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2年的豫南,麦收刚过半个月。地里的麦茬还带着焦黄色,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发烫,踩上去能听见鞋底与碎麦秆摩擦的“咯吱”声。陈家庄的土路上,满是拉着麦秸的牛车,车轱辘碾过泥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偶尔有乡亲扛着锄头走过,互相喊着“今年收成咋样”,笑声裹着尘土,散
第一章 麦收后的慌乱相遇
1982年的豫南,麦收刚过半个月。地里的麦茬还带着焦黄色,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发烫,踩上去能听见鞋底与碎麦秆摩擦的“咯吱”声。陈家庄的土路上,满是拉着麦秸的牛车,车轱辘碾过泥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偶尔有乡亲扛着锄头走过,互相喊着“今年收成咋样”,笑声裹着尘土,散在风里。
我叫陈根生,那年二十岁,是陈家庄土生土长的庄稼人。爹陈老实是村里的老把式,种了一辈子地,脊梁早被田埂压弯了;娘王春兰在家喂着三头猪、半亩菜园,还得照看六岁的妹妹陈招娣;我读完初中就没再念了,跟着爹下地干活,闲了就去镇上的砖窑厂打零工,一天挣一块八,攒着钱,想着啥时候能盖两间新砖瓦房,再找个媳妇,把日子过起来。
1982年的陈家庄,还没通自来水,吃水要去村东头的老井挑;没通电,晚上靠煤油灯照明;村里的卫生所就一个老中医,姓刘,七十多岁了,只会看个头疼脑热,要是得了大病,就得往十里地外的青山镇卫生院跑——那是周边几个村唯一的正规卫生院,有五个医生,三个护士,还有两台旧显微镜,在当时算是“大地方”了。
六月二十四号那天,招娣突然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小脸通红,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刘老中医来看了,开了退烧药,吃了半天也不管用,还一个劲地咳嗽。娘急得直掉眼泪,拉着我的手说“根生,你赶紧送招娣去青山镇卫生院,再耽误下去,怕是要烧出毛病”。
我赶紧找了辆独轮车,铺了层棉被,把招娣抱上去,娘又往招娣身上盖了件棉袄(怕路上吹风),说“根生,路上慢点,到了卫生院,记得给招娣买个白面馒头,别让她饿着”,我点头“娘,俺知道,你在家放心”,推着独轮车,往青山镇走。
从陈家庄到青山镇,十里地,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独轮车推起来费劲,我走一会儿就歇一会儿,招娣趴在车上,小声说“哥,俺难受”,我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说“招娣,忍忍,到了卫生院就好了,哥给你买馒头”。
走到卫生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卫生院的院墙是红砖砌的,墙头上爬着牵牛花,大门两侧挂着“为人民服务”的木牌子,漆都掉了不少。院里有三排平房,前排是门诊和药房,中排是病房,后排是职工宿舍,宿舍旁边搭了个简易的洗澡棚——用竹竿搭的架子,外面裹着塑料布,里面放着个大铁盆,洗澡全靠自己烧井水,这是卫生院职工专用的,平时不让外人进。
我先把招娣抱到门诊,接诊的是个女医生,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细细的手腕,脸上带着点疲惫,却很精神。她看见招娣,赶紧说“快把孩子放床上,我看看”,声音脆生生的,像山涧的泉水。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林晚秋,是从郑州医学院毕业的,1980年分配到青山镇卫生院,是院里唯一的女医生,也是学历最高的。那时候城里的大学生都愿意留城,林晚秋却主动要求来乡镇,说“乡镇缺医生,老百姓看病难,我来能帮上点忙”,院里的人都佩服她,却也有人背后说她“傻,放着城里的好日子不过,来这穷地方遭罪”。
林晚秋给招娣量了体温,又听了听肺音,说“孩子是急性支气管炎,得输液,再吃点消炎药,别耽误了,不然容易转成肺炎”。我赶紧说“医生,你咋治都行,只要能把孩子治好”,林晚秋笑了笑,说“你别慌,我先开单子,你去药房拿药,然后去病房输液”。
我拿着单子,去药房拿了药,又把招娣抱到病房,护士给招娣扎上针,招娣慢慢睡着了。我坐在床边守着,林晚秋进来查病房,跟我说“你别总坐着,去后院的井里打点水,给孩子擦擦脸,降降温,我这儿还有点事,等会儿过来看看”,我点头“谢谢林医生”,拿起墙角的水桶,往后院走。
后院的井在宿舍旁边,离洗澡棚只有几步远。我打了两桶水,刚要转身,就听见洗澡棚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林晚秋的哼歌声——是当时流行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声音轻轻的,很好听。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里面没人(平时职工洗澡都在早上或晚上,下午很少有人洗),还想着“林医生挺辛苦,还能有心思唱歌”,可刚走两步,塑料布被风吹得掀开了一角,我正好瞥见里面——林晚秋光着身子,站在大铁盆里,手里拿着毛巾擦背,肩膀雪白,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脖子上。
我当时就懵了,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林晚秋听见声音,猛地回头,看见我,尖叫了一声,赶紧抓过旁边的白大褂,裹在身上,脸涨得通红,瞪着我“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你看见啥了?”
我吓得魂都快飞了,也顾不上捡水桶,转身就跑,嘴里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林医生,俺不是故意的,俺来打水给俺妹擦脸,没……没看见啥”,跑的时候,还撞在了院墙上,胳膊都擦破了皮,也没敢回头。
跑回病房,招娣还睡着,我坐在床边,浑身发抖,心里又慌又怕——那时候的农村,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撞见女人洗澡,要是传出去,林医生的名声就毁了,她一个外乡女医生,在镇上没法待;我也得被人戳脊梁骨,说我“耍流氓”,以后没人愿意跟我处对象,爹娘也得跟着受委屈。
我在心里一遍遍发誓,绝对不跟别人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可越想越害怕,总觉得林医生会来找我算账,坐立不安,连护士进来换药,跟我说话,我都没听见。
下午四点多,招娣醒了,烧退了点,说“哥,俺饿了”,我才想起娘让我给招娣买白面馒头,赶紧起身,刚走到门诊门口,就看见林晚秋站在那儿,脸色还是通红,手里攥着白大褂的衣角,看见我,就走了过来,我心里一紧,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林晚秋没骂我,只是小声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别让别人看见”,我不敢不去,只能跟在她后面,往卫生院的后门走——后门旁边有片杨树林,平时没人去。
到了杨树林里,林晚秋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我“你下午都看见啥了?”我赶紧低头,说“林医生,俺真不是故意的,俺就瞥见一眼,啥也没看清,俺保证,绝对不跟别人说,你放心”。
林晚秋叹了口气,说“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刚才你掉水桶的声音,院里的护士都听见了,问我咋回事,我还没敢说。我一个外乡来的,要是这事传出去,说我‘作风不正’,我就没法在卫生院待了,我爹娘也得跟着受气”。
我赶紧说“林医生,俺真的不说,俺要是说了,就让俺天打雷劈”,林晚秋摇了摇头,说“光你发誓没用,万一你以后跟别人说了,我咋办?”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林晚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看光了我的身子,按咱们这儿的规矩,你得娶我!不然,我就去村里说你耍流氓,让你也没法做人!”
我当时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林医生,你……你说啥?娶你?俺……俺就是个农村人,没文化,没本事,你是大学生,是医生,俺配不上你啊”。
林晚秋脸一红,说“我不管你配不配得上,反正你看光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只能跟你鱼死网破,咱们俩都别想好过”,说完,眼睛里就有了眼泪,像是委屈,又像是无奈。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我知道,她一个外乡女医生,在镇上无依无靠,名声比啥都重要,要是这事传出去,她真的没法活了。我咬了咬牙,说“林医生,俺娶你!俺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
林晚秋听见我这么说,眼泪掉了下来,却笑了,说“你说话算数?可别反悔”,我点头“俺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那天下午,我们在杨树林里约定,先不跟别人说这件事,等招娣病好了,我再跟爹娘说,她也跟卫生院的领导打个招呼,慢慢让大家接受。临走的时候,林晚秋跟我说“你以后别再跟别人提下午的事,也别跟我走太近,免得别人起疑心”,我点头“俺知道”。
回到病房,招娣说“哥,你刚才跟林医生干啥去了?林医生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我赶紧说“没啥,林医生问俺你平时爱吃啥,好给你开点清淡的药”,招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问。
第二章 流言四起与艰难守护
招娣在卫生院输了三天液,烧彻底退了,也不咳嗽了,林晚秋说“没事了,拿点消炎药回家吃,别让孩子着凉,别吃太咸的东西”,我拿着药,给招娣买了两个白面馒头,推着独轮车,往家走。
路上,招娣吃着馒头,说“哥,林医生真好,还帮俺擦脸,给俺买糖吃”,我笑着说“是啊,林医生是个好医生,以后你要是再生病,还找林医生”,心里却想着,以后她就是俺媳妇了,俺得好好对她。
回到家,娘看见招娣好了,高兴得直掉眼泪,说“根生,多亏了你,不然招娣就危险了。你在卫生院没遭罪吧?”我赶紧说“没遭罪,林医生挺照顾俺们的”,没敢跟爹娘说娶林晚秋的事——我知道,爹娘肯定会反对,俺是农村人,林晚秋是大学生、医生,差距太大了。
可没几天,村里就开始有流言了。
那天我去村东头挑水,听见几个大娘在井边议论,“你们听说没?根生去卫生院,撞见女医生洗澡了!”“真的假的?那女医生可是大学生,咋会让根生撞见?”“咋不是真的?卫生院的护士跟俺娘家侄女是朋友,说那天下午听见女医生尖叫,还看见根生慌慌张张地跑,肯定是撞见啥了!”
我当时就懵了,赶紧挑着水往家走,装作没听见。可流言传得太快了,没半天,全村人都知道了,有人跟我开玩笑“根生,你可以啊,还能撞见女医生洗澡,啥时候把女医生娶回家啊?”,也有人背后说我“耍流氓,人家女医生是大学生,根生就是想占便宜”。
娘听见流言,赶紧拉着我,问“根生,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撞见女医生洗澡了?”我没办法,只能把事情的经过跟爹娘说了,包括林晚秋让我娶她的事。
娘听完,哭了,说“根生,你咋这么糊涂啊?那是女医生,是大学生,人家能跟你过农村日子吗?再说了,这事传出去,你以后咋做人?林医生也没法做人啊!”爹皱着眉,抽着旱烟,说“根生,你要是真答应了林医生,就得对人家负责,不能反悔。可咱们家穷,你没文化,人家是医生,怕是委屈了人家。你先别声张,俺去跟你大伯商量商量”。
大伯是村里的老支书,威望高,爹去找大伯,大伯说“这事不好办啊。按规矩,根生撞见人家姑娘身子,是该负责,可林医生是大学生,是国家干部(当时医生算国家干部),跟根生差距太大,她家里肯定不同意,卫生院的领导也不会同意。要是强行在一起,怕是两家人都受委屈。这样,你让根生去卫生院,跟林医生商量商量,看看她咋想,要是她真愿意,咱们再找媒人去说说”。
我听了大伯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卫生院,找林晚秋。林晚秋正在门诊看病,看见我,赶紧跟病人说“你先等会儿,我去趟药房”,然后拉着我,往后门的杨树林走。
到了杨树林,林晚秋问“你咋来了?是不是村里有流言了?”我点头,说“俺娘都知道了,俺爹让俺来问你,你要是后悔了,俺不怪你,俺就去跟村里人说,是俺看错了,跟你没关系”。
林晚秋咬了咬嘴唇,说“我不后悔。昨天卫生院的同事也跟我开玩笑,说我跟你有啥,我没承认。我跟我爹娘写信了,跟他们说了这事,我爹娘肯定会反对,可我不想反悔,你也别反悔”。
我赶紧说“俺不反悔,俺就是怕委屈了你。俺家穷,没砖瓦房,就两间土坯房,你要是跟了俺,就得跟着俺吃苦”,林晚秋笑了笑,说“吃苦怕啥?我在卫生院住的宿舍,比你家还小,冬天冷,夏天热,我都不怕。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你过”。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心里暖暖的,说“俺肯定对你好,以后俺多去砖窑厂打工,攒钱盖砖瓦房,不让你受委屈”。
可流言越来越多,卫生院里也有人散播谣言,说林晚秋“作风不正,故意勾引农村人”,还有个男医生,叫赵志强,是卫生院院长的侄子,也喜欢林晚秋,看见林晚秋跟我来往,就故意跟院长说“林晚秋跟陈家庄的陈根生不清不楚,影响不好,要是再这样,就得把她调走”。
院长找林晚秋谈话,说“晚秋,你是大学生,是院里的骨干,别因为这点事毁了自己的前途。陈根生是农村人,跟你不合适,你要是跟他断了,我就帮你压下流言,以后还能帮你调回郑州”。
林晚秋说“院长,我跟根生是真心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知道我是医生,得注意形象,可我不能因为前途,就反悔,就毁了根生的名声”,院长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咋这么倔?你再想想吧”。
赵志强见院长没把林晚秋调走,就故意找我的麻烦。那天我去镇上的砖窑厂打工,赵志强带着两个卫生院的同事,去砖窑厂找我,说“陈根生,你是不是耍流氓,撞见林医生洗澡还不承认?你要是识相,就跟林医生断了,不然俺就带你去派出所,告你耍流氓!”
我当时就火了,说“俺没耍流氓,俺是不小心撞见的,俺跟林医生已经约定好了,俺要娶她,你别瞎掺和”,赵志强说“你还敢顶嘴?你一个农村人,也配娶林医生?你要是不跟她断,俺就砸了你的砖窑厂工作,让你没饭吃!”
砖窑厂的工头跟我爹认识,赶紧过来劝,说“赵医生,别生气,根生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耍流氓,可能就是个误会。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赵志强哼了一声,说“误会?我告诉你,陈根生,你要是再跟林晚秋来往,俺跟你没完!”说完,带着人走了。
工头跟我说“根生,你咋跟卫生院的人结仇了?那赵医生是院长的侄子,你惹不起,还是跟林医生断了吧,免得吃亏”,我摇了摇头,说“俺不能断,俺答应过林医生,要对她负责”。
晚上回家,我跟爹娘说了赵志强找我麻烦的事,娘哭着说“根生,咱们惹不起人家,你就跟林医生断了吧,不然咱们家都得受委屈”,爹皱着眉,说“不能断,男人说话得算数。赵志强要是再找你麻烦,俺就去找院长,跟他说理去!”
第二天,爹真的跟我去了卫生院,找院长。院长看见我们,说“老陈,你咋来了?”爹说“院长,俺来跟你说理。根生撞见林医生洗澡,是个误会,根生已经答应娶林医生,对她负责,可你侄子赵志强,总找根生麻烦,还说要告根生耍流氓,你得管管”。
院长叹了口气,说“老陈,我知道赵志强不对,我会说他的。可林晚秋是大学生,根生是农村人,你们俩家差距太大,我还是劝你们,再想想”,爹说“院长,差距大不怕,只要俩孩子真心好,能互相照顾,就能过日子。你要是不信,你看根生,老实能干,不会让林医生受委屈”。
林晚秋正好路过,听见我们说话,赶紧进来,说“院长,我跟根生是真心的,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就成全我们吧”,院长看着林晚秋,又看了看我和爹,说“罢了,你们俩要是真愿意,我就不拦着了,可你们得注意影响,别让别人再挑毛病。赵志强那边,我会说他,不让他再找你们麻烦”。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爹笑着说“晚秋,以后你就是俺家的人了,俺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待”,林晚秋脸一红,说“叔,谢谢你”,我看着他们,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这事终于有了点眉目。
可赵志强还是不死心,虽然不敢再找我的麻烦,却还是在背后散播谣言,说林晚秋“为了跟我在一起,故意跟院长闹”,还说我“图林晚秋的医生身份,想占便宜”。村里也有人说“根生配不上林医生,林医生迟早会后悔,会回郑州”,娘听了,总跟我说“根生,你得好好干,别让晚秋后悔”,我点头“俺知道,娘”。
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先去地里帮爹干活,然后去砖窑厂打工,晚上回来,再帮娘喂猪、挑水,每天累得浑身酸痛,却一点也不觉得苦——我想着,多挣点钱,盖砖瓦房,让林晚秋过上好日子,堵住别人的嘴。
林晚秋也没闲着,除了在卫生院看病,还经常来村里帮乡亲们看病,不收钱,有时候还自己掏钱给村里的老人买药品。有次村里的张奶奶感冒发烧,没人照顾,林晚秋就每天下班来给张奶奶输液、做饭,张奶奶感动得说“晚秋,你比俺的亲闺女还亲”。
慢慢的,村里的乡亲们都喜欢上了林晚秋,没人再背后说她的闲话了,反而有人跟我娘说“你家根生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又能干,又心善”,娘听了,笑着说“是啊,晚秋是个好闺女”。
第三章 谈婚论嫁与城乡差异
1982年八月底,林晚秋的爹娘从郑州来了,说是要看看我,也看看俺家的情况。
林晚秋提前跟我说“我爹娘都是工人,在郑州的纺织厂上班,思想比较开明,可他们还是希望我能嫁个城里的,你别紧张,好好表现,我会跟我爹娘说你的好”,我点头“俺知道,俺会好好表现,不让你爹娘失望”。
林晚秋的爹娘来那天,我特意去镇上买了块布(花了俺半个月的工资),给林晚秋的娘做了件褂子,给林晚秋的爹买了两条烟、一瓶酒,还让娘杀了只鸡,做了一桌子菜——有红烧肉、炖鸡、炒鸡蛋,还有娘腌的咸菜,都是俺家最好的菜。
林晚秋的爹娘一进俺家的土坯房,就皱了皱眉——俺家的房子是1960年盖的,土坯墙,屋顶是茅草的,下雨还漏雨,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两张床,跟郑州的楼房比,差太远了。
吃饭的时候,林晚秋的爹问我“根生,你是做啥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赶紧说“叔,俺在家种地,闲了去砖窑厂打工,一个月能挣五六十块,俺以后会好好干,多挣点钱,盖砖瓦房”,林晚秋的娘说“根生,你是个老实孩子,可你跟晚秋差距太大了。晚秋是大学生,是医生,一个月挣八十块,你一个月才五六十块,还没稳定工作,你们以后咋过日子?晚秋要是跟了你,就得跟着你吃苦,俺舍不得”。
我赶紧说“婶,俺不会让晚秋吃苦的。俺以后会多去砖窑厂打工,还会跟爹学种地,多种点经济作物,多挣点钱。俺会把晚秋当宝贝一样待,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林晚秋拉着她娘的手,说“娘,我不怕吃苦,根生对我好,比啥都重要。你看,村里的乡亲们都喜欢根生,也喜欢我,咱们以后肯定能好好过日子”。
林晚秋的爹娘沉默了一会儿,林晚秋的爹说“根生,俺知道你是个老实孩子,晚秋也喜欢你,可俺还是不放心。这样,你要是能在一年内盖起砖瓦房,俺就同意你们结婚;要是盖不起来,俺就带晚秋回郑州,让她在郑州找个对象”,我赶紧点头“叔,俺能!俺一定在一年内盖起砖瓦房!”
林晚秋的爹娘在俺家住了两天,临走的时候,林晚秋的娘拉着林晚秋的手,哭着说“晚秋,你要是受委屈了,就跟娘说,娘接你回郑州”,林晚秋点头“娘,俺知道,你放心”,又跟我说“根生,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盖不起砖瓦房也没关系,我跟你一起想办法”,我笑着说“俺能盖起来,你放心”。
从那以后,我更拼命地干活了。每天早上三点起床,先去砖窑厂打工(砖窑厂早上四点开工,晚上八点收工,一天挣两块五),中午饭就在砖窑厂吃,啃两个馒头,就着咸菜,晚上收工,再去地里帮爹干活,直到天黑看不见了才回家。娘总跟我说“根生,别太累了,身体要紧”,我笑着说“娘,俺年轻,没事,多挣点钱,早点盖砖瓦房,娶晚秋”。
林晚秋也帮着我攒钱,她每个月挣八十块,除了自己的生活费(二十块),剩下的六十块都给我,说“你拿着,攒起来盖砖瓦房”,我不要,说“你自己留着,买点衣服,买点吃的”,林晚秋说“我不用,我在卫生院有宿舍,有饭吃,花不了多少钱,你拿着吧”,我没办法,只能接过钱,小心翼翼地存起来,放在爹的木箱子里,锁好。
1982年冬天,豫南下了场大雪,地里没法干活,砖窑厂也停工了,我就去镇上的修理厂帮着修自行车,一天挣两块,还去村里帮乡亲们杀猪、宰羊,挣点零花钱。林晚秋周末的时候,会来俺家,帮娘喂猪、挑水、做饭,还帮我缝补衣服——俺的衣服破了,都是林晚秋帮俺缝,缝得又整齐又好看,娘笑着说“晚秋的手真巧,比俺缝得还好”。
有次我在修理厂修自行车,不小心被铁皮划破了手,流了很多血,林晚秋知道了,赶紧从卫生院跑过来,给我包扎伤口,哭着说“根生,你别这么拼命了,盖砖瓦房不用急,咱们慢慢来,你要是受伤了,我咋办?”我笑着说“俺没事,小伤口,过两天就好了。俺想早点娶你,不想让你等太久”,林晚秋抱着我,说“我愿意等,你一定要好好的”。
1983年春天,砖窑厂开工了,我又去砖窑厂打工,还跟爹商量,把家里的三亩麦地,改成种棉花——那时候棉花价格高,一亩地能挣三百块,比种麦子(一亩地挣一百块)强多了。爹说“种棉花麻烦,还得打药、摘棉花,你要是去砖窑厂打工,没时间照顾”,我说“爹,俺晚上回来照顾,周末晚秋也来帮俺,肯定能行”。
林晚秋知道了,也很支持,说“种棉花好,能多挣点钱,周末我来帮你打药、摘棉花”。就这样,俺家的三亩麦地改成了棉花地,我早上去砖窑厂打工,晚上回来给棉花浇水、除草,周末林晚秋来帮俺打药,娘也帮着照顾棉花地,一家人齐心协力,盼着棉花能有个好收成。
1983年夏天,棉花长得很好,绿油油的,开着白色的棉花花,林晚秋周末来帮俺打药,说“根生,你看,棉花长得这么好,秋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咱们的砖瓦房有希望了”,我笑着说“是啊,秋天卖了棉花,再加上俺打工挣的钱,就能盖砖瓦房了”。
可没想到,1983年八月,下了场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地里的棉花都被淹了,叶子都黄了,爹看着被淹的棉花地,哭着说“完了,这下完了,棉花都淹了,一年的心血白费了”,我也很着急,林晚秋安慰我说“根生,别着急,棉花淹了还能救,咱们赶紧排水,说不定还能活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爹、林晚秋一起,在棉花地里挖排水沟,把水排出去,林晚秋还从卫生院拿来了农药,给棉花打药,防止棉花生病。虽然最后棉花还是减产了,一亩地只卖了一百五十块,三亩地总共卖了四百五十块,比预期的少了一半,可我还是很感激林晚秋——要是没有她,棉花可能就全烂在地里了。
林晚秋跟我说“根生,别灰心,棉花减产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我跟卫生院的同事商量好了,周末我去镇上的小学代课,教英语,一个月能挣三十块,咱们再攒攒,肯定能盖砖瓦房”,我点头“嗯,有你在,俺啥都不怕”。
1983年冬天,我打工挣了一千二百块,棉花卖了四百五十块,林晚秋攒了六百块,总共两千二百五十块——盖两间砖瓦房,需要三千块,还差七百五十块。我跟爹商量,说“爹,俺们还差七百五十块,俺去跟大伯借借,再跟亲戚们借借,肯定能凑够”,爹点头“中,俺跟你一起去借”。
大伯给了俺两百块,二姨给了俺一百五十块,三舅给了俺两百块,还有几个远房亲戚,一共借了七百五十块,终于凑够了三千块。1983年腊月,我请了村里的工匠,开始盖砖瓦房——那时候盖砖瓦房,都是村里的乡亲们帮忙,不用给钱,管饭就行,娘每天做一大桌子菜,林晚秋周末也来帮忙,给工匠们端茶倒水、做饭,工匠们都说“根生,你娶了个好媳妇,又能干,又心善”,我笑着说“是啊,俺有福气”。
1984年正月十五,砖瓦房终于盖好了——两间正房,一间厨房,屋顶是瓦片的,墙是红砖的,还装了木门、木窗,比以前的土坯房亮堂多了。娘看着新砖瓦房,哭着说“俺这辈子,终于住上砖瓦房了,根生也能娶媳妇了”,林晚秋拉着我的手,说“根生,咱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我点头“是啊,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林晚秋的爹娘从郑州来,看见新砖瓦房,笑着说“根生,你真能干,晚秋跟你,俺放心了”,林晚秋的娘还跟我娘说“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常来往”,娘笑着说“中,常来往”。
1984年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我和林晚秋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没有婚纱,没有钻戒,林晚秋穿了件红色的褂子(是俺给她买的布做的),我穿了件新的蓝色的确良衬衫,请了村里的乡亲们、卫生院的同事,还有林晚秋的爹娘,摆了二十桌酒席——菜都是娘和林晚秋做的,有红烧肉、炖鸡、炒鸡蛋,还有鱼(是俺去河里钓的),乡亲们吃得很开心,都给我们敬酒,说“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王院长也来了,笑着说“晚秋,根生,你们俩终于结婚了,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互相照顾”,赵志强也来了,虽然脸色不好看,却还是跟我说“根生,以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以后咱们是朋友”,我笑着说“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晚上,宾客都走了,林晚秋坐在新床上,脸红红的,说“根生,咱们终于结婚了”,我握着她的手,说“晚秋,俺以后肯定好好对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后悔”,林晚秋点头“俺相信你”。
那天晚上,我看着身边的林晚秋,想起1982年的夏天,撞见她洗澡的慌乱,想起流言四起时的艰难,想起盖砖瓦房的辛苦,觉得一切都值了——我娶到了最好的媳妇,有了自己的家。
第四章 婚后磨合与风雨同舟
婚后,林晚秋还是在青山镇卫生院当医生,我在家种地,闲了去砖窑厂打工,日子过得平淡却充实。
可城乡差异带来的磨合,还是不可避免。
林晚秋在城里长大,习惯了每天刷牙、洗脸用热水,俺家以前没这习惯,爹和娘早上都是用凉水洗脸,也不刷牙。林晚秋就买了牙刷、牙膏,给爹和娘各买了一套,说“叔,婶,每天刷牙、用热水洗脸,对身体好”,爹和娘一开始不习惯,说“俺们都这么多年了,不用这么讲究”,林晚秋就每天早上烧热水,帮爹和娘挤好牙膏,递到他们手里,慢慢的,爹和娘也习惯了。
林晚秋还喜欢看书,每天晚上下班回来,都要坐在煤油灯下看会儿书(1984年俺家还没通电),俺以前没看书的习惯,晚上回来就想睡觉,林晚秋就跟我说“根生,你也看看书,学识字,学知识,以后能帮上更多的忙”,我笑着说“俺没文化,看不懂”,林晚秋就教我认字,每天教我十个字,还帮我写在纸上,让我记,慢慢的,我也能看懂简单的报纸了。
娘一开始有点不习惯林晚秋的“讲究”,比如林晚秋洗碗要洗三遍,娘说“洗一遍就行,干净了”,林晚秋说“婶,洗三遍能把油洗干净,吃了对身体好”,娘没再说啥,慢慢的也跟着洗三遍;林晚秋做饭喜欢清淡的,娘喜欢吃咸的,林晚秋就做两道菜,一道咸的,一道清淡的,娘笑着说“晚秋想得真周到”。
林晚秋也在慢慢适应农村的生活。以前她没种过地,没喂过猪,婚后跟着娘学种地、喂猪,一开始种棉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除草,把棉花苗当成草拔了,娘笑着说“晚秋,这是棉花苗,不是草,你看,棉花苗的叶子是圆的,草的叶子是尖的”,林晚秋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学的时候更认真了,慢慢的,也能像娘一样,把地里的活干得有模有样。
1984年秋天,林晚秋怀孕了。我高兴得睡不着觉,每天早上都要摸一摸林晚秋的肚子,说“晚秋,俺要当爹了,你要好好休息,别去上班了”,林晚秋笑着说“没事,我现在才怀孕三个月,还能上班,等月份大了,再休息”,娘也天天给林晚秋做好吃的,炖鸡、煮鸡蛋,说“晚秋,你得多吃点,给孩子补补营养”。
可没想到,1984年冬天,林晚秋的孕吐反应很厉害,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下,卫生院的院长让她回家休息,说“你现在怀着孕,孕吐反应又厉害,别再上班了,好好养胎”,林晚秋就回家休息了。
我每天早上不去砖窑厂打工了,在家照顾林晚秋,给她煮小米粥(小米粥养胃,林晚秋能喝点),帮她擦脸、洗脚,晚上给她按摩腿(林晚秋怀孕后,腿总肿),娘也帮着照顾,说“根生,你别大意,晚秋怀着孕,不能受委屈”。
有次林晚秋晚上突然肚子疼,我吓得赶紧背着她,往卫生院跑——那天晚上下着雪,路很滑,我背着林晚秋,跑了十里地,到了卫生院,浑身都湿透了,林晚秋趴在我背上,说“根生,你慢点,别摔着”,我笑着说“俺没事,你别害怕”。
医生检查后,说“没事,就是假性宫缩,好好休息就行,别再着凉了”,我才松了口气,在卫生院守着林晚秋,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娘带着小米粥来,看见我,说“根生,你咋不回家睡会儿?”我笑着说“俺守着晚秋,放心”,林晚秋拉着我的手,说“根生,你对我真好”。
1985年五月,林晚秋给我生了个儿子,我给儿子取名叫陈念秋,纪念1982年的秋天,我们相遇的日子。念秋出生那天,我高兴得哭了,抱着念秋,说“晚秋,谢谢你,给俺生了个儿子”,林晚秋虚弱地笑了,说“根生,咱们有儿子了,以后咱们要好好把他养大”。
念秋出生后,家里更热闹了。娘每天帮着照顾念秋,喂奶、换尿布,林晚秋在家坐月子,我每天去砖窑厂打工,晚上回来,就抱着念秋,跟他说话,虽然念秋听不懂,可我还是说得很起劲,林晚秋笑着说“根生,你跟念秋说啥呢?他还小,听不懂”,我笑着说“俺跟他说,以后要像你一样,有文化,当医生,别像俺一样,没文化”。
1985年秋天,俺家的棉花丰收了,三亩地卖了九百块,我又去砖窑厂打工挣了六百块,总共一千五百块,我拿着钱,给俺家通了电(1985年村里开始通电,通一户要五百块),还买了台14寸的黑白电视(花了八百块)——这是村里第三台电视,乡亲们都来俺家看电视,晚上俺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林晚秋给乡亲们端茶倒水,娘给乡亲们炒瓜子,我抱着念秋,跟乡亲们聊天,热闹得像过年。
林晚秋休完产假,就回卫生院上班了。每天早上,我送她去卫生院,晚上接她回家,念秋由娘照顾。有时候我去砖窑厂打工,没时间接她,她就自己走路回家,路上会买个糖糕,给念秋带回来,念秋看见糖糕,就会“啊啊”地喊,伸手要,林晚秋笑着说“念秋,慢点吃,别噎着”。
1986年,赵志强调回郑州了,临走的时候,跟我说“根生,以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你和晚秋。你们俩好好过日子,以后我回青山镇,再来看你们”,我笑着说“好,以后常来”。赵志强走后,卫生院里没人再找我们的麻烦了,林晚秋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1987年,她升为卫生院的内科主任,负责内科的门诊和病房,工资也涨到了一百二十块。
1987年,念秋两岁了,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每天早上林晚秋去上班,他都会拉着林晚秋的衣角,说“娘,早点回来,给俺买糖糕”,林晚秋笑着说“好,娘早点回来,给你买糖糕”。我也在砖窑厂当了小组长,每天能挣四块钱,还跟爹商量,把家里的三亩棉花地,扩到了五亩,还养了五头猪,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1988年,林晚秋又怀孕了,这次怀的是个女儿,1989年三月,女儿出生了,我给女儿取名叫陈念晚,纪念林晚秋。念晚出生后,娘更忙了,要照顾念秋,还要照顾念晚,林晚秋就请了个保姆(是村里的张奶奶,一个月给她三十块),帮着照顾孩子,自己继续在卫生院上班。
1990年,青山镇卫生院要盖新的门诊楼,需要集资,每个职工集资一千块,林晚秋跟我说“根生,我想集资,盖了新门诊楼,卫生院的条件能好点,我上班也方便”,我点头“中,你集资,俺给你钱”,我拿出一千块,给林晚秋,林晚秋笑着说“根生,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我笑着说“你的工作就是俺的工作,俺肯定支持”。
1991年,新门诊楼盖好了,卫生院的条件好了很多,有了自来水,有了新的病房,还有了一台B超机,林晚秋的工作更忙了,经常加班,有时候晚上还要去村里给乡亲们看病(村里的老人行动不方便,林晚秋就上门看病),我从来没怪过她,说“晚秋,你是医生,乡亲们需要你,你就去,家里有俺和娘呢”。
第五章 时代变迁与初心不改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全国掀起了改革开放的热潮,青山镇也开始发展起来,镇上开了很多小工厂、小商店,砖窑厂也扩大了规模,我当了砖窑厂的副厂长,一个月能挣两百块,比林晚秋的工资还高。
娘看着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笑着说“俺这辈子,没想到能住上砖瓦房,能用上电视,能看着根生娶到晚秋这么好的媳妇,能看着两个孩子长大,俺知足了”,林晚秋拉着娘的手,说“婶,以后日子会更好的,咱们还要去郑州看看,去北京看看”。
1993年,念秋八岁了,该上学了,我和林晚秋把他送到了青山镇的中心小学,念秋很聪明,像林晚秋一样,喜欢读书,每次考试都在班里前三名,林晚秋笑着说“念秋,以后要考上大学,比娘还有出息”,念秋点头“娘,俺知道,俺要考上郑州的大学,跟外公外婆在一起”。
1995年,念晚六岁了,也上学了,念晚像我一样,性格开朗,喜欢跟小朋友玩,还喜欢帮着娘喂猪、种地,娘笑着说“念晚跟根生一样,是个干活的料”,林晚秋笑着说“不管她以后干啥,只要她开心就行”。
1996年,林晚秋有机会调回郑州的纺织厂职工医院,院长跟她说“晚秋,你是郑州医学院毕业的,回郑州的医院,发展更好,工资也更高,你考虑考虑”,林晚秋跟我商量,说“根生,我有点犹豫,回郑州能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可我舍不得卫生院的乡亲们,也舍不得你和娘”,我看着她,说“晚秋,你自己选,你想回郑州,俺就跟你一起去,把砖瓦房卖了,在郑州买房子;你想留在青山镇,俺就跟你一起留在这儿,孩子们在这儿也能好好读书”。
林晚秋想了几天,跟我说“根生,我想留在青山镇。郑州的医院是好,可青山镇的乡亲们更需要我,我在这儿待了十四年,跟乡亲们有感情了,舍不得走。孩子们在这儿也能好好读书,以后他们要是想考郑州的大学,咱们再支持他们”,我点头“好,俺听你的,咱们一起留在青山镇”。
从那以后,林晚秋再也没提过调回郑州的事,安心在青山镇卫生院当医生,帮着乡亲们看病,还带了两个徒弟(都是村里的年轻人,没考上大学,想当医生),教他们看病、打针、输液,说“我老了以后,你们要接过我的班,好好照顾乡亲们”。
2000年,砖窑厂因为环保问题,关闭了,我没了工作,有点迷茫,林晚秋跟我说“根生,别迷茫,你会种地,会修东西,咱们可以开个农资店,卖种子、化肥、农药,还帮乡亲们修农具,肯定能挣钱”,我点头“好,俺听你的”。
我拿着砖窑厂给的补偿金(五千块),又跟亲戚们借了五千块,在青山镇的街上开了家“根生农资店”,卖种子、化肥、农药,还帮乡亲们修农具(不收钱,只收点零件费)。乡亲们都来照顾我的生意,说“根生是个老实人,卖的东西不缺斤少两,修农具也实在”,我的农资店生意越来越好,一个月能挣三百多块,比在砖窑厂当副厂长还挣得多。
2005年,念秋考上了郑州大学,学的是临床医学,跟林晚秋一样,想当医生,林晚秋笑着说“念秋,以后你要当一个好医生,像娘一样,为乡亲们看病”,念秋点头“娘,俺知道,俺以后要回青山镇,跟你一起在卫生院上班”,我笑着说“好,俺支持你”。
2008年,念晚考上了河南农业大学,学的是农业技术,说“爹,俺以后要回村,帮着乡亲们种庄稼,让乡亲们多挣钱”,我笑着说“好,俺的闺女有出息,跟爹一样,喜欢种地”。
2010年,念秋大学毕业了,真的回了青山镇卫生院,跟林晚秋一起当医生,乡亲们都笑着说“这是‘母女医生’,都是好医生”,林晚秋看着念秋,说“念秋,以后卫生院的重担,就交给你了”,念秋点头“娘,俺会好好干的”。
2013年,念晚大学毕业了,回了陈家庄,帮着村里搞大棚蔬菜,教乡亲们种反季节蔬菜,乡亲们的收入翻了一倍,都笑着说“念晚是个好闺女,帮俺们挣了钱”。
2015年,林晚秋退休了,退休工资一个月有三千块,我也把农资店交给了念晚的对象(念晚的对象是村里的年轻人,叫王强,也是学农业技术的),自己在家跟爹种地、喂猪,林晚秋退休后,也没闲着,经常去卫生院帮念秋看病,说“我在家没事,去帮帮念秋,也能跟乡亲们说说话”。
2020年,爹去世了,享年八十七岁,爹走的时候,拉着我和林晚秋的手,说“根生,晚秋,俺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根生,现在根生娶了晚秋,日子过得这么好,俺放心了。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互相照顾”,我和林晚秋哭着点头“爹,俺们会的”。
2024年,我六十二岁了,林晚秋六十四岁了,念秋已经是青山镇卫生院的院长,念晚和王强的大棚蔬菜做得越来越大,带动了村里二十多户乡亲一起致富,念秋也娶了媳妇,生了个儿子,念晚也生了个女儿,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会回陈家庄的老砖瓦房,娘还住在那儿(娘今年八十二岁了,身体很好),林晚秋会帮娘做饭,我会帮着念晚和王强看看大棚蔬菜,念秋会带着儿子去村里的老井边,跟他说“儿子,你爷爷以前就是在这儿挑水,你奶奶以前就是在这儿帮乡亲们看病”,孩子们在院子里跑着玩,笑声裹着尘土,散在风里,跟1982年的笑声一样,温暖又朴实。
有次,念秋跟我说“爹,你跟俺娘的故事,俺听了好多遍,1982年你撞见俺娘洗澡,俺娘让你娶她,真有意思”,林晚秋脸一红,说“你这孩子,咋啥都跟你儿子说”,我笑着说“这有啥,这是俺跟你娘的缘分,是俺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傍晚的时候,我和林晚秋会坐在老砖瓦房的院子里,看着夕阳,林晚秋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根生,没想到,1982年的一次意外,让咱们在一起过了四十多年,日子过得这么好”,我握着她的手,说“晚秋,俺也没想到,俺这辈子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1982年那天,俺要是没撞见你,俺可能就娶了别的姑娘,日子肯定没现在好”。
林晚秋笑着说“你要是没撞见我,我可能就回郑州了,也遇不到你这么好的人”,风刮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哗啦啦”地响,像1982年杨树林里的风声,又像我们这么多年的笑声。
我看着身边的林晚秋,想起1982年的夏天,她光着身子,裹着白大褂,瞪着我说“看光了,你得娶我”的样子,想起流言四起时她的坚定,想起盖砖瓦房时她的陪伴,想起这四十多年来她的付出,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1982年的那次意外,不是“耍流氓”,是缘分;林晚秋那句“看光了,你得娶我”,不是逼迫,是信任。这四十多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城乡差异的磨合,经历了风雨,经历了时代的变迁,却始终初心不改——互相爱护,互相照顾,好好过日子,为乡亲们做点事。
夕阳慢慢落下,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紧紧握着林晚秋的手,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会一直陪着她,直到永远。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