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沈柒(已完结)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9 20:25 2

摘要:沈柒坐在窗边,指尖下的焦尾琴忽然“铮”的一声,第七根弦应声而断。她怔怔地看着那根蜷缩的断弦,心头莫名一空。

永熙七年冬 边远将军府。北风卷着碎雪,拍在雕花木窗上,沙沙作响。

沈柒坐在窗边,指尖下的焦尾琴忽然“铮”的一声,第七根弦应声而断。她怔怔地看着那根蜷缩的断弦,心头莫名一空。

“夫人!”侍女锦书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从院外一路传来,“将军回来了!凯旋大军已到城外了!”

回来了。他回来了。

沈柒猛地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扶住琴案才稳住身形。七年,整整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的等待,终于到了尽头。

她几乎是踉跄着奔到镜前,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鬓角。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清丽,只是眼底沉淀了太多风霜,眉宇间那份少女的灵动早已被岁月磨平,只剩下沉静的温婉。她打开妆奁底层,取出那件珍藏的银狐毛斗篷,细细摩挲着。毛色已不如当年光鲜,却依旧柔软,仿佛还残留着他大婚当日亲手为她系上时的温度。

将军府大门洞开,沈柒领着全府仆从,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翘首以盼。

马蹄声如雷鸣般由远及近,玄甲黑袍的军队出现在长街尽头。为首那人,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正是她魂牵梦萦了七年的夫君,镇北将军萧煜。

只是,他眉宇间再无当年的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是沙场磨砺出的冷硬与肃杀。阳光落在他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沈柒的心跳得厉害,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化作眼眶一阵汹涌的热意。

然而,那热意尚未凝聚,便瞬间冻结。

她的目光,越过萧煜,落在他身后另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那里坐着一名女子,一身火红的北狄服饰,容貌明媚张扬,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野性之美。此刻,她正微微倚靠着萧煜的背影,一双美眸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落在沈柒身上。

萧煜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他的目光扫过沈柒因奔跑而微乱的发鬓,扫过她身上那件看得出年头的银狐斗篷,最终,落在地面上,并未与她直视。

“柒柒。”他开口,声音如同这腊月的风,不带丝毫暖意,“这是塔娜,北狄的公主。此次大捷,她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陛下已允准,许她平妻之位,与你同尊。”

平妻!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沈柒的天灵盖上。她身形猛地一晃,身后的锦书急忙伸手扶住,才避免了她当场软倒在地。

七年的等待,七年的坚守,换来的不是夫妻团聚的温存,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他带着另一个女子归来,要她让出一半的位置,分享她那本就因等待而变得千疮百孔的婚姻。

不,或许不是一半。看他那冰冷的眼神,看他无形中护在那位塔娜公主身前的姿态,她所拥有的,恐怕早已所剩无几。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仆从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沈柒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江倒海的痛苦与绝望。她极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再抬眼时,她脸上竟扯出了一抹极淡、极飘忽的笑,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碎在风里:“将军一路劳顿,先进府歇息吧。妾身……已命人备好热水膳食。”

她没有质问,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再看那位明媚如火的塔娜公主一眼。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府邸的道路。

萧煜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平静,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携着那位红衣公主,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跨入了那座沈柒独自守了七年的将军府。

是夜,将军府灯火通明,大摆宴席,庆祝主帅凯旋。

丝竹管弦之声,觥筹交错之音,隔着重重院落,隐隐传来,更显得沈柒所处的偏院冷清寂寥。

她独自坐在那株下午刚被风雪压断一根粗枝的老梅树下,石桌上放着一壶早已冷透的酒。夜空如墨,无星无月,只有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零落的残雪。

锦书红着眼眶为她添了一件披风:“夫人,天冷,回屋吧。”

沈柒恍若未闻,只是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梅树断枝处那狰狞的白色伤口。就像她此刻的心,仿佛也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七年前那个雪夜,也是如此寒冷。

那时她还是待嫁的少女,在前往京郊寺庙祈福归来的途中,遭遇匪人,车毁人伤,濒死之际,是一个少年将她从雪地里抱起,那温暖的怀抱,模糊却坚定的侧脸,以及他腰间那半块触手生温的麒麟玉佩,成了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醒来时,她已身在镇北将军府。床边坐着的是年轻俊朗的萧煜,他的腰间,正佩戴着另外半块麒麟玉佩。

是他救了她。

父母感激涕零,皇帝亲自下旨褒奖,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大婚当日,他红衣骏马,前来迎亲,曾执着她的手,眼神明亮:“柒柒,等我回来,必不负你。”

她信了。所以这七年,她替他尽孝送终,替他打理家业,替他应对京中风云。每一个难熬的日夜,都是靠着雪地里那个温暖的怀抱和他临行前那句“必不负你”的承诺支撑过来。

可如今……沈柒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比哭还难听。笑着笑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七年……”她止住笑,喃喃自语,眸子里是枯井般的死寂,“我等了七年,锦书,你说,我究竟在等什么?”

等来他的移情别恋?等来他带着新人登堂入室?等来一句轻飘飘的“平妻之位”?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而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的疏离。

沈柒没有回头。

萧煜在她对面坐下,身上带着未散的酒气和宴席间的暖意,与这院中的凄冷格格不入。他看着桌上那壶冷酒,又看看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酒壶,轻轻放在石桌上。

壶身温润,在昏暗的檐灯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柒柒,”他的声音比晚风更冷,“你我夫妻一场,我不愿闹得太难看。塔娜的身份,关乎两国邦交,陛下之意,不可违逆。你……素来识大体,当知进退。”

沈柒的目光,终于从梅枝断口处移开,落在那白玉酒壶上。

她认得这个壶,是他昔日心爱之物,曾与她在月下对酌,笑言要以此壶饮尽合卺美酒。

如今,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她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又无比疲惫。

七年执念,原来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冷硬的眉眼,看着他紧抿的薄唇,看着他哪怕在此刻,也依旧挺得笔直的、属于将军的脊梁。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最后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乞求。

“七年,”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握住了那冰凉的玉壶,触手生寒,一直冷到心里去,“我等了您七年,将军。”

她慢慢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白玉杯中轻轻晃荡,映出她破碎的倒影。

“妾用这七年,”她举起酒杯,目光透过杯沿,直直地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换您陪我走这最后一程,可好?”

萧煜看着她,看着她握着酒杯的、骨节泛白的手,看着她眼中那片荒芜的死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最终,却只是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袍袖拂过石桌,带起一阵刺骨的冷风。

“冥顽不灵!”

他丢下这四个冰冷的、带着不耐与厌烦的字,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披风在夜色中猎猎作响,很快消失在院门之外,没有一丝留恋。

决绝得,仿佛身后不是与他拜过天地、等了他七年的结发妻子,只是一个碍眼的、亟待清除的障碍。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卷着残雪与枯叶,打着旋儿扑到她身上,脸上。

沈柒维持着举杯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渐渐失去温度的玉雕。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声里,直到确认他再也不会回头。

她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或许能终结一切的液体,然后,缓缓地、决绝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烧灼般的痛楚,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松开手,白玉酒杯落在铺着薄雪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如同心碎般的声响,碎片四溅。

与此同时,一封薄薄的、边缘有些卷曲的信函,从她宽大的袖袋中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冰冷的雪地里。

信函的封口处,隐约可见一个特殊的、属于某位权势煊赫的亲王私印。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融化成水痕,蜿蜒而下,像迟来了七年的眼泪。

她的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带着解脱,也带着无尽的嘲讽。

毒,是她自己调的。那杯酒,从一开始,就是她为自己和他选好的结局。

只是,他连陪她走这最后一程,都不肯。

2

沈柒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宿醉般的钝痛萦绕在额角,但比头痛更清晰的,是心口那片冰冷的空洞。

她还活着。她忘了,她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却也是个死心眼,定是她不舍得她死,偷换了她的药。

那杯由她亲手调制,本欲与萧煜同归于尽的毒酒,竟未能立刻要了她的性命。或许,是剂量不足?或许,是连老天都觉得她这场笑话还未看够?

“夫人,您醒了!”锦书红肿着眼睛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哭腔,“您吓死奴婢了!昨夜您昏倒在院里,浑身冰凉……”

沈柒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不动面部僵硬的肌肉。她看向窗外,那株断枝的老梅在晨光中显得愈发孤寂。

“他呢?”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锦书的声音低了下去:“将军……将军一早就陪那位公主入宫谢恩了。府里……府里已经在准备收拾东厢的琉璃苑,说、说给那位公主住……”

琉璃苑,那是离主院最近的院落,景致最好,冬日暖阳最先照到的地方。他曾说过,将来要在那里为她建一座暖阁,让她冬日也能赏梅。

原来,承诺不过是因为未曾实现,才显得珍贵。

沈柒闭上眼,挥了挥手:“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锦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默默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死一般的寂静。她挣扎着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那个紫檀木妆奁的底层。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半圆的麒麟玉佩,玉质温润,刻工精巧。这是她当年醒来时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信物,是那个“雪夜恩人”存在的证明,也是她七年来全部爱情与信仰的基石。

她颤抖着拿起玉佩,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七年了,她无数次摩挲这玉佩,总觉得那模糊的记忆碎片下,隐藏着某种不协调感。那怀抱的温度,那少年模糊侧脸的轮廓,如今想来,似乎与萧煜冷硬的眉眼,总有些对不上。

可当年,所有人都说,是萧将军救了她。他腰间佩戴着另一块麒麟佩,完美地契合了她手中的这一半。

她从未怀疑过。

直到昨夜,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归来,用一句“平妻之位”和一杯疑似毒酒,将她七年的等待与深情践踏得粉碎。

几日后,一场宫宴,沈柒不得不盛装出席。

她穿着按品级制备的诰命服制,坐在萧煜下首的位置。而萧煜的身边,坐着那位一身火红北狄服饰、珠光宝气的塔娜公主。两人偶尔低语,塔娜脸上明媚的笑容,刺痛了在场许多人的眼,自然也刺痛了沈柒。

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同情或嘲讽或看戏的目光。她只是微微垂着眼,盯着面前玉杯中的清酒,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席间,她起身更衣,行至御花园僻静处,想透一口气。

“可是镇北将军夫人?”一个低沉温和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沈柒回头,只见一位身着亲王常服的男子立于梅树下。他面容清俊,气质儒雅,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沈柒认得他,是当今圣上的幼弟,慎亲王容砚,也是朝中少数能与萧煜在军政上分庭抗礼的人物。

“见过慎亲王。”沈柒敛衽行礼,姿态恭谨却疏离。

容砚抬手虚扶,目光落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夫人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近日京中风雪大,需得多加保重。”

沈柒心中微凛,容砚与萧煜政见不合,朝野皆知。他此刻的关切,用意何在?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多谢王爷关怀,妾身无恙。”

容砚却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覆雪的山峦,似是随意提起:“说起来,七年前的那个雪夜,也是这般寒冷。本王记得,京郊官道附近,似乎发生过一起劫案,听闻夫人当时……”

沈柒猛地抬头,心脏骤然紧缩!七年前雪夜遇劫之事,除了沈、萧两家极少数核心之人,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细节!容砚如何得知?还如此精准地提到了“官道附近”!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王爷怕是记错了,妾身当年只是偶感风寒,在府中静养。”

容砚转回头,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他微微一笑,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到她面前。

“此物,或许能助夫人安神。若夫人日后有何难处,可派人送至城西‘墨韵斋’。”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假山之后。

沈柒握着那个还带着对方体温的锦囊,站在原地,只觉得遍体生寒。她犹豫片刻,走到更僻静的角落,打开了锦囊。

里面没有纸条,只有一块玉佩。

一块……与她妆奁中那块一模一样,甚至断裂处都完美契合的——另外半块麒麟玉佩!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沈柒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石壁才没有倒下。她颤抖着手拿出自己一直贴身佩戴的那半块玉,将两块断玉拼合在一起。

严丝合缝!纹路连贯!这才是完整的一块麒麟佩!

那萧煜腰间佩戴的那半块……是什么?

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的猜想,浮上心头。

回到将军府,沈柒将自己关在房内,对着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枯坐了一夜。

天快亮时,她唤来锦书,将那个空锦囊交给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三日后,城西墨韵斋。

雅间内,茶香袅袅。容砚屏退左右,独自面对沈柒。

“夫人肯来,想必是已想明白了。”容砚为她斟了一杯茶,语气平和。

沈柒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王爷,我要知道真相。七年前那个雪夜,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容砚看着她,目光复杂,有怜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局势的沉稳。

“是本王。”他缓缓道,“那夜本王秘密回京,途经官道,恰遇夫人遇险。匪人凶悍,本王身边的护卫折损数人,才将夫人救下。当时夫人伤势沉重,昏迷不醒,本王因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又见镇北将军府的人马恰在附近搜寻,便将夫人安置于安全处,留下这半块玉佩作为信物,希望他们能妥善照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谁知,萧煜竟利用此机,李代桃僵,对外宣称是他救了夫人,借此获取了沈家的支持与陛下的赏识,稳固了他当时的地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柒的心口。

原来如此!原来她七年的痴恋,七年的坚守,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她爱上的,只是一个窃取了别人恩情的骗子!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愤怒、屈辱、悔恨……种种情绪像毒火一样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容砚放下茶杯,神色变得凝重:“因为萧煜如今权势滔天,又与北狄公主联姻,若再进一步,恐生不臣之心,于国朝不利。本王需要证据,需要能扳倒他的铁证。”

他看向沈柒,目光锐利:“而夫人你,是唯一能接近他,拿到他通敌叛国证据的人。”

通敌叛国?沈柒瞳孔骤缩。他竟然……竟然胆大妄为至此?!

“他书房密室中,有他与北狄往来密信的副本。”容砚低声道,“夫人若能取得,便是为国除害,亦是为自己……讨回公道。”

沈柒沉默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七年的信仰彻底崩塌。爱情是假的,恩情是偷来的。她的人生,简直是一场荒诞的悲剧。

报仇?为谁报仇?为自己这被愚弄的七年?还是为那个真正的、却迟来了七年的救命恩人?

她看着容砚,这个在她最绝望时,给了她“真相”和“方向”的男人。此刻,他成了她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哪怕这光芒,可能同样来自地狱。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痛苦、挣扎、迷茫,都沉淀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味,“我帮你。”

3

从墨韵斋回来,沈柒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理会府中关于琉璃苑修缮的喧嚣,不再在意萧煜与塔娜公主出双入对的身影。她变得异常安静,终日待在自己的院落里,或是对着那株老梅树出神,或是摆弄一些药材。

她开始频繁出入萧煜的书房,以整理书籍、送去参茶为由。

萧煜起初有些戒备,但见她神色平静,举止如常,加之塔娜缠得紧,便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他或许永远也想不到,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女人,心中正酝酿着一场足以将他拖入地狱的风暴。

沈柒凭借着对将军府的了如指掌,以及萧煜对她那点残存的、基于忽视的“信任”,终于在一次送夜宵时,找到了机会,用容砚给她的特制钥匙,开启了书房的密室。

密室内,她看到了那些触目惊心的信件——与北狄王庭往来密函,交易军情,许诺利益……铁证如山!

她快速誊抄了关键内容,将副本藏于袖中,原样放回,悄然离开。

证据到手的那一夜,沈柒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守着一个红泥小炉,慢慢地熬着一锅“汤”。

锦书担忧地问:“夫人,您这是在熬什么?”

沈柒看着炉中跳跃的火苗,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微笑:“熬一碗……能了解一切恩怨的汤。”

她将几种无色无味的粉末,依次加入沸腾的液体中。动作轻柔,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那是她根据古籍调配的毒药,入口甘醇,却无药可解。她给它取名为“长相守”。

七年前,他以“救命之恩”为始,骗了她一生痴恋。

七年后,她便以这杯“长相守”为终,还他一场彻底的毁灭。

至于容砚……

沈柒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一片死寂的冰凉。

他给了她真相,利用她报仇。

而她,利用这次“报恩”,完成自己的复仇。

很公平。只是,心死了,在哪里都一样。

她将熬好的毒汁小心倒入那个萧煜曾珍爱的白玉酒壶中。壶身冰凉,映出她苍白而平静的面容。

“萧煜,”她对着虚空,轻声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决绝,“我们的账,该清了。”

三日后,所有人都听说了一件事。镇北将军萧煜的夫人因不愿他娶平妻,竟下毒想要谋害将军,幸好,将军喝得少,捡回来一条命,但那毒妇沈柒,当时就被扔去了乱葬岗。

又三日,镇北将军被参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已被打入死牢。众人才知,原来沈柒是个大义之人,知晓自己的夫君通敌,才想要亲自送他上路,为家国分忧呀。

传言是这么传的。此时,慎亲王容砚屏退刚禀告完的下属,眼睛却盯着床上那气息微弱之人。此人正式被扔乱葬岗的沈柒。

容砚找到她时,她已中毒过深。但他就是不想她死,他觉得是因为他说的话,她才想出与萧煜同归于尽的。这样刚烈的女子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拿出世上仅有的一颗起死回生丹喂给了她,吊着一口气。也不知道她何时会醒来。

也许明天就会醒来,也许一辈子也不会醒来。

容砚每日派人细心照顾沈柒,自己也每日来对她讲话,讲解朝堂上的一些趣事,显然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三个月后。

容砚继续讲着他今日看到的事,突然,一只手向他伸过来,他一个机灵,看向床上的人。她终于睁开眼睛,笑了。

沈柒说:“王爷,你可以换些笑话讲吗,我都听腻了朝堂上的事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相处了很多年。

来源:妙读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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