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石榴花突然就红了。不是朱砂那般浓烈,倒像是谁把晚霞兑了清水,轻轻点在五月的枝头。午后光线穿过叶隙,在稿纸上投下游动的光斑,像一群刚刚学会跳跃的金色小鱼。
窗外的石榴花突然就红了。不是朱砂那般浓烈,倒像是谁把晚霞兑了清水,轻轻点在五月的枝头。午后光线穿过叶隙,在稿纸上投下游动的光斑,像一群刚刚学会跳跃的金色小鱼。
这个季节总让人想起未写完的信。墨水瓶敞着口,钢笔斜插在陶瓷笔搁上,信纸第三行还停驻着半句待续的"见字如晤"。时间在这里变得很慢——慢到能看见尘埃在光束里浮沉,慢到可以数清绣球花瓣上渐变的蓝紫色有几层深浅。书桌角落的玻璃碗里,杨梅浸着冰糖水,渐渐洇出胭脂色的云雾。
半夏的花事带着几分迟疑。栀子将开未开时最动人,白花瓣边缘还蜷着青涩的弧度,香气却已悄悄漫过墙垣。像某些欲言又止的时刻,像摊开的日记本里那些被阳光晒淡的铅笔字。风翻动书页时,夹在《枕草子》里的银杏书签突然滑落——那是去年深秋的遗物,如今叶脉上还蜿蜒着时光的指纹。
光线开始西斜。茶水续到第三泡,颜色淡得像被水洗过的记忆。突然发现稿纸边缘不知何时停着一只瓢虫,它把甲壳上的星斑当作标点,在"光阳"二字旁短暂驻足。这倒提醒了我:所谓书写,不过是借文字为光阴系绳结。当暮色染蓝纸页,那些未完成的句子会自己长出羽翅,驮着半朵槐花去往下一个盛夏。
墨迹干透时,听见楼下传来卖白玉兰的吆喝声。瓷盘里冰镇的莲蓬渗出细小水珠,而夹在字典里的压花,正在某个角落酝酿新的叙事。
来源:汉中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