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 年春分,江南的雨下得黏黏糊糊,像块浸了水的棉花糖,裹得人浑身发潮。王建国扛着新补的尼龙渔网往青塘走时,裤脚沾着的泥点被风甩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深色的印子,没走几步就被新的雨丝晕开。
第一章 春分雨里的蓝布身影
2024 年春分,江南的雨下得黏黏糊糊,像块浸了水的棉花糖,裹得人浑身发潮。王建国扛着新补的尼龙渔网往青塘走时,裤脚沾着的泥点被风甩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深色的印子,没走几步就被新的雨丝晕开。
青塘是他承包的第五个年头,塘埂上的野草刚冒绿芽,被雨水浇得蔫头耷脑。塘里养的草鱼和鲢鱼刚过越冬期,鳞片还泛着青白色,正是要喂料的关键时候。王建国每天都得来巡三趟,早上看水位,中午查鱼情,傍晚清杂物,这塘子是他一家四口的生计 —— 媳妇李秀莲有风湿性关节炎,常年要吃药;女儿萌萌上小学三年级,学费杂费一年下来得小一万;老母亲在乡下跟着大哥过,逢年过节也得寄点钱回去。
远远地,塘边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下,杵着个蓝布身影。是赵阿婆。老人背对着他,手里攥着个洗得发白的粗布包,包角磨出了毛边,正弯腰往水里撒着什么。风裹着水汽飘过来,王建国忽然闻到股熟悉的咸涩味 —— 像去年他去舟山帮远房表哥收渔网时,沾在袖口上的海水味,带着点太阳晒过的干硬。
“赵阿婆!您这撒的啥?” 他加快脚步跑过去,渔网往岸边的青石上一扔,绳结磕在石头上发出 “啪” 的响。青塘里的鱼金贵,去年冬天寒潮冻死了三成,今年开春又赶上鱼苗涨价,他把家里仅存的两万块积蓄都投进去了,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赵阿婆没回头,手里的动作却顿了顿。布包口敞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颗粒 —— 是镇上供销社卖的粗盐,一块五一斤,粒大,带着点黄黑色的杂质,王建国自家腌雪里蕻都舍不得多放,每次只敢抓小半把。“我撒点东西,不碍你事。” 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厉害,是前几年冬天咳嗽落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就更明显。
“怎么不碍?” 王建国急得蹲下身,手指戳了戳刚撒到岸边的盐粒。盐粒沾着水,很快在水面化出细小的涟漪,像谁用指尖轻轻点过。“阿婆您知道的,鱼怕盐!这水一咸,鱼鳃就会脱水,用不了几天就得翻肚子!” 他想起去年卖鱼时,收购商压价压得厉害,草鱼才五块五一斤,要是今年鱼再出问题,家里连秀莲的药钱都凑不齐。
赵阿婆这才缓缓转过身。她今年六十八,头发大多白了,用根黑布条简单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被雨水打湿,显得脸更瘦削。脸上的皱纹从眼角往耳根爬,深深浅浅的,像青塘边被水冲蚀了几十年的泥岸。眼角耷拉着,眼神却亮得很,像藏着两簇没熄的炭火,直直地看着王建国。她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往塘边退了两步,脚踩在湿滑的泥地上,身子晃了晃 —— 十年前雨天摔在自家门槛上落下的跛脚,让她走在不平的地方总像要栽倒。
“我只撒在边边儿上,不往深里去。”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是哑,却多了点执拗。
“边边儿也不行啊!” 王建国站起来,渔网在手里攥得发皱,网眼被手指捏得变了形。“这塘水是通着的,盐一化,整个塘的水都会变咸!阿婆,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要喂鱼我这儿有麦麸,昨天刚从镇上买的,您要是想吃鱼,我捞两条大的给您送家去,不用您自己动手!”
周围已经有村民凑过来看热闹。住在塘西头的张婶挎着菜篮子路过,篮子里装着刚从自家菜园摘的青菜,叶子上还滴着水。她踮着脚往这边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阿婆,您这是干啥呀?建国这塘鱼可是他一家子的活路哩!去年秀莲住院,还是您偷偷塞了两千块,咋今年反倒跟鱼过不去了?”
赵阿婆没理会张婶,只是盯着王建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撒的盐,不害鱼。” 说完,她攥着布包,沿着塘边的石板路慢慢往村东头走。蓝布褂子的下摆扫过路边的水草,沾了不少水珠,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荡。走出去十来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青塘,眼神落在岸边那群凑热闹的孩子身上 —— 毛豆正蹲在石板上,伸手去够水里的蝌蚪,手指快碰到水面了。
王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水面上泛着的盐粒,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赵阿婆不是坏人,村里的老人都跟他说过,赵阿婆的丈夫老林是个好人 ——1998 年夏天,毛豆他爹才六岁,在塘边摸螺蛳时脚滑掉进去,老林正好路过,连衣服都没脱就跳下去救。孩子被推上岸时呛得厉害,老林自己却被塘底的水草缠住,等村民们扛着竹竿跑过来把他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了。从那以后,赵阿婆就一个人过,儿子林建军在深圳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孙子晓宇跟着在城里上学,只有过年才会回村住几天。
可再好的人,也不能拿别人的生计开玩笑啊。王建国蹲在岸边,用树枝把撒下去的盐粒往岸上扫。扫着扫着,手指忽然碰到个硬东西,是颗被盐粒裹着的福寿螺卵,粉红色的,像颗小玛瑙,牢牢粘在水草茎上。这东西去年就发现了,镇上农技站的老周来看过,说福寿螺是外来物种,卵有毒,孩子要是摸了,手上会起水泡,严重的还会感染,得定期清理。可这跟撒盐有啥关系?老周没说过盐能治福寿螺啊。
中午吃饭时,王建国把这事跟李秀莲说了。李秀莲正坐在灶台边给萌萌剥鸡蛋,鸡蛋是隔壁毛豆妈送的,家里的老母鸡还没开始下蛋。她的手指关节肿得发亮,是风湿性关节炎犯了,稍微动一动就疼,却还是硬撑着做家务。“赵阿婆是不是真糊涂了?” 她把剥好的鸡蛋递给萌萌,眉头皱成个疙瘩,“前几天我去供销社买洗衣粉,还看见她在买盐,一下子买了五袋,装在个布兜里,拎着都费劲。当时我还纳闷,她一个人吃饭,咋吃得了这么多盐。”
“我看不像糊涂,” 王建国扒了口糙米饭,饭是用陈米煮的,有点发黄,却管饱。“她眼神亮得很,说话也清楚,就是不肯说撒盐的原因。下午我再去找她说说,实在不行,就找李书记出面。” 李书记是去年从镇上派下来的年轻干部,三十来岁,戴个眼镜,看着挺实在,上次村里修水泥路,就是他跑前跑后协调的。
下午雨停了,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把青塘照得像块碎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王建国没去塘边巡塘,直接往村东头的土坯房走。赵阿婆的家在村东头最里面,紧挨着一片竹林,院子没安门,只有个歪歪扭扭的竹篱笆,上面爬着枯萎的牵牛花藤,藤上还挂着去年的干花,被风吹得轻轻晃。院里的枇杷树刚结出青黄的小果子,比指甲盖还小,树下摆着个破木盆,里面泡着几件没洗的衣服,水都有点发臭了。
“阿婆在家吗?” 王建国站在篱笆外喊,声音不大,怕吓着老人。
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板凳挪动的 “吱呀” 声。赵阿婆扶着门框走出来,手里攥着个搪瓷杯,杯沿缺了个口,里面泡着晒干的枇杷叶,水是黄褐色的,看着就苦。“进来坐。” 她往旁边让了让,屋里的光线很暗,靠窗的位置摆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裂了道缝,用铁皮钉着。桌上放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是林建军几年前淘汰下来的,屏幕上还贴着张萌萌送的贴纸,是只粉色的小猪。
王建国拉了把靠墙的小凳子坐下,凳面被磨得发亮,还沾着点木屑。“阿婆,上午的事,我再跟您说句实在的,” 他看着老人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关节肿得发亮,是常年做针线活和洗衣服落下的,“这塘鱼是我一家子的指望,您要是撒盐,鱼出了问题,萌萌的学费、秀莲的药钱,我都不知道去哪凑。您要是有啥难处,您跟我说,我能帮的肯定帮,别跟鱼过不去啊。”
赵阿婆喝了口枇杷叶水,把杯子放在桌上,杯底的残渣沉在杯底,像些细小的土粒。“建国,我知道你难,” 她顿了顿,目光往窗外的青塘方向飘,透过破旧的窗户纸,能看见青塘的一角,“但我撒的盐,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 王建国愣了愣,“撒盐咋能为了大家好?您要是担心村里的人没盐吃,我给您送两袋过去,不用您往塘里撒啊。”
老人没回答,只是起身往里屋走。里屋的门是布做的,挂在门框上,一拉就发出 “哗啦” 的响。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个泛黄的笔记本出来,笔记本的封皮是塑料的,上面印着 “农业学大寨” 的字样,边角都卷了,像被揉过很多次。她把笔记本递给王建国,手指有点抖:“你看看这个。”
王建国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用铅笔写的字,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还被水洇得模糊不清。第一页的日期是 1998 年 7 月,是老林走后的第一个月:
“1998 年 7 月 5 日,雨。老林走了二十天了,今天去塘边,看见毛豆他娘在哭,说毛豆手痒,起了小水泡。我去看了,是摸了福寿螺卵。老林以前跟我说过,福寿螺怕盐,撒在岸边能弄死卵,明天我去买盐。”
“1999 年 3 月 12 日,晴。今天撒盐的时候,看见几个孩子在塘边摸螺蛳,我喊他们别摸,他们不听。我埋了块警示牌在老槐树下,写着‘别摸螺蛳,会生病’,撒了点盐在旁边,别让泥把牌子埋了。”
“2005 年 9 月 20 日,阴。儿子打电话说要在深圳买房,让我去帮忙带孙子。我没去,青塘的警示牌该换了,有的字都模糊了。买了五袋盐,慢慢撒,等孙子放假了,让他回来看看青塘。”
“2018 年 6 月 8 日,雨。今天摔了一跤,腿有点疼,撒盐的时候蹲不下去,只能站着撒。塘里的福寿螺卵又多了,孩子们还在摸螺蛳,我得多撒点盐。”
王建国的手指顿在纸页上,指腹蹭过那些模糊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他想起早上急着拦赵阿婆的样子,想起张婶的议论,想起自己对老人的误解,眼眶一下子热了。原来老人撒盐不是糊涂,是在守着老林的念想,守着村里的孩子。
“阿婆,您咋不早说?” 他抬头看赵阿婆,老人的眼睛里闪着光,像含着泪,却没掉下来。“要是知道是为了孩子,我咋会拦您?您要是撒盐,我帮您撒,盐钱我来出,您别自己花钱买了。”
“怕你不让,” 赵阿婆接过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往怀里揣,像揣着个宝贝,“你要靠这塘鱼过日子,我撒盐,你肯定担心鱼出问题。我问过农技站的老周,他说只在岸边撒,不往深里去,对鱼没啥影响。”
“不影响,不影响!” 王建国赶紧说,“老周说得对,孩子们的安全比啥都重要!以后您要是撒盐,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陪您一起撒,您年纪大了,蹲下去不方便,我帮您蹲。”
那天下午,王建国陪着赵阿婆在塘边撒了一下午盐。老人教他怎么撒才均匀 —— 站在石板路上,手抬高,让盐粒顺着风飘到岸边的水草上,每走两步撒一把,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哪里福寿螺卵多,哪里要多撒点 —— 老槐树下的水草密,卵最多,得重点撒;石板路边的卵少,可以少撒点。
夕阳落在青塘上,把水面染成金红色,盐粒撒在水里,像撒了把碎金子。王建国蹲在岸边,看着赵阿婆拄着树枝慢慢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咸涩的盐味,比家里腌的雪里蕻还香,比城里卖的酱油还鲜。
第二章 小满后的旱情警报
小满过后,江南的天气突然变了脸。往年这个时候,雨总下得勤,隔三差五就来一场,青塘的水位能涨到离岸沿半尺,塘埂上的野草都能泡在水里。可今年却邪门了,连着二十多天没下过一场透雨,太阳像个烧红的烙铁,把地面烤得发白,塘边的泥土裂出细小的缝,像老人脸上的皱纹,一道接着一道。
王建国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扛着铁锹往青塘走。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带着点凉意,可一到中午,温度就窜到三十多度,晒得人头皮疼。塘里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刚开始还能没过膝盖,没过几天,就只能到脚踝了,露出大片的泥滩,上面爬着几只癞蛤蟆,慢吞吞地找水喝。
水草也露了出来,绿油油的,缠在一起,像块泡发的海绵,铺在泥滩上。王建国用铁锹把水草往岸边扒,水草下面的水浑浊得很,还带着股腥臭味。塘里的鱼开始不对劲,水面上偶尔会漂起几条死鱼,都是半斤左右的小草鱼,肚子鼓着,鳃部泛着白,是缺氧的症状。他捞起一条死鱼,放在手里掂了掂,轻飘飘的,连肉都没长结实。
“建国,这可咋整啊?” 张婶挎着菜篮子路过,看着水面上的死鱼,叹了口气。她的菜篮子里没装多少菜,自家菜园的菜也快旱死了,只能挑着浇点水,勉强保住几棵青菜。“再不下雨,这塘鱼怕是要全没了。你家秀莲还等着钱买药,萌萌的学费也快交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王建国没说话,只是把死鱼捞起来,往岸边的土沟里埋。泥土干得发硬,挖个坑都费劲,他得用铁锹先把土敲松,才能把鱼埋进去。埋完鱼,他直起腰,捶了捶发酸的后背,心里像堵着块石头。昨天他去镇上的农机站买增氧机,老板说最近旱情严重,周边几个村的鱼塘都缺氧,增氧机早就卖断货了,得等三天才能到货,还不一定有。
家里的井早就干了,井里的水位降到了井底,只能舀出点浑浊的泥水,根本没法用。他只能挑着水桶去村里的老井打水,老井在村西头的祠堂旁边,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水位还比较高,就是离青塘远,一来一回得走半个钟头。他每天要挑十多桶水往塘里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肩膀被扁担压得发红,可这点水对青塘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连塘底的泥都润不透。
赵阿婆也天天来塘边。她不再只撒盐,还拿着个竹耙子,把露出来的水草往岸边扒。竹耙子是老林生前用的,木柄都磨得发亮,耙齿上还沾着点泥。“水草太多会耗氧,” 老人一边扒一边跟王建国说,声音有点喘,“把水草清了,水里的氧气能多留点,鱼能多活几天。”
王建国跟着赵阿婆一起清水草。老人的手没力气,竹耙子举起来都费劲,扒不了几下就得歇一歇,用袖子擦汗。王建国就帮她把水草堆成垛,等晒干了拉回家当柴烧 —— 家里的柴火也快不够了,秀莲每天做饭都得省着用。
清到塘中央的泥滩时,赵阿婆忽然指着泥里的东西喊:“建国,你看!” 她的声音有点激动,手都在抖。
王建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泥里埋着块蓝色的塑料牌,边缘被水泡得发卷,露出一点蓝色的边角。他赶紧放下铁锹,蹲下身,用手把泥一点点扒开。塑料牌上积了厚厚的泥,他用袖子擦了擦,露出上面的字 ——“危险!禁止摸螺蛳”,字迹被水泡得模糊,有的地方都看不清了,但还能隐约看见落款处有 “老林” 两个字,是老林的名字。
“这是老林当年埋的,” 赵阿婆蹲在旁边,用手指轻轻摸着牌子上的字,像摸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他走之前跟我说,要在塘边埋十块警示牌,每个拐角都埋一块,提醒孩子们别摸螺蛳,别靠近深水区。后来塘水涨,有的牌子被泥埋了,有的被冲走了,我就撒点盐在旁边,不让泥把牌子泡烂,等水退了,还能找着。”
王建国看着牌子上模糊的字迹,心里忽然酸得慌。他想起老林救孩子的事,想起赵阿婆这二十多年一个人守着青塘,想起自己早上急着拦老人的样子,眼眶一下子热了。“阿婆,咱们把这些牌子都找出来,” 他把牌子递给赵阿婆,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泥,“等雨下了,水位涨了,咱们再把牌子埋回去,刷上油漆,让孩子们都能看见。”
赵阿婆点了点头,把牌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婴儿。“好,好,” 她哽咽着说,“老林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和赵阿婆每天都在塘里找警示牌。他们拿着竹耙子,在泥里一点点扒,有时候一天只能找到一块,有时候一块都找不到。塘里的泥又黏又滑,王建国摔了好几次,裤子上全是泥,像个泥人。赵阿婆也摔过一次,幸好王建国扶得快,没摔疼,就是吓得脸色发白,好半天没缓过来。
村里的村民们看见了,也来帮忙。毛豆的爹扛着铁锹来挖泥,他现在在镇上开货车,每天早上送完货就回村帮忙;张婶带着几个妇女,拿着竹篮来装挖出来的水草;连村里的孩子们都来帮忙,毛豆带着几个小伙伴,用小铲子在泥里挖,说是要 “找爷爷的牌子”—— 毛豆他爹从小就跟他说,是老林爷爷救了他的命。
李书记也来了。他是骑着电动车来的,车筐里装着几瓶矿泉水和几包饼干,给大家分了。他蹲在塘边,看着大家找牌子,说:“赵阿婆,王建国,你们做得好!这不仅是找牌子,是找咱们村的念想。我已经跟镇上汇报了,镇上会尽快调抽水机过来,帮咱们缓解旱情。另外,我还申请了点抗旱资金,用来给大家买水和食物,咱们一起扛过这阵子。”
王建国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水很凉,顺着喉咙往下滑,舒服得他叹了口气。“谢谢李书记,” 他说,“要是抽水机能早点来,鱼说不定还能保住些。”
“会的,会早点来的。” 李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村的人团结,没有过不去的坎。”
可旱情还是没缓解。又过了三天,抽水机还没来,塘里的鱼死得更多了,水面上漂着一层死鱼,散发出股腥臭味。王建国看着空荡荡的塘子,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李秀莲在家里哭,一边哭一边给秀莲的药瓶倒药,说要是鱼没了,萌萌的学费就没着落了,她的药也只能停了。王建国没敢跟她说,他昨天去镇上问过,就算抽水机来了,电费一天就要两百多,他手里的钱只够交三天的,还得省着用。
那天晚上,王建国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亮很亮,照得屋里像铺了层霜,连墙上的裂缝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听见秀莲在旁边轻轻叹气,知道她也没睡着。忽然,院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醒他们。
王建国爬起来,披了件衣服,轻轻拉开门。院里的月光很亮,照得像白天一样。赵阿婆站在院中央,手里拎着个布包,布包鼓鼓囊囊的,上面还绣着朵已经褪色的荷花 —— 是老林生前给她绣的。看见王建国,老人有点慌,往后退了一步:“建国,没吵醒你吧?”
“阿婆,您咋来了?这么晚了,有啥事明天说不行吗?” 王建国赶紧走过去,把老人往屋里让,“外面冷,您先进屋暖和暖和。”
赵阿婆没进屋,只是把布包塞到他手里。布包上还带着老人的体温,暖暖的。“建国,我这里有五千块钱,” 她说,声音有点抖,“是儿子寄给我养老的,我没花多少,你先拿去交电费,买抽水机。鱼没了可以再养,孩子们的学费不能拖,秀莲的药也不能停。”
王建国捏着布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又酸又疼。布包里的钱是用报纸一层一层包着的,一沓沓的,都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还有几张五十的,是老人一点点攒下来的。他知道,赵阿婆平时省吃俭用,每天就吃两顿饭,早上喝稀粥,晚上煮点面条,菜都是自家菜园种的,很少买肉;衣服破了就缝缝补补,去年冬天穿的棉袄还是十年前的,领口都磨破了。这五千块钱,是她的全部积蓄。
“阿婆,我不能要您的钱!” 王建国赶紧把布包往回塞,“您这钱是养老的,我怎么能拿?要是您生病了,没钱看病咋办?”
“我身体好,不容易生病,” 赵阿婆把布包又塞给他,手抓得很紧,“你拿着,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赚了钱,再还我就行。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老林要是在,也会帮你的。”
王建国拿着布包,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砸在布包上,把报纸都打湿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钱,是老人的心意,是青塘村人的情分,是老林当年没说完的守护。“阿婆,谢谢您,” 他哽咽着说,“您放心,这钱我一定还您,以后您有啥难处,我一定帮您,就像您帮我一样。”
赵阿婆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像朵晒干的菊花。“我没啥难处,” 她说,“就盼着青塘好,孩子们好。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塘边呢。”
王建国站在院里,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他知道,就算今年的鱼全没了,就算以后的日子再难,只要有村里人的帮忙,有赵阿婆的守护,他就能扛过去。
第三章 大暑退水后的震惊
大暑那天,天刚亮就阴了下来,乌云像块黑布,把整个天空都盖满了。到了上午,终于下了一场透雨,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像谁在敲鼓。王建国站在门口,看着雨丝往青塘的方向飘,心里又激动又忐忑 —— 激动的是终于下雨了,忐忑的是不知道塘里的鱼还剩多少。
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停。王建国赶紧扛着铁锹往青塘跑,塘里的水位果然涨了起来,已经没过了泥滩,能到膝盖了。可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 水面上漂着的死鱼更多了,几乎覆盖了半个塘面,散发出股浓烈的腥臭味,连岸边的野草都被熏得蔫了。
他蹲在岸边,捞起一条稍微大些的草鱼,这条鱼还有点气,鳃部微微动着,可已经没力气游了。他把鱼放回水里,鱼只是轻轻摆了摆尾巴,又漂在了水面上。“建国,别难过了,” 张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天灾,不是你的错。咱们明年再养,肯定能养好。”
王建国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知道张婶是安慰他,可明年再养,今年的日子该怎么过?萌萌的学费还有一个月就要交了,秀莲的药也快吃完了,还有欠赵阿婆的五千块钱,像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李书记也来了,他是跟着抽水机来的。两台抽水机被装在卡车上,轰隆隆地开到塘边,几个工人忙着把水管接到塘里。“建国,别灰心,” 李书记说,“抽水机来了,咱们先把水位稳住,剩下的鱼好好养,说不定还能卖点钱。另外,镇上给咱们村拨了点救灾款,虽然不多,也能帮你缓解点压力。”
“谢谢李书记。” 王建国的声音有点哑,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剩下的鱼养好,尽量减少损失。
赵阿婆也来了,她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还是盐。“建国,雨下了,福寿螺卵又会多起来,” 她说,“我撒点盐,杀杀卵,别让孩子们碰着。”
王建国看着老人,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阿婆,” 他说,“咱们把塘底清一清吧?把泥挖出来,明年养鱼能更肥,还能把埋在泥里的警示牌都找出来,重新埋好,刷上油漆。这样既能为明年做准备,也能让大家记住老林的故事。”
赵阿婆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好,好!我跟你一起清。”
李书记也很支持这个主意,他说:“清淤是个好办法,我再跟镇上申请点经费,用来买清淤工具和给村民发误工补贴。咱们村的人一起动手,把青塘好好清理一下,让它重新变干净。”
清淤的消息一传开,村里的人都来帮忙。男人们拿着铁锹和锄头,负责挖泥;女人们拿着竹篮和筐子,负责把泥运到岸边的田地里 —— 这些泥很肥,用来种庄稼正好;孩子们也来帮忙,用小铲子在泥里挖螺蛳,还比赛谁挖的螺蛳多。
赵阿婆每天都来塘边,她没拿重工具,只是拿着个小铲子,在岸边的泥里找福寿螺卵,找到就用盐撒在上面。有时候她也会帮着找警示牌,眼睛像鹰一样尖,总能在别人没注意的地方发现牌子的边角。
王建国每天都带头清淤,他起得最早,睡得最晚,手上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长,最后结成了厚厚的茧。李秀莲也来帮忙,她的风湿性关节炎犯了,不能挖泥,就给大家送水送食物,有时候也帮着赵阿婆找福寿螺卵。
清淤的第五天,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那天下午,王建国正在塘中央挖泥,铁锹忽然碰到了个硬东西,不是石头,也不是警示牌,像是个木头盒子。他心里一动,赶紧放下铁锹,用手把泥一点点扒开。
泥里埋着个小木盒,盒子是用松木做的,上面刻着 “老林” 两个字,字迹虽然被水泡得模糊,却还能看清。盒子外面包着层塑料布,用来防水,塑料布已经有点破了,却还是保护了盒子里面的东西。
“阿婆,您看!” 王建国喊赵阿婆过来,声音都有点抖。
赵阿婆跑过来,看见小木盒,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泥里。“这是老林的盒子,” 她蹲下身,用手轻轻擦着盒子上的泥,动作小心翼翼的,像在抚摸老林的脸,“他走之前跟我说,要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埋在塘底,保佑青塘的孩子们平安。我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被你挖出来了。”
周围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小木盒。李书记也走了过来,说:“赵阿婆,咱们小心点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有啥。”
王建国小心翼翼地把小木盒抱起来,走到岸边的青石上,用干净的布把盒子擦干净。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铺着块红色的绸布,绸布已经有点褪色,却还是很整齐。绸布上面放着几样东西:
一张黑白照片,是老林年轻时的样子,大概二十多岁,穿着蓝色的工装,胸前别着枚毛主席像章,笑得很灿烂,露出两排白牙。照片的边角有点卷,却保存得很好,没有折痕。
一个银色的哨子,是老林当生产队队长时用的,用来喊村民上工。哨子的表面有点氧化,却还能吹响,王建国试着吹了一下,哨声很响亮,在青塘上空回荡。
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比赵阿婆之前拿出来的那本更厚,上面写着 “青塘守护日记”。笔记本的纸张已经发黄,却很平整,没有一页是皱的。
还有一个红色的小布包,里面装着几颗弹珠,是老林生前跟村里的孩子们玩游戏时用的,还有一块小小的平安锁,上面刻着 “平安” 两个字,是老林给未出生的孙子准备的 —— 可惜他走的时候,林建军还没结婚。
王建国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比赵阿婆的工整,一笔一划的,记录着老林从 1975 年开始守护青塘的故事:
“1975 年 6 月 10 日,晴。今天当了生产队队长,第一件事就是去青塘看看。塘里的水很清,能看见鱼在游。村里的孩子们喜欢在塘边玩,得想个办法保护他们,不让他们掉下去。”
“1978 年 3 月 5 日,阴。今天在塘边发现了福寿螺,是从外地来的,听说卵有毒。我跟村里的人说,让孩子们别摸螺蛳,还撒了点盐在岸边,不知道有没有用。”
“1985 年 8 月 15 日,雨。今天救了个掉进水塘的孩子,是村西头老王家的。孩子没事,我却差点被水草缠住。以后得在塘边埋几块警示牌,提醒孩子们别靠近深水区。”
“1998 年 6 月 10 日,晴。今天看见毛豆在塘边摸螺蛳,劝他别摸,他不听。我明天再去买块警示牌,埋在他经常摸螺蛳的地方。希望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这是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日期停在了老林走的前两天。王建国的手指顿在纸页上,眼泪掉在笔记本上,把字迹都打湿了。他想起老林救孩子的故事,想起赵阿婆这二十多年的守护,想起村民们一起清淤的场景,忽然明白 —— 青塘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老林,是赵阿婆,是村里的每一个人,一代又一代,守护着这塘水,守护着村里的孩子。
“阿婆,咱们把老林的东西好好收着,” 王建国把小木盒递给赵阿婆,声音哽咽着,“等清完淤,咱们在塘边建个小亭子,把这些东西放进去,让村里的人都知道老林的故事,知道咱们青塘的守护。以后每年,咱们都来这里看看,跟老林说说青塘的事,说说孩子们的事。”
赵阿婆点了点头,把小木盒抱在怀里,像抱着老林的遗愿。“好,好,” 她哽咽着说,“老林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他最喜欢青塘,最喜欢村里的孩子了。”
周围的村民们都沉默着,有的人偷偷擦眼泪,有的人看着青塘,眼神里充满了敬意。张婶说:“以后咱们都要像老林和赵阿婆一样,守护好青塘,守护好村里的孩子。不能让老林的心血白费。”
“对!” 毛豆的爹说,“我以后每天都来塘边看看,要是有孩子靠近深水区,我就喊他们;要是有福寿螺卵,我就撒盐。咱们一起守护青塘!”
李书记看着大家,眼睛也有点红。他说:“今天,咱们不仅清了青塘的淤,还找到了老林同志的遗物,知道了青塘的守护故事。从今天起,咱们青塘村成立‘青塘守护队’,由王建国担任队长,赵阿婆担任顾问,大家都是队员。咱们一起守护青塘,守护咱们村的孩子,把老林的精神传下去!”
村民们都鼓掌,掌声像雷声一样,在青塘上空回荡。王建国看着身边的赵阿婆,看着村里的村民们,看着清干净的青塘,心里忽然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就算今年的鱼没了,明年还能再养;就算遇到困难,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第四章 秋分里的新希望
秋分那天,青塘村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 是镇上文旅局的人,还有几个记者。他们是来采访青塘的守护故事的,李书记把王建国和赵阿婆的事报给了镇上,镇上又报给了县里,县里的文旅局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义,就派了人来采访。
记者们一到村就直奔青塘,围着赵阿婆和王建国问个不停。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拿着话筒,问赵阿婆:“阿婆,您为什么坚持守护青塘这么多年?撒盐的时候累不累?”
赵阿婆有点紧张,手都在抖,王建国在旁边帮她补充:“阿婆的丈夫老林是为了救掉进青塘的孩子牺牲的,老林走之前跟阿婆说要守护好青塘,守护好村里的孩子。阿婆撒盐是为了杀死福寿螺卵,不让孩子们感染。这么多年,阿婆每天都来塘边,不管刮风下雨,从来没间断过。”
女记者听了,眼睛也红了。她又问王建国:“王队长,您一开始不知道阿婆撒盐的原因,还拦过她,后来知道真相后,您是什么感受?”
“很愧疚,” 王建国说,“我一开始只想着自己的鱼,没考虑到阿婆的苦心,还误解了她。后来知道阿婆是为了孩子,我很愧疚,也很感动。现在我每天都跟阿婆一起守护青塘,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咱们村里每个人应该做的。”
记者们还采访了村里的其他村民,张婶跟记者说:“赵阿婆是个好人,老林也是个好人。咱们村的人都要向他们学习,守护好青塘,守护好孩子们。” 毛豆的爹也跟记者说:“要不是老林当年救了我,我早就没了。现在我也要像老林一样,守护好青塘,让村里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
文旅局的领导听了大家的故事,很感动。他说:“青塘的守护故事很有意义,体现了咱们乡村的淳朴和善良,也体现了‘守护’的精神。我们打算把青塘打造成‘乡村守护教育基地’,让更多的人来这里学习老林和赵阿婆的精神,了解乡村的守护故事。同时,我们还会帮助村里开发乡村旅游,让大家通过旅游增收,改善生活。”
王建国和村民们都很高兴。李书记说:“旅游开发起来后,咱们村可以开农家乐,卖土特产,比如咱们村的枇杷、青菜、土鸡蛋,还可以让游客体验钓鱼、摸螺蛳(当然是没毒的螺蛳)、撒盐杀福寿螺卵,让他们亲身感受咱们的守护故事。”
说干就干。王建国跟李书记商量,从镇上申请了一笔创业补贴,用来买观赏鱼和钓鱼设备。村民们也都很积极,有的帮着搭钓鱼台,有的帮着修栈道,有的帮着打扫塘边的卫生。赵阿婆每天都来塘边,帮着撒盐,清理福寿螺卵,还跟游客们讲老林的故事。她的声音虽然哑,却很有感染力,游客们都听得很认真,有的还偷偷擦眼泪。
国庆节那天,青塘的钓鱼场正式开业。来了很多游客,有从镇上过来的,有从县城过来的,还有几个是从市里过来的。有的游客在钓鱼台钓鱼,有的在栈道上赏鱼,有的围着赵阿婆听她讲老林的故事,还有的跟着王建国一起撒盐,体验守护青塘的感觉。
王建国的农家乐也开起来了,就在青塘边的老房子里,他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刷了新的墙漆,换了新的窗户,还在院里种了些花草,看起来很温馨。李秀莲做的农家菜很受欢迎,游客们都说好吃 —— 她做的清蒸鱼,用的是青塘里剩下的鱼,新鲜又美味;她做的炒青菜,是自家菜园种的,没打农药,很健康;她做的枇杷膏,是用院里的枇杷熬的,甜而不腻,很受欢迎。
萌萌也放假了,她穿着新的连衣裙,帮着给游客端茶倒水,还跟小游客们一起在塘边的空地上玩游戏。她会跟小游客们讲老林爷爷的故事,讲赵阿婆撒盐的故事,讲青塘的守护故事。小游客们都听得很认真,有的还说以后要像老林爷爷和赵阿婆一样,守护好自己家乡的小河和池塘。
赵阿婆的儿子林建军也从深圳回来了。他听说了青塘的事,特意请假回来看看。看着热闹的青塘,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看着游客们认真听故事的样子,林建军很感动。他跟赵阿婆说:“妈,以后我不回深圳了,就在村里帮着建国搞旅游,陪着您。我还要把晓宇接回来,让他在村里上学,跟您一起守护青塘,听您讲爷爷的故事。”
赵阿婆很高兴,拉着儿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像看到了老林的影子,看到了青塘的未来。王建国也很高兴,他知道,青塘的守护故事还会继续,青塘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那天晚上,王建国和林建军陪着赵阿婆坐在塘边的亭子里。亭子是用木头做的,上面挂着块牌子,写着 “守护亭”。亭子里放着老林的小木盒,月光照在盒子上,泛着淡淡的光。青塘的水很清,能看见鱼在水里游,岸边的垂柳轻轻晃动,像在跟他们打招呼。
“阿婆,您看,” 王建国指着塘里的鱼,“明年咱们再养点荷花,等荷花开了,青塘会更漂亮。到时候,会有更多的游客来咱们村,听您讲老林的故事,听您讲青塘的守护故事。”
赵阿婆点了点头,看着塘里的水,脸上露出了笑容。“好,” 她说,“老林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他最喜欢青塘,最喜欢村里的孩子了。”
林建军握着母亲的手,说:“妈,以后我跟建国一起,守护好青塘,守护好村里的孩子,让老林的精神一直传下去。晓宇也会跟我们一起,他会成为青塘的下一代守护者。”
王建国看着他们,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他知道,青塘的水会一直清下去,青塘的守护故事也会一直传下去,一代又一代,守护着这塘水,守护着这村里的人,守护着这平凡又珍贵的日子。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青塘的水汽和盐的咸涩味,还有荷花的清香(虽然现在还没种荷花,但王建国知道,明年一定会有的)。亭子里的灯光很亮,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青塘的水面上,像撒了把碎星星。王建国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 有青塘,有村民,有守护,有希望。
来源:三杯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