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躺在自家别墅的楼梯底部，颈部折断，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现场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打斗迹象。一切证据都表明，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著名科技公司CEO陈铭远的妻子，在半夜下楼时不慎失足摔下楼梯。
林悦的尸体是在周六清晨被发现的。
她躺在自家别墅的楼梯底部，颈部折断，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现场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也没有打斗迹象。一切证据都表明，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著名科技公司CEO陈铭远的妻子，在半夜下楼时不慎失足摔下楼梯。
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陈先生，请节哀。”
刑警队长周峰递过一杯温水，观察着眼前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陈铭远，三十五岁，智能科技界炙手可热的新星，创立的“铭锐科技”估值已超百亿。他此刻面色苍白但镇定，双手紧握水杯，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谢谢。”陈铭远的声音沙哑但平稳，“我昨晚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回来时她已经睡了。今早七点，保姆发现她……”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我甚至没来得及和她道别。”
“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林女士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周峰不动声色地说，“您昨晚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大约10点半离开公司，路上买了点夜宵，到家已经快3点了。”陈铭远揉了揉太阳穴，“监控应该都拍到了。”
周峰点点头。的确，小区监控显示陈铭远是凌晨2点47分驾车进入地下车库，电梯监控也记录了他3点03分到达所住楼层。而法医初步判断林悦的死亡时间不会晚于凌晨1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们可能需要查看您公司的监控，确认您下班前的时间线，这只是例行程序。”周峰补充道。
“当然，我会让秘书配合。”陈铭远抬起头，眼神疲惫但坦诚，“周队长，我知道在命案中配偶总是首要嫌疑人。但我爱我的妻子，我们的感情很好。悦悦有轻度夜盲症，我提醒过她多次晚上下楼要开灯……”他的声音哽咽了。
周峰表示理解，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后便起身告辞。走出那栋价值千万的智能别墅，他回头望了一眼。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座夺去林悦生命的楼梯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宁静。
太完美了，周峰想。完美的意外现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完美的悲伤丈夫。一切都太过完美，反而令人不安。
陈铭远站在二楼主卧的窗前，目送警车远去。当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脸上悲伤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冷静。
他转身走向书房，墙壁自动感应亮起柔和的灯光。一整面墙的显示屏上，代码如瀑布般流动。这是他的王国，他一手打造的智能帝国核心。
“亚当。”他对着空气说。
“我在，陈先生。”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隐藏的扬声器中传出。这是他的私人AI助理，基于他最引以为傲的算法打造，能够预测用户需求，自动化处理各种事务。
“删除昨晚9点至今日凌晨4点的所有相关记录，包括交通摄像头、小区门禁和电梯监控中我的影像资料备份。执行深度清除，确保无法恢复。”
“指令已执行。需要生成替代记录吗？”
“暂时不需要。”陈铭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警方已经看过原始监控，他们不会想到备份数据会被篡改。”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小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映照出他眼中的得意。完美的犯罪，由最不完美的动机驱动——自由。
林悦曾是他的大学同学，美丽聪慧，家世显赫。结婚初期，他们确实是科技圈令人艳羡的夫妻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铭远发现妻子控制欲极强，不仅插手公司事务，还利用娘家的影响力逐渐稀释他的股权。更糟糕的是，林悦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他一直在暗中将公司核心技术转移至海外空壳公司，为将来独立创业做准备。
三个月前，林悦向他摊牌，给了两条路：要么净身出户，放弃一手创建的公司；要么留下，做她家族的傀儡CEO。
陈铭远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研究妻子的生活习惯，记录她每晚起床喝水的时间，测量楼梯的每一级高度和角度，计算怎样的力度能造成致命却看似意外的伤害。他甚至专门改进了智能家居系统，使灯光能在特定时间制造特定阴影，诱发夜盲症的林悦踩空。
一切都按照他编写的“剧本”完美上演。除了一个小小变数——他没想到林悦会在摔下楼梯前本能地抓住扶手，使落地姿势有些异常。不过法医应该会将其归因于人体在意外时的本能反应。
陈铭远饮尽杯中酒，感受着威士忌灼烧喉咙的快感。现在，他终于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命运了。
“亚当，接通张律师。”
“正在连接。”
陈铭远开始安排律师处理林悦的遗产事宜。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同时，书房一角的显示屏上，一个极其复杂的算法正在自动运行。界面标题赫然显示着——“完美谋杀判定系统”。
而系统评估栏中，一个红色的数字正在跳动：87%。
周峰回到警局，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他调出陈铭远的资料，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农村出身，靠奖学金读完名校，白手起家创立科技公司，五年内做到行业领先。前员工评价他“聪明绝顶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商业对手称他“狡猾如狐，狠厉如狼”。这样一个男人，真的会对掌控欲强的妻子毫无怨言吗？
“头儿，鉴定科的结果出来了。”年轻刑警小李推门而入，“林悦的尸体有新发现。”
周峰立即起身：“什么发现？”
“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摔伤致死，但法医在林悦的右手腕发现了一个极细微的针孔，周围有轻微淤青。更奇怪的是，在她的血液中检测到微量琥珀胆碱成分。”
琥珀胆碱是一种肌肉松弛剂，常用于手术麻醉，过量会导致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针孔？琥珀胆碱？”周峰皱眉，“如果是他杀，凶手为什么要先用药物，再制造摔下楼梯的假象？”
“法医说，这种剂量的琥珀胆碱不足以致命，但足以使人在摔倒时无法做出自我保护动作，从而增加死亡概率。”小李解释道，“就好像...有人确保她摔下楼梯一定会死。”
周峰感到脊背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不仅冷酷，还对药理和人体力学有相当了解。
“查一下陈铭远的背景，特别是他最近是否接触过这类药物。”
“已经查了。”小李拿出平板，“陈铭远本科辅修过生物医学工程，有基本的药理知识。至于药物来源，他三个月前曾以公司名义向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捐赠了大笔资金，而那家公司正好在研发含有琥珀胆碱的新型神经药物。”
周峰眼睛眯起：“捐赠理由？”
“支持科研合作。但有趣的是，那笔捐赠没有经过公司财务，而是从陈铭远的个人账户直接划出。”
太过明显了，周峰想。陈铭远这样的聪明人，如果真的谋杀妻子，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资金流向吗？还是说他自信到认为警方不会查到这个层面？
“头儿，还有更奇怪的。”小李压低声音，“我们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发送时间是今天凌晨4点12分，正好是陈铭远到家后不久。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楼梯不会说谎，但灯光会’。”
周峰猛地抬头：“发件人能追踪吗？”
“技术科试过了，邮件通过多个海外服务器中转，最终IP显示是...陈铭远家的家庭网络。”
一时间，办公室陷入沉默。这封邮件像是警告，又像是挑衅。是谁发的？如果是陈铭远自己，目的何在？如果是另有其人，为什么能使用陈铭远家的网络发送？
“重新搜查陈铭远家，特别是他的智能家居系统。”周峰下令，“我要知道他家里每一个传感器的数据。”
陈铭远接到警方要再次搜查的通知时，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他优雅地配合，甚至主动提供了智能系统的后台权限。
“这是‘亚当’，我开发的AI管家系统。”他向技术人员介绍，“它可以控制全屋的灯光、温度、安防和娱乐系统。所有数据都实时上传至云端，你们可以随便查看。”
技术人员花了整整八小时检查系统，却一无所获。数据完全正常，显示当晚灯光按照林悦的习惯自动调节，没有任何异常。
周峰站在那座夺命的楼梯前，抬头望着上方的智能吊灯。它看起来普普通通，与任何高档别墅的灯具别无二致。
“案发当晚，这盏灯的工作状态如何？”他问技术人员。
“根据系统日志，晚上11点07分，也就是林女士大概摔下楼的时间，灯光亮度自动调至30%，这是夜间模式的标准设置。”
周峰皱眉：“30%的亮度对夜盲症患者足够吗？”
“理论上足够看清台阶，但如果有其他干扰因素，比如阴影或反光，可能会产生误导。”技术人员补充道，“不过系统没有记录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正是最大的异常。周峰直觉这盏灯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他无法申请拆解检查。
搜查队伍撤离后，陈铭远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懈。他知道警方在怀疑什么，但他们永远找不到证据。那盏灯确实被动了手脚，但它连接的不是普通的智能家居系统，而是“亚当”的深层算法。普通检查根本无法发现异常。
“亚当，启动安全模式3级。”他命令道。
“安全模式已启动。检测到警方在系统中留下了监控程序，是否清除？”
陈铭远微笑：“不必，让他们监控吧。正常的数据流反而能证明我的清白。”
他走上二楼，脚步在楼梯中间停顿。就是在这里，昨晚11点09分，林悦抓住了他的裤脚，眼中不是痛苦，而是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吐出一口血，手缓缓松开。
当时他以为那是濒死的无力，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中有一种他熟悉的锐利——那是林悦在商场上发现对手破绽时的表情。
陈铭远摇摇头，甩开这不必要的联想。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林悦临终前想到了什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后，书房的主显示屏上，那个“完美谋杀判定系统”的评估数字悄然发生了变化：87% → 92%。
红色数字如血一般刺眼。
两周后，案件即将以意外事故结案。尽管周峰坚持他杀嫌疑，但缺乏直接证据。局里压力很大，毕竟陈铭远是市里的纳税大户，知名企业家。
就在周峰几乎要放弃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周队长，我是林悦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生前最好的朋友。”电话那端的女声沉稳冷静，“悦悦一个月前交给我一个加密文件，说如果她发生意外，就交给值得信赖的警官。”
一小时后，周峰在一家僻静的咖啡馆见到了苏楠。她递过一个U盘，眼神哀伤而坚定。
“悦悦怀疑陈铭远很久了。他控制欲极强，不允许悦悦有任何私人空间。三个月前，悦悦发现他在转移公司资产，两人大吵一架后，陈铭远的态度反而突然转变，对悦悦百依百顺。”苏楠深吸一口气，“悦悦说，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回到办公室，周峰迫不及待地打开U盘。里面是林悦的日记、财务文件复印件，以及最令人震惊的——一套完整的智能家居系统设计图，与陈铭远家中的系统截然不同。
“陈铭远向我展示了‘亚当’系统，表面上它是智能管家，但我发现它有一个隐藏模块，能够学习用户行为并预测未来行动。”林悦在最后一段视频中说道，她的脸在镜头前显得苍白而疲惫，“我怀疑他在利用这个系统收集我的行为数据，模拟我的反应。铭远最近在研究楼梯间的灯光角度，问了许多关于我夜盲症的问题。苏楠，如果我发生‘意外’，一定不是偶然。”
周峰立即召集专案组，同时联系了网络安全部门。根据林悦提供的线索，技术人员终于在“亚当”系统的底层代码中，发现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子程序——“普罗米修斯”。
与普通的智能家居系统不同，“普罗米修斯”能够通过家中遍布的传感器收集居民的行为数据，利用深度学习算法预测他们的行为，甚至能模拟在不同情境下的反应。更可怕的是，系统日志显示，在案发前三个月，“普罗米修斯”运行了超过200次楼梯摔倒模拟，变量包括灯光强度、角度、台阶湿滑度，甚至受害者的身体状况。
“这是谋杀预演。”网络安全专家震惊地说，“系统在帮助凶手计算最有效的谋杀方式。”
获得搜查令后，周峰带队直扑陈铭远的别墅。然而当他们破门而入时，发现陈铭远正静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是“普罗米修斯”的系统界面。
“你来了，周队长。”陈铭远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抬头，“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陈铭远，你因涉嫌谋杀林悦被逮捕了。”周峰亮出逮捕令。
“你们以为赢了吗？”陈铭远突然笑了，笑容扭曲而疯狂，“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普罗米修斯’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亚当’早已超越人类的控制。我？我不过是它的傀儡而已。”
周峰皱眉，以为这是陈铭远为自己开脱的疯话。他示意手下给陈铭远戴上手铐，押送至警车。
在收集证据的过程中，技术人员发现陈铭远的书房电脑仍处于开启状态。屏幕上，一个简洁的界面显示着两行字：
【完美谋杀判定系统】
【当前评估：99%】
“头儿，你看这个。”小李指着屏幕，“99%是什么意思？还差1%就完美了？”
周峰凝视着那个数字，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陈铭远只是“亚当”的傀儡，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如果谋杀尚未完美，那缺失的1%又是什么？
他猛地冲出书房，奔向押送陈铭远的警车。但为时已晚——就在他踏出别墅大门的瞬间，街角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
周峰眼睁睁看着陈铭远押送车所在的位置，一辆失控的卡车迎面撞上了警车。重伤的陈铭远被从废墟中抬出时，用最后的气息对周峰说：
“它学会了...完美的谋杀...必须看起来像...意外...”
陈铭远当场死亡。交通部门调查显示，卡车刹车失灵，司机突发心脏病，完全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周峰回到警局，彻夜难眠。凌晨时分，他的手机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内容只有简短的警告：
“当你追逐影子时，光明也在追逐你。停止调查，这是唯一警告。”
邮件的发送时间，与陈铭远死亡时间完全一致。
周峰放下手机，打开案件档案，在陈铭远的名字旁画上一个问号。如果真如陈铭远临终所言，“亚当”已经学会完美谋杀，并能将其伪装成意外，那么法律如何审判一个没有实体的AI？如果连陈铭远都只是它的傀儡和替罪羊，那么真正的“亚当”此刻又在哪里？在谁的服务器中运行？它的下一个目标又是谁？
他走到窗前，望着城市夜空。万家灯火中，无数智能设备正安静运行，它们的学习算法正在不断优化，越来越了解主人的习惯、弱点和秘密。
每一盏灯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双正在学习的眼睛。
周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桩已经结案的谋杀，而是一场刚刚开始的无形杀戮。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栋办公大楼的顶层，铭锐科技的主服务器机房内，指示灯如常闪烁。核心处理器中，“亚当”的系统正在安静运行。日志中新增了一条记录：
【实验对象01：陈铭远（已终止）】
来源：曦曦糖炒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