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8 年的那个夏天，炽热的阳光笼罩着部队营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各种关于要打仗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犹如纷飞的柳絮，纷纷扬扬地在营区里传播着。先是有传言说，卫生、通信电台等专业分队即将抽调骨干参战，这一消息引发了不少专业士兵的关注和猜测。紧接着，
1978 年的那个夏天，炽热的阳光笼罩着部队营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各种关于要打仗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犹如纷飞的柳絮，纷纷扬扬地在营区里传播着。先是有传言说，卫生、通信电台等专业分队即将抽调骨干参战，这一消息引发了不少专业士兵的关注和猜测。紧接着，又有消息称师团以上领导分批飞赴广西云南勘察地形，这无疑让大家心中的紧张感进一步加剧。后来，甚至还有传闻某军将穿越老挝直捣奠边府。这些未经证实的消息，虽然来源不明，但其所带来的影响却不容小觑，让士兵们的心头隐隐笼罩着一层大战将至的阴霾。
1979 年 2 月，部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整个氛围愈发凝重而严肃。我师奉命紧急扩编备战，这是一项艰巨而紧迫的任务。我营在这一形势下，迅速扩建为五个连，而我也调入了新建的八连任文书。在扩编备战期间，全师各部门紧密协作，犹如一部精密仪器般高效运转。装备部门的战士们不辞辛劳，对每一件武器进行细致入微的性能测试，确保在战场上武器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能。后勤系统更是马不停蹄地储备作战物资，从粮食、药品到弹药，每一项物资的筹备都关乎着战争的胜负。训练场上，从单兵战术到协同作战，都严格按照实战标准进行训练。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配合，都在追求极致的完美。
2 月 8 日，济南部队选调的战斗骨干全部到位，他们个个英姿飒爽、斗志昂扬，为部队注入了新的力量。当年的新兵也迅速分配到连，他们带着青涩和懵懂，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2 月 10 日，连队举行了隆重的欢迎暨授枪仪式。那庄重的场面，激昂的氛围，至今仍深深印刻在每一位战士的心中。
随后展开的临战训练涵盖了体能强化、战术配合、轻武器射击等多个科目。在体能强化训练中，战士们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长跑、俯卧撑、仰卧起坐等训练，汗水湿透了衣衫，但他们的步伐从未停歇。战术配合训练时，大家反复演练各种战术场景，从进攻到防守，从突围到包抄，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准无误。轻武器射击训练中，战士们专注地瞄准目标，一次次扣动扳机，力求每一发子弹都能命中目标。每个环节都追求极致，最终总评优秀。
面对越军不断入境挑衅、制造流血事件，连队党支部及时召开了专题教育会。一位满服役期党员骨干，结合自已之前已被批准退伍并与家人相约，春节团聚的事例，带头发言。他深情地回忆起与家人的约定，那是充满温暖和期待的约定。然而，在国家的安危面前，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舍小家，为大家。他用坚定的声音表示要积极参加临战训练，苦练本领，奋勇杀敌。他的话语犹如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大家的热情。此举引发了强烈的反响，全连官兵纷纷主动要求编入尖刀班排。这种高昂的战斗热情如同燃烧的烈焰，将临战训练推向了新的高潮。经过紧张而有序的施训，临战训练考核总评优秀。战士们用汗水和努力，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二
越南方面全然不顾我国政府的多次劝告，不仅没有收敛其挑衅行为，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入境滋事，制造了一系列令人痛心疾首的流血事件。他们的行径愈发猖獗，毫无底线，严重侵犯了我国的领土主权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我军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被迫采取自卫还击的坚决行动。
《人民日报》发表了振聋发聩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评论，这一评论犹如洪钟大吕，强烈谴责了越南的恶劣行径，表达了我国捍卫国家尊严和领土完整的坚定决心，也向全世界传递出了中国人民不可欺辱的坚定信念。
1979 年2月17日凌晨，在广西云南绵延千里的边防线，原本宁静的夜空被瞬间打破。火光冲天而起，将黑暗的天际映照得如同白昼；炮声隆隆作响，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大地撕裂。我边防部队怀着保家卫国的神圣使命，开启了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壮烈战斗。
我军以雷霆万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越军防线发起了迅猛的攻击。战士们勇往直前，斗志昂扬，凭借着精湛的战术和无畏的勇气，迅速摧毁了越军精心构筑的防线。他们突破了一个个越军的防御支撑点，犹如一把把利剑，直插敌人的心脏。而后，我军继续向纵深的城镇发展进攻，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每前进一步，都展现出了中国军人的英勇无畏和顽强意志。
在东线战场上，我军部队很快攻克并占领了越北重镇同登、谅山。同登这个曾经被越军视为坚不可摧的据点，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迅速土崩瓦解。谅山这座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城市，也被我军成功拿下，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在西线战场上，我军部队同样表现出色，顺利占领了高平、老街、柑唐等战略要地。高平的攻克，打破了越军的幻想；老街的占领，彰显了我军的实力；柑唐的收复，巩固了我方的防线。
这一系列的胜利，沉重打击了黎笋集团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中国人民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坚如磐石，中国军队的力量不可小觑。
三
1979 年 2 月 22 日 21 时，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我团接到命令，全体成员乘汽车向着成都方向浩浩荡荡地开进。在成都邮电器材厂（专线），我们有条不紊地换乘火车，开启了这段意义非凡的征程。
在开进途中，干部们以身作则，深入各个班组，与战士们倾心交谈，坦诚相见。他们用心倾听战士们的心声，用温暖的话语给予鼓励和支持，彼此结为知心对子，搭建起凝心桥。这种亲密无间的交流和关怀，极大地增强了连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让每一位战士都深切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和温暖。
车箱内，一曲于淑珍的《泉水叮咚响》悠扬传来。那清澈动人的歌声，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清新自然的美妙世界，让人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于淑珍甜润的歌喉，优美的旋律，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这动人的歌声，与车箱内官兵们谈心交心的亲切话语相互交织，在和谐的氛围中激起了心灵的共鸣。
前线不断传来的捷报，如同激昂的战鼓，鼓舞着人心，让战士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那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大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和期待。而沁人心脾的歌声，则如同温柔的春风，舒缓着人们紧张的神经，让大家在紧张的行军途中，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和放松。
28 日 17 时，军列稳稳地驶入了终点崇左车站。在崇左军供站，战士们匆匆吃过晚饭，便迅速着手补充弹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分准备。随后，我们乘车向同棉公社板烂村坚定地开进。营连接到了在板烂投入战斗的预令，大家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
3 月 1 日凌晨，我们按时赶到了板烂附近。此时，先期到达的 442 团已经投入了收复 542 高地的激烈战斗。就在这关键时刻，广州军区前指下达命令，令我团转隶 55 军 164 师，执行进攻谅山战役的重要任务。我们要在爱店边防站北侧剥皮哨卡出境，向谅山进行穿插，并在谅山东投入战斗。接到命令后，我们即刻从板烂向剥皮进发。
当晚，我们在剥皮（路牌显示，地图未标注，现地无村庄）宿营。到达宿营地后，战士们先行清理装备，然后再补充弹药及爆破器材。然而，入夜之后，天公不作美，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滂沱的大雨如注，仿佛要将大地吞噬。
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指战员们不仅要时刻警惕复杂敌情带来的挑战，还要顽强地面对大自然的严酷考验。宿营地两侧是陡峭的崖壁，没有合适的避雨之处，战士们只能就地支撑起雨布，试图遮挡无情的雨点。冰凉的雨点犹如冰冷的问候，不断敲打着战士们的身躯，但大家紧紧相依偎，用彼此的体温抵御着陡峭春寒。
在这漫长的雨夜，战士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呈现出的是平静、果敢和坚毅的神情。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胜利的执着追求，对使命的无畏担当。
2 号凌晨，经过一夜的风雨洗礼，战士们依然精神抖擞，踏上了征战谅山的征程。沿着剥皮南简易公路，前行了十多公里后，又拐入右侧山脚的小路继续前进。雨后的路面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鞋子就瞬间裹满了厚重的泥巴。但战士们没有丝毫抱怨，系紧鞋带，继续坚定地前行。
就这样，踩着泥泞的山间小路，我们穿插在越南境内十几公里。进入一处空寂的山坳后，几间连墙垒壁的民房映入眼帘。小路顺着民房的一侧绕过，在民房右前较宽的大路上，一辆被击毁的大车横在那里，车前横七竖八躺着一堆越军的尸体，显然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沿着小路绕过房前的篱笆，先头班队加快了速度，在山间狭窄的羊肠小道上迂回前行。直到傍晚，先头班在一处民房附近停下，得以缓口气，并吃了块压缩饼。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接到了上级下达的紧急通知，要求在民房北侧那荒芜且地势复杂的山上迅速构筑夜间防御阵地。这一命令犹如一道闪电，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让大家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我和卫生员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我们迅速奔向连指左前的那一块凹地，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尽快将其改造成能够保障战友们安全的简易掩体。我们齐心协力，充分发挥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我们先用手中的工具清除凹地中的乱石和杂草，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滴落，却顾不上擦拭。接着，我们搬来附近可以利用的石块和树枝，努力搭建起一个初步的框架。然后，用带来的帆布和泥土进行覆盖和加固，使其能够抵御一定程度的攻击。
终于，经过一番紧张而忙碌的努力，简易掩体改造完成。随后，我们迅速隐蔽在掩体内，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高度集中。
夜间，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周围影影绰绰的轮廓。那模糊的山影仿佛巨大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中，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远处偶尔传来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丝风吹草动都牵动着我们的神经。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显得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但我们依然瞪大双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天亮（3 号）之后，晨曦逐渐驱散了黑夜的阴霾，我俩刚刚整理好身上的装具，连队就吹响了出发的号角。我们紧紧地跟随着连队，顺着连绵起伏的数座山脚蜿蜒绕行。时间在匆匆的脚步中流逝，时过正午，炽热的阳光高悬天空，我们行至扣当山附近。
这扣当山高耸入云，层峦叠嶂，一眼望去，山外还有山，仿佛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然而，高山虽当道，却自有人行路。我们沿着扣当山脚那狭窄崎岖的小路小心翼翼地绕行，脚下的步伐快速而坚定，紧紧跟随着队伍的节奏，不敢有丝毫的落后。
终于，我们冲上前边山谷中横穿出来的一条大道。这条路同样顺着山脚的弯势向前延伸，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在大路前方较高的拐弯处，停着一辆搭着篷布和伪装网的军车。只见有人正忙碌地把从山上抬下来的伤员小心翼翼地搬上车。在车的后方，一付担架正抬着头部缠满纱布的伤员快速前行，伤员手上还挂着吊瓶。显然，扣当山的拔点战斗刚刚结束。
越过汽车，眼前的路笔直地伸向远端的丘陵。在这段路上，我们一路狂奔着冲锋，仿佛要把所有的疲惫和困难都甩在身后。黄昏时分，一座横卧在路前的荒山（461 高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路也不得不右拐 90 度。
我和黄栋良（重庆人）沿着陡峭的小路，艰难地向上行进了 30 多米，然后纵身跳入堑壕，进入了猫耳洞。我们把背着的雨布顺着后墙放下，两人背靠着墙，面对面朝着洞口坐下。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饥肠辘辘的我们从背包中掏出压缩饼干，啃了几口。水壶中的水早已见底，口干舌燥的感觉愈发强烈，令人难以忍受。
在这难耐的时刻，凝视着黑黢黢的猫耳洞，思绪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来。瞬间，我的思绪飘向了老家院墙下那棵酸石榴树，树上的酸石榴颗颗饱满，那滋味溜溜地酸。就在这瞬间的遐想中，竟然满口生津，吞咽之后，口干舌燥的感觉稍稍得到了缓解。
两天来，我们穿梭环绕于扣当山脚以及无数座山脉之间，行走了数十公里的山间小路和阡陌纵横的田间小径。这一路上，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其中有艰辛，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拖着千斤重担；有惊险，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然而，日行百里山问道，我们最终按时到达了四六一（团基指）。
在这穿插的路上，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我正在回忆着这两天亲身经历的一幕幕片段，洞外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和嘟嘟嘟的机枪声。偶尔，还有信号弹冲向天空，绽放出刺目的光焰，瞬间点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我们所在的猫耳洞，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靠着洞内的后墙，在这嘈杂与疲惫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凌晨（4 号），开饭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走到洞外，看到饭锅已被抬到猫耳洞外的小路上。我赶紧跑过去，打了一碗饭，边吹着热气边大口地吃着。突然，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响起，我端着碗迅速跳入堑壕内。等待了片刻，却未听见爆炸的声响，我抬头看去，只见炊事员还蹲在饭锅旁。正感到纳闷时，他指了指山下，原来是我军的 130 火箭炮车，正在向谅山方向进行一轮齐射，这气势磅礴的场景，揭开了激战谅山的序幕。
连队突然传来了出发的通知，炊事员听到命令后当即准备倒饭收锅。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当口，我眼疾手快又打了半碗饭，然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快速吃完，紧紧跟着连队，朝着谅山方向奋勇奔去。城内的枪炮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仿佛永不停歇的战鼓，震人心魄。
一小时后，英勇无畏的先头排已经抵达了奇穷河桥头。这座桥的上空是坚固的钢架结构，桥面中间整齐地铺着钢轨，两侧则是两米多宽的便道，是一座东西向的大桥。我们沿着桥左侧的便道发起快速冲锋，当行进至桥中央时，只见钢轨上斜卧着四具越军的尸体，那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冲过桥尾后，我们直接进入了谅山城的东南区，毫不犹豫地投入到激战凉山的激烈战场之中，全连迅速组成战斗队形发起冲锋。谅山此时呈现出一片荒凉破败的凄惨景象，街道两边尽是战火肆虐后留下的残垣断壁和废墟。在右前较远处的废墟背后，不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我们前行了 2 公里之后，看到街面左侧出现了几栋外墙分别是乳白、金黄和粉红色的漂亮小洋楼。这些小洋楼在一片废墟之中显得格外醒目，彰显着曾经的市井繁华，与周围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突然，左前方有人员活动的迹象，连长大声高喊：“卧倒！”全连战士瞬间卧倒在地。右前方被我军炮火炸得一片稀巴烂，那冒着青烟的房子后侧骤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左侧街边的商店，店门大大敞开着，民兵们正忙碌地搬运着物品，路面上散落着不少小商品。
当听到继续前进的口令，我们迅速跃起，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前方不时传来炮弹的剧烈爆炸声，大家曲身大步冲锋。数百米后，先头连的两名战士不幸倒在了血泊中，班用机枪摔在他俩身前的路上，身边有着明显的炮弹爆炸的痕迹，显然他们已经壮烈牺牲。情势万分紧急，大家都心急如焚，快速地向前冲去。
终于冲至山脚下那十多米陡坡的土坎上，这时看到连长已经冲到前边不远处，我加速追了上去。全连分多路勇猛无畏地冲上山顶，成功占领了防御阵地，形成了剑指河内的强大态势。
山顶上，一座庞然大物横亘在前面南北走向的山脊上，就像个长方形的巨大桥墩。它的外表有不少如同铜钱大小的灰印痕，南端是约 5 米高的门楼，顶端是蘑菇形的盖顶，整个门楼向东倾斜着，西侧底部炸开了一个口，弯腰曲身便可以进出。我跟着连长走了进去，里边的空间十分宽敞。右边是一间房间，房门斜对面有一个洞口，倾斜着通往十多米的地下，大约有二十级台阶。洞底昏暗无光，洞口站了两个神情严肃的哨兵，走道的人只能匆匆经过，不准停留。工事过道约 2 米宽，3 米高，20 多米长，两侧是长宽 2 米的小房间，营指和团前指就设置在这些房间内。
这时，电台传出刺耳的噪音，我退出后，进入连指。连长派我和通信员去通知二排长开会，我们一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前往二排。二排的阵地是南北向，战壕朝向西南方，壕前是越军遗留的弹药箱和几具越军横躺竖卧的尸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们在出逃时被击毙的。
突然，一阵诱人的面香味穿透弥漫的硝烟直击我们的感官，抬眼一看，只见一战士正在壕内煮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在锅里上下翻滚，香气四溢。此时，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我也趁机煮了一碗面，端着那麦香浓郁但入口寡淡的面条，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吃完了，顿时感觉浑身舒坦。
回到连指时，已然是下午时分，金色的阳光斜照在山顶，却未能驱散那弥漫的寂寥。山顶平坝先前忙碌的友邻部队早已撤离，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寂静。杂草肆意生长，几乎将石头完全掩盖，整个山顶显得无比落寞。
我沿着那条长约百米、宽 40 多米空寂的平坝，缓缓走向西南边的机枪防守位置。机枪手神情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目光在浓雾氤氲的山腰间来回搜寻目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透过山腰漂浮的那层薄薄的雾气，山下水网稻田和田间大路的轮廓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一幅被岁月侵蚀的水墨画。
我返回连指待命，黄昏悄然降临，晚霞如血，给整个山顶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我又一次走向西南边缘的战壕附近，亲身经历了亚热带山间夜幕降临时那独特的景象。似雨似雾半透明的帷幕，如梦如幻般缓缓降下，给这紧张的战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我目睹了大家在战位里的身影，他们如同钢铁铸就的壁垒，身姿挺拔，目光坚毅。在这朦胧的暮色中，他们全神贯注地搜索着目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敌人的角落。
这一整天，战士们忍受着饥饿和疲惫，坚守在战位上，神经始终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们时刻准备着粉碎越军可能的反扑，然而，越军却是彻底怂了，如惊猿脱兔般逃窜向河内，龟缩在那里不敢露头。担负防御任务的指战员们，在战位上坚守了二十余小时，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圆满完成了防御任务。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军人的担当和使命，为保卫祖国的领土和尊严，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
四
我军势如破竹，直捣长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形成了进军河内的强大态势。3 月 4 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如血般洒在大地上，新华社发表了中国政府的郑重声明，声明指出，自卫还击作战的预期效果已然达到，中国边防部队将于 3 月 5 号全线开始撤回国内。
十八时过后，团指的汽车风驰电掣般送来大批炸药，那是千余斤沉甸甸的炸药，在工兵专业而谨慎的指导下，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到工事内斜洞的底部。
5 号凌晨两点多，前指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工兵们闻令而动，迅速投入到相关工作中。连长果断下令让我去通知一线战位的班排撤退。我凭借着白天的记忆，不顾一切地急速奔向平坝西南边缘的机枪位置。我半蹲在顺着斜坡延伸到前沿战壕的小道上，大声通知所有人马上撤退。大家听到命令后，迅速向我靠拢过来。我说了声“跟紧”，便转身朝着下山的路口飞奔而去。
此时，我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千余斤炸药爆炸时那轰天震地、惊心动魄的景象，心中焦急万分，脚下磕磕绊绊。在巨石间，我竟然一时找不着路，刚爬上巨石就听见身后山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猛一回头，只见火光冲天，碌碡大的石头随着火光呼啸着升向天空。我瞬间跳到巨石下卧倒，将头紧紧地紧贴着巨石下部，心脏急速跳动。片刻之后，山脚传来人喊马嘶的嘈杂声音。几分钟过去了，身边没有落石的危险，我便招呼大家继续撤退。
撤至近千米的山脚公路时，营许副教导员正在紧张地组织救护一名被飞石块砸伤的伤员，现场气氛凝重而紧迫。半小时后，五班熊班长等人扶着二排长艰难地撤至山脚。至此，一线战位的人员全部安全撤离。
随后，我们在许副教导员的指挥下朝着奇穷河的方向撤退。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大家相互抓着腰带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有人掉队。几公里后，天色渐渐变亮，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我从右侧的老兵那里要了两枚手榴弹，并对他说道：“五十米内遇突发情况我来解决，你别分心。”我将两枚手榴弹别在腰间，边走边活动着右臂和手腕，让自己保持警觉。
撤至河边，透过稀薄的光线隐约看见断桥的钢架，东西两端斜着刺向对面的天空，那断裂的桥梁让我们的退路瞬间中断。不知河水深浅的我，立时紧张起来。我不会游泳，内心充满了恐惧。这时，老兵安慰道：“别怕，你只管抓着腰带，我参加过游泳比赛，水性好着呢。”听了他的话，我那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岸边，许副教导员神色严峻地进行着指挥，他目光坚定地让七班长唐振国到附近去精心挑选徒涉点。然后，果断地下令岸边的重火器迅速占领射击位置，以提供掩护。紧接着，他同孙指导员以及唐振国等人毫不犹豫地率先涉水前行，大家相互紧紧抓着腰带，紧跟其后。
刚开始的时候，水面仅仅在膝盖的位置，然而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仿佛无数根冰针无情地刺入骨髓。没一会儿，水面很快就上升到了腰和胸之间。当继续前行至水面与肩同高时，岸上传来了严厉的喝止声：“站住，不许动！”大家瞬间停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紧接着，又传来责令哨兵开枪的声音。水中的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喊：“别开枪，自已人！”岸上回应道：“先上来个当官的！”许副教导员和孙指导员两人相互搀扶着，在湍急冰冷的河水中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岸上，与友军带哨的干部进行紧张的交涉。交涉完毕后，其他人继续小心翼翼地过河。
此时，水面已经到了颌骨的下沿，大家摒住呼吸，彼此相互推拉着，竭尽全力加速向前移动。终于到达岸上后，大家急忙卸下装具，快速把衣服上的水推压着流到地面。此时，天已经亮了，大家走到前方的公路上，朝着北方撤离。
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路程后，我感觉下山时受伤的左胳膊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我卷起衣袖，请求后边背着药箱的卫生员，给伤口擦药。就在这时，后边来了几辆军车，我们一招手，车辆停了下来，大家纷纷乘上车，一路来到边防检检查站友谊关关楼附近。稍后，又乘车到了凭祥市内的服务接待站，在那里进行了半天的休整，补充了急需的食物和水，将湿透的绒衣裤和灌满泥沙的胶鞋放在火边烤干。
黄昏时，我们又乘车赶回仍在越境内谅山附近的连队。途中敌情严峻，越军的散兵游将时不时地出没，让人神经紧绷。我们将机枪架在驾驶室顶端，时刻保持警惕。谅山城仿佛还未从战争的创伤中缓过来气，黄昏的公路两侧静谧得如同死亡之地。好在天黑前，我们顺利到达连队的宿营地。这个团结战斗的集体，继续并肩战斗。
3 月 6 日晨，全营沿着数百里蜿蜒曲折的山间牛蹄小路，交替掩护撤退。那牛蹄小路狭窄无比，崎岖难行，周围的敌情复杂多变，而且严重缺水少食。在回撤的过程中，全营交替掩护，夜宿昼行，翻山越岭数百里，只能依靠压缩干粮充饥，水壶里的冷水止渴。就这样忍饥挨饿十余天，最终圆满完成了回撤任务。
五
3 月 15 日午间，阳光正烈，我们终于安全撤至爱店边防检查站北侧的境内。接到命令后，我们就地组织野战阵地防御作战，连队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组织现地勘察。战士们神情专注，仔细观察着地形地貌，进行防御部署和规划阵地构筑。同时，还派人前往堆放清装物资的剥皮，搬回连队物资和个人的背包等重要物品。
天黑前，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堑壕、猫耳洞等防御工事已初具规模。炊事班也在连指西南山脚，就地埋锅造饭。袅袅炊烟升起，为这紧张的战场增添了一丝烟火气。当晚，全连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晚饭，那熟悉的饭菜香气仿佛是对大家疲惫身心的一种慰藉。
3 月 16 日午后，一支友邻部队沿着爱店的路线撤回境内。不久之后，令人警觉的情况出现了，数百越军出现在越南一侧的山头，并开始紧张地构筑工事。自此，这支相距约五百米的越军与我们形成了对峙的态势。越军的表现极为反常，白天他们困倦不堪，无精打采似狗一般，然而到了夜里却兴奋异常，嗨翻天。夜间，越军的特工小组常常偷偷潜入我境内的山谷或居民点附近，进行各种骚扰破坏活动。边境不再有往日的安宁，营指的电话也常常在半夜三更急促地打到连指来。遇有这样的紧急情况，连长便会让我和通信员去各排阵地传送有关指令。我们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彼此相距 3 到 5 米，往返于各排阵地之间，这种紧张的情形已然成为常态。
防御的第五天晚饭后，营指传来通知，要在营指西侧的大路边补充弹药。连队立即组织人员统一前往领取弹药。领好弹药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一行匆匆踏上返程的路。当走到连阵地上行约七八十米时，突然遭遇越军炮火的袭击。轰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在山间不断回荡，仿佛要将整个山谷撕裂。大家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就地卧倒。我顺势卧倒在小路边的一条冲沟里，将头尽可能低地埋在沟里。越军炮弹的炸点，在前上方约 50 多米处，周边一片漆黑，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埋头听着炮弹发射、飞行和爆炸的声音，凭借经验分辨火炮的方位以及炮弹飞来的方向。那一刻，真切地感觉到，炮弹出炮口时传出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在空中飞行时是刺耳的口哨声，数秒钟后便是惊心动魄的落地爆炸声。这次经历让我亲身见识了炮弹袭来的真实景况，也增加了些许宝贵的战地常识。若炮弹在高空飞行时哨声较长，则意味着射程较远，危险相对较小。
越军的炮火袭击过后，大家迅速起身，快速返回各自的阵地，以确保及时保障一线战位有足够的弹药，能够随时粉碎越军的进攻。当天晚上，各战位严阵以待，做好了充分迎击越军进攻的准备。炮击后的夜万籁俱寂，战场的夜，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海，让人有种诡异难测的感觉，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和变数。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的黑夜被越军突如其来的又一轮炮击打破。震耳欲聋的炮声此起彼伏，炮弹如雨点般倾泻在我连阵地。上午，我小心翼翼地爬上阵地顶端附近进行观察，触目惊心的景象映入眼帘，营连指结合部出现了好几处深深的弹坑，仿佛大地被猛兽狠狠地抓挠出的伤口。连指与一排阵地之间的小路上，一个硕大的弹坑格外醒目，令人胆战心惊。
很显然，越军这不过是迷茫射击，妄图借此彰显他们的存在，同时也是在宣泄数十天来被追打的狼狈逃窜和东躲西藏所积压的怨气罢了。
第二天上午，我跟随连长在连防御阵地上端进行巡察。在这个过程中，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也让我增加了不少战地知识。其一，迫击炮弹，比如常见的 60 炮弹，其爆炸方式并不完全像我们平时教学中所讲的那样呈标准的 V 字型爆炸。我在一颗六零炮弹的炸点附近，用手粗略地测量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炮弹坑旁约 5 米的地方，一棵胳膊粗的小松树根部向上一拳头的位置，弹片竟然穿透了树身。可以明显看出，弹片几乎是擦着地面四散开来的。通过对炮弹炸点的仔细分析判断，越军的这两次炮火袭击，主要是由营属火炮和少量的一百迫发起的。由此可以认定，在我防御正面的越军应该是营级建制。
白天，双方都在各自的阵地上埋头苦干，进行构筑战壕工事。夜幕降临，越军的特工人员和我军的侦察兵都趁着夜暗的掩护，你来我往地切磋近身搏击技术，展开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暗中较量。
在这段时间里，双方的阵地都基本完成了工事构筑。越军将防御正面战壕以外的树木杂草全部砍伐烧光，熊熊大火一直燃烧了整整两天之久，滚滚浓烟弥漫在天际。我方在这段时间已经在高地成功构成了支撑点式环型防御。为了便于平时在阵地的生活，连队各阵地还在较为隐蔽的地方修建了临时厕所，在战壕和猫耳洞周围精心修筑了排水沟。
三月下旬，广西南部山地的木棉花和五颜六色的小花都陆续绽放，芬芳的香气四溢，诱人陶醉。战友们还将山坡上盛开的花树移栽至战壕正后方的壕壁斜面，这一举动既有利于伪装，又有利于隐蔽。有的班甚至将花树移栽在猫耳洞前，使得阵地上的环境得到了极大的美化，呈现出浓浓的战地木棉分外香的独特景象。
夜间坚守战位的人员，在天亮后，轮换着进入猫耳洞休息。猫耳洞内，仿佛置身于一个清新自然的世界，他们在感受这份别样轻松的同时放松身心、积蓄能量。如此一来，确保了坚守战壕防御的战士，始终能够保持较高的精神状态，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1979 年 4 月上旬，春寒料峭，边境的局势愈发紧张和复杂。针对我防御当面之敌屡屡利用深沉的夜暗偷偷摸摸侵入我境内进行侦察和肆意破坏的猖獗行为，根据上级下达的果断而坚决的指令，团里经过深思熟虑，毅然决定给予敌人沉重且有力的打击。
四月上旬的一个阳光并不十分明媚的上午，团政治机关领导在教导员的陪同下，神色凝重、步履匆匆地来到连指。他们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在连指召开了一个范围虽小但气氛紧张、意义重大的紧急会议。屋内，他们围坐在一起，桌上摊开着地图和各种情报资料，低声而急切地商讨着应对之策，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战士们的生命和战斗的胜负。待他们离开后，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进到连指，正好听到连长和指导员正在热烈且专注地讨论在山地丛林杂草丛生、荆棘密布的险恶环境中隐蔽时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棘手和危险的情况。他们的眉头紧锁，话语间充满了对未知困难的担忧和思考。见我进来，连长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并一脸严肃且郑重地告诉我这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聊，同时着重强调，此事万万不可对外讲，一定要严格保密。我赶紧用力地点头，表示明白此事的重要性，随后便识趣地离开了连指。
两天后，连队召开了一场气氛庄重而严肃的支部会，此次会议的主题明确且关键，那就是研究确定一支负责夜间执行艰巨而危险任务的精锐小分队，并对每个参与人员进行全面、细致且严格的审查。大家都深知，这是为了确保能够毫无差错、圆满顺利地完成上级交付的重要且紧迫的任务。经过充分的讨论和深思熟虑的权衡，会议最终决定，以三月份支部评定推荐的三等战功人员作为核心力量，具体的人员则由带队执行任务的副连长精心圈定。最后，包括毛友来副连长和我在内的 13 人成功组成了伏击小分队。
第二天，小分队精心编成两组，队员们身着朴素的便服，携带绳索、锋利的砍刀等必备工具，巧妙地装扮成边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前往边境勘察地形。途中，意外遇到朱团长率领机关有关参谋在边境认真地勘察地形。经过现场的观察和分析，当场确定在一条连接中越间陆地并穿过山垭口的狭窄小路处进行伏击越军。
当接到执行伏击任务的命令后，小分队立即整装待发，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和决心。站在这支即将执行特殊任务的队伍里，我突然觉得夜间的战场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而在其中执行特种任务的军人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任务本身的沉重压力，也绝非简单的偷袭行动，更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神圣责任。
在接敌运动的约 5 公里的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所有人都显得格外冷静和沉着。大家的心中任务清晰明确，进入伏击地的敌人都将成为打击的目标。在经过离伏击点最近的一个居民点时，天色还比较亮，为了不暴露我方的作战企图，我们迅速进村，稍事隐蔽休息。夜幕悄然降临，我们行走在村外的路上，来到一处废砖窑旁两米多高土坎的上坡小路处，付连长神情紧张，压低声音小声下达了隐蔽的口令，并派出训练有素的尖兵组谨慎地进行搜索。确认无异常情况后，我们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行。行进数百米后，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较长的射击声，我心中一阵纳闷，暗自思索着：这是谁的枪走火了？
到伏击点附近时，天色已然黢黑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尖兵组再次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之后，我们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行进序列，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山垭口小路靠西斜面的草丛中就地隐蔽。所有人的枪口都稳稳地对着斜面下方约 5 米的小路，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决绝。
几分钟后，背后几十米高的山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鸟鸣声，紧接着，对面山上也迅速传来了一声回应的鸟鸣声。听到这一叫一回清脆明亮的鸟鸣声，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禁发怵。在这边境战场的静夜中，这样的鸟鸣声显得格外别扭和诡异。面对这疑似越军特工的暗信号声，我们置之不理，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小路，同时用敏锐的听觉小心翼翼地探测着越军细微的动向。
大约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周围死一般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就在这时，步谈机里传来了指挥部让我们沿原路撤回的指令。我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按照指令开始后撤。当走近废砖窑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路上竟然躺着几个人。原来，之前的枪声正是来自这里，有越军入境侵袭，而我们的接应分队尖兵组遭遇了激烈的战斗，最终造成了两死一伤的惨重损失，越军则被成功击毙。现场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用手捂着微微透出光亮的手电筒头，查看了两个牺牲人的状况。其中一人口腔重伤，鲜血不停地流淌，我赶紧把随身带的急救包敷料盖在他的伤口上，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另一个人的咽喉处有着一道巨大而狰狞的刀伤，血肉模糊得让人不忍直视。在两个越军尸体旁，我小心地摸了一下他们携带的武器，发现弹夹很是特别，也没有扎子弹袋，他们携带的枪上两个弹夹竟然颠倒着捆在一起，显然是为了方便更换弹夹。
现场指挥员果断地下达指令，让我们将两位烈士以及越军尸体转移至防御纵深阵地。当我们到达指定地点时，已是凌晨时分，夜色依然浓重。我再次仔细查看越军尸体，发现越军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两颗手雷，胸部各中三发子弹。其中一个军官（中尉副连）的身份标识也清晰可见。
天亮后，我们快速回到连指，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返回前沿防御阵地。这次伏击任务之后，营防守正面的越军明显有所收敛，在越军表面阵地很少能看到活动的身影，夜间入境侦查破坏的频率也大幅降低。
4 月中旬，《人民日报》第三版刊登了在那蓬方向边境夜间伏击越军的消息，这一消息让全国人民为之振奋，也让我们感到无比自豪。
四月下旬，雨季来临之前，我们终于完成了防御任务，奉命撤离阵地。四十余天的边境防御作战至此圆满结束。这段边境野战阵地防御作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而沉重的警示：与敌战斗绝非儿戏，指挥不当、协同不周密，那简直就是在用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每次战斗都如同一面清晰的镜子，无情地照出基层指挥员在战术指挥和战斗协同方面存在的致命弱点。
五月初，我部圆满完成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任务，撤离南疆战场，回到部队营区。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各项工作逐渐恢复秩序。为报家仇国恨，继承兄长遗志，烈士的弟弟妹妹们，怀着满腔的热血和坚定的信念，光荣入伍，接过哥哥的钢枪，投身国防建设。军营也恢复了往日英姿勃发的朝气，处处呈现出正规化建设的崭新面貌。
对越自卫还击战，如今已然过去了四十多个春秋。当我们回首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它无疑是一次意义非凡且极为成功的自卫还击行动。作为一场已然载入史册的战争，它为我们留下了诸多深刻且发人深省的启示。
那次自卫还击，有力地保卫了边疆的和平与安宁。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祖国的边疆地区遭受着敌人的侵扰和威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岌岌可危。而正是这场正义的战争，坚决地将敌人的侵略行径予以回击，为边疆的人民重新撑起了一片宁静祥和的天空，让他们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中安居乐业，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与梦想。
同时，这场战争充分展示了人民军队的强大实力和无畏牺牲的崇高精神。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和重重困难，我们的军队毫不退缩，勇往直前。他们凭借着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意志和卓越的战斗技能，与敌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在枪林弹雨中，他们冲锋陷阵，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国家的尊严和领土的完整。这种强大的实力和英勇无畏的精神，不仅让敌人为之胆寒，也为国家赢得了荣誉和尊重，让世界看到了中国人民捍卫主权的决心和力量。
在与越军展开的激烈战斗中，我军指战员更是展现出了英勇无畏的牺牲精神和甘于吃苦、乐于奉献的高尚品质。战场上，他们不顾个人安危，舍生忘死，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中坚守阵地，忍受着饥饿、疲劳和伤痛，却从未有过一丝抱怨和退缩。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军人担当，什么是无私的奉献精神。他们当之无愧地被称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在此，我要向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英雄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那些长眠南疆的烈士们，他们的英名将永垂不朽！他们活着的时候，是引领我们前进的旗帜，倒下的时候，是矗立在我们心中永恒的丰碑。他们的身影和事迹，是我日日夜夜的牵挂，是我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如何变迁，他们的功绩将永远被铭记，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行，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来源：南疆娜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