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圣旨抵达荣国府那日,阖府上下跪了一地。当听到“贾宝玉与薛宝钗佳偶天成,择日完婚”时,王夫人攥着佛珠的手微微一抖,贾母面上的喜色尚未漾开,便被后半句“林黛玉温良贤淑,赐婚北静王为正妃”给定在了原地。
圣旨抵达荣国府那日,阖府上下跪了一地。当听到“贾宝玉与薛宝钗佳偶天成,择日完婚”时,王夫人攥着佛珠的手微微一抖,贾母面上的喜色尚未漾开,便被后半句“林黛玉温良贤淑,赐婚北静王为正妃”给定在了原地。
风从雕花窗棂外吹进来,带着初夏的荷香,却吹不散满堂死寂。黛玉伏在地上的身子轻轻一晃,像一片被骤雨打落的叶子。宝玉猛地抬头,嘴唇翕动,却被贾政一道凌厉的眼风逼了回去。
一、潇湘馆最后一夜
是夜,潇湘馆竹影森森,再无往日的清幽,只余一片凄冷。紫鹃默默收拾着箱笼,每一件旧物都像是从心上剜下的肉。黛玉对着菱花镜,镜中人面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燃着幽暗的火。她拿起宝玉昔日送来的旧帕,上面题的诗句墨迹犹存,泪痕宛在。她没有烧,也没有带,只将它仔细叠好,塞在一个不起眼的书匣底层——仿佛埋葬了前半生。
“姑娘,当真就……”紫鹃哽咽难言。
黛玉望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明月,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紫鹃,从今往后,没有潇湘妃子,只有北静王妃。”
二、金玉良缘,白骨新婚
宝玉的婚事办得极尽奢华,荣宁二街张灯结彩,喧天的锣鼓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热闹。宝玉穿着大红喜服,脸上是麻木的顺从,任由人摆布。直至掀开盖头,看到宝钗那张端庄美丽却无比陌生的脸,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洞房花烛夜,他抱着那盆枯萎的海棠,蜷在墙角,喃喃自语:“妹妹,你如今在哪儿呢?”
另一边,宝钗独自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得到了名分,得到了“二奶奶”的位置,却只得到一个空空荡荡的洞房,和一个心早已随别人而去的丈夫。
三、王府深苑,玉做骨血
北静王府的婚礼,是另一种规制下的庄严肃穆。水溶温文尔雅,礼数周全,给足了贾府和黛玉颜面。可当他试图牵起黛玉的手时,那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用诗词锦绣包裹着的女子,内里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黛玉住进了比潇湘馆华丽百倍的院落,亭台楼阁,玉砌雕栏。她却只在院中种上翠竹,日间临帖,夜间读书,将对贾府所有的思念与哀怨,都锁在了那副平静如水的面容之下。只有午夜梦回,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才透露出这具身子已是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灯盏。
四、疯癫与清醒,咫尺天涯
宝玉自婚后便失了魂,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不言不语,只对着窗外发呆;疯癫时,便满园子找寻他的林妹妹,拉住袭人的手问:“她们把妹妹嫁到哪儿去了?可是回苏州去了?”
一次家宴上,他偶然听人提起“北静王妃”四字,竟猛地站起,双眼直勾勾地:“北静王?那个送了香串的臭男人?你们把我的妹妹给了他了?!”说罢一口鲜血喷出,人事不省。
荣禧堂内乱作一团。王夫人抱着儿子哭得肝肠寸断:“我的儿,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贾母看着面如金纸的孙子,再想起那日在北静王府请安时,黛玉虽一身王妃品级大装,华贵非凡,那宽大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却纤细得不堪一握,眉眼间的疏离与寂寥,比在贾家时更重了十分。老太太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起来。
五、悔之晚矣,大厦倾覆
宝玉一病不起,药石罔效。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皆摇头叹息:“公子这是心病,郁结于内,非药力可及。”
王夫人日夜垂泪,悔不当初:“早知如此,何必非要拆散他们……若娶了林丫头,宝玉或许还不至于此……”
贾母更是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倚在榻上,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老泪纵横:“是我……是我错了主意。只想着金玉良缘是稳妥之道,想着为家族计,却活活坑了两个玉儿!我死了,有何脸面去见我的敏儿……”
然而,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贾母与王夫人的后悔,如同深秋的寒露,冰冷而沉重,却再也无法挽回什么。
尾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一年后,北静王妃林黛玉于王府病逝,临终前,她焚尽了所有诗稿,包括那三首未完成的《十独吟》。
同日,荣国府的宝二爷宝玉,在昏睡中喃喃唤了一声“妹妹”,溢然长逝。
一场大雪覆盖了神京城,也覆盖了王府的朱檐与贾府的残垣。白的雪,红的血,未完的诗,无解的悔,最终都归于这白茫茫的天地间,真干净。
来源:竹林听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