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儿子张磊,我熬了二十年。从他爸甩手走人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让儿子受委D屈。我一个人打三份工,供他读完大学,看着他找到体面的工作,谈了不错的女朋友。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步了,婚房,成了压在我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我以为,我为自己下半辈
周建国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不偏不倚,扎在我心里最疼的那个地方。
他说:“王姐,你的条件我都听明白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那一刻,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对面男人温和的笑意,都像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讽刺。
为了儿子张磊,我熬了二十年。从他爸甩手走人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让儿子受委D屈。我一个人打三份工,供他读完大学,看着他找到体面的工作,谈了不错的女朋友。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步了,婚房,成了压在我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我以为,我为自己下半辈子找个伴,顺便把儿子最后这点难处解决了,是天经地义,是理所当然。
可这一切,是从三个月前,热心的刘姐敲开我家门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开始的。
第1章 半辈子的操劳,一张沙发
我叫王秀莲,今年五十三。
熟悉我的人都说,我这人,一辈子都活得像个绷紧的弹簧,从来没松快过。这话不假。
每天早上五点半,我的生物钟比闹钟还准。天蒙蒙亮,我就已经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给儿子张磊做的早餐,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一碗小米粥,两个茶叶蛋,再配上几碟自己腌的小菜。张磊肠胃不好,外面的东西吃不惯。
“妈,跟你说多少次了,我早上随便买点就行,你别这么累。”张磊一边喝粥,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眼睛还盯着手机上的新闻。
“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干净?再说,省两个钱不好吗?”我把剥好的茶叶蛋放进他碗里,顺手擦了擦他溅在桌上的粥点。
他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们母子俩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我习惯了事无巨巨细地照顾他,他习惯了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没什么不对,我是他妈,他是我的全部。
张磊吃完饭,换上笔挺的西装上班去了。空荡荡的两居室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套房子不大,七十平,是我和张磊他爸离婚时,我拼死拼活争来的。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有些陈旧,但被我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窗台上的几盆绿萝养得油光水滑。
我最常待的地方,是客厅里那张洗得发白的布艺沙发。那是十几年前买的,坐垫的弹簧早就没了弹性,陷下去一个明显的凹痕,正好能把我的整个身子都包裹进去。每天忙完家务,我就会陷进这个凹痕里,放空自己。
有时候,我会想起张磊他爸。那个男人,留给我的除了一个儿子,就是一屁股债和一句“我跟你过够了”。他走的那天,张磊才上初中,拽着我的衣角,眼睛红红地问:“妈,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摸着他的头,心像被刀割一样,嘴上却硬邦prüng地说:“胡说什么,你爸出远门挣大钱去了。以后,有妈在,少不了你一分钱。”
从那天起,我白天在纺织厂上班,晚上去饭店刷盘子,周末还接点给人缝缝补补的零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无数个深夜,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就陷在这张沙发里,看着墙上张磊的奖状,告诉自己,再挺一挺,等儿子出息了,一切就好了。
现在,儿子终于出息了。名牌大学毕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当主管,女朋友小雅也是个好姑娘,文静懂事。两人感情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好”的另一面,是“贵”。
小雅家里的意思是,结婚可以,但婚房必须得有。在这个城市,一套像样的房子,首付就得一百多万。张磊工作几年攒了些钱,加上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的十几万,离首付还差一大截。
这事,成了我心里的结。
那天晚上,张磊加班回来,一脸疲惫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正好在我常坐的那个凹痕旁边。
“妈,累死我了。今天又为了个项目跟老板磨了一天。”他闭着眼,眉头紧锁。
我给他端过去一杯温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磊磊,房子的事……你和小雅商量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房子,张磊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疲惫被一丝烦躁取代:“还能怎么样?小雅家咬死了,没房子不结婚。妈,您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非得一套房子把人捆死?”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傻孩子,妈不怪小雅。人家姑娘家,想要个安稳的窝,没错。是妈没本事,没能给你攒下个家底。”
“妈,您别这么说。”张磊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愧疚,“您为我做的够多了。是我自己没用,挣钱太慢。”
看着儿子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脸上却是我熟悉的、小时候受了委屈的表情,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行了,别愁了。”我站起身,语气故作轻松,“车到山前必有路。妈再想想办法。”
张磊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我知道,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回到自己房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亲戚朋友能借的早就问过了,都是普通人家,拿不出多少。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社区的热心肠刘姐。
“秀莲啊,睡了没?”刘姐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没呢,刘姐,这么晚有事?”
“有大好事!”刘姐的语气里透着兴奋,“我跟你说,我这有个男的,条件特别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第2章 一张清单,一个价码
“给我介绍对象?”我愣住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那张素面朝天的脸,眼角已经有了藏不住的皱纹。
我都这把年纪了,儿子都快结婚了,还相什么亲?
“刘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辈子,就守着我儿子过了。”我干笑着想回绝。
“哎,话不能这么说!”刘姐在那头不依不饶,“你才五十三,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等磊磊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找个伴儿,互相说说话,搭伙过日子,多好!”
刘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平静如水的心湖。
孤单。
这个词,我很多年没去想过了。每天围着儿子转,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想孤不孤单?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隔壁房间儿子均匀的呼吸声,那种巨大的空虚感,确实会偶尔冒出来,噬咬我的心。
“我跟你说啊,秀莲,”刘姐见我没说话,继续热情地推销,“这个老周,叫周建国,今年五十五,比你大两岁。以前是国企的工程师,退休了,退休金一个月八千多!有房有车,没负担!老伴前几年走了,就一个女儿,还嫁到国外去了,一年回不来一次。你说说,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退休金八千多,有房有车,没负担……
这些词,像一个个闪亮的标签,在我脑子里盘旋。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如果……如果我找的这个老伴,条件足够好,是不是就能……帮磊磊一把?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王秀莲,一辈子要强,从没想过要依靠谁。可现在,为了儿子,我竟然动了这样的心思。
“怎么样?见不见?”刘姐还在催促。
我沉默了良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那个熟悉的凹痕似乎也变得陌生起来。我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灯光下,我第一次开始认真盘算我的“下半辈子”。不,更准确地说,是盘算我能为儿子抓住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是个贪心的女人,我只是个想让儿子过得好的母亲。
我在纸上写下了一行行字:
一、男方必须有独立住房,婚后可以和我同住在我这里,也可以我去他那里,但我的房子要留给儿子当婚房。这一点,必须写进协议。
二、儿子的婚房首付还差八十万,这笔钱需要男方来出。就当是给我的“彩礼”。我为儿子操劳了半辈子,下半辈子要跟着他,这点要求不算过分。
三、婚后,我的退休金我自己留着,偶尔补贴儿子。家里的日常开销,由男方负责。他的退休金高,这是应该的。
四、我需要照顾儿子的生活,所以家务活不能全包,需要两人分担。
写完这几条,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每一条,我都觉得有理有据。我不是去占便宜,我是在为我的后半生寻求一个保障,同时,也是在完成我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责任。我把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和付出,默默在心里折算成了一个价码。
我觉得,我值这个价。
第二天,刘姐又来了电话,敲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我告诉刘姐,见面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想让她先跟对方通个气。
刘姐在电话那头听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点为难地说:“秀莲啊,你这……是不是有点……直接了?”
“刘姐,我都这把年纪了,不来那些虚的。”我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坚定,“丑话说在前面,能接受就见,不能接受就算了,省得浪费大家时间。我这辈子,没图过谁什么,但这次,我是为了我儿子。一个当妈的,为儿子铺路,不丢人。”
刘姐叹了口气,说:“行吧,我帮你问问。不过人家要是不同意,你可别怪我。”
放下电话,我心里反而踏实了。我把我的要求摆在了明面上,就像在菜市场买菜,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接下来的两天,我心里有些忐忑。刘姐一直没回信,我猜这事八成是黄了。也好,本来我也没抱太大希望。
可就在第三天下午,刘姐的电话来了。
“秀莲!成了!”她的声音比上次还兴奋,“我跟老周说了,你猜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说,‘要求提出来是好事,说明王姐是个实在人。具体的事,等见了面再聊嘛!’。你看,人家多大气!”
我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窃喜。他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有戏。
看来,这个周建国,确实是个有实力、有诚意的。我的心里,对这次相亲,第一次充满了期待。
第3章 初见,平静湖面下的暗流
见面的地点定在一家环境清雅的茶馆,是周建国选的。
为了这次见面,我特意翻出了压箱底的一件深紫色连衣裙,料子很好,是我前几年参加一个远房亲戚婚礼时咬牙买的,就穿过一次。我还破天荒地去楼下理发店,让师傅给我把头发吹了个简单的造型。
镜子里的我,看上去比平时精神了不少,但眼角的沧桑和眉宇间的愁苦,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茶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这感觉很陌生,我这辈子,除了年轻时和张磊他爸谈恋爱那会儿,就再没为见一个男人这么紧张过。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男人就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材微胖,但收拾得很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已经花白,但显得很精神。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是王秀莲,王姐吧?”他走到我面前,微笑着问。声音很温和,不疾不徐。
我赶紧站起来,“对对,我是。您是周建国,周工吧?”刘姐说他以前是工程师,叫周工总没错。
“不敢当,早就退休了,叫我老周就行。”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在我对面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我,“王姐,看看喝点什么?”
他的举止很得体,没有丝毫的局促和轻浮,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们随便点了两杯茶。等服务员走后,气氛有短暂的尴尬。
还是周建国先开了口:“刘姐都跟我说了,王姐你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
他一句话,就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这辈子最自豪也最心酸的,就是这件事。我的眼眶一热,点点头:“是啊,一晃二十多年,都过来了。”
“孩子现在出息了吧?”
“嗯,大学毕业,工作也挺好。”一提到张磊,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是……就是准备结婚,这房子的事,唉……”我故意叹了口气,算是把话题往我关心的方向引。
周建国很耐心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他没有像很多男人那样,一上来就吹嘘自己多有本事,而是很认真地在听我讲我的生活,我的儿子。
这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我觉得,他是个懂得尊重人的。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是大。”他附和道,“我们那个年代,单位分房子,哪有这么多事。”
我们聊了聊各自的过去,聊了聊退休后的生活。他说他喜欢侍弄花草,阳台上种满了兰花。他还喜欢看书、下棋。我听着,觉得他的生活,是我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清闲和雅致。而我的生活,除了儿子,就是柴米油盐,鸡毛蒜顶。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
气氛越来越融洽,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决定把话挑明。
“周工……哦不,老周,”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功利,“刘姐应该……也跟你提过我的一些想法吧?”
周建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然后呷了一口。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提过。”他放下茶杯,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很平静,看不出喜怒,“王姐,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理解你的难处。一个当母亲的,为孩子着想,天经地义。”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那……您的意思是?”我试探着问,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一句:“王姐,在你看来,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最重要的?”我思索着,“当然是……是实在。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把条件都摆在明面上,能行就行,不行也别耽误工夫。你说对吧?”
我说的是我的心里话。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情情爱爱都是虚的,能实实在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周建国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淡,让我有点捉摸不透。
他看着我,缓缓地说:“王姐,你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你的那几个条件,我也都记下了。咱们一条一条说,你看行不行?”
“行,你说。”我立刻坐直了身体,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学生。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关于房子的事。你说你的房子要留给儿子,婚后可以住我那儿。这个没问题,我那套房子一百三十平,就我一个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我心里一喜,开了个好头。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说家里的日常开销由我负责,你的退休金你自己留着。这个也没问题,我一个月八千多的退休金,两个人过日子绰绰有余。”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第三,家务活分担。这个更是理所应当,我一个人也过了好几年,洗衣做饭都会,搭把手的事,没问题。”
他连续答应了三条,而且答应得如此干脆,让我有些始料未及。我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跟他“谈判”的,现在居然一句都用不上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甚至有点晕乎乎的。
看着我掩饰不住的喜悦,周建国的表情却始终很平静。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知道,最关键的一条要来了。
“王姐,”他看着我,语气依然温和,“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提出来,希望我能出八十万,给你儿子买房付首付,就当是……彩礼。”
我紧张地点了点头,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他沉默了。
茶馆里,古筝曲悠扬婉转,可我一个音符都听不进去。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这个男人的脸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第4章 一杯凉茶,一句反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周建国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这次,我注意到,他杯子里的茶水,似乎已经凉了。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八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我小声说,“可……可我儿子就差这么多了。只要这事解决了,我下半辈子,就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再没别的念想。”我急切地表明我的“诚意”。
周建国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鄙夷,倒像是一种……悲悯?
他忽然笑了,摇了摇头,说:“王姐,钱,对我来说,不是最大的问题。”
我心里一惊,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我工作了一辈子,加上老伴走的时候留下的一些,这笔钱,我拿得出来。”他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却让我心头一震。
他拿得出来!
我的呼吸都急促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那个“但是”,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了下来,“王姐,我想问问你,这八十万,我凭什么出呢?我是娶你,不是娶你儿子。我们是搭伙过日子,不是扶贫。”
他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刺耳。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是觉得,我们既然要成为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不也应该是你的事吗?我儿子有困难,你不该帮一把吗?”
“帮,可以。”周建国点点头,显得很通情达理,“如果磊磊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因为创业或者什么正经事,一时周转不开,需要借钱。别说八十万,只要我能拿得出,又看得准,我借给他,甚至支持他,都没问题。但现在,这笔钱,不是‘借’,也不是‘帮’,而是你给我开出的一个‘条件’,一个我们能在一起的‘前提’。”
他把“条件”和“前提”两个词,咬得很重。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感觉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所有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为我儿子,有什么错?”我梗着脖子,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我就想让他过得好一点,我错了吗?”
我的情绪有些失控,茶馆里有几个人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周建国没有生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等我发泄完。
然后,他问出了那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王姐,你的条件我都听明白了。你希望我,有钱,有房,有退休金,没负担,还要能帮你解决你儿子的婚房问题。”
他每说一条,我的心就沉一分。这些从我嘴里说出来理直气壮的话,由他复述出来,却显得那么赤裸裸,那么功利。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要求?他有什么要求?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提过他自己的要求!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场相亲,是我在挑选,是我在提条件,是我在衡量他够不够“资格”。我从来没想过,对方,同样也在衡量我。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周建国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落寞。
“我老伴走了五年了。女儿在国外,一年也难得打个视频电话。我一个人守着个大房子,有时候,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我想找的,不是一个保姆,也不是一个来我家分财产的人。”
“我只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伴儿。晚上能一起看看电视,聊聊新闻。周末能一起去公园散散步,买买菜。我种的花开了,有个人能跟我一起欣赏。我做了几个好菜,有个人能陪我喝两杯。”
“我生病了,她能真心实意地给我递杯热水,而不是盘算着我还能活多久。她有烦心事,也能跟我说说,把我当个能依靠的人。”
“我的要求,就是要一个真心换真心的人。一个能把我的家,当成我们共同的家,用心来经营的人。一个心里有我,而不是只有她自己儿子的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王姐,你的心里,装满了你的儿子,你的房子,你的条件。我敢问一句,这里面,有给我留下一丁点位置吗?”
“你和我在一起,究竟是想和我这个人过日子,还是想和我的退休金、我的房子、我能给你儿子的八十万过日子?”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引以为傲的“为母则刚”,我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无地自容。
原来,我精心准备的,不是一场相亲,而是一场交易。我把自己当成了商品,也把对方当成了客户。我明码标价,却忘了问,人家想买的,根本不是我这件“货”。
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此刻喝到嘴里,怕是也比不上我心里的苦涩和冰冷。
第5章 一场争吵,一次清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茶馆的。
周建国最后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结了账,很绅士地对我说:“王姐,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我送你回去吧。”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用了。”我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茶馆,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周建国的话,像魔音一样,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响。
“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吗?”
“你的心里,有给我留下一丁点位置吗?”
我能吗?我没有。
我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我儿子张磊。他的工作,他的女朋友,他的婚房……我的人生,就像一颗围着他旋转的卫星,从来没有自己的轨道。
回到家,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那个熟悉的凹痕,第一次让我觉得如此不舒服。我蜷缩在里面,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泄掉了所有的气。
羞耻、愤怒、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一个想让儿子过得好的母亲!这个姓周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有钱有闲,当然可以风花雪月,追求什么“真心换真心”!我呢?我一个穷寡妇,我不算计着过日子,我们娘俩早喝西北风去了!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是周建国在羞辱我。
晚上,张磊回来了。他见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心里的火,正好找到了一个出口。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没好气地说,“今天去相亲了,人家条件是不错,可是一提到给你买房的事,就把我好一顿说教!”
我添油加醋地把下午的经过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周建国那些关于“真心”的质问,只强调他如何“小气”、“不通人情”,如何“看不起我们这种普通人家”。
我本以为,儿子会和我同仇敌忾,一起声讨那个“为富不仁”的周建国。
没想到,张磊听完,沉默了很久。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脸色比我还难看。
“妈,”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尴尬,还有一丝……责备。
“您……您真这么跟人家说的?张口就要八十万?”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愣住了:“是啊!怎么了?我不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张磊的音量猛地拔高,激动地站了起来,“妈!您这是为了我,还是在卖我啊?!”
“你……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然说我“卖”他?
“您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张磊的眼睛红了,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您去相亲,开口闭口就是我的房子,把我的婚事当成一个交易的筹码!您让那个叔叔怎么看我?让他怎么看我们这个家?他会觉得我就是个没断奶、只知道啃老的!”
“我不是!我没有!”我尖叫着反驳,“我是!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我不想要!”张磊的吼声比我还大,“我宁愿自己去贷款,去拼命挣钱,我也不想您用这种方式去给我换一套房子!妈,这不叫母爱,这叫绑架!您用您的付出来绑架我,现在又想用您的婚姻去绑架一个无辜的陌生人!”
“啪!”
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也懵了。我这辈子,连根指头都没舍得动过他。
“我……我……”我嘴唇哆嗦着,想道歉,却说不出口。
张磊的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他没有再看我,转身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
儿子的话,比周建国的话更伤人,也更让我清醒。
绑架。
他说我这是绑架。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几十年的记忆,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我逼着他放弃喜欢的绘画,因为我觉得学理科好找工作。我干涉他大学的恋情,因为我觉得那个外地女孩家庭条件不好。我要求他毕业后必须回到我身边,因为我怕他离我太远没人照顾……
我以为这都是爱,是为他好。
直到今天,我才从儿子的怒吼和眼泪中明白,我的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的笼子。
我不仅想控制他的人生,现在,我还想用我的后半生,去为他的房子买单,并心安理得地认为,这是我作为母亲的最后一次“奉献”。
周建国问我,心里有没有给他留位置。
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心里,不仅没有给未来的老伴留位置,甚至……连给我自己的位置,都没有。
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母亲”的身份,一个为儿子而活的空壳。
那天晚上,我和张磊谁也没有再说话。房子里静得可怕。
我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
第6章 一碗粥,两代人的和解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五点半就醒了。
身体的惯性让我走向厨房,可站到灶台前,我却迟迟没有动手。我看着锅碗瓢盆,第一次感到茫然。我还要继续这样日复一日地,为他准备好一切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
正发着呆,张磊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穿着睡衣,眼圈红肿,显然也一夜没睡好。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妈。”
我的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磊磊……”
“妈,对不起。”他抢在我前面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跟您那么吼。”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又缩了回来。
“不,是妈错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对,妈……妈这些年,管你管得太过了。妈的爱,让你累了。”
说出这句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几十年的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一点。
张磊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一把抱住我,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闷声说:“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我知道您不容易。可是……可是我长大了,我想靠自己。房子我会想办法的,我跟小雅商量好了,我们先租房结婚,以后再慢慢攒钱买。我不想……不想再让您为我牺牲什么了。”
“牺牲……”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是啊,我一直觉得我是在为他牺牲。可现在我才明白,这种“牺牲感”,恰恰是我痛苦的根源。它让我变得偏执,变得理直气壮地向全世界索取补偿,无论是向我的儿子,还是向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我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几十年来,第一次,我不是以一个“奉献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平等的、独立的个体,在和他对话。
“好,妈知道了。”我说,“以后,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妈……也该学着过自己的日子了。”
那天早上,我没有做早饭。张磊自己下楼买了豆浆油条,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像朋友一样,坐在餐桌旁,平静地聊着天。
我们聊了他的工作,聊了他和小雅的未来规划,聊了他们对租房结婚的想法。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指手画脚,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我发现,我的儿子,比我想象中要成熟、有担当得多。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解决方案。而我,却一直把他当成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孩子。
吃完早饭,张磊去上班了。临走前,他回头对我说:“妈,那个周叔叔,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您……别怪他。”
我笑了笑:“妈知道。”
送走儿子,我一个人在家里,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一夜的沉闷。
我看着那张承载了我半辈子喜怒哀乐的旧沙发,忽然觉得,是时候跟它告别了。
下午,我没有午睡,而是去了附近一家新开的社区老年活动中心。以前刘姐叫过我好几次,我都以“没时间”、“要照顾儿子”为由拒绝了。
活动中心里很热闹,有人在下棋,有人在跳舞,还有人在排练合唱。我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哎,秀莲,你可算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刘姐。
她拉着我,热情地给我介绍这里的人,带我参观各种活动室。
“怎么样?不错吧?”刘姐笑着说,“别整天闷在家里了,出来多走动走动,多交交朋友。”
我点点头,心里那根绷了几十年的弦,好像真的在一点点松开。
也许,周建国追求的那种生活,那种有朋友、有爱好、有精神寄托的日子,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遥远和虚无。
我也可以拥有。
只要我愿意,为自己活一次。
第7章 意外的重逢,迟来的道歉
我在老年活动中心报了一个书法班。
年轻的时候,我也算是个文艺青年,喜欢写写画画,只是后来被生活磨平了所有的棱角和爱好。现在重新拿起毛笔,看着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种久违的平静和喜悦,慢慢回到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上午去活动中心写字,中午回来给自己做点简单的午饭,下午看看书,或者跟新认识的几个老姐妹去公园散散步。我不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张磊身上,不再每天计算着他几点下班,不再为他的一日三餐操碎了心。
张磊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开始主动跟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周末会带着小雅回家,三个人一起下厨做饭。我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密,更轻松了。
房子的事,他没有再提。我也默契地不再过问。我知道,他需要空间去成长,去承担他作为男人的责任。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多月。
那天,书法班下课,我正在收拾东西,老师忽然叫住我:“王大姐,下周咱们中心要和隔壁街道搞个书画联展,我看你这幅‘宁静致远’写得不错,就拿这幅去参展吧?”
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哎哟,不行不行,我这才学了几天,就是瞎写的,可不敢拿出去丢人。”
“王姐,你就别谦虚了。我觉得你写得很有味道。”一个温和的熟悉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周建国。
他也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拿着一卷画,正微笑着看着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他。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工……您……您也在这儿?”我结结巴巴地问。
“我报了国画班,就在你们隔壁。”他指了指旁边的教室,然后对书法老师说,“李老师,王姐这字,真有股沉静的力量,您可得劝她一定参展。”
原来他也在这里。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书法老师笑着说:“你看,周工都这么说了。王大姐,就这么定了啊!”说完,就拿着我的字乐呵呵地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周建国两个人,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王姐,最近……挺好的?”
“嗯,挺好。”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您呢?”
“也一样。”他笑了笑,“每天来这儿画画画,下下棋,日子过得快。”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都是些活动中心的琐事。谁也没提那次不欢而散的相亲。
可那件事,就像一根刺,横在我们中间。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它拔出来,我们永远都只能是这样客气又疏远的“同学”。
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周工,”我认真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周建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提这个。
“是我太狭隘,太自私了。”我继续说,感觉脸颊在发烫,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坦荡,“您说得对,我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我儿子的事,根本没想过要真心实意地去跟一个人过日子。我把婚姻当成了一场交易,是我……是我侮辱了您,也侮辱了我自己。”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
周建国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后,那丝惊讶变成了欣赏和释然。
他笑了,是很真诚的那种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王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他说,“其实,我那天说话也太直了,可能伤到你了,我也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您没说错。”我摇摇头,“是您的话,点醒了我。也点醒了我儿子。我们……都该谢谢您。”
那一刻,我们相视一笑。之前所有的尴尬和不快,仿佛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了。
原来,真诚的道歉和沟通,真的有化解一切隔阂的力量。
第8章 沙发换了,日子新了
那次道歉之后,我和周建国的关系,变得自然了许多。
我们成了活动中心里,一对特殊的“学友”。他会来书法班看我练字,给我提些建议。我也会去国画班,欣赏他画的山水。他画的兰花,清雅脱俗,确实有股君子之风。
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交流。我们聊书法,聊国画,聊年轻时的理想,聊退休后的感悟。我发现,抛开那些现实的条件,周建国真的是一个很有内涵、很风趣的人。和他聊天,我总能学到很多东西,也总能开怀大笑。
我那颗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好像被春风吹过,悄悄地发了芽。
周末,他会约我一起去逛公园。我们不再谈论房子、退休金这些沉重的话题,只是像所有普通的老年人一样,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看别人钓鱼,看孩子们放风筝。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一天,我们走到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休息。他忽然问我:“王姐,你儿子的事,怎么样了?”
我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准备先租房结婚,以后再慢慢来。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点点头,赞许地看着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孩子长大了,就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飞。我们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他们担心。”
“是啊,”我感慨道,“以前总觉得,把他们的一切都安排好,才是爱。现在才明白,放手,才是更深的爱。”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
“王姐,”他忽然开口,语气有些郑重,“我上次说的那些要求,你还记得吗?”
我心里一动,点点头。
“那你现在……觉得你能满足吗?”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我的心,像被小鹿撞了一下。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意。
我想起了我们一起练字的下午,一起散步的黄昏,一起讨论新闻时的争执与欢笑。
我发现,不知不M觉中,我的心里,已经为他留出了一个位置。一个很大,很重要的位置。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他:“那你呢?我的要求,你还能满足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王姐啊王姐,你可真是……”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让你下半辈子,能有个说知心话的人,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伴儿,这个要求,我一定满足。”
我也笑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算是正式确定了下来。
张磊和小雅知道后,比我还高兴。他们特意请周建国来家里吃饭,小雅亲手做了一桌子菜。饭桌上,张磊恭恭敬敬地给周建国敬了一杯酒,叫了一声:“周叔。”
周建国笑着答应了,眼睛里闪着光。
后来,我把客厅里那张坐了十几年的旧沙发,卖给了收废品的。
我和周建国一起,去家具城挑了一套新的,米白色的,柔软又舒适。张磊和小雅也一起帮忙参考,四个人,像真正的一家人。
沙发搬进来的那天,屋子显得焕然一新。
晚上,我和周建国坐在新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家庭喜剧。张磊和小雅早就回他们自己的小窝去了。
周建国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那是一双温暖而厚实的手。
“秀莲,”他轻声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我看着这个被我打理了半辈子的家,第一次觉得,它不仅仅是“我和儿子的家”,更是“我的家”。
我,王秀莲,五十三岁,终于开始为自己活了。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幸福,不是你为别人付出了多少,也不是你从别人那里索取了多少,而是你有没有能力,去爱别人,同时也好好地,爱一次自己。
来源:大飞哥哥说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