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默最后一个离开公司时,午夜零点的钟声早已敲过。写字楼里空荡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惨白的灯光把走廊照得没有一丝人气。他把自己摔进办公椅,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电脑屏幕还幽幽亮着,照着他疲惫的脸。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策划案被打回三次,邮箱里塞满了催促和指责。
村里老人说,现在的手机偶尔会接到“未来通讯”。
昨晚我加班到深夜,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来自50年后的自己。
屏幕里的老人激动地喊着:“快买比特币!买特斯拉!”
我正要截图,视频突然中断,只留下一行水印:
“时空通信局警示:禁止利用未来信息牟利”
李默最后一个离开公司时,午夜零点的钟声早已敲过。写字楼里空荡得能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惨白的灯光把走廊照得没有一丝人气。他把自己摔进办公椅,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电脑屏幕还幽幽亮着,照着他疲惫的脸。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策划案被打回三次,邮箱里塞满了催促和指责。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摸出手机,屏幕干净得可怜,除了几条推送,没有任何私人消息。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他像一根无声无息的浮萍。
就在他准备锁屏的瞬间,手机毫无预兆地“嗡”一声,剧烈震动起来。不是熟悉的铃声,而是一种尖锐、急促、仿佛电路短路般的蜂鸣。
屏幕上,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弹了出来。底色是幽深的蓝,泛着细微的电子雪花点,正中是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视频通话请求图标。没有来电号码,没有联系人姓名。只有一行小字,诡异地显示在下方:
呼叫方:李默 | 时间戳:2074-08-11
2074年?李默皱紧眉头,第一反应是哪个同事搞的恶作剧,或者是中了什么新型手机病毒。他手指移向红色的拒接按钮,可那蜂鸣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搅得他心慌意乱。鬼使神差地,他的指尖落下,按下了那个闪烁的绿色接通键。
屏幕暗了下去,雪花点密集地跳动了几秒,随后,一张脸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张脸……沟壑纵横,布满了深重的老年斑,眼皮松弛地耷拉着,但那双眼睛,尽管浑浊,眼底的神采,眉骨的形状,鼻梁的线条……李默呼吸一滞,浑身的血仿佛瞬间涌到了头顶。那是他自己。是岁月用五十年时光,残忍雕刻出来的,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股熟悉底色的他自己。
屏幕里的老人似乎处于极度激动和仓促的状态,花白的头发凌乱,背景是一片模糊的纯白,像某个无菌房间的一角。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先于图像半秒传出,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和一种非人的延迟:
“听着!仔细听好!时间不多了!”老人的声音嘶哑,急切地穿透屏幕,“比特币(Bitcoin)!记住这个名字!还有特斯拉(Tesla)!它们的股票!买!把你能动用的所有钱,全部投进去!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你……不,这是我们唯一摆脱命运的机会!”
李默张着嘴,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几个英文单词和老人那张绝望而狂热的脸在反复冲撞。发财?改变命运?五十年前的自己,给现在穷困潦倒的他,指了一条通往未来的金光大道?
一股混杂着荒谬、恐惧、以及一丝被巨大馅饼砸中的狂喜,让他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就去滑动屏幕,想要截图,想要录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作为证据。
几乎是同时,屏幕里的老人影像猛地一阵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干扰。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恐与了然交织的复杂表情,嘴唇开合,似乎还想喊出什么,但声音已经被刺耳的、高频的电流噪音完全覆盖。
“嗤——”
画面彻底消失,手机屏幕恢复成漆黑的锁屏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
锁屏界面正中央,一行崭新的、规整的宋体字,像政府公文落款一样,清晰地烙印在那里:时空通信局警示:您已触犯《跨时空信息交互管制条例》第7条第3款,禁止利用非对称未来信息进行任何形式的投资牟利行为。本次通信已记录备案。
冷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从李默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环顾四周,死寂的办公室,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没有别人。他解锁手机,疯狂地翻找通话记录、短信、任何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
空空如也。
没有那个来自未来的通话记录,没有那条警示信息。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比特币,特斯拉。
接下来的几天,李默魂不守舍。他试探着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那两个词。结果让他心惊肉跳。比特币,一种刚刚兴起、只在极客小圈子里流传的虚拟数字货币,价格低得几乎等于白送。特斯拉,一家成立没多久、仍在亏损中挣扎的电动汽车公司,股价在低位徘徊。
那个夜晚的景象不是恶作剧。一个能跨越五十年时空进行通讯的“时空通信局”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个苍老的自己,他嘶吼出的信息……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尖叫:这是作弊!是犯规!会被惩罚!
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在咆哮: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抓住它!难道你想像现在这样,一辈子窝囊下去吗?那个未来的你,不就是因为错过了,才如此绝望地回来提醒吗?
恐惧和贪婪,像两条毒蛇,日夜撕咬着他。他失眠,食欲不振,工作时频频出错。他偷偷注册了交易平台的账号,看着那低得可怜的价格,手指几次悬在“买入”按钮上方,又触电般缩回。他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最终,对改变现状的渴望,压倒了那虚无缥缈的恐惧。他用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一万块钱,几乎是闭着眼睛,全部买入了比特币和特斯拉。按下确认键的那一刻,他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没有晴天霹雳,没有执法人员破门而入。交易顺利完成了。
他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等待。每一天都无比漫长。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他最亲近的女友。他把那个交易软件藏在手机文件夹的最深处,却每天要点开看上几十遍。
起初,价格纹丝不动,甚至偶尔还会下跌。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愚蠢的梦,然后把血汗钱扔进了水里。
但几个月后,变化开始了。先是特斯拉发布了划时代的车型,股价开始稳步攀升,虽然缓慢,但趋势明确。而比特币,这个起初他完全不懂的东西,开始在一些科技新闻里出现,价格曲线开始有了微小的波动,然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近乎垂直的拉升。
账户里的数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起来。一万,两万,五万,十万……财富的增长超出了他最疯狂的想象。他换了出租屋,从阴暗的隔断间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公寓。他给一直抱怨他没钱没出息的女友买了她心念已久的名牌包。女友惊喜地扑上来抱住他,问他是不是中了彩票。他含糊地应付过去,心里那份最初的恐惧,在巨大的金钱甜头面前,渐渐被冲淡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时空通信局”或许只是某种形式主义的警告,他们根本无力,或者无暇监管每一个微小的个体。未来的信息,就像传说中的“讨封”,一旦说破,被接受,力量就已然生效,无法收回。
一年后的某个傍晚,李默坐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刚清空所有比特币和特斯拉持仓后,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一个他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成功了。他彻底摆脱了过去的泥潭。他端起手边一杯昂贵的单一麦芽威士忌,金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他感到一阵轻飘飘的眩晕,那是金钱和权力感带来的微醺。未来,一片坦途。
他惬意地抿了一口酒,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那幕墙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他所在公寓的灯火,以及……他自己模糊的身影。
就在那一瞬间,李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对面玻璃幕墙映出的、他自己坐在窗前的影像,轮廓似乎扭曲了一下。不,不是扭曲。是影像的头部,极其突兀地、违反物理规律地,变成了一个布满褶皱、没有五官、光秃秃的肉色球体。
那“东西”在玻璃的反光里,静静地“坐”在他的位置上。
“啪嚓!”
水晶威士忌杯从他瞬间脱力的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金色的酒液四溅开来,像泼洒一地的欲望与鲜血。
李默猛地扭回头,看向自己真实的身后——空无一人。再猛地转回去,死死盯住对面的玻璃幕墙。
映出的,又变回了他自己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属于“现在”的,年轻的脸。
刚才那一幕,是幻觉?是光线折射的错觉?
冷汗,时隔一年后,再次沿着他的脊椎,一滴一滴,冰冷地滑落。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听老人讲过古老的“讨封”故事。那些山野间的精怪,会模仿人的形态,在人必经之路旁突然现身,问出那句诡异的话:“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你若回答错了,或者泄露了天机,便会招致无法想象的灾祸,甚至……被夺去“形骸”,变成非人非鬼的怪物。
现代都市没有黄皮子,没有狐仙。
但有些规则,似乎从未改变。
李默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目光死死锁在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仿佛那里面随时会再映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威士忌残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的轻响。
嗒。嗒。嗒。
来源:飞雪在春天里远游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