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岁老人每日往鱼塘投豆腐渣,塘主劝阻无效,枯水期一看傻眼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13 15:03 1

摘要:整整两年,七百多个清晨,他像个监工一样,盯着那个提着白色塑料桶、步履蹒跚的背影。他以为这是一场科学养鱼和陈旧陋习的战争,一场现代观念与顽固思想的较量,他用尽了道理,耗尽了耐心,自以为占尽上风,赢定了。

那一天,鱼塘见底,李文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终于明白,陈爷爷那两年扔进水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豆腐渣。

那是扔给他李文斌的,一记无声却响亮的耳光。

整整两年,七百多个清晨,他像个监工一样,盯着那个提着白色塑料桶、步履蹒跚的背影。他以为这是一场科学养鱼和陈旧陋习的战争,一场现代观念与顽固思想的较量,他用尽了道理,耗尽了耐心,自以为占尽上风,赢定了。

直到此刻,看着眼前这龟裂的土地中央,那片唯一保持着湿润、泛着油光的黑色“沃土”,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故事,得从两年前,我,李文斌,雄心勃勃地盘下村口那片老鱼塘说起。

第1章 老鱼塘的新主人

我叫李文斌,那年三十二岁。在城里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干了快十年,不上不下,一眼能望到退休。妻子王慧总说我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没地方使。她说对了。我骨子里,还是个农村出来的娃,总觉得那片土地才能让我踏实。

所以,当听说村口那片荒了快五年的老鱼塘要往外承包时,我几乎没怎么犹豫。我辞了职,拿出全部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凑了二十万,签下了十年的合同。

那鱼塘是我爷爷那辈人,带着全村的壮劳力,一锹一镐挖出来的,养活了村里好几代人。我小时候,夏天最快活的事,就是跟着大孩子们光着屁股在塘里摸鱼。那片水,对我来说,不只是生意,更是乡愁。

我专门去市里的水产学院报了个短期培训班,学了水质调控、病害防治、饲料配比,把笔记本记得满满当当。我坚信,靠着科学方法,一定能把这片老鱼塘盘活,干出一番事业。

开塘那天,村里很热闹,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半天。我买了最好的鱼苗,请了村里几个闲着的叔伯帮忙,一切都井井有条,充满了希望。

陈敬德爷爷,就是在那天下午出现的。

他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桶沿还沾着些许黄白色的浆沫,一股豆制品发酵后的微酸气味飘过来。他那年已经八十六了,背驼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满脸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但一双眼睛,在浑浊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精光。村里人都尊敬地喊他“陈爷爷”。

我记得他,他和我爷爷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小时候,他还总拿糖给我吃。

“文斌呐,回来了?”陈爷爷的声音沙哑而缓慢。

“是啊,陈爷爷,您身子骨还这么硬朗。”我赶忙迎上去,递上一根烟。

他摆摆手,没接烟,只是浑浊的眼睛在宽阔的水面上扫了一圈,点点头,像是认可,又像是审视。然后,他走到塘边,拎起桶,哗啦一声,就把一桶黏糊糊的豆腐渣倒进了我刚投放了昂贵鱼苗的鱼塘里。

我当时就愣住了。

豆腐渣?这玩意儿是喂猪的,倒进鱼塘里,会污染水质,发酵了会消耗水里的氧气,鱼苗会缺氧死掉的!这是培训班上老师三令五申强调过的。

“陈爷爷,您这是……”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看我,把桶在塘水里涮了涮,慢悠悠地说:“老规矩了。”

说完,他提起空桶,迈着碎步,沿着田埂慢慢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水面上那片正在缓缓散开的黄白色浑浊,心里五味杂陈。

我安慰自己,可能就是老人家图个吉利,或者是什么失传的老讲究,倒一次应该问题不大。我赶紧打开增氧泵,心想这点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净化掉。

可我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又看到了陈爷爷的身影。还是那个白色的塑料桶,还是那个位置,哗啦一声,又是一桶豆腐渣。

第三天,第四天……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我的心,从最初的困惑,慢慢变成了焦虑。我开始每天提心吊胆地检测水质,所幸鱼塘大,水体有自净能力,短期内各项指标还算正常。但这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我开始意识到,这不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必须解决的大麻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投入了全部身家和希望的鱼塘,被这种“老规矩”毁掉。

我决定,必须找陈爷爷好好谈一谈。

第2章 第一次交锋

一个星期后,我提着两瓶好酒和一条烟,敲开了陈爷爷家的门。

他家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样子,土坯墙,黑瓦房,院子里种着几畦青菜,一只老母鸡领着几只小鸡在啄食。陈爷爷正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用一把小刀,慢悠悠地削着一根竹子,似乎是在编什么农具。

“陈爷爷。”我把东西放在石桌上。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些礼品,皱纹拧成一团:“文斌,你这是干啥?无事献殷勤。”

我尴尬地笑了笑,搬了个小板凳在他对面坐下:“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您。顺便……想跟您聊聊鱼塘的事。”

“鱼塘不是好好的吗?”他手里的活没停。

“是,是挺好的。”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请教,而不是质问,“就是……您每天往塘里倒的那个豆腐渣,我有点不太明白。”

我把自己在培训班学到的知识,什么氨氮、亚硝酸盐、水体富营养化,用最通俗的语言,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遍。我说,豆腐渣是好东西,但直接倒进水里,会败坏水质,对鱼的生长不利,严重了还会引起泛塘。

我说得口干舌燥,他始终低着头,手里的刀不紧不慢地刮着竹篾,仿佛我说的那些“科学道理”,都只是耳边的风。

等我说完了,他才停下手,把削好的竹篾放在一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你爷爷在的时候,也是这么喂的。”

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爷爷?”我愣住了,“不可能吧,我爷爷那会儿哪懂这些……”

“你懂?”他反问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pen的嘲弄,“你懂的是书本上的字,你爷爷懂的是这片水,这方土。”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气,但面对着这张和我爷爷有着同样岁月痕迹的脸,我只能强压下去。“陈爷爷,时代不一样了。现在都讲究科学养殖,精细化管理。您那套老方法,可能……可能已经不适用了。”

“老方法?”他干笑了一声,声音像磨砂纸,“有些东西,老不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竹屑,下了逐客令:“东西拿回去,我这儿不缺。该怎么倒,我还怎么倒。这是我和你爷爷的事,你个小辈,掺和不上。”

我提着东西,灰溜溜地从他家出来,心里又气又憋屈。什么叫“我和你爷爷的事”?现在鱼塘是我承包的,盈亏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就掺和不上了?

回到家,妻子王慧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一说,气得直拍大腿。

王慧比我冷静,她给我倒了杯水,想了想说:“文斌,你别急。陈爷爷都快九十了,你跟他讲科学,他哪能听得进去?老人家都固执,认死理。会不会……这豆腐渣真有什么别的用处,是咱们不知道的?”

“能有什么用?污染水质的玩意儿!”我没好气地说,“我看他就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还守着几十年前的老黄历。”

“要不,你找村长说说?”王慧建议道。

我摇摇头。村长比我还小几岁,在陈爷爷面前更是个小辈,说话更没分量。这件事,看来只能靠我自己硬扛了。

从那天起,我和陈爷爷之间,像是隔了一堵无形的墙。我每天去鱼塘,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又倒了多少豆腐渣,然后忧心忡忡地测水质,调整增氧泵的功率。而他,依旧每天提着桶来,倒完就走,我们俩在塘边碰见,谁也不跟谁说话,空气里都是尴尬和对峙。

我心里那股劲儿,渐渐从创业的激情,变成了和一位固执老人较劲的执拗。我发誓,我一定要用我的科学方法,证明他是错的。

第3章 矛盾升级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鱼塘里的鱼苗长势喜人,一个个都壮实了不少。我的心稍微放宽了些,每天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水质虽然因为每天投入的豆腐渣,总在临界点徘徊,但在我加倍的精心维护下,总算没出什么大乱子。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事情就这么耗下去了。他倒他的,我净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实很快就给了我一巴掌。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暴雨将至,天色阴沉得像一块黑布。我正在塘边巡视,忽然发现水面上漂起了几条翻着白肚的草鱼,虽然不大,但足够让我心惊肉跳。

我赶紧捞起来查看,鱼鳃发黑,是典型的缺氧症状。

我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豆腐渣!肯定是最近天气闷热,水温升高,豆腐渣在水下发酵得更快,大量消耗了水中的溶氧,才导致了死鱼。

我所有的担心、忍耐和憋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提着那几条死鱼,气冲冲地就往陈爷爷家走。我甚至没想好要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他停下来,立刻,马上!

我到他家门口时,他正坐在院子里乘凉,摇着一把蒲扇。

“陈爷爷!”我把那几条死鱼往他面前的石桌上一摔,鱼身拍在石头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他被吓了一跳,眯着眼看了看桌上的鱼,又看看满脸怒容的我,眉头紧锁:“文斌,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我发疯?”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您看看!这就是您干的好事!我跟您说了多少遍,豆腐渣会坏水,会死鱼,您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我的鱼死了!这几条只是开始,再让您这么倒下去,我这一塘鱼都得玩完!我这二十多万,就全打水漂了!”

我越说越激动,把几个月来的委屈和愤怒,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陈爷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放下蒲扇,站起身,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鱼死了,是你自己没本事,赖不着我的豆腐渣。”

“我没本事?”我被他这句话气得差点笑出来,“我天天守着鱼塘,测水喂料,不敢有一点马虎!倒是您,每天雷打不动地往我塘里倒垃圾!我好声好气跟您商量,您不听,现在出了事,您倒反过来怪我?”

“那不是垃圾!”他的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救这塘水的命!”

“救命?您这是要它的命!”

我们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邻居,大家围在院子门口,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村长张建军也闻讯赶了过来。

“文斌,陈爷爷,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张建军是个和事佬,想过来打圆场。

我把死鱼往他面前一推:“建军哥,你来评评理!我承包鱼塘,陈爷爷天天往里倒豆腐渣,我劝也劝了,求也求了,他就是不听。现在鱼死了,这损失算谁的?”

张建军面露难色,一边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边是回乡创业的年轻人,两边都得罪不起。他看向陈爷爷,赔着笑脸说:“陈爷爷,您看……文斌说的也有道理,这科学养鱼,是得讲究点。要不,您那豆腐渣,就别……”

“你也觉得我老糊涂了?”陈爷爷冷冷地打断他。

张建军顿时语塞。

陈爷爷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张建军,最后落在那群围观的村民身上。他挺直了那张一直佝偻的背,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这塘,是你李文斌的爷爷,李长山,带着我,一锹一镐挖出来的!我答应过他,只要我活一天,就得护着这塘一天!你们谁也别想管我!”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一地尴尬。村民们议论纷纷,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我仿佛成了一个不尊重长辈、忘恩负义的恶人。

我提着那几条已经开始发臭的死鱼,站在院子中央,心里一片冰凉。我意识到,这场战争,我已经不仅仅是在和陈爷爷一个人战斗了,我是在和一种根深蒂固的“人情”与“传统”战斗。

而在这场战斗里,道理和科学,似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第4章 无声的对抗

那次争吵之后,我和陈爷爷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我们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在村里狭窄的路上碰见,他会把头扭向一边,我也梗着脖子,假装看天。那堵无形的墙,变成了有形的冰山。

但他往鱼塘里倒豆腐渣的“工作”,却一天也没有停下。甚至,他把时间从清晨改到了半夜。有好几次,我半夜不放心去鱼塘巡视,都能看到他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像个幽灵一样,完成他那套固执的仪式。

我被他这种顽固不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好言相劝你不听,激烈争吵你无视,那好,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

我花了两天时间,用竹子和铁丝网,在陈爷爷倾倒豆腐渣的那个塘角,围起了一道简易的围栏。围栏不高,但足以挡住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我心里清楚,这么做很不地道,村里人肯定会戳我脊梁骨。但为了我那一塘鱼,为了我全部的身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守在鱼塘边。果然,天刚亮,陈爷爷就提着他的白桶,慢悠悠地过来了。

当他看到那道围栏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站在围栏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又抬起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望向站在塘对岸的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悲凉。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汪水,无声地对峙着。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水面,让这场对峙显得有些不真实。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桶里的豆腐渣,倒在了围栏外的田埂上,然后转身,蹒跚着离开了。他的背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佝偻和孤单。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反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王慧看出了我的纠结,她劝我:“文斌,要不……把围栏拆了吧?这么对一个老人,总归是不好。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但凡能听进一句话,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王慧,你不知道,我每天睁开眼,想的就是这一塘鱼,我输不起。”

围栏起了作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陈爷爷再也没有来过鱼塘。水质也确实在我可控的范围内,一天天好了起来。鱼塘里的鱼,在充足的饲料和优良的水质下,长得飞快。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平息了。大家都觉得,可能真的是陈爷爷老糊涂了,李文斌也是没办法。

我以为,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豆腐渣战争”,终于以我的胜利而告终。我甚至开始规划,等到年底出鱼的时候,要怎么庆祝,怎么把欠亲戚朋友的钱还上。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我赢了陈爷爷,却没能赢过老天爷。

那年夏天,雨水格外稀少。从七月开始,就没下过一场透雨。太阳像个大火球,天天挂在天上,把大地烤得直冒烟。村里的河道见了底,井水也开始下降。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旱,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我的鱼塘,成了这场天灾里,最脆弱的一环。

第5章 干涸的希望

干旱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鱼塘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原来深达三米的水,如今只剩下一米多深。大片大片的塘底裸露出来,被太阳晒得龟裂,像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无声地诉说着干渴。

我的心,也随着那下降的水位,一点点沉了下去。

水浅了,水温就高。鱼的活动空间变小,密度增大,极易缺氧生病。我不得不二十四小时开着增氧泵,电费像流水一样往外淌。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绕着鱼塘一圈一圈地走,看着那些因为空间狭小而烦躁地游来游去的鱼,心急如焚。

我试过从村里的井里抽水,但几口老井也快见底了,抽出来的水只够村民们自己用,根本顾不上我的鱼塘。

村里人都说,这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旱。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摇着蒲扇,忧心忡忡地望着天,嘴里念叨着:“老天爷不开眼啊。”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陈爷爷又出现了。

他不再提那个白色的塑料桶,只是每天都来塘边站一会儿。他不再看我,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不断缩小的水面,脸上的皱纹拧得更深了,眼神里满是我曾经看不懂,但现在却能感受到一丝的焦虑和沉重。

他来得比我巡塘还勤。有时候我半夜起来,都能看到他一个人,拄着拐杖,站在塘埂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我们之间依然没有交流,但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山,似乎在这场天灾面前,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一样,在为这个鱼塘的命运而担忧。

一天下午,我正在塘边给增氧泵接电,他走到了我身后。

“文斌。”他沙哑地开口,这是我们自那次争吵后,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我回过头,看着他被太阳晒得黝黑干瘪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还要旱下去。”他望着天边一丝云彩都没有的蓝天,与其说是在跟我说,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这塘……怕是保不住了。”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崩塌了。我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陈爷爷,”我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他才转过头,看着我,那双浑浊的眼,此刻却异常明亮。

“准备捞鱼吧。”他说,“能捞多少是多少,总比全干死在里头强。等水再浅点,把塘底的水泵干,剩下的鱼还能捡回来。”

他的话冷静得近乎残酷,却是我眼下唯一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我一直视作“敌人”的老人,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我最清醒的指点。

接下来的几天,我联系了镇上的鱼贩子,找了村里几个壮劳力帮忙,开始拉网捕鱼。因为水浅,捕捞还算顺利。一网网活蹦乱跳的鱼被捞上来,过秤,装车。鱼贩子给的价格比丰水期低了不少,但我已经顾不上了,能收回一点本钱是一点。

忙活了三天,鱼塘里大部分的鱼都被捞走了。只剩下一些小鱼和沉在底部的鱼,在最后那片浑浊的“生命之水”里挣扎。

我决定,听陈爷爷的,把最后的水抽干,做一次彻底的清塘。

那天,我租来一台大功率的水泵,把粗壮的管子伸进鱼塘的中心。随着马达的轰鸣声,最后那片浑浊的水,被一股股地抽向旁边的干涸的沟渠。

水位一点点下降,塘底逐渐显露出来。陈爷爷一直站在塘埂上,拄着拐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期待。

我心里有些奇怪,清个塘而已,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很快,水泵发出了“噗噗”的空响,鱼塘里最后一汪水也被抽干了。

我关掉水泵,和几个帮忙的村民一起,卷起裤腿,准备下塘去捡鱼。可当我们走到塘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傻眼了。

第6章 塘底的秘密

整个鱼塘的底部,都暴露在了灼热的阳光下。

大部分地方,都是干裂的黄褐色泥土,裂开的缝隙宽得能伸进一个拳头,和周围的土地没什么两样。

然而,在鱼塘的正中央,也就是水位最后消失的那一大片区域,景象却截然不同。

那里没有龟裂,甚至看不到泥土本来的颜色。取而代 ઉ之的,是一层厚达几十厘米、油光发亮、如同黑色沥青般的胶状物质。它紧紧地覆盖在塘底,质地密实而富有弹性,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了一块巨大的年糕上。

那些残存的小鱼,就在这片黑色“沃土”表面的浅浅水洼里活蹦乱跳,丝毫没有因为缺水而死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一个村民用脚捻了捻那黑色的胶状物,满脸惊奇。

我也完全懵了,蹲下身,用手抓起一把。那东西触感很奇特,黏黏的,滑滑的,凑近了闻,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熟后的特殊气味。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淤泥!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猛地想起了那两年,陈爷爷日复一日倾倒进来的豆腐渣。那些黄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在水下经过两年时间的沉淀、发酵、分解,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与塘底的淤泥混合,最终形成了眼前这片神奇的、黑色的、如同天然防水层一般的东西!

它把水锁住了!

在同样的大旱之下,周围的土地早已干得冒烟,而这片由豆腐渣“改造”过的塘底,却像一块巨大的海绵,牢牢地锁住了最后一丝水分,庇护着水里的生命!

我呆呆地站在塘底,手里攥着那把黑色的“泥土”,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我终于明白,陈爷爷那句“那是救这塘水的命”是什么意思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屑于跟我解释那些“科学道理”。

我更明白了,我那道自作聪明的围栏,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我挡住的,不是一个固执的老人,而是他拯救我这片鱼塘的最后努力。

我抬起头,望向塘埂上的陈爷爷。

他也正看着我,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我扔掉手里的泥,踉踉跄跄地从塘底爬上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的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羞愧、悔恨、感激、震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我的喉咙里。

最终,我对着他,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爷爷,我……我错了。”

第7.章 一辈子的承诺

陈爷爷没有立刻扶我起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我弯着腰。许久,才听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释然,也有说不尽的沧桑。

“起来吧,文斌。”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棱角,而是多了一丝疲惫和温和,“你没错,你只是……年轻。”

我直起身,眼眶通红。

他拄着拐杖,走到塘埂边,指着那片黑色的塘底,缓缓地开了口。

“这东西,叫‘塘泥膏’,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法子。咱们这地方,十年九旱。你爷爷当年挖这口塘的时候,就怕遇上这种天。他说,水是庄稼的命,也是人的命,这口塘,就是给村里人留的一条活路。”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间。

“你爷爷是个爱琢磨的人。他发现,那些老豆腐坊旁边常年倒豆腐渣的坑,从来不渗水。他就想,是不是可以用豆腐渣,给这塘底‘穿’上一层衣裳。这东西发酵了,能把泥土里的缝隙都堵死,锁住水。旱得再厉害,塘底也能保住一片湿地,不至于让塘彻底干死,来年开春有雨,很快就能蓄满水。”

我听得入了神,这些闻所未闻的“土方法”,蕴含着最朴素也最实用的生存智慧。

“可是,这法子有个讲究,就是慢。”陈爷爷继续说,“得长年累月地往里头倒,让它慢慢沉,慢慢发酵,一年不行,得两年、三年,甚至更久,才能养出这么一层‘塘泥膏’来。你爷爷走得早,这事儿就交给了我。”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郑重。

“我答应过你爷爷,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得替他守着这口塘,养着这塘底。我不是给你倒的,我是给李长山倒的,是给这口塘倒的。”

原来,那句“这是我和你爷爷的事”,是这个意思。

原来,我以为的陈旧陋习,是他对一个逝去挚友长达几十年的承诺。

原来,我百般阻挠的,是他用自己最后的时间和力气,在践行一个神圣的约定。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想起自己对他的无理指责,想起那道冰冷的围栏,想起他转身时那孤单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我。

“陈爷爷……”我的声音沙哑不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太混蛋了!”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不怪你。是我脾气太臭,不爱跟人解释。我总觉得,做就完了,说那么多干啥?没想到,时代变得这么快,你们年轻人,信的是书本,不再信我们这些老家伙咯。”

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他那份属于老一辈人的骄傲与孤独。

那天下午,我站了很久很久。看着那片黑色的“塘泥膏”,它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浅薄、自负和无知。那不是豆腐渣,也不是耳光,那是一位老人用两年时间,默默为我铺下的一条后路,一份最深沉的关爱。

第8.章 新的开始

旱情,在半个月后终于得到了缓解。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两夜。

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甘霖,我的那口鱼塘,也开始重新积蓄起生命之水。因为有那层“塘泥膏”在,雨水几乎没有下渗,水位上涨得比村里任何一个坑洼都要快。

我没有急着再进鱼苗。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拆掉了那道丑陋的围栏。我把那些竹子和铁丝网,扔进了柴火堆,付之一炬。

然后,我去了镇上最好的豆腐坊,跟老板定了一个长期的单子:每天一桶最新鲜的豆腐渣。

第二天清晨,我亲自提着那桶熟悉的、散发着微酸气味的白色塑料桶,来到了陈爷爷家门口。

他正在院子里给菜浇水,看到我,愣了一下。

我没说话,只是把桶放在他面前,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菊花一样绽放开来。他笑了,露出了没剩几颗牙的牙床,笑得像个孩子。

“你这小子……”他笑着摇了摇头。

从那天起,每天清晨,村里人都能看到一幅新的景象:一个年轻人,提着一桶豆腐渣,走到鱼塘边,哗啦一声倒进去。而他的身后,时常会跟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两人并肩站在塘埂上,聊着天,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有时候,陈爷爷会给我讲他和我爷爷年轻时挖塘的故事,讲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关于土地和水的智慧。我听得津津有味,把这些当成比任何教科书都宝贵的知识。

我的鱼塘,成了我们之间一座新的桥梁。

年底,靠着那场大旱后迅速恢复的鱼塘,我捞上来的鱼卖了个好价钱,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有了不少盈余。

我拿出钱,给陈爷爷翻新了老屋,给他买了新的电视和过冬的衣裳。他嘴上骂我乱花钱,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又是一年春天,鱼塘里水波荡漾,我放下了新一批的鱼苗。陈爷爷依旧每天陪我来倒豆腐渣,他说,这“塘泥膏”得一直养着,才能护着这塘水平平安安。

我看着他日渐佝偻的背影,心里明白,他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口鱼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义,一种正在慢慢消失的传承。而我,从一个只相信科学的愣头青,终于开始懂得,有些智慧,藏在岁月里,刻在土地上,需要我们弯下腰,用心去倾听和理解。

那片黑色的塘底,成了我心里最深刻的印记。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做人,不能只看眼前,更不能忘了根本。

来源:农民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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