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您先别急着答应。有两件事,您必须问清楚,否则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儿子让我帮忙带孙子,我高兴得一宿没睡。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房间,买了一堆玩具和零食。
可就在我准备答应的前一刻,儿媳突然拉住我的手:
「妈,您先别急着答应。有两件事,您必须问清楚,否则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在发抖。
我愣住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当妈的,求自己婆婆拒绝带孩子?
那一刻,我闻到了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两个月后,一个陌生女人会坐在我家客厅,拿着录音笔问我:
「苏女士,您觉得自己有能力照顾两岁的孩子吗?」
01
那天是九月初,天气刚转凉。
我正在厨房炖排骨汤,听见门铃响了。透过猫眼一看,是儿子许景行和儿媳林诗雨。
两个人站在门外,表情都很僵硬。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平时很少一起来,而且这个点,景行不是应该在公司加班吗?
「妈,我们能进来吗?」景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赶紧开门。诗雨低着头走进来,眼眶是红的。景行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我拉着诗雨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
「妈,我们...有事想跟您商量。」景行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里面是乐乐的衣服和玩具。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架势,像是要把孩子送来长住。
「是要出差吗?」我试探着问。
诗雨抬起头,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景行赶紧递给她纸巾,但他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这气氛不对。
「妈,是这样的。」景行深吸一口气,「诗雨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我这边项目也很忙。乐乐现在两岁了,我们实在照顾不过来。」
「所以想让我帮忙带一段时间?」我心里一喜。终于能和孙子朝夕相处了!
「是的。但是妈——」诗雨突然握住我的手,用力得我手腕都疼,「您先别急着答应。」
我愣住了。
「诗雨的意思是,这件事您要慎重考虑。」景行的表情严肃得吓人,「带孩子不是小事,如果您觉得累,或者有顾虑,一定要说出来。」
我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恳求,又像是警告。
「有什么好考虑的?乐乐是我孙子,我当然愿意带。」我笑着说。
「妈!」诗雨突然提高了音量,吓了我一跳,「您真的要想清楚。有些事情,现在不问清楚,以后...以后可能会很麻烦。」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掉。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诗雨这孩子一向温柔懂事,什么时候见她这么激动过?
「诗雨,你别吓妈。」景行拉了拉她的手,转头对我说,「妈,您就当帮我们个忙。但是这个忙,您可以拒绝,真的。」
可以拒绝?
我教了三十年书,见过形形色色的家长,但我从没见过哪家父母求自己的长辈"拒绝"带孙子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直接问。
景行和诗雨对视了一眼。那个眼神里有太多东西——有无奈,有痛苦,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
「妈,没有。」景行最后说,「就是单纯地觉得,您年纪也大了,带孩子很辛苦。我们不想勉强您。」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诗雨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妈,您再考虑几天吧。」景行也站起来,「我们过两天再来听您的答复。」
「不用考虑了。」我说,「乐乐我带,什么时候送过来?」
诗雨猛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我心慌。
「真的...不再想想吗?」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不用想了。」我坚定地说,「你们放心去忙工作,乐乐交给我。」
诗雨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景行扶住她的肩膀,对我说:「那...谢谢妈。后天我们把乐乐送过来。」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诗雨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走进陷阱的人。
02
第二天上午,我去菜市场买菜,碰到了住在隔壁楼的方姨。
方姨今年六十二了,是个热心肠,小区里的事她都知道。
「婉秋啊,听说你要帮忙带孙子了?」方姨拉着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是啊,后天乐乐就送过来了。」我笑着说。
方姨没有跟着笑。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婉秋,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姨,您说。」
「带孙子这事...你真的要小心。」方姨的表情严肃得吓人,「你还记得三楼的吴大姐吗?」
「记得啊,怎么了?」
「她去年也是帮儿子带孙女,结果三个月后被赶出来了,现在一个人住在老年公寓。」方姨叹了口气,「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的心一沉:「怎么会这样?」
「说是她带孩子的方式不对,不符合什么科学育儿理念。」方姨摇摇头,「可吴大姐带大了两个儿子,孩子都好好的啊。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太多了。」
我想起昨天景行和诗雨的反应,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方姨,那...吴大姐现在还能见到孙女吗?」
「能倒是能,但一个月才让见一次,还得提前预约。」方姨握住我的手,「婉秋,我不是吓唬你。你要答应带孩子,就一定要事先说清楚规矩。别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我拎着菜篮子回家,心里乱糟糟的。
老伴许国强正在客厅看报纸。我把方姨的话告诉了他。
「方姨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国强放下报纸,「景行他们昨天的反应确实奇怪。要不你再问问清楚?」
「问什么?问他们是不是要跟吴大姐家一样,三个月后把我赶走?」我有些生气,「那是我们的孙子,又不是外人。」
「话是这么说,但...」国强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我开门一看,居然是诗雨,只有她一个人。
「妈...我能进来吗?」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像是哭了一夜。
「快进来。」我赶紧让开。
诗雨坐下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厚厚的一本。
「妈,如果您真的决定要带乐乐...」她把笔记本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乐乐的所有资料。作息时间、饮食清单、过敏源、常用药物,还有...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我翻开笔记本,密密麻麻全是字。
每一页都写得工工整整,甚至还配了图表。
「这也太详细了吧?」我有些惊讶。
「妈,您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来。」诗雨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严厉,「每一条都不能马虎。」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笔记本,不敢看我。
「诗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问。
她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摇了摇头:「没有,妈。我只是...只是希望乐乐能被好好照顾。」
「那当然,他是我孙子。」
诗雨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她背对着我,声音很轻:「妈,昨天我说的那两件事...您真的不想问问是什么吗?」
我愣住了。
是了,昨天诗雨说过,有两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是什么?」我问。
诗雨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算了,妈。您既然已经答应了...」她深吸一口气,「以后您就知道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我拿着那本笔记本,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国强走过来,看了一眼笔记本:「这也太夸张了。连每天几点给孩子喝水都要规定?」
「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科学育儿。」我说,但心里其实也觉得过分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本笔记本,只是个开始。
03
后天下午,景行把乐乐送来了。
两岁的乐乐活泼可爱,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奶奶!」
我的心都要化了。
「乐乐想奶奶了吗?」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想!」乐乐抱着我的脖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景行把行李放下,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妈,这个给您。」
「平板电脑?我不会用啊。」
「很简单,我教您。」景行打开平板,「您每天要在这里记录乐乐的情况。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有什么异常反应,都要写下来。」
「写这么详细干什么?」
「科学育儿需要记录。」景行点开一个APP,「还有,您每天要拍至少二十张照片,五段视频,上传到这个相册里。」
二十张照片?五段视频?
「景行,这是不是有点...」
「妈,这很重要。」景行的表情很严肃,「一定要做到。」
我看着儿子,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这还是我那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吗?
乐乐在客厅里玩玩具,我带着景行去了厨房。
「景行,你老实告诉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压低声音。
景行沉默了很久:「妈,您就当...当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忙需要把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景行看着我,眼圈又红了:「妈,别问了。您按我说的做,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厨房,心里发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严格按照笔记本上的要求照顾乐乐。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饭,九点到十点是户外活动时间,中午十二点午饭,下午两点到四点午睡...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执行着每一条指令。
诗雨每天打两次视频电话,每次都要问得很详细:
「妈,乐乐今天吃了什么?」
「玩了什么玩具?」
「您跟他说了什么话?」
「有没有按照时间表执行?」
每一个细节她都要了解,还会做记录。
我开始感觉不对劲了。这不像是关心孩子,更像是...监控。
第五天下午,事情发生了。
乐乐在客厅里玩积木,我在厨房做晚饭。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然后是孩子的哭声。
我冲出去一看,乐乐坐在地上,额头磕到了茶几角,起了一个红包。
「乐乐不哭不哭,奶奶看看。」我赶紧抱起他,检查伤口。
还好只是红了一块,没破皮。
我拿冰毛巾给他敷上,哄了一会儿,乐乐就不哭了。
这种事太常见了,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
可半小时后,诗雨突然冲进门。
她连鞋都没换,直接冲到乐乐面前,掰开他的脸查看伤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她的声音很严厉。
「就是不小心磕到了,已经消肿了。」我解释。
「妈,您当时在做什么?」诗雨转过头,眼神锐利得像刀。
「我在厨房做饭,乐乐在客厅玩。」
「您没有看着他?」
「他在地垫上,我以为很安全...」
「妈,您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诗雨的声音拔高了,「万一磕破了呢?万一伤到眼睛呢?」
我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更让我心寒的是,诗雨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她拍了乐乐额头的红包,拍了茶几的角,拍了地垫的位置,拍了客厅的布局。
咔嚓咔嚓,十几个角度。
然后她蹲下来,把手机对准乐乐:
「乐乐,告诉妈妈,刚才你在干什么?奶奶在哪里?」
两岁的孩子哪懂这些,乐乐只是委屈地说:「奶奶做饭饭。」
诗雨点点头,把视频存了下来。
那一刻,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不是在关心孩子。
这是在收集证据。
诗雨站起来,看着我:「妈,以后您一定要时刻盯着乐乐,不能让他离开您的视线。」
「可我要做饭,要洗衣服...」
「那就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只能...」
她没说完,但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再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要把乐乐接走了。
诗雨走后,我瘫坐在沙发上。
国强从房间出来:「我都听到了。婉秋,这不对劲。」
「我知道不对劲。」我的声音在抖,「可是我能怎么办?乐乐是我孙子,我不能不管。」
「可你看她那架势,分明是在防着你。」国强皱着眉,「她拍那些照片和视频要干什么?」
我想起方姨说的吴大姐的事,心里突然一阵恐慌。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在想诗雨拍照的样子,还有她眼中那种冷冰冰的警惕。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带孙子,而是在接受考核。
04
第二天下午,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外。
她四十岁左右,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拎着公文包。
「请问您是苏婉秋女士吗?」她很有礼貌地问。
「是的,您是?」
「我姓陈,是家庭关系评估中心的工作人员。」她拿出一张工作证,「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可以占用您几分钟吗?」
家庭关系评估中心?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
「什么...什么评估?」
「是常规的家庭状况调研,您不用紧张。」陈女士微笑着说。
我让她进了屋,乐乐正在午睡。
陈女士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录音笔和一叠表格。
「苏女士,我需要了解一些基本情况。」她打开录音笔,「您今年多大了?」
「五十六。」
「身体状况如何?」
「还算健康,就是有点高血压,在吃药控制。」
「您觉得自己有能力照顾两岁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
「当然...有能力。我带大了我儿子,还教了三十年书。」
陈女士在表格上记录着,然后抬起头:「您在照顾乐乐期间,有没有出现过意外?」
我想起孩子磕到茶几的事,犹豫了一下:「有一次他不小心磕到头,起了个小包。」
「当时您在做什么?」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在厨房准备晚饭。」
「您没有看着孩子?」
陈女士在表格上写了很多字,我看不清她写了什么,但心里越来越慌。
「苏女士,您和儿媳妇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诗雨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对您照顾孩子的方式满意吗?」
「应该...满意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她有不满,会直接告诉您吗?」
「会吧...」
陈女士又问了一堆问题:我的教育理念、和景行的关系、对现代育儿方式的看法、家里的经济状况、老伴的身体情况...
每一个问题都很详细,每一个回答她都认真记录。
整个过程持续了四十分钟,我感觉像是被审讯了一样。
「最后,苏女士,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陈女士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您的儿子和儿媳因为抚养权问题对簿公堂,您会站在哪一边?」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什么...什么抚养权?」我的声音在颤抖。
陈女士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
「苏女士,您是否知道,您这两个月的表现,可能决定孩子判给谁?」
那一刻,我的腿都软了,只能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陈女士留下一张名片,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手脚冰凉。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他们手里的"人证"。
05
陈女士走后,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抚养权?对簿公堂?
这些词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国强从阳台走进来,看到我的脸色,赶紧过来扶我:「婉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
国强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景行和诗雨...要离婚?」
「我不知道。」我的手抓着沙发扶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可那个女人说得很清楚,抚养权纠纷。」
「所以这两个月,他们让你带孩子,记录这些,拍照那些...」国强的声音也在抖,「都是在收集证据?」
我们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当成了工具。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不对,不对。」我突然站起来,「我要去问清楚。我要问景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拿起手机,手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
拨通后,响了很久才接。
「妈?」景行的声音很疲惫。
「景行,你现在在哪?我有话要问你。」
「我在公司,怎么了?」
「你马上回来,我在家等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我这边还有会...」
「现在!立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景行说:「好,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睡得正香的乐乐,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这个可爱的孩子,他知道大人们在为了他做什么吗?
一个小时后,景行回来了。
他推开门,我看到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
「妈,您找我有事?」
我直接把陈女士的名片拍在茶几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景行看到名片,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景行,我问你,你和诗雨是不是要离婚?」我盯着他的眼睛。
景行低下头,双手抱着脸,肩膀开始颤抖。
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说:「妈,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我彻底崩溃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有问题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稀里糊涂地卷进来?」
「因为...因为我们都想要乐乐。」景行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妈,我和诗雨,我们谁都不想放弃孩子。」
「所以你们就把我当成了证人?让我带孩子,记录这些,拍照那些,都是为了将来上法庭的时候用?」
景行没有否认。
他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那诗雨呢?她为什么要那样?」我想起诗雨第一天的警告,「她一开始就想告诉我真相,对吗?」
「对。」景行擦了擦眼泪,「诗雨不同意这样做,她觉得这样对您不公平。可我...我当时太自私了,我只想着怎么能让法官相信,乐乐跟着我会更好。」
「所以你需要证明,孩子跟着你,有奶奶帮忙照顾?」
「是的。」景行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律师说,如果能证明我这边有长辈帮忙,而且照顾得很好,对争取抚养权会有帮助。」
我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那如果我照顾得不好呢?如果乐乐在我这里受伤了呢?」
景行沉默了。
我突然明白了:「所以诗雨拍那些照片,是想证明我不适合照顾孩子?她想用这些材料,让法官把乐乐判给她?」
「妈,不全是这样...」
「那是怎样?」我的声音拔高了,「你们俩把我当战场,你想用我争取抚养权,她想用我的失误推翻你的主张?」
景行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我看着儿子,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个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居然会这样利用我。
「妈,我知道错了。」景行跪下来,抱着我的腿,「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妈,我真的离不开乐乐。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他哭得像个孩子。
可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06
那天晚上,我让景行把乐乐接走了。
「妈,您...您真的不帮我了?」景行抱着乐乐,眼睛红肿。
「我不是不帮你。」我转过身,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是不想再被你们当成工具。」
景行站在门口,很久才说:「妈,我理解。对不起。」
他走后,屋子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国强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婉秋,你做得对。有些事情,不是亲情就可以无条件接受的。」
「可是老头子,我心里难受。」我靠在他肩上,眼泪止不住,「我就想好好疼疼孙子,怎么就这么难?」
国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第二天,诗雨来了。
她眼睛哭得更肿了,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妈,对不起。」她一进门就跪下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您真相,就不会这样了。」
我扶起她:「诗雨,你起来。」
「妈,其实我一直想告诉您的。」诗雨抹着眼泪,「第一次跟景行来的时候,我就想说清楚。可是景行不让,他怕您知道真相后不愿意帮忙。」
「所以你才让我不要急着答应?」
「对。」诗雨点头,「我想让您知道,这件事很复杂,您一定要考虑清楚。我还想告诉您那两件事,让您问清楚再决定。」
那两件事。
从一开始就像谜一样的两件事。
「是什么?」我问。
诗雨深吸一口气:「第一件事,您应该问清楚,我们让您带孩子,到底是真的需要帮忙,还是另有目的。」
我的心揪了一下。
「第二件事,您应该问清楚,如果我们之间出现矛盾,您的记录和表现,会被用来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如果我在一开始就问了,今天的局面会不会不一样?
「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诗雨握着我的手,「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我从来没有想利用您。景行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反对。可他说,只要您照顾得好,就能证明乐乐跟着他会幸福。我当时心软了,就同意了。」
「可后来你变了。」我说,「乐乐受伤那次,你拍照录像,像是在收集证据。」
诗雨低下头:「因为...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景行可以用您来证明他这边好,那我也可以用您的失误来反击他。妈,那一刻我真的魔怔了。我看到乐乐受伤,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想着这可以成为我的证据。」
她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我觉得自己好恶心,好可怕。为了争孩子,我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
看着诗雨痛哭,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女孩,我看着她嫁进来,看着她生下乐乐。她本来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可为了孩子,她也被逼得面目全非。
「诗雨,你和景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你们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诗雨擦了擦眼泪,苦笑了一下:「妈,其实我们的问题早就存在了。只是有了孩子后,矛盾越来越大,再也无法调和。」
「什么矛盾?」
「生活理念,教育观念,未来规划...太多了。」诗雨摇摇头,「景行想在这个城市继续打拼,让乐乐上最好的学校。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我想回老家,给孩子一个轻松的童年。」
「就因为这个?」
「不只是这个。」诗雨的声音很低,「还有...还有他妈妈。」
我一愣:「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您做错了,妈。」诗雨赶紧说,「是我太敏感了。景行什么事都要跟您商量,买房要问您,孩子上学要问您,连我们吵架他都要跟您告状。我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永远是个外人。」
我沉默了。
作为母亲,我以为自己是在关心儿子。可从儿媳的角度看,这可能就是干涉和控制。
「诗雨,是我不对。」我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妈,您没有错。」诗雨摇头,「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我们试过沟通,试过妥协,可最后发现,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好聚好散。」
「可是乐乐呢?孩子怎么办?」
提到乐乐,诗雨又哭了:「妈,我也不知道。我和景行都爱乐乐,我们谁都不想放弃。可法律规定,两岁的孩子只能判给一个人。」
所以他们才会想尽办法,想要证明自己更适合抚养孩子。
07
诗雨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这个家,这两个月来发生了太多事。
我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儿子儿媳,没想到却被卷入了一场争夺战。
手机突然响了,是方姨打来的。
「婉秋,听说你不带孩子了?」
「嗯。」
「我就说嘛,这种事要小心。」方姨叹了口气,「你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心里堵得慌。」
方姨沉默了一会儿:「婉秋,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吴大姐的事,我之前没说全。」方姨的声音很低,「她当时带孩子,也是因为儿子和儿媳要离婚。两边都想要孩子,就让她当裁判。结果她无论怎么做,都是错。最后闹到法庭上,她的证词被两边的律师轮番质问,弄得她精神都快崩溃了。」
我的心一沉。
「后来法官把孩子判给了儿媳,儿子怪她没帮他说话,儿媳怪她当初记录了那些不利的事。两边都不待见她,她只能搬出来住。」方姨叹气,「婉秋,你做得对。这种事,咱们老人家别掺和。」
挂了电话,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晚上,景行又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妈,我给您炖了汤。」
我没接。
「妈,我知道您生我的气。」景行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我不求您原谅我,我只是想告诉您,下周二要开庭了。」
「开庭?」
「嗯,第一次调解。」景行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得出他在强撑,「法官会问我们很多问题,也可能会问到您。」
「问我什么?」
「问您觉得乐乐跟着谁更好。」景行看着我,眼里有恳求,「妈,我不求您帮我,但求您...说实话就好。」
说实话?
可什么是实话?
乐乐跟着景行,有稳定的经济基础,有我这个奶奶帮忙。
乐乐跟着诗雨,母亲的陪伴更多,教育理念可能更温和。
我该怎么说?
「景行,我不想去。」我说,「你们的事,让法官来判。别再把我拖进去了。」
景行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妈,对不起。」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妈,如果...如果我输了,您还会认我这个儿子吗?」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傻孩子,你永远是我儿子。」
景行的眼睛也红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乐乐一直在哭,哭着喊奶奶。
我想去抱他,可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
景行和诗雨站在乐乐两边,各自拉着孩子的手。
他们用力拉扯,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我想喊停,可发不出声音。
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08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国强陪着我在家等消息。
下午三点,手机响了。
是景行发来的消息:「妈,调解失败了。我们可能要打官司。」
我的手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诗雨也发来了消息:「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我看着这两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儿媳。
他们都是好孩子,只是走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而我,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奶奶,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社区的赵姨。
赵姨的老伴在律所工作了一辈子,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婉秋啊,你这个情况,我见得太多了。」赵叔叔摘下老花镜,叹了口气,「现在离婚的年轻人,最苦的就是孩子和老人。」
「赵叔,您说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做。」赵叔叔很肯定地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插手进去,只会让自己两头不是人。」
「可我是乐乐的奶奶...」
「正因为你是奶奶,所以更不能偏袒。」赵叔叔说,「法官最后会根据孩子的利益来判。你要相信法律。」
可我怎么能不担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景行和诗雨各自请了律师,开始收集材料。
我那两个月的记录,那些照片和视频,都成了他们互相攻击的证据。
景行的律师说,这些证据证明了我能很好地照顾孩子,孩子跟着景行会有奶奶帮忙。
诗雨的律师说,这些证据证明了我照顾不周,孩子在我这里受过伤,不安全。
同样的事实,在不同的嘴里,变成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而我,成了他们口中的「证人」、「证据」、「关键因素」。
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想疼爱孙子的奶奶。
两个月后,法院判决下来了。
乐乐判给了诗雨。
理由是孩子太小,更需要母亲的照顾。景行每个月有探视权。
景行接到判决书的那天,一个人喝了很多酒。
他打电话给我,哭着说:「妈,我失去乐乐了。」
我的眼泪也止不住:「没有失去,你还能去看他。」
「可那不一样,妈。」景行的声音嘶哑,「我再也不能每天看着他长大了。」
挂了电话,我抱着国强哭了很久。
诗雨后来带着乐乐回了老家。
临走前,她来看了我一次。
「妈,谢谢您。」诗雨拉着乐乐的手,「虽然这两个月很痛苦,但我知道,您是真心疼乐乐的。」
「你们什么时候走?」
「后天。」诗雨的眼睛红了,「妈,以后我会经常带乐乐回来看您的。」
我蹲下来,抱住乐乐:「乐乐,跟奶奶说再见。」
乐乐搂着我的脖子:「奶奶,我会想你的。」
我的眼泪掉在他的小肩膀上。
送走他们,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看着那些玩具,那个小床,那些照片。
突然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
如果那时候,我听了诗雨的话,问清楚那两件事。
第一,他们让我带孩子,到底是真的需要帮忙,还是另有目的。
第二,如果他们之间出现矛盾,我的记录和表现,会被用来做什么。
如果我问了,也许今天的结局会不一样。
也许我不会被卷入这场战争。
也许我和景行、诗雨的关系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也许,我还能单纯地做一个疼爱孙子的奶奶。
一个月后,景行去探视了乐乐。
回来后,他来看我。
「妈,乐乐很好,诗雨照顾得很好。」他的眼睛红红的,「他问我,为什么不能跟爸爸和奶奶一起住。」
我的心揪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说,爸爸工作忙,等他长大了就明白了。」景行苦笑,「可我自己都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不会怨我。」
我们都在为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我和国强坐在阳台上。
「老头子,你说我当初要是问了那两个问题,会不会不一样?」
国强握着我的手:「谁知道呢。但至少,你不会这么痛苦。」
是啊,至少我不会成为他们的工具。
至少我可以保持一个奶奶该有的样子。
至少我不会在半夜惊醒,想着自己做的那些记录,是不是害了谁。
儿女让你带娃,不管答应还是拒绝,一定要先问清楚两件事。
否则,你以为自己是在帮忙,实际上可能是在被利用。
你以为自己是在疼爱孙子,实际上可能是在伤害所有人。
这是我用两个月的痛苦,换来的教训。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