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思退、思变:寻找传统文学与长剧的共生之路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0 09:38 1

摘要:传统文学作品中,依然有不少出版多年但在今天仍有活力、可挖掘与改编的作品。它可能不出圈,甚至关注度不高,但给它一个机会放在更大的舞台上,便是一部打动人心的更加闪光的作品。唯有不断向优秀小说母本汲取养分,坚持长剧的叙事深度与人物厚度,融合短剧的张力与创新,或许才能

传统文学作品中,依然有不少出版多年但在今天仍有活力、可挖掘与改编的作品。它可能不出圈,甚至关注度不高,但给它一个机会放在更大的舞台上,便是一部打动人心的更加闪光的作品。唯有不断向优秀小说母本汲取养分,坚持长剧的叙事深度与人物厚度,融合短剧的张力与创新,或许才能在新一轮的内容洗牌中好好活下去。

作为一名有着双重身份的文学作者与影视编剧,我切身感受到,无论是出版行业还是影视行业,都经历着阵痛与剧烈变化。创作上缺乏与真实生活的链接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且这个趋势已经从文学创作领域,蔓延至长剧集的市场关注度上。尤其在短视频、短剧兴起后,这种态势更是进入到加速阶段。《泥潭》短短3周售出40万册,这或许是一次流量事件的胜利,但不是出版的胜利。它无法复制,作者本人的人生故事点燃的个别爆款,与传统文学市场的低迷形成巨大割裂。在这样的境地下,作为一名写作者,今天我们又该如何找回自己的读者?

电视剧《生万物》海报

我还是想从影视改编谈起。热播的电视剧《生万物》改编自山东作家赵德发的长篇小说《缱绻与决绝》,最终在爱奇艺取得了仅次于《狂飙》的历史第二成绩。这部小说出版于1996年,在将近30年后,通过影视改编重新焕发了活力,短期内再销4万册。在我看来,这部剧作成功的背后,第一个应该感谢的是发掘并改编这部作品的出品方。出品方在这部小说中,穿越背景、人物、故事,看到了与当下深深链接的“点”。这个“点”是中国人对土地的复杂感情,是横亘在人性面前的矛盾,是时代车轮强烈的印记。

这其中还有一个成功的必然因素,是有一位好编剧将这部好作品,“翻译”成了精确的影视剧语言。以我浅薄的认知,传统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剧,其优势是新鲜到甚至有点“冒犯性”的人设,扎实的人物关系及深刻且考究的时代刻画,其中又尤以年代、历史、民国题材居多。但相较于类型文学及网络文学的改编而言,最大的差异性是传统文学与影视剧这种大众审美艺术的“共识”问题。以《缱绻与决绝》中一处改编举例,小说中男主角封大脚一辈子都在以绣绣被土匪毁了清白而“拿捏”绣绣,这在今天的影视剧“共识”之中必然不太可能成立。原因一,男主角如果沿用此设定虽符合其身份的真实性,却失去了在当今具象化的影视剧人物的价值。原因二,一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的人设,当红男演员会望而却步,观众也会退避三舍。从小说到影视剧,两性争议话题需要处理得慎之又慎。而这两种共识的差异,并不妨碍一部小说的内核被无限释放与演绎。但前提是需要有一个好编剧,将这部剧作的所有内核“翻译”出来。关于封大脚人设的修改,便是为观众铺就一条通往故事内核的道路之一。

电视剧《人世间》海报

不同于《三体》这样有着专业门槛的科幻题材,有时候编剧过度二创反而容易增加投资风险。传统文学作品在改编时,编剧所要处理的主要工作内容是编织或替换有效情节,从而用一个又一个“钩子”把观众留住。很多人对“钩子”存在误读。在我看来,“钩子”不是特指非常戏剧化、甚至狗血的桥段,也不是说只有悬疑剧才需要钩子,而只是一种剧作手法。比如小说《人世间》,好就好在它有着人性的真实,没有刻意用故事性去外化文本。反之,剧本如果完全按照《人世间》的小说去做剧,而不去给文本提亮、提色、提密度,就很难成为今天的全民爆款。又比如,《生万物》前3集便已经完成了高能开场、命运转折和角色形象的定格塑造,这与小说创作的逻辑同样相悖。但在电视剧中,这种设置紧紧抓住了观众的眼球。这个钩子完成了真实、主题、命运悬念的三层任务。

很多厚重的传统文学作品改编,多是与业内具有丰富经验的资深编剧强强联手。比如《北上》的编剧是赵冬苓,她同时也是《红高粱》电视剧版的编剧,《父父子子》的编剧是都梁,《人世间》的编剧是王海鸰……但是这也反映出一个问题:一部传统文学文本的改编要比一部类型文学或者网文的改编要难得多。大量编剧实际上对类型化网文的改编更加轻车熟路。

这是一代青年编剧的错吗?我想并不尽然。正如柯达破产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相机同行的竞争,而是来自智能手机的普及。长剧同理,短视频累月经年的使用习惯,已经使人们的专注力很难长时间集中。加之长剧这些年为了消化过去大量积攒的网文IP,推出了一批同质化剧作,而在这十几年间,国产剧发展中没有引起警惕的是,一代编剧只接收了一种改编语法。因而,当长剧提质开始走差异化路线时,回头看仍然是老编剧在一线战斗。

但说了这么多,我并不认为长剧自此就是明日黄花。反之,我认为长剧此刻的阵痛是正在走迭代升级的上坡路。2022年,我开通了自己的小红书账号,在新剧播出阶段,每几集分享一篇自己的编剧阐述。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是较早这样做的编剧。我一直不排斥新媒体,至今我深度参与的“故事海”短视频账号,目前也积累了20万左右热爱文学与影视的读者、观众。在这一过程中,我学习到最多的是当下的观众需要什么?他们怎么看待同一件事情的变化?这个反馈来源于播放数据、增粉数据以及评论。而这些完全反哺到了我的创作中,让我心中有一杆相对清晰的“秤”,表达同样一个主题,在剧本中我应该使用哪种语法?在小说中我应该使用哪种语法?我想,有些人觉得这可能是讨好,认为文学不应该这样媚众。但实际上,这只是方法论的区别。抵达,才是最重要的。

在传统文学与长剧共同面临发展挑战的当下,在我看来二者必须联动起来,找到新的传播态势,找回自己的读者与观众。短剧固然有它符合今天观众习惯的各种优势,但其“短、快、强反转”的优势,同时也是它的短板。据我所知,平台已经在开发《我和我的命》《主角》《一日三秋》《登春台》《千里江山图》《天香》等多部茅奖获奖作家的作品改编,但可能这还远远不够。茅奖获奖作品或茅奖获奖作家的作品好比传统文学上的明珠。但实际上,除了这些已获广泛认可的佳作,还有更多略微小众或者没那么破圈的小说,同样值得影视公司与平台去发掘。影视市场的繁荣,既需要茅奖作品这样的“万花之王”,也需要那些风格鲜活的“小清新”。正如1996年出版的《缱绻与决绝》,如果没有最初某位“淘金者”的发掘,或许很难被更多人看见。

同时,影视编剧群体也应有信心。剧作本身从无长短之分,只有优劣之别。思危、思退、思变,是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放在今日之环境中,极为契合。过去长剧的黄金时期,养活了太多“行活”编剧,每集设置几个情节点,写出几句看似亮眼的台词,即算过关。但随着流量时代的退潮,真正拼内功的“刺刀见红”时代已经到来。唯有不断向优秀小说母本汲取养分,坚持长剧的叙事深度与人物厚度,融合短剧的张力与创新,或许才能在新一轮的内容洗牌中好好活下去。

作为作者,若想让作品抵达更多读者,就一定要具备自媒体意识。不要认为把书交给出版社,一切便到此为止。你要像推广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那样,为这本书留出一个月甚至数个月的宣传周期,认真地去运营、去表达——借助播客、小红书、直播等多种贴合读者的形式,持续推广你的作品、传递你的思考与内容。我记得有人开玩笑说,鲁迅在这个时代也一定是一位新媒体博主。为什么?当你与更多远方的读者去交谈,其实也是与读者之间信任关系的建联。当你的内容以丰富的形式触达人心,新的受众便会循着这些散落在不同平台的声音与映像,主动靠近你、了解你、通过阅读你的作品而认同你。

另外,像中国作协联动上海国际电影节发起的最具转化价值文学IP、中国作协联合平遥国际电影展发起的“迁徙计划·从文学到影视”产业单元等合作,实际上也是一次为作家与影视界搭建有力桥梁之举。总之,作为一个在文学与影视中来回穿梭的在场者,我认为,传统文学作品中,依然有不少出版多年但在今天仍有活力、可挖掘与改编的作品。它可能不出圈,甚至关注度不高,但给它一个机会放在更大的舞台上,便是一部打动人心的更加闪光的作品。毕竟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人世间》最初也曾是一部被拒绝的原创剧本,而后作者将其改写成小说出版后,又经过影视改编,有了今日之家喻户晓的成绩。所以我想,这也是文学与影视相互依存、再次璀璨的路径之一。

三审:李晓晨

来源:文艺报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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