地的钱,一年比一年贵。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玉米,一斤连一块钱都卖不到。一万斤玉米,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收成,竟然换不来一部最新的苹果手机。忙活一年,卖粮的钱不过千把块,还不如去城里打几天工。这笔账,谁都会算。农民也是理性人,他们会算机会成本。把时间花在城里,一天的收入可能就超过地里半年的收成。这便是最现实的逼问。更让人忧心的是,以后谁来种地?村里放眼望去,全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今年这样的天灾,还能靠这群人咬牙扛过去,明年呢?后年呢?当邻居们都把地改种了树,你的地收成也会受影响,从众心理推着你,只能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为什么不把地包出去呢?小军一摊手,包给谁?村里有本事的年轻人都进城了,谁还愿意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谁有能力扩大规模?这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更关键的是,村子处在城市扩张的边缘,
关于拆迁的传闻传了好几年。家家户户都攥着地,盼着“万一明年就占了呢”。地,不再是生产资料,而成了一种待价而沽的资产。谁也不敢签长期合同,生怕拆迁款分不清。这份对未来的期许,与宏观经济的风向早已背道而驰,可对村民来说,守着地,就守住了希望。
最近,听说上面拨了将近五个亿的资金,用于救灾。可六亿多亩玉米地,平均下来一亩地还不到一块钱,杯水车薪。雨还在下,收完玉米,又要愁小麦的播种。农民们似乎习惯了这一切,叹口气,说:“谁让咱是农民呢,靠天吃饭呗。”农业这行,自古就怕天灾,也怕市场。这份双重脆弱性,困扰了人类几千年,至今仍是一道难解的题。土地还要不要种?这个问题,没有简单的答案。
来源:农家事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