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昨晚十一点,温江二中门口那盏昏黄灯泡下,还有人边跺脚边问。
“排了仨小时,就为一口3块5的蛋烘糕,值吗?
”
——昨晚十一点,温江二中门口那盏昏黄灯泡下,还有人边跺脚边问。
值不值,看彭师傅右手那把老式打蛋勺。
铜勺边缘磕得坑坑洼洼,29年没换过,像被岁月啃过的老唱片。
每舀一次面糊,他都要把勺沿在锅边“咔”地刮一下,声音脆得像打卡。
就这一下,老客秒懂:锅温够了,蛋皮会脆得刚好。
新来的人总嫌慢——一锅只烤七片,多一片他都不肯。
有人催,他就把火关小,指着墙上那张“诚信经营示范点”红纸:“快了,就糊了。
”那张纸是今年四月刚发的,旁边还贴着4月17号的食材清单:土鸡蛋38斤、后腿牛肉12斤、双流二荆条3斤……打印纸被油烟熏得卷边,数字却新鲜得发光。
今年夏天,他搞了两件“叛逆”小事。
一是开了个20人微信群,每天放20个预约号,提前一天接龙。
群里不许闲聊,只许发“口味+数量”,发错格式直接踢。
老客笑死:彭师傅的群,比上班打卡还严。
二是推了俩黑暗口味:凉拌鸡丝、藤椒牛肉。
鸡丝是当天现煮的腿子肉,手撕成条,拌红油前要先冰镇五分钟,说是“让纤维收紧,嚼着才弹”。
藤椒牛肉更离谱,藤椒油最后才点三滴,滴完他还要拿手机电筒照一照,看油星子分布均不均匀。
第一批尝过的人拍大腿:辣得跳脚,却停不下来,像成都夏天凌晨两点的风,又热又爽。
价格?
还是荤的4块,素的3块。
有人给他算过,牛肉馅成本就两块八,再算上房租、燃气、一次性手套,一片赚不了五毛。
彭师傅摆手:“够生活就行,涨价,他们就不敢天天来了。
”——“他们”指的是那些穿校服翻墙头的高中生。2005届的现在娃都上小学了,还回来蹲门口吃,说“别的地方的蛋烘糕,皮软得像个道歉”。
卫生这块,他较真到“变态”。
三轮车里塞着三台小冰箱:生肉、熟馅、蔬菜各一台,互不串味。
案板三块,红切肉、绿切菜、黄切蛋,用完立刻套袋。
最夸张的是消毒,酒精喷壶随身挂,每摸一次钱,手就伸到桶里“滋”一下。
有回隔壁卖烤鱿鱼的大哥借他夹子,他直接扔锅里煮五分钟,边煮边嘟囔:“海菌比人菌凶。
”
晚上十点,学生下晚自习,队伍瞬间绕操场半圈。
排在前面的姑娘举着手机直播:“家人们,我已经站了156分钟,脚麻到膝盖,但马上能吃到毛肚味!
”后面的大叔接话:“我97年就在这吃,那时他还没白头发,现在我都秃了,他还在。
”彭师傅听见了,咧嘴笑,眼角褶子像蛋皮边缘的焦痕,被油泡得发亮。
轮到姑娘时,她张嘴就要十个。
彭师傅摇头:“一次最多五个,后面还有人。
”姑娘撒娇:“我跑三十公里!
”他拿铲子指了指远处那辆川A牌照的宝马:“那哥们从德阳来,昨晚没排到,今天五点就蹲这儿了。
”姑娘只好改口五个,拿到手先咬一口,热气烫得直跳脚,却舍不得吐,含含糊糊喊:“就是这个脆!
像小时候偷吃爷爷锅巴!
”
收摊前,他会把剩下的面糊全烤了,分给环卫工和门卫。
锅巴铲干净,用洗洁精刷三遍,再拿矿泉水冲一遍。
有人问他图啥,他拿抹布擦手:“锅干净了,明天才不会粘,生意也一样。
”
所以,回到开头那句“值不值”。
凌晨十二点,最后一个环卫大姐捧着热乎乎的蛋烘糕,坐在马路牙子上啃,风把她的反光背心吹得鼓鼓囊囊。
彭师傅关掉灯泡,推车往巷子里走,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
大姐突然喊:“老彭,明天多放点辣!
”他背对着挥手,声音飘过来:“要得,但只给你多两滴,多了上火。
”
那一刻,排队的人忽然懂了:他们买的从来不是一块面糊,是成都夜里最固执的那点暖——有人愿意花29年,把3块钱的小生意,做成你对这座城市最深的念想。
来源:跟着聪哥看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