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一辈人说,“秦腔茶社”是个时髦的叫法,旧时称作“戏园子”。可不是吗?如今城市高楼林立,室内空间低矮,早已失去昔日戏园那种空旷之感。能想出“茶社”这个名字,确实颇有几分巧思。
秦腔茶社,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起逐渐出现在城市街头的招牌。据说最早兴起于兰州,随后传入西安等城市。
老一辈人说,“秦腔茶社”是个时髦的叫法,旧时称作“戏园子”。可不是吗?如今城市高楼林立,室内空间低矮,早已失去昔日戏园那种空旷之感。能想出“茶社”这个名字,确实颇有几分巧思。
秦腔茶社有茶吗?自然是有的。但这并非重点,正如饭馆里也常备免费茶水一般,喝完可以续杯,总不至于口干舌燥。不过,若以为这里有什么精致的茶道讲究,那便想岔了。
西安的秦腔茶社,以含光门、西门、和平门一带最为集中。以柏树林街为例,这里城墙巍峨,碑林博物馆与孔庙相邻,文化气息浓郁。下马陵顺城巷小吃林立,茶社里的秦腔唱段随风入耳。霓虹灯下,古城风韵交织出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茶社内灯光交错,光影流转。十几平米的小戏台上,灯架密集排列,锣鼓乐器分列两侧,背景布置温馨而醒目。台前点缀一排绿植,左右各置一个花篮——你一眼便知:这是唱秦腔的地方。茶烟袅袅,缭绕戏文;梆子声与茶盏碰撞声交织,酿出最地道的市井烟火气息。
除了秦腔这个“主角”,“配角”也不可或缺——那便是两三台自动麻将桌。麻将桌配有盖板,不用时合上便成茶水桌,摆上瓜子、烟茶、啤酒,比专用茶几更为便利。有人悄悄告诉我,这也是一种“灵活应变”——盖上盖板,便可应付检查,避免涉赌之嫌。
“开戏!”一声吆喝,台上灯光骤亮。鼓师的鼓槌划破空气,板胡的大滑音如梦初醒,随即转入开场序曲。主持人热情致辞,演出正式开始。女演员快步登台,低头致意后,苦音慢板悠然响起:“适才间大嫂对我言……”二三十位听客心领神会,这是王宝钏在《赶坡》中的亮相。室内先是一片寂静,待到长过门时,有人低声赞叹:“这娃嗓子好!”议论声、碰杯声随之漾开,香烟在霓虹灯下如嫦娥舞袖,又似禅意凌空。
一板戏唱罢,主持人激情播报:“刚才王老板搭红20条,李先生搭红10条,‘杨烟筒哥’向乐队搭‘满堂红’一个。下一位请赵玉香演唱……”就这样,演唱在一波波喝彩中推进,少则三五演员,多则十余人轮番登台。唱得格外精彩的,还会被再次请上场加演。
离开茶社时,常是茶香渐淡的黄昏。板胡余韵袅袅,茶盏底犹存余香,客人与演员道别时常说“明天还来”。这大概就是秦腔茶社的魔力:它不是博物馆中的标本,而是活在日常里的文化客厅,让古老艺术在茶香与喝彩声中,生生不息地流转传承。
说说“搭红”。搭红,即是点戏客人对演员的奖励,不点戏的客人也可参与。吧台一一登记,最终结算。一条红通常十元,三十条便是三百,演员与老板五五分成。给乐队的“满堂红”按人数每人十元,老板提成一半,乐队成员实得五元。
然而点戏的客人毕竟有限。无人点戏时,茶社里便只剩闲谈。时间一长,难免乏味,于是有人提议打牌,很快便有人响应。老板会问:“打一百还是二百?”四人商量后决定:“先打一百,后面再看。”这意味着每位参与者以一百元为本,有人输完即收场。若按百分之十交台费,每人十元,老板可收入四十。如此算来,即便秦腔生意清淡,麻将的台费也能维持基本收入。
秦腔走进茶社,是个不错的文化创意。对本地老戏迷而言,这是感受生命激情的去处;对外乡人来说,这是感知秦地文化的窗口;对那些未被正式剧团吸纳的戏校毕业生,这更是增加收入的途径。至于麻将,唯愿参与者把握分寸,将筹码控制在娱乐范围内,既不影响家庭和睦,又能从另一途径支持秦腔在街巷茶社中的绵延传承。
来源:宁秀文化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