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在是下午五点,我穿着工作服站在殡仪馆里,准备处理今天的遗体。
现在是下午五点,我穿着工作服站在殡仪馆里,准备处理今天的遗体。
"交通事故,骑摩托车的外卖员,被货车撞死的。"老吴递给我文件,"年轻男性,家属还在路上。"
我点点头,走向工作间。
白布下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我开始检查个人物品。
钱包、手机、外卖单据...
当我拿起身份证时,心跳突然加速了。
"阿凯,你就不能找个正经工作吗?送外卖能有什么前途?"我把手里的碗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阿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苏雨,你又来了,我现在不是在努力赚钱吗?"
"努力?"我冷笑一声,"一个月三千块钱,你叫这努力?我们交往一年半了,你换了多少份工作?餐厅服务员,快递员,现在又是外卖员,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凯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有些疲倦。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学历不高,能做的工作就这些。"
"学历不高就不能上进了?你看看人家小辉,不也是高中毕业,现在在工厂里当班长,一个月五千多。"
我越说越气,"你就是不想努力,天天想着轻松赚钱。"
"你别拿我和别人比。"阿凯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我有我的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想法就是混日子?阿凯,我们都快30了,你还要这样下去吗?"
阿凯也站了起来,个子比我高出一头,但此刻看起来很沮丧。
"苏雨,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我知道你的工作稳定,收入不错,但我也在努力。"
"努力?"我指着茶几上他的外卖制服,"这叫努力?风吹日晒的,一天跑几十单,赚的钱连房租都不够。"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阿凯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没有你那么幸运,能在殡仪馆找到稳定工作。我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稳定?"我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你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吗?每天面对死人,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晦气。你觉得这很轻松?"
阿凯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苏雨,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的眼泪开始涌出来,"你觉得我的工作轻松,钱来得容易,所以你可以一直混下去,让我养你?"
"我没有要你养我。"阿凯的脸涨红了,"我每个月都给你生活费。"
"三百块钱?"我擦了擦眼泪,"阿凯,你觉得三百块钱算什么?房租一千二,水电费两百,吃饭最少一千,你给的那点钱够干什么?"
阿凯沉默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深深的失望。
"阿凯,我们不合适。"
"什么?"他抬起头,眼里有些慌乱。
"我说,我们不合适。"我深吸了一口气,"你送外卖没前途,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我们分手吧。"
阿凯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说话:"苏雨,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背过身去,不想看他的表情,"你走吧,我们都冷静一下。"
"好。"阿凯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哽咽,"苏雨,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听到他收拾东西的声音,翻找衣服,拿钥匙,穿鞋子。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砰!"门被重重关上,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他忘记拿走的外卖制服,突然有些后悔。
也许我说得太重了,也许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02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水泼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一直在想阿凯会去哪里。
他和室友小辉合租,应该会回到那里。
我想给他发短信,但又觉得没脸。毕竟是我提的分手,我说的那些狠话。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殡仪馆的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我们这些入殓师通常下午才开始忙。
"小苏,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老吴是殡仪馆的主任,55岁了,在这里干了快三十年,什么都见过。
"没事,老吴哥,昨晚没睡好。"我换上工作服,开始检查今天要用的工具。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老吴笑着说,"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我愣了一下。
老吴虽然看起来粗糙,但心很细,什么都能看出来。
"算是吧。"我不想多说,"老吴哥,今天有什么活?"
"下午有一具,交通事故。"老吴翻了翻记录本,"年轻男性,骑摩托车被撞的。"
我点点头。
交通事故的遗体通常比较难处理,外伤比较严重,需要更仔细的清理和修复工作。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慢,我一直在想阿凯的事。
他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
我们认识两年了,交往一年半,虽然经常吵架,但感情还是有的。
也许我应该主动联系他,道个歉,说话没那么绝。
毕竟分手这种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分就分的。
我拿出手机,翻到阿凯的电话号码,手指停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好久。
算了,让他先冷静几天吧。
男人都要面子,我昨天说得那么难听,他肯定很伤心。
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我再去找他谈谈。
下午五点,殡仪馆开始忙碌起来。
救护车的声音远远传来,老吴站在门口等着。
"小苏,准备开始干活了。"老吴招呼我过去。
我收起手机,走向工作区域。
两年的工作经验让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
每天面对不同的遗体,为他们做最后的整理工作,让家属能够体面地送别亲人。
这份工作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要细心和耐心。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害怕,但老吴说,我们是在做善事,帮助死者安息,帮助生者释怀。
救护车停在门口,两个医护人员抬下一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交通事故,骑摩托车的外卖员,被货车撞死的。"医护人员递给老吴一份文件,"身份证在这里。"
老吴接过文件看了看,点点头。"行,我们接收了。"
担架被推进了工作间,我开始准备工具。
清洁剂,毛巾,化妆品,还有各种修复用的材料。
"老吴哥,家属来了吗?"我一边准备一边问。
"还没有,据说家在外地,正在赶来的路上。"老吴看了看表,"我们先开始准备工作,等家属到了再进行最终的整理。"
我点点头,走向担架。
白布下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体,从体型看起来不是很高大,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我开始检查遗体的个人物品。
钱包摔得很烂,里面的钱散落一地。
手机也摔碎了,屏幕完全破裂。
还有一些外卖单据,都被血染红了。
03从钱包里找出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个挺秀气的年轻人。
姓名是江凯,28岁。
江凯?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吧,重名的人很多。
我把身份证放在一边,开始准备清洁工作。
工作间的灯光有些昏暗,我打开了台灯。
强光照射下,我开始仔细检查遗体的情况。
头部有明显的外伤,应该是撞击造成的。
左手臂有骨折,右腿也有明显变形。
这种交通事故的伤势通常都很严重,需要仔细的修复工作才能让家属接受。
我开始清理血迹,动作很轻很仔细。
这是我对每一个逝者的尊重,不管他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死后都应该得到尊严。
在清理右手腕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疤痕。
那是一个不规则的疤痕,大概有三厘米长,看起来像是小时候摔伤留下的。
这个疤痕让我心里一紧。
因为这个疤痕的形状和位置,和阿凯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阿凯曾经告诉过我,他小时候爬树摔下来,手腕被树枝划伤了,留下了这个疤痕。
因为形状比较特殊,像一个小月牙,所以我印象很深。
我停下手里的工作,仔细看着这个疤痕。
不可能,这只是巧合。
世界上有疤痕的人那么多,形状相似的也不少。
但是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也开始颤抖。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不要胡思乱想。
我继续清理工作,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那个疤痕太像了,还有那个名字,江凯。阿凯的全名就是江凯。
不,不可能。阿凯昨天晚上才离开我家,不可能这么快就出事。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我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的室友小辉会通知我的。
我强迫自己专心工作,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是手还是在颤抖,清理工作变得很困难。
"小苏,你怎么了?"老吴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手怎么抖成这样?"
"没事,可能是累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老吴哥,你先去忙别的,我慢慢来。"
老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每个入殓师都有自己的工作节奏,不喜欢被打扰。
我深呼吸几次,重新开始工作。
现在需要清理面部,这是最重要的环节,因为家属主要看的就是死者的面容。
我的手放在白布上,准备掀开。
但是我迟疑了,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如果白布下面真的是阿凯呢?
如果昨天晚上的争吵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
不,不可能。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我慢慢掀开白布,露出了死者的面容。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看到了阿凯的脸。
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虽然有些伤痕,但我永远不会认错。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我的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手中的毛巾掉了,发出微弱的声响。
"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伸出颤抖的手去摸他的脸颊。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温度。
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争吵,他还愤怒地摔门而出。
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他道歉,要不要挽回这段感情。
04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想起了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你送外卖没前途"、"我们不合适",这些话如同刀子一样刺痛着我的心。这竟然成了我们之间的最后对话。
我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现在就这样躺在我面前,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听见老吴的脚步声。
"小苏?小苏你怎么了?"老吴快步走过来,看到我蹲在地上哭,很是惊讶。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老吴哥,这是...这是阿凯。"
"什么?"老吴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担架上的遗体,"你说什么?"
"这是我男朋友,江凯。"我指着阿凯的脸,"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送外卖的男朋友。"
老吴倒吸了一口冷气,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真的是他?"
我点点头,又开始哭。"昨天晚上我们吵架了,我提出分手,他摔门走了。我以为...我以为他只是赌气,过几天就会回来找我。"
老吴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生涯中,也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小苏,你先冷静一下。"老吴的声音很轻,"我去问问警方的情况。"
老吴走出了工作间,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阿凯。我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他看起来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不是那些伤痕,我几乎要以为他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阿凯..."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
当然,他不会回答我。他再也不会回答我了。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他穿着白色T恤,笑得很阳光。
我们聊了很久,他说他喜欢我的工作,觉得我很勇敢。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你这样的工作,"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在帮助别人,这很了不起。"
后来我们开始交往,他会在我下班的时候来接我,不管多晚。
他说他不怕我身上的味道,不怕别人的眼光。
但是慢慢地,我们开始因为现实的问题争吵。
钱,工作,未来,这些东西像山一样压在我们身上。
我开始嫌弃他的工作不稳定,收入太少。他开始觉得我太现实,不够理解他。
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感情变得越来越淡。
直到昨天晚上,我终于说出了分手的话。
现在想想,我们的问题其实都不是大问题。
工作可以慢慢找,钱可以慢慢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吴回来了,脸色很沉重。
"小苏,我问了警方的情况。"
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他。
"昨天晚上11点左右,江凯接了个外卖单,要送到城东的一个小区。"老吴坐在椅子上,"凌晨3点的时候,他在回来的路上,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了。"
"3点?"我愣了一下,"他为什么那么晚还在送外卖?"
"据说是接了夜宵单,钱比较多。"老吴看了我一眼,"货车司机喝了酒,当场逃逸,后来被抓到了。"
我的心像被刀扎了一样痛。
05阿凯平时很少接夜宵单的,因为太危险,而且我也不喜欢他太晚回来。
他为什么昨晚要接夜宵单?
"他的室友来过没有?"我问。
"来过了,就是那个叫小辉的。"老吴说,"他办完手续就走了,说是去通知江凯的家人。"
我想起了小辉。
他和阿凯是从老家一起来城里打工的,关系很好。
如果阿凯有什么事,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老吴哥,我想给小辉打个电话。"我说。
老吴点点头,出去给我倒了杯水。"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我拿出手机,找到小辉的号码。
手指颤抖着拨通了电话。
"喂?"小辉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小辉,是我,苏雨。"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苏雨?"小辉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
"我知道阿凯的事了。"我打断了他,"我想问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小辉的叹息声。
"苏雨,阿凯昨晚回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小辉的声音很轻,"他说你们分手了。"
"是的。"我咬着嘴唇,"我们吵架了。"
"他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不说话,也不吃饭。"小辉继续说,"晚上10点多的时候,他突然出来了,说要去送外卖。"
"10点?"我皱了皱眉头,"那么晚了还送什么外卖?"
"我也问过他,他说想多赚点钱。"小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劝他别去了,太晚了不安全,但他不听。"
"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我问。
"他说..."小辉停顿了一下,"他说对不起你,想多赚点钱证明自己。他还说,等赚够了钱,就去找你道歉。"
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原来阿凯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弃,他还在努力,还想挽回我们的关系。
"苏雨,阿凯其实很在乎你的。"小辉说,"他经常跟我说,觉得配不上你,觉得自己没用。你昨天的话可能伤到他了,但他没有怪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哭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应该那么说的。"
"他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去找你的。"小辉说,"他昨晚写了张纸条,想跟你道歉。"
"纸条?"我问。
"就放在他口袋里,应该还在。"小辉说,"苏雨,阿凯走了,你要节哀。"
挂了电话,我立刻去检查阿凯的衣服口袋。
在右边口袋里,我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被血浸湿了,但字迹还能看清。上面写着:
"雨雨,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会努力赚钱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你。"
看到这张纸条,我彻底崩溃了。
我抱着阿凯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他准备来找我道歉的,原来他还是爱我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他能平安到家,也许今天早上我就能收到他的道歉,也许我们就能和好如初。
但是这些都没有如果。
老吴听到我的哭声,走了进来。"小苏,你没事吧?"
我把纸条给他看,老吴看了看,也叹了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小苏,你要想开点。"老吴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他做好最后的工作。"
我点点头,擦干眼泪。"老吴哥,我想亲自给他做。"
06老吴看了看我,"你确定?这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难受。"
"我确定。"我说,"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老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重新开始工作,这一次更加仔细更加用心。
我要让阿凯走得体面,走得安详。
我先清理了他脸上的血迹,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像抚摸情人的脸颊一样。
他的左脸有些肿胀,我用化妆品小心地遮盖伤痕。
他的嘴角有道小伤口,我用特殊的材料修补好。
然后是头发。
他的头发有些乱,还沾着血迹。
我仔细地清洗,梳理,直到恢复到他平时的样子。
阿凯平时喜欢把头发梳得很整齐,他说这样看起来比较精神。
现在我就按照他的喜好来做。
接着是身体的清洁和整理。
每一个伤口我都仔细处理,每一处血迹我都认真清洁。
这是我做过最仔细的一次工作,因为躺在台上的不是别人,是我爱过的人。
工作进行了很久,我的腰很酸,眼睛也很累,但我不想停下来。
我想给他做到最好。
"小苏,休息一下吧。"老吴担心地看着我,"你已经工作三个小时了。"
"没事,马上就好了。"我说,"我想给他穿上最好的衣服。"
我从储藏室里找出了最好的一套寿衣,深蓝色的,很庄重。
阿凯生前喜欢穿深色衣服,说这样显得成熟。
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
但我还是很耐心,很小心,就像给他穿平时的衣服一样。
最后是化妆。
我要让他看起来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安详,温和,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用最淡的粉底遮盖了他脸上的青紫,用腮红给他增加了一点血色。
眉毛我也重新修整了一下,让他看起来更精神。
做完这一切,我退后几步看着他。
阿凯安静地躺在那里,穿着整齐的衣服,脸上有淡淡的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忽略掉周围的环境,我几乎要以为他只是在休息。
"阿凯,我给你做得怎么样?"我轻声问他,"你满意吗?"
当然,他不会回答。但我知道,如果他能看到,一定会夸我做得好。
他一直都很夸我的。
"小苏,做得很好。"老吴走过来看了看,"江凯的家人明天就到,到时候告别仪式就可以举行了。"
我点点头。"老吴哥,明天的告别仪式,我想去参加。"
老吴看了我一眼。"你确定?按理说,工作人员是不参加家属告别仪式的。"
"我知道,但我想送他最后一程。"我说,"我不会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就作为朋友去送送他。"
老吴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行,但你要控制好情绪,不要影响到家属。"
第二天下午,阿凯的父母从老家赶来了。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哭得很伤心。
阿凯的妈妈看到儿子的样子时,差点晕倒过去。
她趴在棺材前哭得撕心裂肺,喊着阿凯的名字。
"凯凯,妈妈来看你了,你醒醒啊..."
"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听着她的哭声,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我知道这种失去孩子的痛苦是什么样的,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能感受到。
07阿凯的爸爸比较沉默,只是呆呆地看着儿子,眼泪默默地流。
小辉在一旁陪着,介绍阿凯在这里的生活情况。
我听见他对阿凯的父母说:"叔叔阿姨,阿凯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工作也很努力。"
但我知道小辉是在安慰他们。
阿凯的生活并不容易,工作也不稳定,我们还经常因为这些问题吵架。
告别仪式开始了,来的人不多,主要是阿凯的家人和几个朋友。
我站在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口罩,不想被人认出来。
主持人在念悼词,讲阿凯的生平。
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勤劳,孝顺,虽然走得早,但他的精神会永远活在大家心中。
这些话听起来都很标准,很公式化。
真正的阿凯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阿凯喜欢看足球,喜欢吃辣菜,喜欢在雨天的时候抱着我看电影。
他会为了一道数学题想半天,会因为路上遇到流浪猫而买猫粮喂它们。
他不善言辞,但很体贴。
他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约会总是选择安静的小餐厅。
他知道我工作压力大,会在我下班后给我按摩。
他也有缺点,不够上进,没有野心,满足于现状。
这些都是我曾经讨厌的,但现在想起来,这些也是他的可爱之处。
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人中龙凤,不是每个人都要追求轰轰烈烈的人生。
像阿凯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也是一种选择。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说那些伤人的话。
我会告诉他,工作不重要,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但是时光不能倒流,机会不会重来。
仪式结束后,阿凯被送去火葬场。
我没有跟去,在殡仪馆门口目送着灵车离开。
小辉走过来跟我说话。"苏雨,谢谢你照顾阿凯。"
"应该的。"我说,"他...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小辉想了想,"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你能幸福。"
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即使到了最后,阿凯想的还是我的幸福。
"苏雨,你们的事我知道一些。"小辉说,"阿凯很爱你,但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他一直在努力,只是没有机会证明了。"
"我知道。"我擦了擦眼泪,"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他。"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自责了。"小辉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生活,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小辉走了,我一个人站在殡仪馆门口。
夕阳西下,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美,但我没有心情欣赏。
我想起了阿凯,想起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
虽然有争吵,有矛盾,但也有快乐,有温馨。
也许这就是爱情,不完美,但真实。
我掏出手机,翻到阿凯的号码,想给他发条短信。
然后我想起来,他已经收不到了。
我删掉了输入框里的文字,关掉了手机。
阿凯,再见了。
愿你在天堂里一切都好,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不用再听我的抱怨。
对不起,我爱你。
来源:清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