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至于母亲的嫁妆,那些皆是母亲留给我的珍贵之物,只能晚些再来取了。
拿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罢了。
至于母亲的嫁妆,那些皆是母亲留给我的珍贵之物,只能晚些再来取了。
毕竟那些东西是要跟着我出嫁的,如今局势未明,我怕横生事端,不敢大张旗鼓地离开。
思索再三,我留了信件告知父亲,将心中所想一一写明。
连同沈家给的信物、婚书,以及沈琮璋送我的那块温润玉佩,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带着婢女坐上了那远赴北境的船只。
一路上,先走水路,船在江面上悠悠前行,波涛起伏,晃得我有些头晕目眩。
水路走完又走陆路,马车在崎岖道路上颠簸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将近一个月的路程,漫长而又艰辛,我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我身子本就不好,一路奔波,又有些水土不服,到北境之时,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舅舅一家得知我到来,早早便在驿站等候。
看见我时,他们差点没认出来,皆是一脸惊愕。
舅舅眼眶瞬间红了,大步上前,声音有些哽咽,怒骂道:“怎么瘦成这样!那老东西是怎么养的你?把好好一个孩子折腾成这般模样!”
舅母赶忙拉过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嗔怪地看了舅舅一眼,责备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粗俗之话,也不怕吓着孩子。”
“还哭,也不嫌丢人。”
舅舅却梗着脖子,大声道:“老子爱哭就哭!谁也管不着!”
舅母无奈地笑了笑,转头温柔地对我说:“他就这样,脾气直,你别害怕。”
而后,我一一见过家中兄弟姐妹,他们皆面带友善笑容,对我嘘寒问暖。
舅母带着我来到住处,细心地安顿下来。
她知晓我初来乍到,怕我吃不习惯北地饭菜,还特地请了一位会做京城菜的厨子。
舅母拉着我的手,亲切道:“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求尽管跟舅母说。”
“从前我跟你母亲也是好友呢,情谊深厚,如今你来了,舅母定会好好待你。”
提到母亲,她眼眶瞬间红了,眼中闪烁着泪花,低头轻轻擦泪。
5
吾舅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已然成家立业,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次子今年方及弱冠之年,风华正茂,投身军中,立志保家卫国。
那小女,比吾小两岁,名唤陆婙。
陆婙这丫头,活泼好动,爱闹腾得紧。
她与吾在京城所识之闺秀,简直判若云泥。
虽则可爱非常,然则有一毛病,着实令人头疼。
那便是格外不靠谱!
短短半月有余,竟已将吾弄丢三回!
前两回,吾尚能自个儿问着路,寻回家去。
可此次,她带吾来这山上看萤火虫。
一扭头,这丫头便没了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吾四处找寻,找了半日,竟把自己给转得晕头转向,迷了路。
慌乱之中,还摔了一跤,手中提着的灯,也“啪”地一声摔破了。
无奈之下,吾只能靠着那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前行。
偏生这时,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那声音凄厉恐怖,吓得吾双腿发软,几欲跌倒。
吾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正当吾绝望之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吾瞧见马背上坐着一男子。
他身着铠甲,威风凛凛,身后披风随风猎猎扬起,宛如战神降临。
“吁!”
只听他一声轻喝,马儿便稳稳停在吾面前。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吾,眉头微皱,问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子,在此瞎晃悠什么?”
“这山里的狼,可是凶狠异常,会吃人的,你不知吗?”
吾吸了吸鼻子,也顾不得许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说道:“我……我迷路了。”
“这位公子,能否劳烦你将我带出去?”
他微微挑眉,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子?”
吾见他这身装扮,知他是军中之人,想必与舅舅还有表哥相识。
于是,吾如实答道:“我是陆将军的外甥女。”
他闻言,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你是穆婉之?”
“铭瑄跟我提过你。”
铭瑄,正是二表哥的字。
那男子朝吾伸出手,爽朗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吾小心翼翼地握住他那粗粝却温暖的手掌。
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吾拉上马背。
此时,天气寒冷,寒风刺骨,吾不禁有些发抖。
他似是察觉到了,便解下身上披风,轻轻围在吾身上。
而后,他骑马的速度慢了些,晃晃悠悠,好似在散步一般。
吾的身体随着他的身体而晃动,心中有些不自在,便尽量蜷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吾的不适,竟翻身下马,而后牵着马,带着吾缓缓前行。
未走出多远,吾便瞧见婙婙骑着她那匹小红马,如疯了一般狂奔而来。
她一边奔,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姐姐!”
“姐姐!”
那哭声震天响,竟盖过了狼嚎之声。
吾连忙挥挥手,高声喊道:“婙婙!”
她听到吾的声音,加快速度奔了过来,一把抱住吾的小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真是吓死我了!”
“天太黑,我不小心踩到坑,撞到头昏了过去,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对不起,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带你瞎跑了!”
撞到头了?
吾心中一惊,连忙弯腰去瞧。
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只觉有些湿濡。
吾凑近一看,竟是血!
吾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晕过去。
她却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安慰吾道:“没事没事,摔着碰着都是兵家常事。”
“回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就好。”
说着,她才注意到一旁牵马的男人。
她歪了歪头,疑惑问道:“萧世子?”
萧世子?
吾心中暗忖,莫非是镇北王之子,萧洄?
6
回家之后,婙婙这丫头竟主动前来,一脸忐忑地向我坦白了自己的过错。
舅母知晓后,面色冷凝,罚她去祠堂跪着,好好思过。
自那以后啊,婙婙每次与我一同出门,那模样,好似生怕把我弄丢了一般,恨不得将我紧紧拴在她的裤腰带上。
再次见到萧洄,竟是在那肃穆的军营之中。
彼时,他们正在练习近身搏斗,喊杀声阵阵,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待到中场休息之时,二表哥满脸笑意,一把揽住萧洄的肩膀,大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表妹穆婉之。”
萧洄一边慢条斯理地解下手上的红色带子,一边嘴角微扬,说道:“早就见过了。”
二表哥平日里大多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上次婙婙把我弄丢的那档子事儿。
他先瞧了瞧我,又看了看萧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随后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啥时候见过的呀?”
我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祈求,希望萧洄能守住这个秘密。
毕竟,若是被二表哥知晓了,婙婙那丫头定然又要多挨一顿骂了。
萧洄瞧见我的眼神,了然地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秘密。”
二表哥一听,顿时不干了,提高音量说道:“秘密?”
“婉之跟你能有什么秘密呀?”
萧洄双手环胸,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说道:“自然是二表哥你不知道的秘密咯。”
二表哥急了,挥舞着拳头,佯装要打他,大声吼道:“你瞎喊什么!”
萧洄倒也机灵,自然地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见状,赶忙抬手去拦二表哥。
二表哥见此情景,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又满脸伤心,说道:“婉之,你这是干啥呀?”
我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番。
转头时,却瞧见萧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在京城之中,见过不少生得好看的男子。
譬如那风度翩翩的沈琮璋。
又譬如国公府那位温润如玉的庶子。
可细细想来,他们似乎都比不上萧洄。
他的眉眼,似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又似那缥缈虚幻的山雾,更似那轻柔拂面的微风。
我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愣了神。
萧洄察觉到我的目光,缓缓收起笑容,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轻声问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有轻柔的风吹过发丝。
我的心,仿佛也被这风轻轻撩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说了句实话:“你好看。”
萧洄愣住了,眼中满是惊愕。
二表哥也愣住了,片刻之后,仰头崩溃,大声喊道:“苍天呐!”
我回过神来,脸瞬间红得比那胭脂还要艳丽。
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拎起裙摆,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懊恼。
天爷啊!
我方才说的这是什么浑话呀?
真是疯魔了不成。
我今年已然十七岁了,之前的婚事既然已经作废,舅母便打算重新替我相看人家。
舅母拉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婉之啊,这郎婿还是要早早挑选才好,就好比买东西一样,得多对比对比,如此方能挑到那称心如意的。”
“我呀,给你搜罗了些画像,都是北境的好男儿。”
“你仔细瞧瞧,有没有中意的,若是有的话,我就办个席面,把人请到家里来,让你见上一见。”
说罢,舅母将画卷缓缓展开。
各色各样的男子出现在我眼前,或温文尔雅,或英姿飒爽。
舅母挨个介绍起了他们的家世人品,上到能力才干,下到婆母妯娌,连家产几何,都给我分析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我不想驳了舅母的一番心意,便仔细地看了看,最终伸手,挑选了其中一个,说道:“舅母,就他吧。”
陆婙这丫头素来爱热闹、爱折腾。
穆婉之要相看人家的事情被她得知后,她兴奋得不得了,拍着胸脯声称要替穆婉之掌眼。
这日,她在军中跟着陆铭瑄学射箭,学到一半的时候,婢女匆匆过来提醒她:“姑娘,这会子周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陆婙闻言,二话不说,丢下手中弓箭,翻身上马就要回家。
陆铭瑄一脸嫌弃,大声吼道:“你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跟婉之待了那么久,她身上的好处你真是半点都没学到!”
“等着你替她掌眼,她算是倒了霉了!”
萧洄正巧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掌什么眼?”
陆铭瑄一边捡起地上的弓箭,一边说道:“我家婉之要相看人家,那臭丫头去凑热闹了。”
萧洄愣了愣,问道:“相看人家?”
又问:“哪家的?”
“周家二郎。”
萧洄眯了眯眸子,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拉弓搭箭。
他向来心稳手稳,军营里骑射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这会儿,箭竟射偏了。
陆铭瑄凑过去,一脸惊讶地说道:“世子爷居然也有脱靶的时候?”
“莫不是你有心事啊?”
萧洄皱眉,一把将他推开,并将弓箭丢在他身上,冷声道:“要你管。”
说罢,也策马而去。
陆铭瑄挠了挠后颈,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发什么疯。”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