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台北马场町的风,1950年的那个清晨带着咸腥味。三十岁的聂曦倒在血泊里,胸口的弹孔还在冒血泡,可那双眼睛,固执地睁着。执行枪决的士兵后来在回忆录里写,"像两颗没熄灭的星子,盯着天,也盯着我们这些刽子手"。
那双望着故乡的眼睛,73年了还没闭上
台北马场町的风,1950年的那个清晨带着咸腥味。三十岁的聂曦倒在血泊里,胸口的弹孔还在冒血泡,可那双眼睛,固执地睁着。执行枪决的士兵后来在回忆录里写,"像两颗没熄灭的星子,盯着天,也盯着我们这些刽子手"。
没人知道,他衬衫内袋里那张写着"家国"的纸条,被鲜血浸成了紫黑色。那是1947年离家时,妻子塞给他的,说"见字如面"。三年来,无论多晚回到空荡荡的宿舍,他都会摸出这张纸条,对着月光看很久——有时是看"家"字那一撇的弧度,像妻子笑起来的嘴角;有时是摸"国"字方框里的点,像女儿刚学会写自己名字时歪歪扭扭的笔迹。
"陈参谋,这份海防图得今晚译出来。"防务部门的灯光总亮到后半夜,聂曦揉着发酸的眼睛,把台湾海峡布防图往抽屉深处推了推。白天他是穿着笔挺军装的"陈曦",陪那些国民党军官喝劣质米酒,听他们吹嘘"固若金汤"的防线;深夜里,他才变回聂曦,用削尖的竹筷在草纸上画雷达站位置,墨水是用米汤调的,要对着台灯烤干才能显影。
1949年深秋的那个雨夜,联络员老张把船票塞给他手心时,票根上的油墨沾了他满手。"明晚七点,基隆港'永兴号'。"老张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叫,聂曦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冒出句话:"把东部沿海的雷达分布图译完再走。"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几天街上的宪兵多了两倍,每盏路灯下都站着戴墨镜的特务。
被捕那天的阳光特别刺眼。聂曦刚把掏空的毛笔杆塞进袖口,门就被撞开了。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离家时,女儿抱着他的腿哭,妻子背过身去抹眼泪,说"到那边记得吃好点"。特务把他按在地上时,他的右手始终攥着拳头——后来才知道,那支藏着情报的毛笔,被他死死夹在了指缝里。
二十多天的审讯室,烙铁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聂曦的胳膊上结满黑痂,腿被老虎凳压得变了形,可每次提审,他都尽量坐直身子。有个老特务后来在日记里写:"第17天,我把他妻子带来了。隔着铁窗,那女人哭得快晕过去,聂曦却喊'别管我,等国家统一那天,记得带孩子去天安门'。喊完就把头往墙上撞,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他硬是没眨一下。"
刑场边的茅草被风吹得乱晃,聂曦被两个特务架着,左腿已经拖在地上,可腰杆挺得像根标枪。负责监斩的军官问他最后有什么想说,他朝着西北方向——大陆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喊:"台湾是中国的!"声音被风撕成碎片,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枪响的时候,他好像看见妻子在码头挥手,女儿举着写着"爸爸"的纸牌。血从胸口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黄土,他突然觉得轻松了——至少,那支藏着情报的毛笔没被搜走,至少,他没给"家国"那两个字丢脸。
73年后的今天,台北市立文献馆的档案里,还存着那张聂曦牺牲时的照片。工作人员说,每次整理资料看到这张照片,总觉得那双眼睛在动,像在问:"回家的船,开到哪儿了?"
其实聂曦不知道,他用生命护送出的那份雷达分布图,后来帮解放军避开了无数暗礁;他不知道,1983年妻子收到烈士证明书时,把那张浸透血的"家国"纸条贴在相框里,说"我们等到了";他更不知道,如今有多少台湾青年,正沿着他望过的方向,搭起跨越海峡的桥。
前几天,有个台湾大学生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张照片:他站在金门海边,举着手机对着大陆方向,屏幕上是聂曦烈士的照片。配文写着:"爷爷说,当年有群人用命在等我们回家。现在,换我们了。"
那双没闭上的眼睛,终会看到红旗插遍宝岛的那天。因为总有人记得,1950年那个清晨,有个叫聂曦的年轻人,用生命在台湾的土地上,种下了一颗回家的种子。
来源:麦田守望者一点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