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脚下,日军独立混成第十旅团士兵往上冲,还带着迫击炮掩护。重机枪子弹打在山石上,碎渣四溅。这场本是掩护机关转移的阻击战,几小时后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1941 年 11 月 30 日拂晓,大青山五道沟阵地上,抗大一分校第五大队 300 余名学员握着步枪。枪口已发烫,枪膛里子弹没剩几颗。
山脚下,日军独立混成第十旅团士兵往上冲,还带着迫击炮掩护。重机枪子弹打在山石上,碎渣四溅。这场本是掩护机关转移的阻击战,几小时后迎来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这场战斗是日军早策划好的。当年 11 月初,侵华日军总司令畑俊六坐镇临沂,调集 5.3 万兵力,由山东管区司令土桥中将指挥,对沂蒙山抗日根据地搞 “铁壁合围” 大扫荡。
日军行动很隐蔽,山东分局、一一五师后方机关和抗大一分校等万余人,不小心陷入合围。这些人里大多是非战斗人员,能打的只有抗大一分校第五大队等少数部队。
抗大一分校校长周纯全临危受命,立刻命令第五大队抢占制高点,用身体为大部队突围争取时间。这支部队的学员,多是一一五师和山东纵队的营连排干部,个个打过不少仗,就是缺枪少弹。
“队长,子弹快没了!” 一名年轻学员哑着嗓子喊。他的步枪枪托被日军子弹打裂,虎口渗着血。
第五大队队长陈华堂趴在战壕里,看向阵地上的弟兄。不少人受了伤,伤口在寒风里结了血痂。“等鬼子靠近再打!一颗子弹换一条狗命!” 他低吼着,把最后三发子弹压进枪膛。
之前,日军从枪声密度判断,这里至少有几百名八路军,于是调来了掷弹筒、重机枪,想一举消灭他们,却不知道对面的八路军已经弹尽粮绝。
第一波日军冲到离阵地三十米远时,陈华堂猛地站起来喊:“打!” 稀疏的枪声突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日军倒在地上。
但日军后续部队马上涌上来,阵地上的枪声很快变弱。学员们开始用石头反击,大石块砸向敌群,日军的冲锋暂时停了下来。可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二中队队长邱则民抱起牺牲战友的轻机枪,对着敌群扫射,直到机枪卡壳。他又抓起手榴弹,拉响引信后扔出去,爆炸声中能听到日军的惨叫。
日军正准备发起新一轮冲锋,西南方向突然传来杂乱的枪声,还有高亢的呐喊声。正在装手榴弹的学员们下意识抬头,看到一队人影从山坳里冲出来,挥着武器往日军侧后方扑。
日军以为遇到了八路军主力援军,阵型立刻乱了,前排士兵开始往后退。陈华堂心里一动:难道是阎捷三带着警卫连回来了?
他刚要下令反击,看清那队 “援军” 的模样后,整个人僵住了。周围的学员也停下动作,脸上满是错愕。
那根本不是主力援军,就是三十多个穿百姓衣服的汉子。他们手里的武器很杂:有几支老旧的 “汉阳造”,枪托缠着破布条;有人扛着家里的柴刀,刀刃上还沾着泥;还有人握着菜刀,刀柄磨得发亮。
领头的汉子皮肤黝黑,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枪,却用布包得严严实实,明显是舍不得用。“这…… 这是附近的民兵吧?” 一名战士喃喃自语,语气里全是不敢相信。
领头的汉子叫老钟,是柳泉峪村的民兵队长。大青山的枪声从清晨响到正午,他在村里听得坐不住。
“八路军在跟鬼子拼命,咱们能眼睁睁看着?” 老钟把全村三十多个民兵召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发颤,“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想留下的没人笑话,愿意去的跟我站这边!”
话刚说完,三十多双手同时举了起来。有人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给邻居,有人摸了摸妻子留下的粗布帕子,默默扛起家里最趁手的 “武器”。他们没接到任何命令,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赶来的。
看到这一幕,陈华堂快步走下阵地,握住老钟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老乡,你们不该来,这里太危险了!”
老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同志,你们为咱老百姓打仗,咱不能让你们孤军奋战!” 他身后的一个青年举起柴刀:“俺爹当年就是被鬼子杀的,今天俺要报仇!”
学员们看着这些朴实的乡亲,眼眶一下子红了。之前的错愕变成了说不出的感动,一名伤员挣扎着站起来:“一起拼了!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鬼子垫背!”
日军很快发现这支援军只是民兵,嚣张的气焰又起来了。指挥官挥舞着军刀,下令发起总攻。这一次,日军的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
迫击炮弹在阵地上接连爆炸,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老钟的民兵队虽然没有战斗经验,却个个不怕死。
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在山石间灵活穿梭,趁日军不注意就冲上去砍一刀,或者扔出几颗自制的土炸弹。
有个叫柱子的青年,枪膛里的子弹卡了壳,他干脆举起枪托,朝着一个日军的脑袋砸去,自己也被旁边的鬼子用刺刀捅穿了胸膛。
陈华堂带着学员们和民兵并肩作战。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断了就用枪托,枪托碎了就用拳头和石头。
二中队指导员程克带领部队坚守在北岭,十七名学员先后倒下,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依然靠着断墙和日军周旋,直到被日军的乱枪击中。
邱则民在弹尽粮绝后,毅然砸毁机枪,纵身跳下悬崖,用生命遵守了 “死守阵地” 的命令。
老钟身中两枪,却依旧死死抱住一个日军的腿,直到战友们把那名日军击毙,他才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当最后一名日军撤出阵地时,阵地上已经尸横遍野。
第五大队的 300 余名学员几乎全部壮烈牺牲,三十多人民兵也只剩下几个带伤的幸存者。他们用生命为代价,为山东分局、一一五师机关等万余名人员争取了宝贵的突围时间,让日军歼灭我党政军领导机关的阴谋彻底破产。
后来人们才知道,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还有山东省战工会副主任陈明、他的夫人辛锐,以及德国友人汉斯・希伯等众多革命志士。
战斗结束后,沂蒙山区的百姓们冒着生命危险,自发救助幸存的战士。费县村民王立德在山上发现了重伤的学员杨雷,悄悄把他背到山洞里养伤。
之后,杨雷又被转移到村民高义峰家,村民们轮流放哨,好几次把杨雷藏进地窖,才躲过日军的搜查。
小布袋峪村的村民刘苦妮,带领村里的妇女掩护了 20 多名伤员。期间,她的丈夫被敌人烧死,儿子为了引开敌人也牺牲了。像这样的故事,在大青山周围还有很多。
如今,大青山胜利突围纪念碑矗立在李行沟旁,碑高 19.41 米,默默记录着八十多年前的悲壮往事。
那 300 名八路军战士与 30 多人民兵,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 “军民一心”。他们或许没有立下惊天动地的功绩,却用最朴素的坚守,为抗战胜利筑起了最坚固的防线。
来源:人物故事探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