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丈夫拿着手机冲过来质问她钱去了哪里时，林雨舒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

银行卡里的余额从六十万变成了213.5元。

当丈夫拿着手机冲过来质问她钱去了哪里时，林雨舒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玻璃杯。

「钱买了保险。」

她抛出一份合同——投保人、被保险人、受益人全是她自己，六十万一次性趸交，十年后才能取出。

「你疯了！」丈夫咆哮，「我弟弟明天就要交车款！」

林雨舒抬眸，眼神平静如水。

「一年前我爸病危需要二十万救命钱时，那笔钱在你妈妈的房子里。现在为了你弟弟的车，你来跟我谈家人？」

她站起身，将保险合同收好。

「这六十万，是我给自己买的命。」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01

江晨宇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

他攥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指节泛白,屏幕上的数字像一把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213.5。

两百一十三块五毛钱。

这是他们联名账户里仅剩的全部家当。

昨天明明还躺着六十万的存款,怎么一夜之间就只剩下这点零头?

他冲进客厅,看见林雨舒正靠在沙发上,神情淡然地盯着电视屏幕。

那副过分冷静的样子,让江晨宇的怒火蹭地窜了上来。

「钱!」

他的声音低沉而暴躁,每个字都像淬了火。

「咱们账户里那六十万,到底去哪儿了?!」

林雨舒没有动。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依旧落在电视上那部无聊的家庭剧里。

她的手指,正不紧不慢地,用指腹摩挲着手里那只透明玻璃杯的杯壁。

杯壁上凝结的水雾,被她的体温一点点融化,在光滑的表面留下淡淡的水痕。

这种刻意的漠视,像一桶滚烫的油,直接浇在了江晨宇心口那团火上。

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数字。

整整六年,他们两个人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六十万,现在就剩这么个可怜巴巴的零头。

一个连笑话都算不上的数字。

「我在跟你说话!」

江晨宇的耐心彻底耗尽,他一把夺过林雨舒手边的遥控器,狠狠砸向电视机!

「砰!」

屏幕应声熄灭。

客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雨舒的目光,终于慢慢从那片漆黑的屏幕上,转移到了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涨得通红的脸上。

她没有立刻开口回答。

她只是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慢条斯理地,将垂落在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整个动作,缓慢得让人窒息。

江晨宇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柔软的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无处发泄,憋得他太阳穴突突狂跳。

「林雨舒!你别跟我装哑巴!钱呢!」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雨舒脸上。

林雨舒终于完成了她所有缓慢的动作,将水杯轻轻放回茶几,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抬起眼,看向江晨宇。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

「我投了保险。」

她的语气很淡,就像在说「今天下了雨」。

「保险?你少糊弄我!」

江晨宇彻底爆发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整个人几乎要压到林雨舒身上。

「什么保险能一天之内把六十万全部转走?连个交易痕迹都不留?你当我傻吗!」

他一把抢过林雨舒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点开一个又一个银行APP,查询所有的交易明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最近三十天的记录里,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上周末买菜用掉的九十二块。

他又翻开微信和支付宝的账单。

依然没有。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可就是找不到那六十万的去向。

钱,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你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江晨宇的音量又拔高了好几度。

「林雨舒,我警告你,别跟我玩花样!赶紧把钱转回来!」

他的语气里开始带上了一丝慌张和哀求。

「我弟还等着这笔钱交首付!我下午刚跟我妈保证过,车行那边也约好了,明天就去签合同!」

「全家人都等着呢!你现在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我这张脸往哪儿放?」

02

林雨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自己结婚六年的丈夫,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身体往后靠了靠,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你的家人,从来不是我的家人。」

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无比。

「买车,是你的承诺,不是我的责任。」

江晨宇像是被这句话里的某个词点燃了导火索。

「我的家人怎么就不是你的家人了?林雨舒,你嫁给我江晨宇,你就是我江家的人!孝顺我爸妈,照顾我弟弟,这些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

「我应该做的?」

林雨舒重复了一遍,尾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江晨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结婚这六年,我哪一点做得不够?」

「你妈每次住院,是谁请假陪护?你弟弟每次惹事,是谁跟在你后面去给人道歉赔钱?这个家,里里外外,到底是我在打理还是你那个只会张口要钱的妈在打理?」

江晨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一层。

「那......那不一样!那是我妈!是我亲弟弟!你作为嫂子,帮衬一下怎么了?」

他开始强词夺理。

「而且,那六十万里也有我挣的钱!我用我自己的钱给我弟买车,有什么错?」

「你挣的钱?」

林雨舒笑了。

那笑声很淡,却像一根针,一下一下扎在江晨宇的神经上。

「江晨宇,你每个月工资一万八,一到账就给你妈转六千,说是孝敬。剩下的一万二,还完房贷车贷,还能剩多少?你抽烟喝酒,跟朋友吃饭聚会,哪样不花钱?」

「这六年,要不是我的工作,这个家早就揭不开锅了!那六十万,有你多少,有我多少,需要我把账单拿出来,咱们一笔一笔算清楚吗?」

江晨宇的气焰弱了下去。

算账,他不敢。

他知道,林雨舒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家,主要靠的就是林雨舒的工资和理财在支撑。

可是,一想到母亲顾秀英那张期待的脸,和弟弟江晨浩拿到钱后的得意样子,他的理智又被冲得七零八落。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

「你就是自私!你就是见不得我家人过好日子!」

他的眼睛在林雨舒身上来回打量,一个恶毒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我懂了!你是不是把钱拿去补贴你娘家了?」

「你妈那个病,没少花钱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晨浩买车是浪费,你妈看病就是理所当然?林雨舒,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林雨舒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的母亲陈秀芳去年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花销确实很大,但那都是林雨舒用自己的个人积蓄支付的,根本没动过夫妻的共同财产。

这件事,江晨宇是清楚的。

现在,他却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林雨舒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没有再说话。

她站起身,绕过情绪激动的江晨宇,径直走进了卧室。

江晨宇以为她是心虚了,要去打电话求情或者想办法。

「我告诉你,林雨舒,今天你要是搞不回这六十万,这日子就别过了!」

他跟在林雨舒身后,在卧室门口大喊。

几秒钟后,林雨舒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没有拿账本,也没有拿银行卡。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03

她走到茶几前,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一份装订精美的合同,还有几张配套的缴费单据。

「这是什么?」

江晨宇看着那份文件,上面印着一家大型保险公司的标志。

林雨舒没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指,翻开了合同的第一页,然后是第二页,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上。

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上面的白纸黑字。

「钱,在这里。」

江晨宇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投保人:林雨舒】

【被保险人:林雨舒】

【受益人:林雨舒】

【产品名称:XX臻享版终身年金险】

【缴费方式:趸交】

【保费总额:人民币陆拾万元整】

【保险期间:终身】

【年金领取起始年龄:40周岁】

一排排印刷体的小字,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江晨宇的眼睛里。

六十万。

趸交,一次性缴完。

受益人,林雨舒。

十年后才能开始领第一笔钱。

江晨宇感觉自己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他一把抓过那份合同,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合同是真的,红章是真的,下面的缴费单据也是真的,缴费时间,就是今天上午十点。

「你......」

他的手开始发抖,那份几十页的合同变得沉重无比,他几乎握不住。

「你疯了吗?你竟然拿咱们所有的钱去买这个?十年!要十年才能拿出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林雨舒,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狠!」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结婚六年,一直温柔、顺从,甚至有些委曲求全的妻子。

这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掌控,只要搬出「孝顺」二字就能让她妥协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用这样一种釜底抽薪的手段,毁掉他所有的计划和脸面。

林雨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她只是将散落在茶几上的缴费单据一张一张收好,重新放回文件袋里。

「这不是咱们所有的钱。」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这是我为我自己的未来,买的一份保障。」

「至于你的承诺,你的脸面,还有你弟弟的车......」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江晨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04

话音落下,客厅陷入死寂。

江晨宇还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是江晨宇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字:妈。

江晨宇身体一颤,像是被那铃声烫到,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喂,妈......」

他才说出两个字,电话那头就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女声,声音大到林雨舒在几步之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钱呢!晨浩的钱呢!江晨宇我问你话呢!」

「妈,你听我说,这事......」

「说什么说!那个扫把星是不是不给钱!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心眼多,靠不住!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把我们全家人当傻子耍!」

顾秀英的声音在电话里变了调,只剩下刻薄和怨恨。

「她就是个骗子!偷我们家的钱!白眼狼!」

江晨宇的额头冒出冷汗,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雨舒,压低声音对着话筒。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钱出了点状况......」

「我不管什么状况!你弟弟的4S店都看好了,订金都交了!今天拿不到钱,你让晨浩的脸往哪儿搁!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电话那头开始传来顾秀英的哭嚎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啊!娶了老婆忘了娘!让你拿点钱给你弟弟,比登天还难......」

江晨宇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反复说着:「妈,我来想办法,我肯定想办法......」

电话被顾秀英那边用力挂断,嘟嘟的忙音传来。

江晨宇还没喘口气,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微信提示音,一声接一声,没有停歇。

是江晨浩。

他点开,一连串的语音消息弹了出来。

江晨宇下意识按了播放。

「哥你什么意思?耍我呢?不是说好了今天拿钱吗?」

「我跟哥们都说好了,下午就去提车!」

「是不是林雨舒那个贱人不给钱?她凭什么?那钱不是你挣的吗?她一个女人管那么多干嘛!」

「我告诉你江晨宇,今天这事你要是办砸了,以后别想我认你这个哥!」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江晨宇慌忙把语音关掉,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他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林雨舒。

「退掉!」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现在,马上去保险公司,把这个东西给我退掉!」

林雨舒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让你去退掉!你听见没有!」他冲了过来,想去抓林雨舒的手腕。

林雨舒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她弯腰,再次从文件袋里拿出那份合同,没有说话,只是翻到了其中一页,递到他面前。

江晨宇一把抢了过来。

他看到了一行加粗的条款。

【犹豫期后,本合同不可解除,保费不可提前支取。】

缴费单据上的时间,就是今天上午。

而这份保险的犹豫期,只有二十四小时。

时间,已经过了。

江晨宇手里的合同掉在了地上。

他完了。

他对母亲的承诺,对弟弟的保证,他在全家人面前拍着胸脯吹下的牛,在这一刻,全变成了笑话。

05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林雨舒,眼神里是彻底的陌生和绝望。

「林雨舒......」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

「咱们......咱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为了攒钱买房,一碗面都要分着吃。」

「那时候咱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孝敬爸妈,照顾家人,把日子过好。」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六年了,咱们结婚六年了。我以为咱们是一条心,我以为你跟我是最亲的人。」

「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绝?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那是我妈,是我亲弟弟啊......他们不也是你的家人吗?」

家人。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扎进了林雨舒的耳朵里。

一瞬间,医院走廊里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仿佛又钻进了她的鼻腔。

医生冰冷的声音,父亲痛苦的呻吟,ATM机屏幕上那个可怜的余额数字......

无数个绝望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打感情牌,质问她为什么心狠的男人。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家人?」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江晨宇,你跟我谈家人?」

「一年前,我爸躺在急救室,医生说再晚一点人就没了,需要二十五万救命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时候,咱们卡里那笔救命钱,又在哪里?」

江晨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那件事。

林雨舒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

「那笔钱,变成了你妈翻修老家房子的砖头和水泥。」

「而我,只能像个乞丐一样,给我所有的亲戚朋友下跪,求他们借钱救我爸的命。」

「那时候,你的家人,你妈,你弟,有问过一句我爸的死活吗?他们有拿出来一毛钱吗?」

江晨宇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为了你弟弟一辆六十万的车,你来质问我为什么心狠,跟我谈家人?」

林雨舒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将那份合同和缴费单据仔细地收好。

「江晨宇,你搞错了一件事。」

「这六十万,不是你的钱,也不是咱们家的钱。」

她直视着他那双躲闪的眼睛。

「这是我给我自己,给我爸妈买的命。」

「跟你弟弟的车,你的面子,你的承诺,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林雨舒转身,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回了卧室。

「咔哒」一声。

房门落锁。

将两个人的世界,彻底隔开。

06

卧室的门板,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光线。

江晨宇站在门外,胸口剧烈地起伏。

林雨舒最后那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没有恨,也没有爱。

就是这种彻底的无视,让江晨宇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

他抬手,想砸门,手举在半空,却又停住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是顾秀英打来的。

江晨宇走到阳台,压着火气接通。

「儿子,钱的事怎么样了?你跟林雨舒说了没?她怎么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又理所当然。

「妈,这事......有点复杂。」江晨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复杂?有什么复杂的?那钱不就是你们的钱吗?你弟弟买车是多大的事,她一个当嫂子的,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娶她回来是干嘛的?」顾秀英的调门一下子高了八度。

「她......她不同意。」

「不同意?」顾秀英的声音变得尖利,「她凭什么不同意!江晨宇我告诉你,这车你弟是非买不可的!人家姑娘都说了,没这车,婚事就黄了!你弟弟的婚事重要,还是她那点钱重要?你是不是男人?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

「你让她接电话!我来跟她说!」

「她在忙。」江晨宇烦躁地掐断了电话。

顾秀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勺滚油,浇在他心里的那团火上。

管不住?

一个女人而已,还反了天了?

江晨宇的理智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他冲回卧室门口,不再有任何犹豫。

「砰!砰!砰!」

他用力地砸着门。

「林雨舒,你给我开门!」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的命?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

「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要是不拿出来,这日子也别过了!」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江晨宇的怒气达到了顶点,他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离婚!林雨舒!你要是敢不拿钱,咱们就离婚!」

他以为,这两个字是他的杀手锏。

林雨舒那么在乎这个家,她不敢。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门开了。

林雨舒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回家的那套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看着江晨宇,平静地重复着他刚才的话。

「离婚?」

江晨宇被她这种冷静的样子弄得一愣,但话已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对!离婚!你要是觉得你爸妈的命比我弟的婚事重要,那就离!我成全你!」

他想从林雨舒脸上看到惊慌,看到恐惧,看到后悔。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好。」

一个字,从林雨舒的嘴里吐出来,清晰又坚定。

江晨宇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说什么?」

「我说,」林雨舒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咱们离婚。」

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仿佛早就等着他这句话。

「既然你提出来了,那就离吧。我明天上午请假,去打印离婚协议。」

07

江晨宇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气都无处宣泄。

他预想中的哭闹、哀求、妥协,一样都没有发生。

「你......你来真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林雨舒,你别后悔!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林雨舒的目光从江晨宇的脸上移开,越过他,看向客厅。

「不过,在签协议之前,有些账,咱们确实要先算清楚。」

江晨宇像是抓住了什么,立刻挺直了腰杆。

「算账?行啊!那就好好算算!法律规定,夫妻共同财产,一人一半!你休想独吞!」

他以为林雨舒是想用钱来要挟他。

「夫妻共同财产?」

林雨舒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迈步走出卧室,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她坐下,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再看江晨宇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江晨宇的自尊心备受煎熬。

他跟过去,站在林雨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雨舒,你别给我耍花样!」

林雨舒放下水杯,终于抬起头。

「江晨宇,你说的对,是要按法律来。」

「首先,你口中那六十万,不是存款,是保险合同。」

林雨舒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这份保险,投保人是我,被保人是我,受益人也是我。根据婚姻法第十八条的规定,遗嘱或赠与合同中确定只归一方的财产,为夫妻一方的个人财产。」

「我这份保险,有明确的指定受益人条款,在法律上,它属于指定赠与。所以,这六十万,是我的个人财产。离婚财产分割,跟你,跟你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江晨宇的呼吸停滞了。

他不懂什么婚姻法,但他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钱,是林雨舒一个人的。

「你......你胡说!」他嘴硬道,「咱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那只是你以为。」林雨舒没有跟他争辩,继续说第二条。

「其次,咱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房子总价一百九十万,首付六十五万。其中三十五万,是我爸妈出的,有清晰的银行转账记录,凭证就在我刚刚收好的那个文件袋里。这三十五万,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财产。」

「婚后,咱们两个人共同还贷的部分,一共还了三十八期,本金加利息大概四十五万。这一部分,属于共同财产,可以依法分割。也就是说,你可以分走二十二万左右的价值。」

「但是,要分割这部分,前提是卖掉房子。或者,你拿出一百万现金,买下我手里一半的产权,以及我父母出资的那三十五万。」

江晨宇的脸色,一点点地垮了下去。

一百万?他去哪里弄一百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住了三年的家,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完全属于他。

「第三,车。」

林雨舒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进江晨宇的认知里。

「我名下那辆车,是我结婚前,用我自己的积蓄全款买的。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财产,跟你,也没有关系。」

「至于你开的那辆,是婚后买的,花了十八万,算是共同财产。车归你,你给我九万。」

江晨宇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雨舒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离得很近,江晨宇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到了极点。

「最后,是咱们的存款。」

「一年前,咱们仅有的二十五万存款,有十八万被你转给了你妈修房子。我爸手术,掏空了咱们剩下的一切。」

「这一年,你的工资,除了还贷,每个月给你妈六千,剩下的才用作咱们俩的开销。我自己的工资,除了还贷和日常开销,还要存下一部分,给我爸妈当备用金。」

「咱们的联名卡里,现在有多少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雨舒看着江晨宇那双躲闪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江晨宇,现在,你可以算一算了。」

「这个婚,如果离了。」

「你觉得,你能从我这里,从这个家,分走什么?」

整个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江晨宇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用来威胁林雨舒的「离婚」,此刻变成了一张清晰的账单。

六十万,没有他的份。

房子,他只能分到一点点还贷的钱,甚至可能要背上债务才能留下。

车子,一辆是林雨舒的,一辆要分一半钱给她。

存款,所剩无几。

他猛然发现,一旦离婚,他不仅拿不到一分钱去给他弟弟买车,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个他自以为是顶梁柱的家,都会瞬间崩塌。

他会净身出户。

不,比净身出户还惨。

他会失去一个为他操持好一切的妻子,失去一个舒适的居所,最后可能只分到几万块钱。

人财两空。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江晨宇长久以来的幻觉。

他看着林雨舒,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第一次,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慌。

08

江晨宇瘫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

林雨舒甩出的那份财产清单,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天刚蒙蒙亮,他攥着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顾秀英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理所当然:「事情办妥了?什么时候把钱给你弟打过来?他看好了一款车,就等钱了。」

江晨宇喉咙干涩,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妈......林雨舒她......她不给。」

「不给?」顾秀英的音量瞬间拔高,「什么叫不给?那六十万不是保险公司的钱吗!她敢不给?反了天了她!」

「她说......那钱是她的个人财产,跟咱们没关系。」江晨宇的声音越来越小,「还说要离婚的话,房子车子我也分不到多少,我......」

「放屁!」顾秀英直接打断了他,「什么她的我的,进了我江家的门,她的人她的钱都是我江家的!你是不是男人?一个女人都管不住!你让她接电话,我来跟她说!」

「她不在,上班去了。」

「上班?」顾秀英冷笑一声,「好啊,她还有脸去上班。晨宇你别管了,这件事,妈给你做主!我倒要看看,她林雨舒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挂断电话,顾秀英一脚踹开小儿子江晨浩的房门。

江晨浩正戴着耳机打游戏,被吓了一跳:「妈你干什么!」

「还打游戏!你哥被他媳妇欺负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你买车的钱也要被那个女人独吞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打游戏!」顾秀英指着他的鼻子骂,「穿上衣服,跟我走!今天不把钱要回来,咱们娘俩就没脸回这个家!」

江晨浩一听买车的钱要泡汤,游戏手柄一扔,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哥也太没用了吧!走,妈,我跟你去!我非得骂死那个毒妇!」

09

林雨舒正在核对一份部门预算报告,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前台小姑娘,声音焦急又为难:「雨舒姐,您......您家里人来了,在楼下大厅,说是要找您。保安拦不住,他们情绪很激动。」

林雨舒捏着笔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就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她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顾秀英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脸戾气的江晨浩。

「林雨舒!」

顾秀英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瞬间吸引了整个办公区所有人的注意。

同事们纷纷从格子间里探出头,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林雨舒站起身。

「你还有脸坐在这里上班!」顾秀英冲到林雨舒的办公桌前,指着她的鼻子,「我们江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黑心肝的媳妇!你把家里的钱都卷跑了,是想逼死我们吗?」

她说完,不等林雨舒开口,就地一坐,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媳妇心比墨还黑,偷光了家里的钱,一分都不给我们留,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江晨浩站在旁边,像个护法,对着周围探头探脑的同事们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家务事啊!这个女人,蛇蝎心肠,骗我们的钱!」

他转头又指着林雨舒骂:「我哥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你把钱交出来!那是我买车的钱!你凭什么独吞!」

整个楼层,鸦雀无声。

只有顾秀英的哭嚎和江晨浩的咒骂在回荡。

同事们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探究和窃窃私语。那些眼神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林雨舒的身上。

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人群中央,任人围观,任人评说。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在家里讲不过道理,就跑到她的工作单位,用这种最不堪的方式,毁掉她的体面,逼她就范。

林雨舒的手脚一片麻木,连指尖都在发颤。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目光和声音淹没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母亲陈秀芳对她说过的话。

「念念,记住,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遇到事情不要怕,更不要觉得丢人。该丢人的,是那些撒泼耍赖的人。你要做的,就是站直了,让闹事的人,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

付出代价。

林雨舒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然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当着所有人的面,林雨舒点开了录像功能。

一个清晰的红色圆点,在屏幕上方开始闪烁。

她将摄像头,对准了坐在地上撒泼的顾秀英,和站在一旁叫骂的江晨浩。

然后,林雨舒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足以让周围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我没有偷,更没有卷跑家里的钱。」

林雨舒的目光落在顾秀英身上,「你们口中那六十万,是我个人购买的商业保险,受益人条款明确指定为我个人。根据法律,这笔钱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与江家,与江晨宇,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现在说我'偷',这个行为,叫做诽谤。」

顾秀英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愣愣地看着林雨舒手里的手机。

林雨舒的镜头转向江晨浩。

「第二,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我的工作单位,是公共办公区域。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公司的正常工作秩序,对我司的经营造成了负面影响。」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报告。

「第三,从你们冲进来到现在,你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我的手机已经全程录像。这份视频,会成为最完整的证据。」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同事们脸上的八卦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

林雨舒看着已经完全呆住的母子二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们,我会立刻报警,以'寻衅滋事'和'诽谤'两项事由,要求警方介入处理。同时,我会联系我的律师,向你们正式发出律师函,追究你们对我个人名誉权侵害的法律责任,并要求赔偿对我公司造成的经济损失。」

说完,林雨舒放下了录着像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公司内线。

「保安部吗?我是行政部林雨舒。十八楼,有两名外部人员在这里寻衅滋事,严重扰乱办公秩序,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请你们立刻派人上来处理。」

电话挂断。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顾秀英忘了哭,江晨浩忘了骂。

他们看着林雨舒,那个刚才还被他们逼到绝境的女人,此刻正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让他们感到陌生的、不容挑战的冷静。

他们以为的「家务事」,他们最擅长的「一哭二闹」,在「报警」和「律师函」这几个字面前,瞬间变得无比可笑和苍白。

恐慌,后知后觉地爬上了母子二人的脸。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快步走了出来。

为首的保安队长一眼就看到了僵持的场面,他径直走向林雨舒,声音沉稳:「林主管,什么情况?」

林雨舒指了指地上的顾秀英和旁边的江晨浩:「他们冲进办公区,对我进行辱骂和诽谤,严重影响了公司秩序。」

保安队长点点头,目光转向顾秀英母子,语气公式化:「两位,这里是私人办公场所,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滋扰,请立刻跟我们离开。」

江晨浩还想嘴硬:「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她是我嫂子!」

「我再说一遍,请跟我们离开。」保安队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他身后的另一名保安已经拿出了对讲机,「前台,通知派出所,十八楼有人寻衅滋事,拒不配合。」

派出所三个字,像一记重击。

顾秀英彻底慌了,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冲过去想拉林雨舒的胳膊:「雨舒,雨舒,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都是一家人,怎么还报警呢......」

林雨舒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顾秀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江晨浩也怂了,他色厉内荏地喊:「你真报警?你疯了!为了这点事,你要把你婆婆和小叔子送进警察局?」

林雨舒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容置喙:「两位,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们走?」

顾秀英和江晨浩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慌。

他们没想到,林雨舒真的敢报警,真的敢让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雨舒,雨舒你听我说,我们就是太着急了,你别当真......」顾秀英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还不行吗?」

江晨浩也慌了神,拉着母亲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但保安队长已经堵在了门口。

「晚了。」

林雨舒的声音很轻,却让母子二人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你们闯进我的工作单位,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和名誉诋毁。这件事,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

她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像是在宣判。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配合保安离开,等警察来了之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第二,现在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条一条地收回去,并且当众道歉。」

顾秀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让她当众道歉?这怎么可能!

「林雨舒,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你婆婆!」

「婆婆?」林雨舒冷笑一声,「刚才是谁说我偷钱,说我是白眼狼,说我黑心肝?现在又想起来自己是婆婆了?」

她转向围观的同事们,声音提高了几分。

「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位顾女士,是我丈夫的母亲。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我用自己的钱买了一份保险,她觉得这笔钱应该给她小儿子买车,所以就来我公司闹事,逼我把钱交出来。」

「但很遗憾,这笔钱是我的个人财产,受法律保护。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寻衅滋事和诽谤。」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同事们的目光,从最初的八卦,变成了对林雨舒的同情和支持。

「太过分了吧,还有这种婆婆?」

「自己儿媳妇的钱,凭什么给小叔子买车?」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针,扎在顾秀英和江晨浩的脸上。

江晨浩恼羞成怒,冲着林雨舒吼道:「你少在这儿装可怜!那钱本来就该是我们家的!你一个女人,凭什么独吞!」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凭什么?就凭她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的劳动所得。」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过来,正是林雨舒的直属领导------行政总监陈曦。

陈曦今年四十出头,精明干练,在公司里说一不二。

她走到林雨舒身边,目光冰冷地扫过顾秀英母子。

「这里是公司办公区域,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保安,把人带下去,等警察来处理。另外,我们公司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陈曦的话,像是一锤定音。

保安队长点点头,示意另一名保安一起上前。

「两位,请吧。」

顾秀英彻底慌了,她想冲过去拉林雨舒,却被保安拦住。

「雨舒!雨舒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婆婆啊!晨宇知道了会怎么想你!」

林雨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神,平静得让顾秀英感到恐惧。

最终,母子二人被保安带走了。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顾秀英的哭嚎声还在回荡。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同事们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只是看向林雨舒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和尊重。

陈曦拍了拍林雨舒的肩膀。

「做得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退让,他们越得寸进尺。雨舒,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林雨舒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这六年,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谢谢陈总。」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陈曦笑了笑,「别哭,这才刚开始呢。接下来,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给你放三天假,去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律师我帮你介绍一个,是我朋友,专门打婚姻家事官司的,胜诉率很高。」

林雨舒愣了一下,没想到陈总会帮自己到这个地步。

「陈总,我......」

「别说了,」陈曦打断她,「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经历过的事情,不比你少。女人啊,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去吧,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回来好好工作。」

林雨舒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陈总。」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东西。

来源：小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