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往前推三十多年,他每天准点走进演播室,念完提词器还能改口误,几乎没有失手。那时候外界夸他的嗓音清亮,他只说,播新闻就是把字念对,不必加花。
他坐在公园长椅上,拿着小喇叭给一群孩子读古诗,声音和平时主持《新闻联播》没两样,可旁边的人谁也想不到他六十多岁依旧一个人住。
往前推三十多年,他每天准点走进演播室,念完提词器还能改口误,几乎没有失手。那时候外界夸他的嗓音清亮,他只说,播新闻就是把字念对,不必加花。
主持人里有人忙着跑活动,有人学表演,他则利用空档把衣服换成志愿背心,跟着小队去郊外捡瓶子。晚饭错过了,台里食堂关门,他就啃两块面包。
奖项也来了,金话筒在手,他照样低头赶下一条片子,像完成作业。台里同事笑他不懂享受,他说,活儿干完了再说。嘴上轻松,眼睛却一直看表格。
父亲那会儿常叹气,担心家里香火断了。母亲更直接,翻出高中同学录,让他挑人联系。他点头答应,却总是没空。几年一晃,旧电话本纸边都卷了。
邻居见面会问一句:“你还不结婚?”他也不躲,回一句:“忙完这阵子再想。”后来“这阵子”变成半辈子,问的人少了,他的头发白了。
有段时间,台里临时通知直播,他正和师妹看电影,电影没开场就接到电话,他拔腿就走。师妹坐在空座位上等到散场,之后再也不见面。
朋友的孩子放学爱往他家跑,一进门就翻他抽屉找水果。他不恼,反而把新闻稿样卷拿出来,让孩子照着念。孩子念得磕巴,他笑着陪读,从不急。
夜里回到小屋,他把义工马甲洗好晾在阳台。灯光照着布料,他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一句:“这样也不错。”没人回答,他就关灯睡觉。
康辉曾坐他旁边闲聊,两人都算“丁克”,原本想法一致。直到康辉的母亲走前交代一句“担心你老来没人照看”,那句话像钉子留在心口,拔不掉。
康辉后来公开提过那段经历,说自己忽略了家里最简单的期待。他没指责谁,只是承认,想象中的自由并不完全轻松。张宏民听完,沉默很久。
可回到现实,他依旧一个人完成体检、缴费、换药卡。志愿小队有人问:“累不累?”他笑,说:“能动就不算累。”话音平稳,像读新闻,不带情绪。
又隔几天,主持人杨帆在网上看到自己“患绝症”,留言铺天盖地。杨帆半夜打电话给他,连问三遍:“你说我是不是要倒霉?”他在电话另一端听完才笑,说医院走一趟就知道。
杨帆挂了电话去做体检,报告全是正常值。他把截图甩到网上,留言只有一句话:“我只得了妻管炎。”张宏民看着屏幕,揉了揉眼角,笑声闷在喉咙里。
这条虚假消息倒让两人见面次数多了。杨帆说,谣言来得快,热度也快,没有成本。张宏民没接话,默默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整理志愿材料。
春末,社区活动室缺老师,他主动报名教孩子朗诵。第一节课没麦克风,他干脆用新闻腔喊,声音震得门口的人直竖大拇指。下课时汗水顺着脖子滴到衣领。
志愿记录册上累积的工时越来越多,他自己却分不清日期,只记得哪天是哪位小朋友背下《将进酒》,哪天垃圾分类箱添了标签。
有记者想做人物稿,追着他问未来打算,他回答:“身体好就继续念稿子,身体不好就去养老院。”记者愣住,他笑,说这答案已经想了二十年。
夜色落在楼群,他关掉客厅唯一的灯,窗外路灯照进来,把金话筒的影子打在墙上。他看了几秒,轻轻合上柜门,屋里只剩电冰箱的嗡嗡声。
来源:王晨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