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时间回拨到建文元年七月,真定北面的官军败逃已成定局。耿炳文调度的三十万大军溃散,顾成被朱能缚入燕王大帐。朱棣亲自替他解开绳索,低声说“岂非皇考之灵以尔授我乎”,这一幕与洪武末年朝堂上那位铁面老臣的形象形成鲜明对照。
永乐十二年初夏的黔地营盘里,七旬老将顾成撑着铁枪巡视鹿角关隘,南风裹着山雨味道,他忽觉胸口一紧,那年他终究病倒在熟悉的赤水边。
时间回拨到建文元年七月,真定北面的官军败逃已成定局。耿炳文调度的三十万大军溃散,顾成被朱能缚入燕王大帐。朱棣亲自替他解开绳索,低声说“岂非皇考之灵以尔授我乎”,这一幕与洪武末年朝堂上那位铁面老臣的形象形成鲜明对照。
再往前跳到1355年春,朱元璋自濠梁渡江入镇江。年仅二十五岁的顾成背舟涉沙,护着还未称帝的主公上岸。镇江失守时他曾被元军擒住,靠蛮力挣断束缚、斩杀两名看守才得以归队,这段经历让徐达对他另眼相看,随即擢为百户。
洪武八年,他奉命前往贵州,当地群蛮叛服不定,顾成连岁出兵才让黔中古寨归顺。洪武十四年傅友德讨伐云南,他又在普定外狠狠合围,亲手格杀数十将士迫退援军。朱元璋为此赐给他龙衣金带,却仍让他继续守在山野。
靖难之役爆发后,真定失败让顾成背负“倒戈”的非议。朱棣却把他送回北平协助徐氏与朱高炽,李景隆十万南军围城时,守军调度几乎全听这位老督所言。顾成归燕的代价惨烈:建文帝怒斩顾统等十六名家属,仅长孙顾兴祖在家丁护送下潜逃改姓,侥幸保住血脉。因果在此转折,个人抉择与宗族生死在短短数月内走向两个极点。
永乐元年,顾成拒绝南京的宅第金帛,自请再赴贵州。南征余波让苗洞复起,可一听他将回任,有研究说诸寨土司“欢趋出拜”,叛军即刻倒戈。朱棣在永乐六年欲留老臣在京辅太子,顾成只劝朱高炽“竭诚孝敬,孳孳恤民”,坚持把锋刃指向山路那头。太子仁厚与汉王急躁的对照,也折射顾成眼中的朝局权衡。
再跳到永乐十二年,他带兵操演时忽然病发。朱棣得讯辍朝痛悼,追封夏国公,称赞他“持重安边,非喜功好事”。顾兴祖袭爵后继续随祖父脚步平定水西、普安的余波。顾家此后两百余年间九代镇远侯,嘉靖年间的顾寰七十九岁仍领兵征安南、御倭寇,崇祯十七年的顾肇迹更在李自成攻京时战死,血染长安城。
顾成一生里的几段时间跳切互相牵引:从洪武初年风火连天的北伐,到建文末年的靖难抉择,再到永乐政局下的西南再镇。每一次转身都伴随代价,大多以黔中黎民暂得安宁作回响。史籍多半记载他“恩信大布”,地方志也提到黔军寨老主动献马粮,虽难确认全部细节,却让人看到老臣在荒僻之地播下秩序的尝试。
他晚年仍穿旧甲走山岭,自称“湘潭旧卒”,跟随他的孙辈们也把“出巡必亲历苗寨”当作祖训。一部《顾成神道碑铭》刻在南京城西四牌楼,碑阴记载了那些被灭门的族人名字,提醒后人这份封侯荣耀背后带着血债。
若将顾成与同时期的沐英对照,可见两家同样肩负西南安全:沐氏主云南,顾氏固贵州,二者互为犄角。清初改土归流前,朝廷对边地的掌控大致仍依赖他们这样的勋戚。顾成不曾写下宏大的治国篇章,却在山雨雷鸣里守住交通要道、劝降土司,让皇权缓慢渗透。
终究,他在贵州营盘里那次猝病,与当年背舟涉沙的年轻身影相互呼应。船身的重量早已换成了朝廷的南疆责任,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留下的不是金带,而是一条让顾家子孙不断赴险的道路。夜风吹过,老将的誓言仍在苗岭的松涛间回荡。
来源: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