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地散碎。原来这核桃也全身是宝,硬核敲碎了,是上好的烧柴,一撮子添到炉子里,引燃起来,“嘶嘶”冒油不算,还“噼里啪啦”在炉膛里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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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曹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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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是砸核桃闹的。
终于砸完两大麻袋山核桃了。
一地散碎。原来这核桃也全身是宝,硬核敲碎了,是上好的烧柴,一撮子添到炉子里,引燃起来,“嘶嘶”冒油不算,还“噼里啪啦”在炉膛里炸响。
火光映红了母亲白净有些双下颌的脸庞。
但见她用火钩子把炉盖儿麻利地挑起来,“哗啦”盖上炉子,和她这砸核桃的儿子,一起听炉子里响声欢快。
仿佛就这响动是对母子俩的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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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母亲右手食指被榔头砸坏了,缠着纱布绷带还透着殷红,不过,这会儿已经不是血红,而是一种涂抹的红药水,俗称“二百二”。
还不是因为你,母亲撂下脸说道,教你砸核桃,说多少遍了,先用草绳锁紧核桃,别让它蹦,草绳另一个用处是,防止榔头落下去砸个稀碎。
叫你看核桃中间有纹儿,得把纹儿直上直下用草绳兜着固定,榔头下去把核桃砸开,有草绳垫着,这弹性保证里面的果仁尽量不被太大破坏,用锥子抠果仁儿才完整。
你呢,你可倒好,就贪玩,就图省事儿……
还要数落下去,被父亲止住了,核桃砸完了,再没有这样的活路需要干了。父亲明显的偏袒被母亲说破,这家里就你好人。
父亲瞅你一眼,“嘿嘿”一笑,抱着手说道:
为你我总挨呲……不说了。
却明知故问:
今晚做啥好吃的?
母亲那里摘下围裙,一边抽打大襟,一边道:早上不跟你说过了,核桃仁儿给食品厂送去了,留了点儿碎末烙糖饼吃。
我得喝点儿,父亲终于说出心里话。
母亲这回很是麻利痛快,尽管嘴上说能不能把那东西忌了,还是从怀里摸出一角钱来叫你跑腿,去小铺打二两酒来。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
熟悉的曲调从前屋马家窗口飞出来,父亲没喝酒就陶醉了,哼唱到“生产队里开大会……”母亲叫他别哼哼了,他马叔跟你一样烦人。
父亲睁开眼,把“诉苦把怨申”这句咽了回去,看着你跑出去的方向,说道:我高兴,家里有了这四块钱进项,咱儿子下学期学费有着落了。
刨去学杂费,还是剩下的多。母亲也不无得意。
父亲得意,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道:
今年过八月节,这镇子多少人家吃月饼,那五仁馅儿里有咱们砸的核桃仁儿啊!
他攥着一毛钱跑到胡同口。
这胡同口也像人张大的嘴巴,和他一样喘着大气,回头再看胡同南出口,中间一段在大杂院拐的弯子,也像根肠子缠绕,那南出口,真像个……屁眼儿。
这想象,这发现,叫他得意万分。
就是这屁眼儿,不是好话,难说出口,告诉迎面跑来的白家芬儿姐姐。
芬儿差点儿撞到在这里愣怔的他。
半步开外,芬儿打住了。
呼出的气流热乎乎地喷到他脸上,这气流里若隐若现,还杂着葱味儿。中午白家这顿饭,肯定又是小葱蘸酱了。
芬儿的胸脯正剧烈起伏着,小而结实的乳房,几乎冲撞出碎花短布衫了。他逮到了,也心跳加速,在这以前从未这么正儿八经看过芬儿姐姐,总觉得芬儿姐姐跟别的孩子一模一样。
不敢再看下去了。
而且奇怪得很,下面正涌动着,这叫他感到羞耻,也有些害怕。他还不知道芬儿已经有过了初潮,他跟芬儿不一样,有了男孩子性根第一次勃起,一股东西射了出来,实实在在把他吓了一跳,慌了一屁。
那股劲儿舒服,却转瞬过去了。
他朝芬儿扬起那一毛纸币,说自己要去小铺给父亲打酒,晚上母亲要给烙核桃仁儿糖饼。果然,芬儿姐姐被他的显摆,勾出了口水,舌头舔了下嘴巴,这叫他突然有了主意。
等核桃仁儿糖饼烙好了,他要拿出来,和芬儿姐姐一块吃。
芬儿姐姐兴奋地扑上来,把他的手和那张纸币拉下来,一块儿摇了摇,说道:
你说话算数?
算数。
在哪儿?
就在胡同呗。
不来是小狗!
拉钩!
……
这个瞬间,芬儿姐姐很卖力,他感觉到了芬儿姐姐手心潮湿,还以为是一路跑过来累出了汗。
来源:朋友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