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婚礼请客,邀请50人仅到8个,几天后新郎父母的做法惊人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0 13:29 1

摘要:风从旋转门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子秋天的凉意,吹得门口迎宾的红色拱门呼呼作响,像一个漏了气的巨大肺泡,在苟延残喘。

那天,我老婆挽着我的胳膊,站在酒店大堂门口,脸上的笑有点僵。

风从旋转门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子秋天的凉意,吹得门口迎宾的红色拱门呼呼作响,像一个漏了气的巨大肺泡,在苟延残喘。

大堂里的水晶吊灯开得璀璨,光芒洒在每一张空荡荡的红木圆桌上,反射出一种近乎残忍的明亮。

桌上的凉菜已经摆好了,酱牛肉的边缘被空调风吹得微微发干,泛着一层暗淡的油光。每张桌子中央都摆着一瓶红酒和一盒高档香烟,安静得像一排排等待检阅的士兵。

可检阅它们的人,迟迟没有来。

时间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分,距离婚宴正式开始,只剩下两分钟。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一条解释或道歉的微信消息。

我邀请了五十个人。

都是这些年自认为处的还不错的亲戚、朋友、老同事。

我儿子小驰,是个内向的孩子,朋友不多。他的人生里,除了木头,就是他身边这个叫小婉的姑娘。所以,撑场面的事,自然落到了我这个当爹的身上。

我提前一个月,挨个打电话,发微信,甚至亲自上门送请柬。每一个收到邀请的人,都笑呵呵地拍着胸脯,说“一定到”“放心吧老哥”“侄子的婚礼,必须捧场”。

那些热络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眼前这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厅,却像一个巨大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

我老婆的手在我胳膊上收紧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她还在努力地笑着,对门口的服务员说:“再等等,可能路上堵车。”

堵车。

多好的借口。

从城东到城西,能堵成什么样,能让四十多个人同时被困在路上?

我心里明镜似的,但我不忍心戳破她最后的这点期望。

我儿子小驰和他媳妇小婉,从化妆间里出来了。两个孩子都穿着礼服,郎才女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小驰走到我身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了头,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黯淡。他攥着小婉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小婉是个好姑娘,她反手握住我儿子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抬起头,对我俩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温暖,她说:“爸,妈,没事的。人少,清净。”

我心头一酸,差点没绷住。

多好的孩子啊。我们家这是积了什么德,能娶到这么懂事的媳妇。

也正是因为她这么好,我才觉得愈发地亏欠她。

人家姑娘家,不图你家财万贯,不图你权势滔天,就图你儿子对她好,图一个最基本的热闹和尊重。

可我们连一个像样的婚礼场面,都给不了她。

十二点整,司仪拿着话筒,尴尬地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人,不知道是该开始,还是该继续等。

最终,还是我朝他摆了摆手。

开始吧。

不能再让孩子们等了,也不能再让那几位真心来捧场的朋友,陪着我们一起罚站。

来的,一共八个人。

我那远在乡下、腿脚不便的亲大哥,带着他老婆,坐了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天没亮就出发了。

我老婆那边的一个表姐,嫁得远,也好些年没联系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提着两大包自己家种的土特产,风尘仆仆地赶来。

还有我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同事,老张。当年我在单位受排挤,只有他愿意跟我说句公道话。

剩下的,是我儿子的两个发小,一个大学同学,还有一个是他木工活的第一位顾客。

八个人,加上我们一家四口,勉强凑满了一桌。

司仪大概也是头一次主持这么“清净”的婚宴,流程走得磕磕巴巴,好几次都差点说错词。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我儿子牵着小婉的手,走上红毯。灯光追着他们,两张年轻的脸上,努力地维持着幸福的笑容。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条通往舞台的路,好长,好孤单。

台下没有掌声雷动,没有亲友的欢呼和祝福。

只有我们这一桌人,拼命地鼓着掌,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为他们撑起一点点该有的体面。

大哥的巴掌拍得通红,眼睛也红了。

老张一边鼓掌,一边摇头叹气。

我老婆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顺着她努力上扬的嘴角,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我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很用力。

我没哭。

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交换戒指,喝交杯酒,拜高堂。

流程一个没少。

两个孩子给我们鞠躬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小驰的眼圈红了。他一直是个要强的孩子,从小到大,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憋着。

我知道,他不是为自己难过,他是心疼小婉。

小婉却一直笑着,给小驰擦了擦眼角,然后举起话筒,声音清亮,她说:“谢谢大家今天能来,特别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我和小驰,今天特别特别开心。”

她说“特别特别开心”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老婆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宴席开始。

服务员把早就准备好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龙虾,鲍鱼,石斑鱼,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硬菜。

满满当当的一桌,热气腾腾。

可另外那四五张空着的桌子,却像一个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吞噬着这点微不足道的热闹。

大哥端起酒杯,站起来,嗓门洪亮:“来!都别愣着!今天是小驰大喜的日子!咱们当长辈的,必须高兴!我先干为敬!”

他一仰脖子,一杯白酒就见了底。

气氛总算活络了一点。

大家开始动筷子,互相敬酒,说着吉祥话。

可谁都心知肚明,那份热闹的背后,是一层挥之不去的尴尬和心酸。

我端着酒杯,走到大哥那一桌,挨个敬酒。

敬到老张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压低了声音说:“老李,别往心里去。有些人,不来,比来了好。”

我点点头,一口把酒喝干。

辣,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是啊,不来,比来了好。

至少让我看清了,哪些是人,哪些只是披着人皮的摆设。

婚宴吃到一半,我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走到大厅外面僻静的角落,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喂?是李哥吧?哎呀,真不好意思啊!你侄子今天结婚,我这边实在走不开啊!”

我听出来了,是我老婆那边的一个亲戚,论辈分我得叫他一声“三哥”。

当初送请柬的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不仅自己来,还要把他们家那一大家子都带来。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你猜怎么着?我儿子,就是你那个大侄子,今天在万豪酒店订婚!哎呀,你说巧不巧!跟小驰赶一天了!我这边亲家是大老板,场面大,几十桌,我这当爹的,走不开啊!李哥,你多担待,多担待!份子钱我回头微信转给你!”

万豪酒店。

离我们这儿,不过两条街。

我突然就全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想起了很多人。

我的堂弟,昨天还跟我发微信,说新买了一套西装,就等明天喝喜酒的时候穿。

我的老同学,前天还打电话问我酒店具体位置,说怕堵车,要提前出门。

还有单位那个一直对我客客气气的年轻后辈,信誓旦旦地说,领导的场子,必须第一个到。

原来,他们不是堵在了路上。

他们是拐了个弯,去了更“重要”的饭局。

那个所谓的“三哥”,我早有耳闻,这几年做生意发了点小财,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最喜欢的就是拉帮结派,搞个什么同乡会,没事就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吹牛拍马。

他儿子订婚,对方又是个“大老板”,这对于那帮趋炎附势的人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机会吗?

去我儿子的婚宴,能得到什么?一包喜糖,一句“谢谢”。

去他儿子的订婚宴,那可能就是人脉,是资源,是以后吹牛的资本。

这道选择题,太简单了。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心里那股被堵着的气,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化成了一股冷笑。

好。

真好。

这人情冷暖,世态炎 ઉ凉,今天算是让我看了个通透。

回到大厅,婚宴已经接近尾声。

大哥他们几个,喝得面红耳赤,还在大声地说着笑话,努力地想把气氛维持下去。

小驰和小婉正在给他们敬酒,两个孩子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不出一点异样。

我走过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小驰,去,把你妈,还有你媳妇,都送回家休息。”

小驰愣了一下,“爸,那你呢?”

“我留下结账,处理点收尾的事。”我说,“顺便,把这些没动的酒菜,都打包。”

那些空着的桌子,菜品几乎是纹丝未动。

我订的是三千八百八一桌的席,一共五桌。

不能浪费了。

送走家人和宾客,酒店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服务员们开始麻利地收拾残局。

我叫来大堂经理,结清了所有的费用,一分钱没少。

然后,我指着那些几乎没动过的菜,说:“麻烦你们,帮我找些打包盒,越大越好。”

经理有些诧异,但还是照办了。

半个小时后,酒店门口,堆了十几个巨大的打包箱。

我叫了一辆货拉拉。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看见这么多酒店打包的菜,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师傅,您这是……家里办什么喜事啊?”

我笑了笑,“是啊,我儿子今天结婚。”

“那感情好啊!恭喜恭喜!不过……怎么打包这么多啊?”

“请的人,来的少,菜剩下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小伙子“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帮我把箱子一个个搬上车。

路上,他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沉闷,主动开了话匣子。

“师傅,看您这打包的菜,都是好东西啊。这得花不少钱吧?”

“还行吧。”

“其实啊,我觉得,现在这人情,真是越来越淡了。我上个月结婚,我媳妇家那边,也是好多说要来的亲戚,最后都没来。打电话一问,不是说忘了,就是说临时有事。”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后来我媳妇跟我说,其实就是觉得我们家条件一般,不想跟我们走动。说白了,就是瞧不起人。”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小伙子继续说,“这种人,不来正好。省得以后还得跟他们假客气。我把办酒席省下来的钱,给我媳妇买了个她喜欢好久的名牌包,她高兴了好几天。我觉得,这钱花得值!比请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吃饭,值多了!”

我心里一动。

是啊。

这钱,花得值吗?

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面子,为了那些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摆了这么一桌又一桌的酒席。

到头来,只换回了一场难堪,和对孩子深深的愧疚。

货拉拉在小区门口停下。

我没让司机开进去,怕被邻居看见,又是一番闲言碎语。

我一个人,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十几个箱子,一趟一趟地搬上楼。

箱子很沉,压得我气喘吁吁。

等我搬完最后一个箱子,靠在门上,已经是满头大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

老婆和小婉大概是回房间休息了。

小驰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他沉默的轮廓。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木头盒子,是他亲手给小婉雕的结婚礼物。

盒子已经打开了,里面是一对小小的木头人,穿着中式礼服,手牵着手,笑得一脸灿烂。

那木头人的笑,和他此刻脸上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爸。”他哑着嗓子,叫了我一声。

“嗯。”

我们父子俩,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很久。

我能感觉到他的沮M丧,像浓得化不开的墨,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爸,对不起。”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说什么傻话?你对不起谁了?”

“是我没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没本事,没出息,不能让你和妈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今天这事……都怪我。”

我心口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混账话!”我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没本事?你靠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养活你的家,怎么就叫没本事?你做的那些木头玩意儿,哪一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些不来的人,是他们眼瞎,是他们势利,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记住,小驰。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别人来定义的。尤其不是由那帮只会趋炎附势的家伙来定义的。”

“今天这事,不是你的耻辱。是他们的。”

小驰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酒店的消费清单,递给他。

“看看,一共花了多少钱。”

小驰接过单子,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数字。

“两万三千六。”

“对。”我说,“这里面,有五桌酒席的钱,一万九千四。还有烟酒、场地、司仪的钱。”

“我今天就在想,这笔钱,如果不用来请那些人吃饭,能干点什么?”

小驰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阳台,把窗户推开。

晚风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也吹散了屋里的一些沉闷。

“你不是一直想换一套好点的木工设备吗?德国进口的那套,我记得你看中很久了。”

小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那套太贵了,要十几万。”

“我知道。”我说,“十几万,我们家现在拿不出来。但是,几万块钱,还是有的。”

我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那个小作坊,太憋屈了。地方小,设备旧,很多想法都施展不开。我想过了,咱们家楼下那个废弃的车库,我去跟物业谈谈,把它租下来。地方够大,也安静,不会吵到邻居。”

“然后,咱们把今天办酒席省下来的钱,再加上家里的一些积蓄,给你置办一套像样的工具。不求一步到位买最好的,但至少,先把基础的,最常用的,都换成专业的。”

“你妈那边,我去说。她肯定支持。”

“小驰,爹没多大本事,给不了你万贯家财。但是,爹想让你挺直腰杆,做你喜欢做的事。”

“别人瞧不起你,没关系。你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你的手艺,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我说完这番话,客厅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或许他觉得我是在安慰他,或许他觉得我是在画大饼。

过了很久,我听见他用很轻,但很清晰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好。”

就这一个字,让我觉得,今天在酒店受的所有窝囊气,都值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忙碌。

我和老婆,再也没有提过婚礼那天的事。

那些没来的人,也没有一个再打电话或发微信来解释。

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我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也好。

省心。

我按照计划,去找了物业。

那个废弃的车库,已经空了好几年,里面堆满了杂物。物业巴不得有人租,很爽快地就签了合同,租金也给了个友情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全家总动员,开始清理车库。

那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废旧的轮胎,破损的家具,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纸箱子……我们一车一车地往外运。

小驰干得最卖力,他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的憋屈,都化成力气,发泄在这些垃圾上。

小婉也是个好样的,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戴着手套,口罩,跟着我们一起搬东西,一点也不嫌脏,不嫌累。

我老婆负责后勤,每天给我们准备好饭菜和凉茶。

那几天,我们一家人,虽然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却格外地踏实。

车库清理干净后,我找来了装修队,按照小驰画的图纸,开始改造。

电路,水路,通风,除尘系统……一样都不能马虎。

做木工活,安全是第一位的。

老婆把办酒席剩下的烟酒,都拿去退了。退回来的钱,加上我们的一些积蓄,凑了五万块钱。

我把这张卡,交给了小驰。

“密码是你的生日。想买什么设备,你自己决定。不够的话,再跟爸说。”

小驰拿着那张卡,手在抖。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哭得像个孩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他埋在我肩膀上的脑袋,在微微地颤抖。

我拍着他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这个拥抱里,有委屈,有感动,有压抑了太久的释放。

从那天起,小驰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自信的年轻人了。

他的眼睛里,有了光。

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跑到车库去。

有时候是去监工,跟装修师傅讨论细节。有时候,是抱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研究那些他心仪已久的设备参数。

他开始在网上联系各种工具的代理商,一家一家地比对价格,性能。

他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一个月后,车库改造完成。

那已经完全不是之前那个阴暗潮湿的垃圾场了。

明亮的照明,合理的布局,专业的除尘管道,墙上挂满了崭新的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正中央,摆着一台崭新的带锯机,和一台多功能木工车床。

阳光从新开的气窗里照进来,洒在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机器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小驰站在这间属于他自己的工作室里,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他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台车床,就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知道,这里,将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工作室开张那天,我们没有请客,没有搞任何仪式。

只是我们一家四口,在里面吃了顿便饭。

饭菜很简单,是我老婆做的家常菜。

但我们每个人都吃得特别香。

小婉举起饮料,对小驰说:“老公,祝你开张大吉。”

小驰看着她,笑了。

那是婚礼之后,我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发自内心。

他说:“谢谢老婆。也谢谢爸,谢谢妈。”

我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我想起了婚礼那天,那八位到场的宾客。

第二天,我让我老婆准备了一些礼物。

都是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给大哥家,寄去了一台新的按摩椅。他常年干农活,腰不好。

给老婆的表姐,寄去了一些城里孩子用的营养品和学习用品。她家孩子正在上初中。

给老张,送去了一套上好的茶叶和棋具。他喜欢喝茶,下棋。

给儿子的那几个朋友,一人送了一张加油卡。他们刚工作,正是需要用车的时候。

我还特意找到那个木工活的第一个顾客,给他免了之前所有的费用,并且承诺,以后他只要有需要,所有活计,一律成本价。

做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那份情,我们记在心里。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得珍贵。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小驰的工作室,渐渐步入了正轨。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接一些零散的,赚点辛苦钱的小活。

有了专业的设备,他开始尝试做一些更有设计感,更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系列的原木榫卯书桌,设计简约,但细节处处透着匠心。

他把制作过程拍成视频,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一下子就火了。

很多人都被他那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和那种专注、沉静的气质吸引了。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一开始,他还忙得过来。

后来,订单越来越多,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完。

我劝他,可以招个学徒,或者找工厂代工。

他却摇了摇头。

他说:“爸,我不想做流水线。每一件从我手里出去的东西,都必须是我亲手打磨的。这是对木头的尊重,也是对顾客的尊重。”

他开始筛选订单,只接那些他真正感兴趣的,有挑战性的活。

他给自己的工作室取名叫“拙木坊”。

他说,木,是有生命的。人,要保持一点“拙”气。不投机取巧,不急功近利,踏踏实实,方得始终。

我看着他,心里满是欣慰。

我的儿子,长大了。

他不仅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更找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哲学。

春节前,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我正在家里看报纸,门铃响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那个“三哥”。

婚礼那天,在万豪酒店给他儿子办订婚宴的那个亲戚。

他比上次见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头发白了许多,脸上也没了那种趾高气扬的神采。

他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哥……在家呢?”

我没让他进门,就站在门口,淡淡地问:“有事吗?”

他搓着手,一脸的局促不安。

“那个……李哥,我……我是来道歉的。小驰结婚那天的事,是哥不对。哥……哥给你赔罪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见我没反应,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硬要往我手里塞。

“李哥,这是我补的份子钱。我知道,晚了点……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心意就不必了。人,我们家也请不起了。”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他心上。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李哥,你听我解释。我最近……我最近公司出了点事,资金周转不开。那个亲家,本来答应帮忙的,结果……结果人家一听我出事,立马就跟我儿子退了婚。现在是人财两空啊……”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静静地听着。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大老板”亲家,不过也是个投机分子。

看他有利用价值,就锦上添花。

看他失势了,就釜底抽薪。

这世间的因果循环,真是半点不差。

“我听说……我听说小驰现在出息了,开了个什么木头坊,生意特别好。网上好多人都夸他,说他是‘青年匠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李哥,你看……能不能让小驰……帮我个忙?我认识一个老板,他新开了一个会所,想做一批高档的木制家具。要是小驰能接下这个单子,提成……提成我一分不要,都给小驰。只要……只要能帮我牵个线,让我在那个老板面前,挽回点面子……”

我终于明白了他今天的来意。

不是来道歉。

是来看我儿子这里,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三哥,”我说,“你知道小驰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吗?”

他愣住了。

“叫‘拙木坊’。”

“‘拙’,是笨拙的‘拙’。”

“我们家的人,都比较笨。学不会那些投机取巧,攀龙附凤的本事。我们只知道,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你说的那个大单子,我们接不了。小驰的活,已经排到明年下半年了。而且,他只接他看得上眼的活,只给……他看得上眼的人做。”

我的话,说得很慢,很清晰。

他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

他知道,我话里有话。

他提着那个果篮,尴尬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当众戳穿了谎言的小丑。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悲。

一个人,如果把人生的价值,全部寄托在别人的眼光和所谓的“人脉”上,那他的人生,注定是漂泊无依的。

因为,别人的眼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今天能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把你踩进泥里。

真正能让你站稳脚跟的,只有你自己。

你的人品,你的能力,你的手艺。

这些,才是谁也抢不走,谁也夺不去的,真正的底气。

关上门,我回到客厅。

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都走了?”她问。

“走了。”

“活该。”她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

“吃水果吧。今天小驰刚买的,甜着呢。”

我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

清脆,甘甜。

是啊。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关上门,把那些糟心的人和事,都挡在外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可口的水果,聊着家常。

这,就是最踏实的幸福。

春节过后,小驰接到了一个特殊的订单。

是市里的博物馆下的单。

他们有一批破损的古董木制家具,需要修复。这项工作,技术要求极高,不仅需要精湛的木工手艺,还需要对古代家具的结构和历史有深入的了解。

他们找了很多老师傅,都觉得难度太大,不敢接。

后来,博物馆的一个年轻工作人员,在网上看到了小驰的视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了门。

小驰一头扎进了工作室,整整三个月,几乎没怎么回家。

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请教了许多文史专家,一遍又一遍地试验。

那段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三个月后,当那些修复好的家具,重新在博物馆展出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曾经破败不堪的木器,在他的手里,重获新生。

不仅修复了破损,更保留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那种历史的厚重感,被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本地的电视台,专门来给小驰做了一期专访。

节目播出那天,我们全家都守在电视机前。

当主持人问小驰:“是什么让你在木工这条路上,一直坚持下来的?”

我儿子,对着镜头,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缓缓地说:“是我的父亲。”

“在我人生最低谷,最迷茫的时候,他告诉我,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别人来定义的。你的手艺,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他还用给我办婚宴省下来的钱,为我打造了现在这个工作室。”

“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作品,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不辜负他的那份信任和支持。”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泪光。

电视机前,我老婆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心酸的泪,是欣慰的泪。

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万家灯火。

我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很多像我儿子一样的年轻人。

他们或许不善言辞,不懂交际,但他们有自己的热爱,有自己的坚持。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多么盛大,多么有面子的舞台。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角落,一套趁手的工具,和一份来自家人,最坚定,最纯粹的支持。

有了这些,他们就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节目播出后,小驰彻底火了。

他的“拙木坊”,成了我们这个城市一张小小的文化名片。

很多人慕名而来,不为买东西,就为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青年匠人”。

小驰还是和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室里,对外界的喧嚣,不闻不问。

他的人生,似乎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和他的木头打交道。

另一件,是陪着小婉。

小婉怀孕了,小驰把工作室的活,都暂时停了。

他用最好的木料,开始给未出生的宝宝,做一张婴儿床。

他做得特别慢,特别细致。

每一个棱角,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每一处榫卯,都连接得严丝合缝。

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作品。

那天,我去看他。

午后的阳光,透过气窗,洒进工作室。

空气中,漂浮着细细的木屑,像金色的尘埃。

小驰穿着一身沾满木屑的工装,正专注地给婴儿床的护栏上木蜡油。

他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平静,又那么有力。

小婉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手里织着毛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静静地看着他。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吧。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婚礼那天,那个空旷得让人心慌的大厅。

想起那些冷掉的饭菜,和那些永远也不会出现的客人。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是那场难堪的婚宴,像一把锋利的刀,替我们剔除了生活中所有虚假的繁华。

是那些缺席的人,用他们的冷漠,教会了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温暖。

他们让我们明白,人这一辈子,真正重要的,不是你认识多少人,不是你参加过多少热闹的饭局。

而是当繁华落尽,人群散去,有谁,还愿意陪在你身边。

是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为你递上一杯热茶。

是谁,在你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依然坚定地,选择和你站在一起。

想通了这些,我转身,慢慢地往家走。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小驰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张快要完工的婴儿床。

下面配了一行字:

“爸,谢谢你。这是我们家,最好的传家宝。”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来源:哎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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