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实际上,清朝有着这样一位人物,他是真正意义上睁眼看到了世界的第一人,因为,他是清朝第一位驻外公使。此君便是当时被外派到英国,成为清朝首任驻英国公使的郭嵩焘先生。
副标题:清朝历史杂谈92-晚清“天花板级”公使与顽固派的荒诞对决,照出了闭目塞听的帝国黄昏。
咱们一聊到清朝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人们大多数会提及魏源或者林则徐,亦或是前不久鄙人专门介绍过的《瀛寰志略》的作者徐继畲。
但实际上,清朝有着这样一位人物,他是真正意义上睁眼看到了世界的第一人,因为,他是清朝第一位驻外公使。此君便是当时被外派到英国,成为清朝首任驻英国公使的郭嵩焘先生。
郭嵩焘先生
有一点令人费解的是,作为清朝派到英国的第一任公使,郭嵩焘先生的故事在教科书上几乎没有提及,这是为什么呢?咱们结合历史的背景看,郭先生到了英国,睁眼看到了这个世界上当时最发达的国家,在他所处那个难以形容的时代,他了解到了真实的英国和真实的世界。毫无疑问,他之于当时的满清,是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然而实际上,他也的的确确与当时的顽固派有着一番较量,如果此刻您已经阅读到此处,就不妨看看鄙人所要讲述的郭嵩焘先生与晚清顽固派斗争的故事,很显然,这当中的每一处细节,您也许都能看到清朝既得利益群体的短视与无知。
1876年,当郭嵩焘先生顶着“首任驻英公使”的头衔踏上前往英国的旅途时,他或许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大清官场的“异类天花板”。这位湖南湘阴出名的才子,原本按照传统读书人的路径考取进士、入职翰林院,却因擅长洋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其实,他最初的使命原本充满屈辱——为“马嘉理事件”向英国道歉。但这位“睁眼看世界”的先行者,竟把这次出行变成了一场对西方文明的深度考察,结果在满清上层既得利益群体内部引发了一场“口水海啸”。
公元1875年,云南发生了“马嘉理事件”,英国翻译官马嘉理在云南被杀。在英国的压力下,清廷不得不派人前往英国“谢罪”。
清廷最终选中了郭嵩焘,部分原因是他被视为“精透洋务”之人。
当时朝野上下对这份差事避之唯恐不及。友人劝他推辞,有人甚至嘲讽他:“文章学问世之凤麟,此次出使,真为之可惜”。
更有人编了一副对联讥讽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慈禧太后亲自召见郭嵩焘时说:“此事万不可辞,国家艰难,须是一力任之”、“此事实亦无人任得,汝须为国家任此艰苦”。郭嵩焘无法推辞,只得忍辱负重抱病出行。
显然,在没有登上远去英国的游轮之时,郭先生对于外部世界的认知也是不全面的。虽说他精通洋务,但谁知道未知的前行道路,是布满荆棘还是一片坦途呢?
在各项工作都准备妥善的情况下,郭嵩焘率使团于1876年12月从上海乘船出发,1877年1月21日抵国伦敦。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臣,以惊人的开放心态开始记录西方文明。
在出使途中51天的日记中,他详述了所见所闻。他盛赞英国的礼仪:“彬彬然见礼让之行焉,足知彼土富强之基非苟然也”。
他参观英国议会后,竟然赞扬英国“国政一公之臣民,其君不以为私”。这其实是充满跨越意义的一次见解,从郭先生记录下这句话的那一刻起,他切实对封建君主专制产生了质疑。
郭先生运筹帷幄
然后,他走访了牛津大学,及其图书馆、博物馆和实验室,得出结论:“西洋政教、制造,无不出于学”。他意识到西方强盛的关键在于“实事求是,西洋之本也”。或许,此时此刻再回想起当时清朝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中的“洋务运动”,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宗旨,是否有一点半点的基本逻辑?
单纯地讲,这些观察和这些思考,其实都远远超越了当时洋务派“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局限,因为郭嵩焘先生已经直指制度与教育核心。一场延续几千年的权力传袭制度,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彻底颠覆。
郭嵩焘先生按规矩将自己见闻都如实以日记的方式记录,并且将日记本寄回总理衙门,总理衙门以《使西纪程》为名交同文馆刊行。没想到,这本日记竟引发轩然大波。
他在书中写道:“现在的夷狄和从前的不同,他们也有二千年的文明”。这句话让保守派士大夫们炸开了锅。
翰林院编修何金寿上疏弹劾郭嵩焘“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直接扣上了“卖国”的帽子。名流李慈铭也斥责他“不知是何肺腑”!
结果,朝廷下令禁止该书发行并毁版。一本记录真实见闻的日记,就这样成了“禁书”。
所以说,晚清那样的特殊岁月里,是的确有人看到了世间万千的变幻,可惜的是,满清既得利益群体心里完全清楚,他们需要的是紧闭大门,在闭塞的环境中继续鱼肉众生,如果敞开大门,众生顿悟,又无法延续自己“既得利益者”的身份。所以,一部真正介绍世界最发达群体的著作,最终被销毁,着实可惜。
原稿被毁掉之后,郭嵩焘先生在英国的处境雪上加霜,他的副手刘锡鸿成了他的“头号监工”。刘锡鸿不断向国内打小报告,罗列了种种“罪状”。
罪状一:郭嵩焘参观英国炮台时,天气骤变,英国人给他披了件大衣。刘锡鸿认为“即令冻死,亦不当披”。
罪状二:在伦敦宴会上,巴西国王入场时,郭嵩焘随大家起立致意。刘锡鸿指责:“堂堂天朝,何致为小国主致敬?”
罪状三:郭嵩焘在白金汉宫听音乐会时看了节目单。刘锡鸿认为这是“刻意模仿洋人,趋媚忘本”。
其实您仔细查阅以上这三大“罪状”,显然,这都是最起码的外交礼仪。但是您敢想象的是,在已经签下数个不平等条约,被暴揍了两次的满清,居然在19世纪的七十年代后期,都仍然浸淫在“天朝上国”的春秋大梦中?
更讽刺的是,刘锡鸿他自己“衣食用品也喜用洋货”。有道是,不要总是看一个人如何说,需要看其如何做。这些荒诞的指责似乎都在指向当时清廷官僚的闭目塞听与虚伪双标。或许,闭目塞听是被迫的,虚伪双标的真正的目的。此处其实可以联想起来,花同样的钱,谁都想买到最好的,谁会管它在何处生产呢?
面对内外夹击,郭嵩焘1878年8月被提前召回。回国后他郁郁不得志,最终辞官回乡。
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见解,认为“虽使尧舜生于今日,必急取泰西之法推而行之,不能一日缓也”。他批评“西洋汲汲以求便民,中国适与相反”。
郭嵩焘的悲剧在于,他的认知远超同时代人。当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迷梦中时,他已经看清了现代世界的运行逻辑。所以,他提出,将西方强盛简单归结于船坚炮利是错误的,满清如果只限于学习西方兵学“末技”,“如是以求自强,恐适足以自敝”,而发展工商业才是出路。
但非常难受的现实之下,如果发展工商业,那么既得利益群体将彻底洗牌,因此他的建议不会得到正向的答复。
公元1891年7月18日,郭嵩焘先生去世,享年72岁。虽有李鸿章、王先谦等为其求情,但慈禧太后仍不准给他立传赐谥。
严复在挽联中赞扬他“赤胆忠肝筹国是,谤满天下无损名”。郭嵩焘不愧是近代中国走向世界的先行者,但又是一位因认识超前而屡受打击的悲剧人物。
真正看到了世界的万千变幻
这样一位重要历史人物在教科书上被轻描淡写,或许是因为他的故事暴露了晚清统治集团的愚昧与顽固。或许,如果将他的见闻与遭遇都一五一十呈现出来,更多残酷的历史真相也会被同时揭露。总之,有着一千一万个原因,郭先生的事迹几乎极少被人提及。
但很显然,他的人生犹如一幅讽刺画,展现了在时代巨变面前,一个封闭系统的自我欺骗与拒绝变革。
郭先生逝世,这位自诩“流芳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的先行者,终于从充满讥讽的世界解脱。历史终究还了他公道,当那些曾经攻击他的保守派早已化为尘土,郭嵩焘的名字却在历史的长河中越发闪亮,不是因为他完美无缺,而是因为他愿意睁开双眼,看清现实。
来源:省愚杂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