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重逢,他已权势滔天(完结)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0 20:25 5

摘要:「大家好,我是本次拍卖作品的珠宝设计师——黎愿,很高兴能带着作品跟大家见面……」

那年情人节,我把他孤零零扔在大街上,转身就走。

多年后重逢,他已权势滔天。

现身会场,为女朋友买项链。

大家打趣:「秦总好事将近了吧?」

秦苛懒懒抬眼,「玩玩而已,算不得数的。」

话落,看到了我,唇角的笑意一僵。

众目睽睽下起身,步态自若向我走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想好简单的措辞:「好久不见——」

下一秒,筋骨分明的大手扼住我的脖颈,抵在墙上。

「你还敢回来?」

他笑得满面春风,「我有没有说过,再敢出现,我就弄死你?」

1

拍卖厅的空调温度有些低。

刚才酒席上,我被灌了些冷酒,胃一抽一抽疼起来。

不远处,一些知名人士正在闲聊。

「秦总好事将近了吧?又为了讨佳人欢心买项链啊。」

秦苛懒懒抬眼,「玩玩而已,算不得数的。」

他坐在人群中,依旧是光彩夺目。

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放眼整个京圈儿,无人不敬着捧着。

我心一紧,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明明……

已经看过嘉宾名单的……

我站在拍卖台后。

因为难受,微微曲着身体。

原本还算服帖的旗袍起了褶皱。

这是我回国后,第一次以作品主人的身份,参加拍卖会。

有人好奇,「难道是因为当年……」

秦苛听完,嗤笑一声,「就她,也配?」

灯光逐渐暗下去。

秦苛冷峻的面孔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想起当年,他打给我的最后一通电话,我如堕冰窖。

他说,玩弄人心的人,会下地狱。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黎小姐,不上来介绍一下您的作品吗?」

主持人突然点到我。

一束灯光自头顶打下,将我笼罩在整个会场最显眼的地方。

台下黑黑的。

我甚至不知道,秦苛是什么表情。

四周一片寂静,都在等着我发言。

我攥着话筒,刻意避开秦苛的方向,看向远方:

「大家好,我是本次拍卖作品的珠宝设计师——黎愿,很高兴能带着作品跟大家见面……」

整个过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断在心底安慰自己:

兴许,他已经离开了。

没有认出我。

我怀着一丝侥幸,下了台,想从侧边昏暗的安全通道离开。

原本昏暗的正前方,突然亮起一抹猩火。

一个高大的暗影朝我走来。

那双修长的腿出现在视野里。

等我反应过来时,脖子已经被人掐住。

惯性带动我后背,狠狠抵在墙上。

熟悉的冷薄荷香滚着烟草味,极具攻击性。

秦苛冷淡的嗓音传来,「你还敢回来?」

「我有没有说过,再敢出现,我就弄死你?」

我抬着头,望进那双熟悉的眼睛里。

只是当初的深情不见了,徒留冷漠。

我靠在墙壁上,无声和他对峙。

他突然笑出声来。

「哑巴了?」

「我无话可说。」

掐着我下巴的手,骨节都泛了白。

秦苛语气变得很轻:「黎愿,你有种再说一遍?」

楼梯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有个温柔的女声试探问道:「秦苛,你在吗?拍卖会结束了。」

秦苛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冷厉。

颈部的压迫陡然缓解。

他拿出手帕擦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别进来,冷。」

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

女人嗯了声,「那你快点。」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解开领子透气,额头渗出了汗。

呼吸声交错。

秦苛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推开楼梯的门,离开了。

2

珠宝最后以五千万的高价,拍给了秦苛。

只不过等款项进账,需要好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我要驻留国内。

两周后,我见到了它的女主人。

在一个珠宝商举办的展会上。

「黎愿?」

她先认出来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她叫何娴君。

我们的高中同学。

家境优渥,人生顺风顺水。

在我退学那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我愣了下,装作惊喜的模样,「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价值几千万的蓝宝石项链戴在她修长的颈子上,熠熠生辉。

何娴君不着痕迹地打量过后,问:「你是……发达了?」

毕竟能拿到邀请函的人,非富即贵。

我扯扯唇角,「我是珠宝设计师,邀请函是托关系拿到的。」

人的表情是个极其微妙的东西。

比如一个微笑里,其实还能暗藏轻蔑。

她对着远处招招手,用过分夸张的语气说:「秦苛,你看我遇到谁了。」

我没有回头,却已经感知到一道不友善的目光。

犀利又淡漠。

「别跟来历不明的人说话。」

秦苛声音淡淡,「当心被骗得渣都不剩。」

我垂着头,装没听见。

何娴君看热闹不嫌事大,

「哦,忘了,你当初被人骗过。骗财骗色骗感情,真损,你说是吧,黎愿?」

珠宝商老板露出个八卦的表情,「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骗秦总?」

何娴君瞄了我一眼,优雅笑道:「小门小户的,说出来丢人。」

老板颇为赞同,「确实,穷酸女玩玩就行,结婚嘛,不够格的。」

秦苛自始至终站在后方,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哎,黎老师,您脸色不好啊……」

珠宝商发现了我,「去旁边喝点水?」

我扯出个难看的笑,「不喝了,我还有事,失陪。」

走出展览馆的时候,夕阳半落。

我靠在墙角,缓了缓神。

玻璃门里倒映着我的脸,有些苍白。

闺蜜发来邮件:

「你搞定了吗?最迟下个月,裁员决定书就下来了,最好能邀请到客户参加珠宝晚会。」

「嗯,我知道。」我深吸一口气,「我……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对面一顿,「不是吧,拍下你珠宝的,是秦苛?」

正因为是秦苛,我开不了口。

电话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闺蜜尝试安慰我:「先拿到钱,剩下的慢慢来吧……」

我和秦苛的情况,有些复杂。

我晃了晃脑袋,将思绪理顺,准备打个车回酒店。

汽车的轰鸣声,陡然自身后传来。

我回头,只见一辆黑色的法拉利正对着我,点了火。

夕阳的光辉在车身之上,洒下一层绚丽的鎏金。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下一秒,车松了手刹,飞快朝我冲来。

他坐在主驾上,一双黑眸死死盯着我。

秦苛曾经说过,我敢回来,他就敢弄死我。

短短几秒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睁睁看着车子离我越来越近。

十米。

四米。

两米。

嗤——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空。

惊起树林中一群飞鸟。

保险杠触及了我的小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回神,恐惧如潮水般袭来。

紧接着我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下一秒,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双凉薄的眼。

「上车。」

3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辉淹没于地平线。

夜幕像张大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车里静悄悄的。

我缩在副驾驶,一声不吭。

「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秦苛坐在驾驶座,语气带着一股子嘲讽。

「我会尽快离开,只要拿到钱。」

秦苛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

一张支票轻飘飘落在我大腿上,是空白的,还没有填。

见我发愣,秦苛冷冷地说:

「现在你拿到了,不走难道还指望我再坐一趟过山车,给你当猴耍?」

当初,我曾经跟他说过,只要他上过山车,我就不分手。

恐高症的他,咬牙就上了。

而我转身就走。

秦苛这些年,频频向海外拓展商业版图。

手段狠辣。

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挖出来的样子。

后来,他突然罢手。

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秦苛把她保护得很好,所有的照片和绯闻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至今,无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直到我看到何娴君,就明白了。

那个人就是何娴君。

我抿了抿唇,「秦先生,您误会了,我只想拿拍卖会上应得的钱——」

「有区别吗?」他用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你签下自愿放弃协议书,这笔钱,我双倍给你。明天就可以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应该是怕何娴君误会,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双倍的价格,足够我交差了。

「谢谢您。」

我订了第二天返回欧洲的机票,回到酒店收拾东西。

电视里,正在播秦苛的花边新闻。

何娴君的身份首次被揭露,媒体批语:天作之合。

闺蜜在电话里问:「那可是你给自己设计的结婚项链,就这么放弃了?」

「秦苛挺喜欢她的。项链而已,谁戴都一样。」

「就当……」我从行李里抬起头,轻轻呼了口气,「祝他们百年好合吧。我又不是只有一件作品,联络其他客户就好……」

她听得出我情绪不高,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当年我初到欧洲,穷困潦倒,靠这条项链的设计图,敲开了师父的大门。

时隔多年,这份念想,以这种形式,重返故土,其实是我对过去的一个交代。

「阿愿,其实……像他们这种上层社会的人,有缘无分也是一种幸运。你是走过来的,碰得头破血流,应该知道。」

「哈哈,不会的。」我埋头继续叠着衣服,自娱自乐,「年轻的时候有情饮水饱,其实人现实点,才活得更好……」

笃笃……

有人在敲门。

闺蜜问:「这么晚了,谁啊?」

我从地上站起来,「我叫了客房服务。」

打开门。

却是秦苛。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单手抵在门框,投下一片阴影。

「你怎么来了?」

我作势关门,却被他一把拦住。

「我不能来?」

秦苛敛着眉目,冷峻的脸上透着一股醉意。

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松了些。

听见我的声音,微微抬起眼皮,深邃的五官在灯光和暗影的交替中,格外迷人。

「不是,我们之间,钱货两讫了……」

「钱货两讫?」

秦苛声音因为醉酒,染了些含糊的懒散劲儿。

他低头,嗤笑一声,「去你的钱货两讫。」

我紧紧攥着门把手,滞涩道,「你醉了,我联系你的秘书——」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手劲极大。

「老子再坐一遍过山车,你能不能留下?」

这句话突兀。

我瞬间愣在那里。

掌心的温度几乎要烧起来。

我抽了抽手腕,没抽动,叹了口气。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秦苛。」

我没意识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战。

秦苛抬眼,暗沉的眸光盯着我,略显粗暴地扯掉了自己的领带。

露出白皙的脖颈下,两痕锁骨。

「那就用成年人的方式。」

他带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语气生硬:

「把我睡了。」

「黎愿,你睡我,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掌心之下传来蓬勃有力的心跳,我仿佛被烫到似的,用力往回抽。

「秦苛,会被人看见的……」

秦苛不依,「看见也是丢我的人。」

突然,走廊的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我愣怔之下,没守住,被他钻了空子。

咔嗒。

门合上了。

玄关闭着灯,秦苛将我抵在墙上。

黑夜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隐秘交融。

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久别重逢后,彼此的触碰,陌生又熟悉。

他慢慢向我靠近,在唇即将贴上我的那一刻,我倏然扭过头。

唇瓣擦过脸颊,心跳骤然加快。

秦苛一顿,额头抵在墙壁上,深吸一口气,声音发哑。

「离我远些,不动你。」

我仓皇地与他四目相对,看他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风从窗逢挤入室内,吹散了若有若无的暧昧。

挡住我的胳膊骤然放开,我重获自由,从他的禁锢里逃离。

秦苛始终停在原地,闭上了眼。

兴许是酒醒了一些,恢复了理智,他又变成了那副高冷样子。

我低着头,匆忙把散乱的衣服收进行李箱,掩饰自己的慌乱。

只听他轻轻开口,「支票,作废了。」

我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茫然回望着秦苛。

他站在黑暗中,「公司出了点问题,支票用不了了。抱歉。」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所以我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说谎。

「那……」

「机票取消一下,损失的钱我补给你。」

我默默把衣服放回床上,站起来,「好。」

对话结束,我仍然盯着他。

秦苛挑眉,「想让我走?」

「嗯。」

「现在不行。」

他慢悠悠道,「我被人盯上了,门外的摄影师巴不得拍到我的花边新闻。黎愿,你应该也不想明天跟我一起上电视吧?」

可是我真的很困了。

我坐在床边,静等他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苛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睡意渐渐将我吞噬。

最后头一歪,倒在软枕上。

伴随着最后一丝意识抽离,我隐约听到一句:「晚安。」

4

其实我的睡眠一向很浅。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在我的眼皮上,我动了动胳膊,却触到了一个人。

熟悉的气息,哪怕过了十年,还是察觉得出来。

他似乎已经被我弄醒,动了动,手肆无忌惮地捞住我的腰,拉近自己。

我豁然睁眼,和他四目相对。

秦苛睡意蒙眬,含糊地咕哝道:「早……」

我蒙了一会儿,猛地起身,举起枕头砸向他。

「变态!!!」

秦苛挨了好几下,表情臭起来,「黎愿,你长本事了。」

「你不要脸!」

我慌张地摸到还算整齐的衣领,脸色吓得惨白。

秦苛眯了眯眼,适应了打在脸上的阳光,起身绕过床头朝我走来。

他的衬衣像被人丢进洗衣机里搅过。

皱皱巴巴的。

往日的锋芒悉数敛去,眉紧紧蹙着,有些不耐烦。

我更慌了,「你别这样……」

秦苛撩起我的头发,往下顺,顺到末尾,是一粒被头发缠住的扣子。

「谁稀罕碰你……」他眼都不抬,「你梦游症还没治好?」

我一愣,才注意到秦苛的领子上,少了一粒扣子。

他一边解头发,一边冷笑出声,「昨晚勾着我扣子就跑,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一噎,「那你剪我头发不就好了?」

「你让我剪才怪。」

秦苛倒是极有耐心。

明明轻轻一拽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愣是站在我身边,慢条斯理地搞,解谜一样。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和秦苛在一起的时候。

他少爷脾气,剪掉了我一缕头发。

我边哭边走,把他甩在后边。

秦苛跟着,「阿愿,我错了,真错了,这辈子都不剪了,这样,你剪我也行,别哭啊。」

我看着镜子里秦苛解扣子的背影,问:「我力气没那么大,扣子是怎么掉下来的?」

秦苛终于将它解救出来,弯腰撑在我两侧,认真看了我一会儿,一本正经说:

「老子自己撕的,怕睡着了,给你疼醒。」

我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呆在原地。

他说完这句,抽身进了浴室。

我嗅了嗅头发,沾上了秦苛的味道。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香水……

手机铃响,是闺蜜打来的。

「阿愿,你上飞机了吗?」

我才想起忘记告诉她,临时改变了计划。

「我先不回去了,还拿不到钱。」

「那太好了,总部让你务必邀请到秦苛。」她叹了口气,「是死命令。」

「他不会答应的……」

「总要试试嘛。」

「试什么?」秦苛的声音突兀插入。

闺蜜一顿,「我擦,你不会……这么刺激……」

我匆忙挂掉电话,发现秦苛已经穿着浴袍,倚在门口。

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我,若有所思。

「你怎么出来了?」

秦苛移开眼,冷冷道:「你想让我参加什么东西?」

「我们珠宝品牌的晚会……下个月,在巴黎。」

许是我的目光隐含期盼,秦苛勾勾唇角,「下个月的事谁知道,再说吧。」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答应。

有人敲了敲门,秦苛先我一步去开门了。

过了会,提着一个纸袋子过来,丢给我。

「换上。」

「什么?」

「衣服。」

他正对着镜子打领带,「想让我参加你们的晚会,你得先陪我一场。」

5

那是一条水墨色旗袍。

手工裁剪,没有西式礼服攻击性的美艳,反而显得人温婉柔和。

秦苛靠着墙,慢条斯理地戴上了腕表,眼睛黑沉沉地盯着我的后背看。

镜子里的男女,身高差得恰到好处。

他穿一身黑色西装,低调奢华。

与穿着旗袍的我站在一起,有种中西合璧的美。

我抿唇,「有没有外套?」

旗袍过于贴合身体曲线,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掩炽热。

「没有。」秦苛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我的后腰,随口道,「很漂亮。」

我万万没想到,秦苛带我来的是家宴。

那座熟悉的别墅,哪怕经过十年,依然矗立在那里。

这个地方,我瞒着秦苛,来过不止一次。

甚至所有不好的回忆,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秦苛拉开车门,等着我,「我弟弟和继母你应该还没见过。」

我紧张得手心出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秦苛扯扯唇角,弯腰朝我伸出胳膊,「不愿意见家长?」

他站在夜色中,眼神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

他把我的惧怕当成了紧张,拉住我的手,「只是见见人而已。」

别墅里亮起了灯,穿过一丛幽密的小花圃,来到大门前。

喧嚷声隔着门透过来,人似乎很多。

偶尔夹杂着一个女人寒暄的声音,「秦苛的婚事我哪能做主啊,毕竟不是亲妈……」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这个声音,我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大哥,您回来了。」

一束光从打开的门里透出来,照亮脚下的地毯。

他逆着光,看不清脸,我却不自然地往秦苛身后躲了躲。

他是秦苛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子安。

秦苛冷淡地嗯了声,牵着我走进门。

与秦子安擦肩而过时,我不小心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瞬间就认出了我,短暂的差异过后,晦暗的眼中露出一丝玩味,就像当年他骂我臭货烂货一样。

「哥,你还喜欢吃回头草啊。」

他跟在我后面,胳膊若有似无地擦着我的后背。

我紧紧抓住秦苛,努力拉开和他的距离。

秦苛察觉到我的异样,冷冷瞥了秦子安一眼,「滚远些。」

秦子安吊儿郎当地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不停有人朝着秦苛打招呼。

「秦总,好久不见啊。」

秦苛淡淡跟人点着头。

周围目光稀稀拉拉落在我身上,目送我们走进客厅。

人群中心,光鲜亮丽的中年女人,就是秦苛的继母——桑阿姨。

何娴君站在桑阿姨旁边,看见我的瞬间,轻轻碰了碰桑阿姨的胳膊。

大家停下话题,扭过头来,神情各异。

桑阿姨露出了跟秦子安一样的表情,轻轻挑眉,明知故问:

「这是谁啊?」

周围几个与桑阿姨年纪相仿的女人问道,

「小苛,娴君在这里,你找个其他女人来怎么回事?」

秦苛的手贴在我的后腰,淡淡解释道:「换人了。」

「你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桑阿姨面露不愉,「对方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这句话意有所指。

我丝毫不怀疑,那些往事,桑阿姨已经告诉众人了。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秦苛一人。

秦苛低头,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去那边给自己拿些吃的,待会我去找你。」

桑阿姨的目光让我坐立不安,我点点头,快步离开。

糕点台在靠近厨房的位置,没什么人。

转过拐角,突然我被人抓住,拖进厨房。

门猛地闭合。

刺鼻的香水灌进鼻腔。

「又勾搭上我哥了?」

秦子安恶劣的笑声传来,「黎愿,你当初自己被玩成什么样,你不知道?」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发冷,「放开我!」

秦子安把我抵在墙上,捏着我的下巴,「瞧瞧,更漂亮了……」

他的嘴巴靠得很近,近到我能闻见烟酒的腥臭味。

「你真幸运,今晚老朋友都在,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我撇开头,语气生硬,「秦子安,你们这是犯法……」

他狠狠攥住我的头发,摁在墙壁上,就跟当年将我摁在卫生间马桶旁一样。

「一个穷酸货,配给我谈法律?」

「当年没扒爽是不是?」

「何娴君应该还留着你的照片吧?嗯?想不想给你曝光出去?」

那些痛苦的记忆卷土重来,我剧烈挣扎,歇斯底里,「秦子安,你去死!」

秦子安反倒更兴奋了,

「好啊,黎愿,愿不愿意赌上你全部的身家,跟我拼一拼,我们看看谁先死。」

「一个我妈雇来,勾搭秦苛的便宜货,你觉得秦苛知道后,还会保护你?」

说完,他便开始解裤子。

我绝望地挣扎着,眼角流出眼泪。

过往的记忆铺天盖地。

放暑假的前一天,我来跟桑阿姨请辞。

她手里夹着雪茄,高傲地抬着头,「收了钱,想跑?」

我把银行卡还给她,「这件事我做不来,抱歉。」

她笑出声来,「以为这样,你和秦苛就能走到最后吗?做梦。」

当天,何娴君领着人,将我堵在厕所。

他们轻而易举地扒光了我的衣服。

「你就是桑阿姨雇来的贱货吧?」

何娴君抱臂,站在中间,语气讥讽,「应该不介意我拍几张照片吧?」

我的反抗在他们的围攻下,显得微不足道。

十八岁那年,蝉鸣嘹亮的盛夏,我的尊严碎在了狭小的卫生间里。

脏水淋去了我的傲骨。

污言秽语侵蚀了我的灵魂。

最后,秦子安用最侮辱人的方式,玷污了我的脸。

我声音嘶哑,遍体鳞伤,「我要报警……」

「穷酸货,你有没有法律常识?」秦子安笑嘻嘻地抓着我的头发,「只是弄脏你的脸,算什么强奸啊。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那件事,最终以没有证据而销声匿迹。

厨房外,人声喧嚷。

秦子安喝醉了,已经将我的旗袍拽到了腰上。

我的双手被他狠狠锁在身后,呼救声淹没在嘈杂中。

「滚……滚啊……」

我哭喊着。

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秦子安吃痛,惨叫一声松开。

我猛地往门外跑去。

他反应极快,揪住了我的头发,往回拖。

剧烈的撕扯感让我视野发白。

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叫嚣。

恨吗?

我做错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受到伤害?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恶魔?

我在混乱中,抓住了餐台上的红酒瓶。

「烂货,上了你又怎么样?」

我含泪转身,高高地举起酒瓶,对准他的头用力砸下去。

伴随着清澈的碎裂声。

世界归于寂静。

6

宴会的喧闹声瞬间消失了。

身后是秦子安倒地的钝响。

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也不知道身上的暗红色液体,是红酒还是血。

我哆嗦着,打开了厨房的拉门。

鲜红的酒液顺着红酒瓶的上半部分,一滴滴落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

我赤着脚,走出厨房。

小腿扎了碎片,血顺着小腿汇聚成股。

众人鸦雀无声,盯着狼狈又狰狞的我。

突然有人看到倒在后面的秦子安,尖叫一声,「杀人了!」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我被人推搡到旁边,桑阿姨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地朝着秦子安奔去。

「快叫120!我儿子不能有事!」

我脸色煞白,万念俱灰。

因为我看到一摊血从秦子安的头上洇出。

秦子安死了,我的人生也完了。

闪烁的灯光照得我眼前发晕。

我眼神空荡荡地看向秦苛。

他跟何娴君站在一起。

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协议书。

右下角,是我和桑阿姨的签名。

为了让秦苛失去财产的继承权,桑阿姨要我跟秦苛谈恋爱。

当秦氏所有的股东都不认可他的时候,秦苛便失去了资格。

从一开始,我靠近秦苛的目的,就不单纯。

哪怕最后喜欢上了他。

这件事,就是跨不过去的坎。

秦苛平静地将协议递给我,「是你签的吗?」

「是。」

我抹开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对不起。」

秦苛笑了声,眼中是浓浓的失望,仿佛在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语气冰冷。

「110吗?」

「我要报警。」

我站在角落里,湿透的衣服被空调一吹,引得人打起了寒战。

桑阿姨撕心裂肺地喊着,叫嚣着让我好看。

我孤零零地承受着所有人都注视,沉默不语。

何娴君添油加醋道:「我说过的,拿了钱,就夹着尾巴做人,别在我面前撒野。」

桑阿姨抄起台灯,狠狠朝我砸来。

秦苛突然抬手替我挡了下,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一沉,拽住我的胳膊,拖进一间空房间。

砰!

门狠狠甩上。

秦苛扯松了领带,语气冷冽,「你自己解释。」

他向来不是个有耐心听人解释的,也鲜少向别人展露脾气。

我动了动唇,语气很轻,「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气笑了,「我看到的是什么样?」

「很多年前,我爸爸躺在病床上,一天要花掉五六万。桑阿姨说,她可以给我一份工作,只要我待在你身边,我爸爸就可以继续活着。」

「所以你一开始,答应跟我谈恋爱,就是做戏?」

秦苛表情冷得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

我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对。」

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我每天要面对校园霸凌,放学后要身兼数职,要债的亲戚在家门前排成了排。

那段黑暗的日子,因为有秦苛的陪伴,我咬牙活了下来。

可终归是我骗了他。

「秦苛,我……喜欢过你的。」我声音哽咽,「在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丢掉继承权后,我放弃了。」

「够了。」

他语气淡淡,眼神中带着心灰意冷的厌倦,「黎愿,真的够了。」

钝痛自心底传来。

当年我像个逃兵一样,以为离开,就可以躲过今天的局面。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对不起。」

「你没有错,是我眼瞎。」

秦苛转身,开门走出去。

我被警察带走了。

秦子安没有死。

在病房里叫嚣着要让我坐牢。

幸运的是,那晚我带了一支录音笔,录下了秦子安图谋不轨的证据。

我把证据提交给警方,也请了律师。

律师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人。

儒雅年轻,风度翩翩。

是个十分有品位的年轻男人。

「黎小姐,您好,鄙人姓苏,是秦先生给您请的律师。」

年轻男人看了旁边的律师一眼,「我建议您把这件案子交给我处理。论经验,我比任何人都丰富。」

「秦苛有什么诉求?」我在警察局待了一夜,精疲力尽,「我已经把钱还给桑阿姨了,如果他想追究我欺骗他的事,我愿意赔偿……」

「您应该误会了。」他熟练地坐下来,「秦先生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没说是什么案子,但是请我务必保一个人。」

他看了看材料,露出一抹笑,

「我都做好为杀人犯辩护的准备了,不过目前看来,您被判决正当防卫的概率很大。不必担心。」

我垂着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既然他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帮我?」

律师推了推眼镜,「抱歉,这就不在我解答范畴了。黎小姐,您被保释了。」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

大街上人来人往,前不久降了温,路人行色匆匆。

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是最新的一条新闻。

秦苛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秦先生,有传言说,您与何氏集团可能于近日联姻。请问消息准确吗?」

秦苛那双凉薄的眼睛盯着镜头,说道:「没错。」

我收回眼睛,向男人道谢,「苏律师,谢谢您。」

「兴许您应该感谢自己。」

他低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只能说,砸得好。」

他见我的注意力,始终落在大屏幕上。

便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您有话要带给秦先生吗?」

我问:「他们真的会结婚吗?」

「兴许吧。」

「那就没有了。」我舔了舔干涩的唇,「谢谢。」

苏律师点点头,撑开伞,消失在雨幕中。

7

我在酒店的大厅见到了何娴君。

她等候多时了。

「黎愿,你胆子大了不少。」

她还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样子,言笑晏晏,「我跟秦苛什么都做过了,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何娴君靠近我,轻笑出声,「说话,哑巴了?」

「我在想,」我轻轻说道,「远处那个花瓶,应该会很趁手。」

「什么?」

她愣了下,突然抓住我的领子,「黎愿,你在恐吓我?信不信我让你名声扫地?」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手段还是拙劣得很。

我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很认真地说道:

「何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哪怕你此刻故技重施,甚至……找个人,把我轮了,我不会怕你丝毫。」

何娴君的表情吃了屎一样难看,「贱种——」

我突然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轻声说: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想明白错的不是我。私密照又怎么样呢?我可以赤条条地站在世人面前,供人指点评判而心如止水。因为错不在我。」

「好啊,你不怕。」何娴君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不怕就去跟秦苛说啊,让他原谅你,娶你啊?你看看他愿不愿意娶一个烂货!」

「秦苛刚刚宣布要跟你订婚了。」我推开了何娴君,「我对抢别人未婚夫没什么兴趣,过不久我就会离开。」

「你最好说到做到!」

何娴君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里,目光阴冷。

于我而言,剩下的日子,我只需要处理好官司。

因为我几个月前谈成的某个大客户突然跟我订购了一批珠宝,让我免于裁员的困扰。

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拍卖款。

官司也赢了。

秦子安因为他的身份,冲上了热搜,唾骂声不绝。

城市进入了雨季。

一场场的春雷接踵而至。

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想起十年前,也是在一个雨天,我像个丧家之犬,逃离了这座带给我伤痛的城市。

十年后,我至少没有被人欺负,可以很体面地离开。

司机正跟我聊天,「姑娘,你这是出国留学?」

「不是,我的工作就在国外。」

「哦,挺好,不过家里人会挂念的吧。」

我有些遗憾地笑了笑,「我没有家人了。」

就在跟秦苛去游乐场约会的前一天,爸爸突然从昏迷中苏醒,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那时的我,被秦子安和何娴君摁在厕所,拍下了照片,伤痕累累。

所有的都悲剧,都发生在同一天。

也就是那一天,我选择了离开。

司机惋惜地安慰了几句,打开了收音机。

冷冰冰的新闻播报从喇叭里传来。

「何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公司于半个小时前宣布破产。记者正等在秦氏集团门口,准备采访秦氏新任CEO,秦苛先生。此前,桑女士被曝出侵吞公款、商业诈骗等丑闻,我们将进一步跟进……」

司机啧啧两声,「我就说有钱人信不得吧。什么联姻,就是秦家那个老总,盯上了何家的肥肉。」

紧接着,新闻里传来记者兴奋的声音。

「秦先生,请问您是否参与了此次事件的谋划?联姻是否是故意为之?」

秦苛音色徐沉冷静,「你们是全网直播吗?」

「是的,秦先生。」

「无论人在哪里,都能听得到?」

「秦先生,虽然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但我确信,只要她身边有电子设备,就一定能听得到。」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秦苛冷然的声线飘出:「阿愿,祝你余生顺利。」

我愣了一下,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出任何话。

「姑娘、姑娘,路上堵车啊,你还来得及吗?」

司机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抹了把脸,湿漉漉的。

「嗯,没关系……时间还早……」

司机看热闹似的,「你说刚才那个男人什么意思?跟情人表白?阿愿,挺亲密啊。」

我看着玻璃上的雨滴,说:「师傅,麻烦您掉个头。」

我想试最后一次。

「去哪?」

「星华游乐场。」

8

这座游乐场,经历了十年的风霜,游乐设施已经变得锈迹斑斑。

不少功能也停用了。

唯一还在运营的,就是那辆老旧的过山车。

临近傍晚,雨势渐收。

我脚步急促,没有打伞,按照记忆找到了当年地方。

秦苛打了一把黑伞,正站在过山车下面。

背影孤单。

四周寂静无声。

因此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听见动静,他转了身。

看见我,站着没动。

「秦苛。」

我喊了他一声,慢慢走过去。

他的目光追随着我,由远及近,最终低下头,雨伞稍稍往我这边倾斜,替我遮住了小雨。

倾泻的水珠落在他的肩头。

很快湿了一大片。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秦苛垂着眼,没有说话。

我鼓起勇气,望进那双晦涩难懂的眼眸中,「你有未婚妻了吗?」

「没有。」

我点点头,气息不稳,「有些话我一直不敢和你说。」

秦苛直勾勾盯着我。

「十年前,约会的前一天,我爸爸去世了。」

「是自杀,因为他不想拖累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同一天,因为我拒绝了桑阿姨,被秦子安和何娴君堵在厕所,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拍了照。」

秦苛的脸上毫无血色,薄唇紧紧抿着。

我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我当时就在想,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到底配得到爱吗?我连喜欢的人都敢骗,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失去了至亲,欺骗了挚爱,尊严碎了一地,还被人……拍了照片,倒不如离开——」

一只大手骤然抚上我的侧脸,指尖冰凉,掌心炙热。

秦苛的吻落在了我的唇瓣上,堵住了我的话。

黑伞被丢在雨中。

我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秦苛近乎强势地撬开我的牙关,肆无忌惮地渴求与索取。

我被他紧紧抱在怀中,迫不得已攀住他的肩膀,像个溺水之人汲取一丝喘息。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我们的吻中。

冰凉与炙热交织。

「阿愿,别哭。」

秦苛紧紧抱着我,「我替你报仇了。」

我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明白他为何一定要置何氏于死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警察局的时候。」

秦苛将我护在怀里,「我把秦子安摁在床上,逼问出来的。」

我哭了,「我以为你要跟欺负过我的人结婚……」

「阿愿,我怕你不原谅我。」秦苛语气暗淡,「你被我身边所有的人伤害,而我,一无所知。我没脸见你。」

我眼眶发酸,「是我没脸见你。桑阿姨那些钱,我都还给她了。」

他亲了亲我的头发,「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事吧。」

我小声说,

「刚到欧洲的那几年,我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

「学校的项目进行到一半就断了生活费。」

「我靠在餐馆里当服务员,撑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终于拿到全额奖学金,被心仪的导师选中,入了门。其实一切都还好……」

「黎愿。」

「嗯?」

「我想跟你结婚。」

9

回去的路上,秦苛开着车,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扭头看着窗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因为就在刚才,秦苛求婚后,我人傻了。

秦苛蹙蹙眉,表情突然臭下来。

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大脑短路了,求婚操之过急。

事情在我没忍住笑出声后,往糟糕的方向进展了。

秦苛丢了脸,甚至没有跟我说话。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我想了想,开口道:「下个月,我就要回欧洲了,时尚晚宴的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嗯,」他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不用考虑,会去的。」

「谢谢……」我挠了挠头,视线挪到他扶着方向盘的手上,「我以后也要在海外发展,所以——」

秦苛打了个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黎愿。」

他敲了敲方向盘,「你想说什么?」

「我们兴许不会有结果的。」

秦苛突然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挺自信啊。」

说完,开始盯着我摘手表。

光线昏暗,秦苛的眼睛莫名将人看得心驰荡漾。

车里开了空调,我很快出了一身汗。

秦苛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衣上面的领口,随意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两个不成?」

「你会去国外吗?」

我愣住了。

秦苛没有说话,而是关上了窗户。

我也不懂初夏的天气,为什么车里开了空调,会越来越热。

烧得心跳越来越快。

「黎愿。」

「嗯?」

「不热吗?」

我像被人蛊惑一般,盯住了秦苛的俊脸。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是,秦苛不会在诱惑我吧。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

秦少爷脾气大,怎么可能会主动。

于是,我揪住他的衬衣,俯身吻上去。

咔嗒。

是调整座椅高度的声音。

秦苛轻而易举将我从副驾驶拖到了自己大腿上。

「扶好。」

充满磁性的低语像沾了电流,扫过我的耳郭,酥麻感一直蔓延至后背。

「秦苛……」我声音在打战。

张合的唇瓣被他吻住。

「阿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小雨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像一阵阵细密鼓点。

轻重错落。

衬衣滑在了腰间,我小声说:「秦苛,热……能不能把窗户打开……」

「乖,一会儿就不热了。」他吻着我,「再忍一会,怕你着凉。」

十年前的秦苛,会青涩地牵着我的手哄我。

十年后的秦苛,会用手贴在我的腰上,温柔地让我哭出来。

「阿愿,你刚才说,我们以后会怎么?」

我神志混乱,声音断断续续,「异地……是异地恋……」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啄了一口,「放心,我会去找你。」

这个夜晚格外地漫长。

从窄小的汽车,再到宽敞的客厅地毯。

月亮躲在浓云之后,将动情悦耳的情话尽收耳中。

10

清晨,我被闺蜜的电话吵醒。

「你什么时候回来?人事刚才给我打来电话,鉴于你这些年的出色表现,决定将你列入创意部总监候选名单。」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我……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才意识到秦苛正躺在我身边。

因为我剧烈的动作,被子滑至腰间,露出几块鲜明的腹肌。

秦苛微微睁开眼,躺在那儿,懒洋洋地盯着我瞧,也不晓得拿被子遮一遮。

「又要走?」

他声音带着清晨刚起床的沙哑。

我匆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耳根都红透了,「对,比较着急……」

秦苛哼唧一声,拉开被子,平躺着,懒洋洋道:「成,慢走。」

我下床的动作又犹豫了,几秒钟后,转身靠过去,「其实……还有点时间……」

……

临近中午,我套着一件鹅黄色的旗袍,和秦苛在楼下等车。

其实早该半个小时前就出发的,可是秦苛手笨,绾头发花了很久。

我正在小声跟他抱怨,「你能不能多练练啊……多耽误事啊……」

「下次一定。」

秦苛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掏出振动的手机,接起。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秦苛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浮上一道阴霾。

「怎么了?」

他收起手机,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后背,「没事,飞机就要起飞了,快一些。」

「好。」

我坐进车里,刚想看手机,秦苛捏住我的下巴就吻起来。

「秦苛……喂……你……」

他有些反常,甚至还夺去了我的手机。

大概是离别前,心有不舍。

我沉溺在他的温柔里,直到汽车路过广场,电子屏幕上冒出一条新闻。

即便打了马赛克,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照片。

我停住了,被秦苛抱在怀里,直勾勾盯着那抹肉色。

「阿愿,别看,」眼前突然覆上一只手,「你安心去欧洲,这里的一切,交给我。」

其实想想也知道,这是何娴君会做得出来的事。

私密照片像牢笼,困了我整整十年。

最初,我整夜整夜失眠,生怕哪一天,世人的指责和嘲弄会把我的人生彻底毁掉。

十年后,始作俑者终于选择将刀子捅向我。

可是这终究只是作恶者打压受害者的拙劣戏码。

而受害者不该害怕。

我推开秦苛,语气平静,「这是我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

我摇了摇头,「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小忙。」

秦苛为我举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现场来了很多记者,都想趁机蹭一把热点。

我知道,我没有打码的照片和视频已经被传疯了。

人群最后,我看到了何娴君和秦子安。

他们脸上依然挂着恶劣的笑容,一如当年。

记者将话筒举到我的嘴边,「请问您与他们有什么恩怨吗?」

「没有恩怨。」

「为什么他们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我知道,这里面有秦子安找来的人。

我笑着说:「我想你应该问他们,为什么别人不欺负人,就他们欺负,是不是没有教养。」

记者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我正视着底下的记者,说道:

「任何人,都不要妄想用『我有性格缺陷』来洗白他们霸凌的恶行。何娴君小姐率领小团体扒光了我的衣服,对我进行言语辱骂。秦子安先生,对我实行了猥亵。我之所以不报警,是因为证据掌握在他们手中。而他们天真地以为,那个视频拿捏的是我的命运。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向人群后方,笑容突然僵住的何娴君和秦子安,「视频发布的那一刻,你们便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所以大家尽可传阅,扩散范围越大,他们受到的惩罚,就越重。」

何娴君腿一软,倒在了秦子安身上。

「黎小姐,你没有羞耻心吗?」

我站起来,扫过刚才提问的记者,一字一句道:

「你们可以评判我的身体,但我无罪。」

「身体与灵魂皆是。」

说完,现场鸦雀无声。

我丢下众人,走出发布会现场,拽住一脸骄傲的秦苛,恼恨道:「快一点,我赶不上飞机了!」

起诉他们的事情,我交给了这边的律师。

一周后,秦子安和何娴君成了过街老鼠。

还被起诉,赔偿巨额精神损失费。

以及以传播淫秽物品罪,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而我,在回到欧洲的半个月后,拿到了创意部总监的位置。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几乎没时间接秦苛的电话。

所以当几天后,我在公寓门前,见到阴沉着脸的秦少爷,掉头就跑。

没几步,就被秦苛揪住了后领。

「黎愿,你挺机灵啊,还知道跑?」

我讪笑着,「您怎么来了?」

「睡你。」

「秦苛,你真的很不会谈恋爱……你确定有过好几个女朋友吗?」

「骗你的。」

秦苛啃着我的耳郭,像个热情的大狗,

「除了应付我继母,陪何娴君做戏,我没有跟别的人扯上过关系。」

我痒得笑出声,「秦先生不需要做戏了?」

「不需要了,」他眉眼舒展,「她与何家那点脏事,我终于摸透了。现在公司大权都在我这儿,我想搬来跟你住。」

「好啊。」我揪住他的领带,瞬间拉近和他的距离,「秦少爷,您先坚持一个月再说吧。」

秦苛这个人有些小怪癖,比如恐高,比如吃不惯西餐。

连说英文都带着点儿化音。

动不动爱臭脸,把小孩儿吓哭。

在这边容易涉嫌虐待儿童被警察带走。

他待在这里的第三天,就因为想尝试油条豆腐脑,被邻居报了警,说他蓄意纵火。

我笑着打趣,「秦少爷,不行你就回去吧。」

秦苛一怒之下,把分部开在了这里,定期把一群员工派过来,陪着他一起受折磨。

一晃半年,他竟然真的坚持下来,并且乐于尝试各种各样的西餐。

这天傍晚,我约了他去看电影。

刚好司机放假,我让秦苛去地铁口等我。

太阳刚刚好亲吻地平线的时候,光线以独特的角度,落进地铁站里。

我赶到时,他正双手插兜,伫立在广告牌前,看一张海报。

「先生,您也喜欢珠宝吗?」

一个挎着花篮的小孩子仰头问他。

我心里一紧,生怕秦苛怪声怪气的,又把小孩吓哭。

秦苛笑笑,「不,我喜欢这个人。」

小孩盯着海报发愣,秦苛蹲下来,指着我的海报,说:「这是我喜欢了十年的女朋友。」

「先生,那是追星,不是女朋友。您还没追到呢。」

「追到了。」

「不信。」

秦苛笑容一僵,咧嘴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你丫不听不信的,上课是不是考倒数?」

这句是母语。

小孩子没听懂,但看样子离哭不远了。

我急忙跑过去,横插在他和小孩儿中间,笑眯眯地问:「你是卖花的吗?多少钱一支?」

小孩的眼睛落在我脸上,慢慢变得惊愕,「你真的是……」

秦苛哼了声,「我女朋友。」

小孩眼睛一亮,「6欧元一支。」

秦苛脸一沉,「你不如明抢。」

我摸了摸他的头,还不等反应,秦苛突然塞了一把钱给他,抄过花篮,拉住的我手。

「哎?他明显是漫天要价,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我提醒道。

「我愿意。」

秦苛勾勾唇角,拉着我走向地铁深处,「千金难买女朋友。」

太阳渐渐沉入天边。

小孩子站在入口,沐浴着黄昏。

听着男人同女人讲着陌生的语言。

温暖而欢快。

来源:小棉花故事会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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