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餐1人付6万,我生病未到,次日家门被敲:昨夜25位同学没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3 22:31 3

摘要:妻子林悦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屏幕上,那个叫“高三(2)班,青春不散场”的微信群正闪烁着。我正给我女儿彤彤削苹果,闻言手里的水果刀顿了一下,差点划到手指。我凑过去看,一个硕大的专属红包,收款人写着我的名字:陈阳。红包封面是俗气的烫金“恭喜发财”,下面一行小字:“陈

“子峰在群里发红包了,六万块,点名让你去领。”

妻子林悦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屏幕上,那个叫“高三(2)班,青春不散场”的微信群正闪烁着。我正给我女儿彤彤削苹果,闻言手里的水果刀顿了一下,差点划到手指。我凑过去看,一个硕大的专属红包,收款人写着我的名字:陈阳。红包封面是俗气的烫金“恭喜发财”,下面一行小字:“陈阳,这钱你必须收,明晚同学聚会,就当是我给你报销的往返路费和住宿费,一分不能少。”

发红包的人是徐子峰。

我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林悦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怎么了?老同学这么大方,多好的事。”

“你不懂,”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小兔子形状的盘子里,“这不是大方,这是架秧子。”

徐子峰是我们班高中时最不起眼的那种人,瘦小,寡言,成绩中不溜,扔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着。后来听说他家抓住了风口,做了点工程,一下子发达了。这几年,同学群里最活跃的就是他,今天晒欧洲的城堡,明天提限量的跑车,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

这次的同学聚会,也是他组织的。地点选在邻市新开的一家温泉山庄,包了两天一夜,吃住玩全算他一个人的。群里一开始还有人客气,说大家AA,他直接甩了一句话:“谁跟我提钱,就是看不起我徐子峰。”

群里顿时一片欢呼,各种“峰哥大气”、“峰哥威武”的表情包刷了屏。

我没说话。我是一名高中历史老师,一个月工资五千出头,林悦是社区医院的护士,我俩的收入在这座三线城市里,过得安稳,但也仅限于安稳。徐子峰的世界,离我太远了。我本能地对这种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热闹,保持着一种疏离感。

可他偏偏点我的名。高中时,我坐他前桌,他数学不好,我时常会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他抄。有一次他没钱吃饭,我把我的饭票分了他一半。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他却记到了现在,每次在群里都要提,把我塑造成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恩人。

这份“恩情”,现在让我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去吧,”林悦把彤彤抱到腿上,喂她吃苹果,“人家一片好心,你不去,反而显得不合群。再说了,你也好久没放松一下了,就当是去泡个温泉。”

我看着女儿满足地咀嚼着苹果,心里松动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同学之间,情谊还在,方式变了而已。我点开那个红包,六万块,就这么转进了我的账户,手机震动了一下,仿佛一个沉重的承诺。

我在群里回了句:“子峰,太客气了。明晚一定到。”

徐子峰立刻回了个大笑的表情,说:“好兄弟,就等你这句话!明晚不醉不归!”

那一刻,我以为这只是我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个关于人情世故的小小困扰。我以为我即将参加的,只是一场有些铺张的同学聚会。我看着窗外平静的夕阳,感觉生活就像这温吞的白开水,虽然平淡,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种稳定的假象,让我感到安心。

第二天下午,我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物和一本准备在路上看的书。林悦帮我把衬衫的领子翻好,又理了理我的头发。

“路上开车慢点,温泉别泡太久,对心脏不好。”她叮嘱道。

“知道了,啰嗦。”我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彤彤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爸爸,你要早点回来,给我带山上的野花。”

“好,爸爸给你带最漂亮的花。”我蹲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温馨而琐碎。我正要出门,彤彤忽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小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宝宝?”林悦赶紧把她抱起来。

彤彤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也有些烫。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摸,滚烫。

“发烧了。”我和林悦异口同声。

家里的体温计一量,三十九度二。林悦当机立断:“不行,得去医院。”

我立刻把双肩包扔在沙发上,找出医保卡,抱着彤T就往楼下跑。在车上,彤彤一直哼哼唧唧,说肚子疼。林悦是护士,她摸了摸彤彤的右下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别是急性阑尾炎。”

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一检查,按压腹部,彤彤疼得大叫。B超结果很快出来了,印证了林悦的猜测: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同学聚会,什么徐子峰,什么六万块钱,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女儿痛苦的呻吟和手术同意书上那些冰冷的、印刷体的风险提示。

我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立不安。林悦比我镇定,她有条不紊地去办住院手续,准备术后需要的东西。我掏出手机,想给徐子峰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过不去了。

点开微信,同学群里正热闹非凡。一张张照片和小视频弹出来。温泉山庄果然气派,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同学们穿着统一的浴袍,在冒着热气的池子里嬉笑打闹,脸上都洋溢着重逢的喜悦。徐子峰被围在中间,手里举着酒杯,满面红光。

有人在群里@我:“@陈阳,阳哥到哪了?就等你了啊!”

徐子峰也发了条语音,带着醉意:“陈阳,你小子再不到,我可要把罚酒都给你存起来了!”

我手指悬在屏幕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说女儿要做手术?这会显得很扫兴,像是在用家里的不幸来博取同情。我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摊开在众人面前。

犹豫再三,我只是简单地打了一行字:“家里有点急事,实在过不去了,抱歉。大家玩得开心。”

发完,我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揣进了兜里。

群里立刻有人回复。

“阳哥别啊,什么急事比同学聚会还重要?”

“就是,峰哥特意为你准备了大礼,你不能不来啊。”

徐子峰也发了个疑惑的表情。

我没有再看,也没有再回复。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和家人的安危比起来,一场虚荣的聚会,一份沉重的人情,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手术室的灯亮着,像一只红色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焦虑。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让我感到一种现实的、冰冷的清醒。我看着手机里那些觥筹交错的照片,感觉那个世界离我是如此遥远,仿佛是另一个星球发生的事情。我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这种庆幸很自私,但我无法抑制。

手术很顺利。彤彤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过,睡得很沉。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我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

我和林悦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后半夜,我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高中教室,徐子峰坐在我后面,轻轻戳我的背,小声说:“陈阳,这道题怎么做?”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年轻的、有些怯懦的脸上。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林悦推醒的。

“你手机没电了,好多未接来电。”她把我的充电宝递给我。

我接上电,开了机。手机刚一连上网络,就疯狂地响了起来,微信、短信、未接来电的提示音像疯了一样,瞬间涌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林悦的手机响了。是她科室的同事打来的。

林悦接起电话,“喂,小王……什么?……你说什么新闻?”

她的声音变了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挂了电话,抓着我的胳膊,手指冰凉,不住地发抖。

“出事了……新闻上说……邻市的温泉山庄,昨天夜里……山体滑坡……”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我颤抖着手,点开微信。同学群已经变成了999+的红色海洋。我点进去,最新的几条消息,是几个同样没去参加聚会的同学发的。

“有人能联系上徐子峰吗?”

“山庄那边电话打不通了!”

“新闻上说,整个东侧的客房区都被埋了……”

东侧客房区,正是徐子峰包下的区域。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划,翻看着昨晚那些热闹的照片和视频。那些鲜活的笑脸,那些举起的酒杯,那些打闹的身影,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帧帧黑白的、静默的遗像。

我看到了徐子峰最后发的那条语音,那个带着醉意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陈阳,你小子再不到,我可要把罚酒都给你存起来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扶着冰冷的瓷砖,剧烈地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我的喉咙。

我没去。因为彤彤的手术,我没去。

这个念头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我的脑子里。如果彤彤没有生病,如果我去了,那么此刻,我也会在那片冰冷的泥土之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和庆幸的复杂情绪攫住了我。我不是因为自己的幸存而感到喜悦,而是因为这幸存的原因,感到一种深刻的、无法摆脱的负罪感。我的幸存,是建立在女儿的病痛之上的。这像一个残酷的置换,一个我无法理解的命运的玩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李静,我们的高中班长。她也因为临时出差,没有参加这次聚会。她的眼睛红肿,脸色和林悦一样,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声音带着哭腔:“陈阳,是真的……新闻上说……救援队已经过去了,但是……但是希望不大……”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扶着门框,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昨晚,”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班去了二十六个人。除了你,还有我,还有两个在国外的,剩下的……都去了。”

二十六个人。

徐子峰,那个总是炫耀却又总想证明自己的徐子峰。

张伟,那个高中时和我一起打篮球的兄弟。

刘芳,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文艺委员。

……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和面孔,在我脑海里闪过。他们不是新闻里冰冷的数字,他们是我的同学,是和我一起度过了三年青春的人。

而那六万块钱,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微信钱包里。它不再是烫手的馈赠,而是一笔沉甸甸的、带着血与泪的遗款。

李静看着我,眼神复杂。“陈阳,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幸存者,一个因为偶然的、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不幸,而逃过一劫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怎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像一场漫长的、醒不过来的噩梦。

官方消息陆续公布,最终确认,我们班参加聚会的二十六人,包括徐子峰在内,无一生还。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追悼会那天,天色阴沉,下着冰冷的雨。我、李静,还有另外几个幸存的同学,站在告别厅里,看着一排排黑白照片,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戏剧。

照片上的他们,都还停留在毕业纪念册上那年轻的、充满朝气的样子。而照片下的名字,却被黑色的框无情地圈定。

徐子峰的父母来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夜之间白了头。徐妈妈哭得几度昏厥,徐爸爸强撑着,但那佝偻的背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们没有看到我,或者说,他们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我站在人群的角落,像一个幽灵。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看到我,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探究和……或许是我的错觉,一丝庆幸。他们在庆幸我的幸存,仿佛我的存在,能为这场巨大的悲剧,留下一丝微弱的慰藉。

可我宁愿不要这种慰藉。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一闭上眼,就是同学们在温泉池里大笑的样子,就是徐子峰那张带着醉意的脸。然后,画面一转,就是倾泻而下的泥石流,和无尽的黑暗。

我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彤彤在那个时候生病?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命运”?

我不敢去想,如果我去了,林悦和彤彤该怎么办。这种后怕,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着我的心脏。可越是后怕,我的负罪感就越重。我用女儿的病痛换来了自己的生命,这个念头成了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

那六万块钱,我一直没动。它就像一个烙印,每天都在提醒我,我是如何与那场灾难擦肩而过的。我试着联系徐子峰的家人,想把钱还给他们,但他们一直在处理后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追悼会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徐爸爸突然联系了我。他约我在一家茶馆见面。

茶馆里很安静,古筝曲在空气中流淌。徐爸爸比追悼会上看起来更憔悴了,眼窝深陷,两鬓的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

“陈老师,”他开口,声音沙哑,“这是子峰这次同学聚会所有开销的单据,还有他的一些……想法。”

我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发票和一份手写的文件。文件是徐子峰写的,字迹潦草,看得出是在匆忙中记录的。上面写着他对这次聚会的设想,不仅仅是吃喝玩乐,他还计划在第二天,宣布成立一个同学互助基金,他个人先期注入一百万,用来帮助班里有困难的同学。

他甚至在后面列出了一些同学的名字,有几个我知道,家境确实不太好。我的名字也在其中,后面画了个括号,写着:“陈阳,好兄弟,不能让他太辛苦了。”

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原来,那场看似浮夸的聚会背后,藏着他这样一份笨拙而真诚的善意。他不是在炫耀,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他珍视的同学。他想拉我们一把,用他唯一懂得的方式。

而我,却用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揣度着他的动机,甚至对他心存芥蒂。

“这孩子……”徐爸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从小就内向,没什么朋友。高中那几年,多亏了你。他一直念着你的好,总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他跟我说,这次聚会,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叔叔,对不起……”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怪你,这都是命。”徐爸爸叹了口气,从纸袋里拿出另一份东西,是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这次聚会剩下的预算,还有子峰的一些积蓄,总共……大概还有两百多万。他没结婚,也没孩子,我们老两口也用不了这么多。陈老师,你是有学问的人,也是子峰最信任的人。我们想把这笔钱,交给你来处理。”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叔叔,这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徐爸爸摇了摇头,“我们想,能不能用这笔钱,为那些离开的孩子们,做点什么。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以后的日子,还长。”

我看着他浑浊而恳切的眼睛,感觉手里的那张银行卡,重若千钧。

这不是一笔钱,这是二十六个家庭的未来,是徐子峰未竟的心愿,更是一份沉重到让我无法呼吸的责任。

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不再是被动地沉浸在悲伤和自责里,而是主动地去想:我该怎么做?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我被阴霾笼罩的内心。我不再仅仅是一个幸存者,我成了一个被托付的人。我的思考,从“为什么是我活下来”,第一次转变成了“我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我接下了这份托付。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一件关于分配和管理的事情。我联系了李静和其他几个幸存的同学,我们一起成立了一个临时的小组,开始统计所有遇难同学的家庭情况。

然而,事情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定义“困难”。有的家庭失去了主要的经济来源,孩子尚小,老人多病,这是显而易见的困难。但有的家庭,本身经济条件尚可,但骤然失去亲人,精神上遭受重创,这种无形的困境,又该如何量化?

我们试图制定一个标准,但很快发现,在巨大的悲痛面前,任何标准都显得冰冷而可笑。

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人性的幽暗。

我们召集了一次所有遇难者家属的会议,希望能公开、透明地讨论这笔钱的用途。会议室里,哭声、叹息声和压抑的抽泣声混杂在一起。我站在前面,看着那一双双红肿的眼睛,感觉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苍白无力。

起初,大家还沉浸在共同的悲伤里。但当我提到那笔钱时,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一位同学的哥哥站了起来,他是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男人。“陈老师,我们很感谢你和徐家的好意。但这笔钱,我看最公平的办法,就是按人头平分。谁家都别多,谁家也别少,省得以后说闲话。”

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

但另一位同学的妻子立刻反对:“平分?凭什么平分!我家老王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走了,我们家天都塌了!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他家就一个独生子,能一样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独生子就不是命了?我们家就指望他养老送终,现在什么都没了!”

“就是,我家情况也很困难,我丈夫生前还有外债……”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悲伤被暂且遗忘,取而代 ઉ的是激烈的争吵、相互的指责和哭诉。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个,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需求应该被优先满足。

我试图维持秩序,但我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争论声中。

徐子峰那笔原本出于善意的钱,此刻却像一块被扔进饥饿狼群里的肉,激起了最原始的欲望和纷争。

更让我心寒的是,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我。

“陈老师,你为什么没去?是不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可能是哪位同学的亲戚。她的话像一根毒刺,瞬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我女儿……那天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我艰难地解释道。

“真巧啊。”女人冷笑一声,“别人都去了,就你那么巧家里有事。这笔钱,也是徐家老头子单独交给你的。谁知道你们私下里有没有什么别的约定?”

“你胡说八道!”李静气得站了起来。

但我拦住了她。我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周围那些动摇的、猜忌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我以为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我在努力完成朋友的遗愿,帮助那些破碎的家庭。可到头来,我却成了一个别有用心的、企图侵吞善款的嫌疑人。我的幸存,不再是偶然,而成了一种“原罪”。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我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有的是来哭诉的,有的是来质问的,还有的是来威胁的。我走在小区里,都能感觉到邻居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林悦劝我别管了,把钱交给政府或者红十字会,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也动摇了。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看着那张银行卡,觉得它像一个会噬人的怪物。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做个好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甚至开始怨恨徐子峰。如果不是他搞这个同学聚会,如果不是他留下这笔钱,就不会有这一切的纷争和痛苦。

我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上课时常常走神,对林悦和彤彤也失去了耐心。家里开始出现争吵,彤彤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害怕。

一天晚上,我和林悦又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她觉得我不顾家,我却觉得她不理解我。吵到最后,我筋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她默默地流着泪。

彤彤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怯生生地递给我。

“爸爸,这是老师让我们写的,给天堂的信。”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女儿用稚嫩的笔迹画的一幅画。画上,一个叔叔长着翅膀,在云朵上微笑,他的手里,拿着很多很多的气球,分给下面一群小朋友。

画的背面,是彤彤用拼音写的一句话:Xie Xie Shu Shu, Ni De Qian, Ke Yi Gei Wo Men Mai Piao Liang De Hua Qun Ma?(谢谢叔叔,你的钱,可以给我们买漂亮的花裙子吗?)

我愣住了。我问彤彤,这是谁教你写的。

她说,是班里的小雅告诉她的。小雅的爸爸,也在那场事故中遇难了。小雅说,她爸爸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徐叔叔也变成了星星,徐叔叔很有钱,他会给所有爸爸不在了的小朋友,买很多好东西。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击中了。

我一直纠结于成年人世界的复杂、猜忌和贪婪,却忽略了最简单、最纯粹的东西。在孩子们的眼里,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徐子峰的善意,就是最直接的、可以变成漂亮花裙子的礼物。

我忽然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件事。那是一个冬天,很冷。徐子峰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冻得瑟瑟发抖。午休时,我看到他躲在角落里啃干馒头。我把我的午饭,一份热腾腾的红烧肉盖饭,分了一半给他。他当时狼吞虎咽地吃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陈阳,你真好。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请全班同学吃最好吃的饭,顿顿都有红烧肉!”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句玩笑话。

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玩笑,那是他心里埋下的一颗种子。他后来所做的一切,无论是那场铺张的聚会,还是那个同学互助基金的构想,都源于这颗最朴素的种子——他想把他得到的温暖,加倍地还给这个世界,还给他珍视的我们。

他想请我们吃“最好吃的饭”。

而我,却差点把这碗饭,变成了一锅搅浑了的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公平”地分钱,却忘了这笔钱的初衷,不是为了分配,而是为了“给予”。给予温暖,给予希望,给予一份“红烧肉”式的关怀。

我看着女儿的画,看着上面那个长着翅膀的、微笑着的徐子峰,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或委屈,而是一种久违的、澄澈的明悟。

我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第二天,我没有再召集家属开会。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和李静一起,走访了每一个遇难同学的家庭。

我们不再谈钱,我们只是去倾听。听他们讲逝去亲人的故事,看他们泛黄的家庭相册,了解他们眼下面临的真实困境。我们记录下谁家的老人需要长期看护,谁家的孩子面临升学压力,谁家的妻子因为打击过大,一直走不出来。

然后,我拿着这份详尽的记录,再次找到了徐爸爸。我没有提出一个分配方案,而是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叔叔,我想用这笔钱,成立一个教育信托基金。”我对他说,“我们不直接发现金。这笔钱将由专业的信托机构管理,确保它的安全和增值。基金的唯一用途,是为我们班所有遇难同学的子女,提供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全部教育支持,包括学费、生活补助,甚至未来的创业启动资金。”

我看着徐爸爸,继续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分钱,只会带来无尽的纷争,而且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但投资在孩子们的教育上,就是投资未来。这是对生命最好的延续,也是对他们父亲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我想,如果子峰还在,这一定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我把这个计划命名为“子峰与伙伴们”教育基金。

徐爸爸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他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重新亮起了一丝光。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陈老师,”他声音哽咽,“就这么办。谢谢你……谢谢你读懂了子峰。”

这个计划,没有遭到任何反对。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其他家属时,那些曾经争吵、猜忌的面孔,都露出了复杂而释然的神情。或许他们也意识到,比起一笔可以分割的现金,一个能保障孩子未来的长久承诺,才是更珍贵的东西。纷争平息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安静的、共同的期盼。

基金成立的过程很繁琐,我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我学习信托法,联系金融机构,设计资助章程。林悦非常支持我,她说,以前的那个陈阳又回来了。

基金成立的那天,我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所有遇难同学的家属和孩子们都来了。没有悲伤的哀乐,我们播放的是高中时流行过的老歌。阳光很好,照在孩子们稚嫩的脸上。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孩子,他们中有一些还被抱在怀里,有一些已经能牵着妈妈的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他们是这场悲剧最大的受害者,但他们也是未来的希望。

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后,他们长成了优秀的医生、工程师、教师……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学费,来自一群叫“子峰与伙伴们”的叔叔阿姨。那份始于一盘红烧肉的善意,将通过他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播撒到更远的地方。

仪式结束后,彤彤跑过来,把一束她自己扎的野花递给我。

“爸爸,送给你的。”

我接过花,闻到了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里一片平静。

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像一场海啸,卷走了我熟悉的世界,把我抛上了一座孤岛。我曾在那座岛上迷茫、痛苦、自我怀疑。但最终,我找到了那条离岛的路。

我没有忘记那些逝去的同学,他们的面容已经刻在了我的生命里。但我不再被负罪感所束缚。我明白了,我的幸存,或许不是为了让我沉溺于过去的悲伤,而是为了让我有机会,去完成他们未竟的善良,去守护那些他们用生命去爱着的人。

生活没有回到原来的轨道,那个安稳、平淡的假象,早已被彻底击碎。我和我的家庭,都走上了一条全新的、或许更艰难,但却更有意义的道路。

我看着远方,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我知道,黑夜终将过去,而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来源:多才多艺饺子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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