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夕阳西下,荒草萋萋。当他看到那座熟悉的孤坟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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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楚熠策马狂奔,直冲京郊墓地。
夕阳西下,荒草萋萋。当他看到那座熟悉的孤坟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月凝……"他跪在坟前,颤抖着手抚摸冰冷的墓碑。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从树后探出头来,睁着一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楚熠的呼吸一滞。
那孩子的眉眼,简直与他小时候如出一辙。更重要的是,他腰间佩戴的那枚玉佩——那是楚家的传家宝,他当年随手送给沈月凝把玩,她一直贴身收藏。
"你……"楚熠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他,却不回答。
一个老嬷嬷匆匆跑来,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楚熠:"这位大人,请问有何贵干?"
楚熠的目光死死锁在孩子身上:"他是谁家的孩子?"
老嬷嬷神色闪烁:"老身带孙儿来祭拜先人,这就告辞。"
"站住!"楚熠拦住她去路,指着孩子腰间的玉佩,"这玉佩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黑衣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墓前,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楚熠永生难忘的脸。
"李嬷嬷,带着安儿上车。"
那声音清冷如玉,却让楚熠如遭雷击。
是沈月凝。
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衫,面容比记忆中清瘦了些,但那双眼睛——不再是死寂的灰烬,而是深潭般的沉静,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月凝……"楚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活着?"
沈月凝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目光陌生得让他心寒。
"楚将军认错人了。"她语气平静,"妾身姓苏,单名一个凝字。"
(十八)
"不可能!"楚熠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就是月凝!这玉佩是我楚家之物,还有这个孩子——"
"楚将军。"沈月凝打断他,声音里透着冷意,"三年前,您的夫人沈氏已经病逝,这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妾身不过是恰巧与故人相似罢了。"
"那这玉佩如何解释?这孩子的模样如何解释?"
沈月凝轻轻一笑:"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至于玉佩——这是妾身从当铺购得,若是楚家之物,将军尽可收回。"
她说着,示意嬷嬷取下孩子腰间的玉佩递过来。
楚熠没有接。他的目光在孩子和沈月凝之间来回移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确定这就是月凝。不仅因为容貌,更因为一些细微的小动作——她说话时右手小指会微微翘起,思考时会不自觉地轻咬下唇。
还有那个孩子——分明就是他的骨肉。
"月凝,我知道是你。"他声音沙哑,"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皇后和柳轻娆设计陷害。我知道我错了,我——"
"楚将军。"沈月凝再次打断他,眼神冰冷如刀,"您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别怪妾身不客气了。"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护卫齐齐拔刀出鞘,杀气凛然。
楚熠这才注意到,这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他艰难地问道。
沈月凝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嬷嬷带孩子上车。在帘子落下的前一刻,她淡淡开口:
"楚将军,故人已逝,何必执着。望您从此各自安好,永不相见。"
马车缓缓启动,在暮色中渐行渐远。
楚熠站在原地,望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马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月凝还活着。他们的孩子也还活着。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十九)
回到将军府,楚熠立即派人去查那个"苏凝"的来历。
探子带回的消息让他震惊——苏凝,江南苏家的嫡女,三年前因体弱多病被送往别庄休养,一年前才回到苏家。如今是苏家实际上的掌权人,掌控着江南大半的丝绸和茶叶生意。
更让他心惊的是,苏凝与靖安侯府势同水火,近一年来已经在商场上多次打压柳家的产业。
"江南苏家……"楚熠喃喃自语。
他记得沈月凝的母族确实与江南苏家有远亲关系,但往来不多。难道当年她并没有死,而是被苏家所救?
可是皇后赐的毒酒,她又是如何逃脱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有一个事实再清楚不过——沈月凝还活着,而且显然在谋划着什么。
"将军,还有一事。"探子回禀道,"苏小姐明日会在望江楼会见西域商人。"
楚熠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次日,望江楼。
楚熠早早等在雅间,透过竹帘的缝隙,能看到沈月凝正在与几个西域商人洽谈。她言谈举止从容不迫,条理清晰,与记忆中那个温婉顺从的将军夫人判若两人。
洽谈结束后,西域商人离去。楚熠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
沈月凝见到他,并不意外,只是淡淡挑眉:"楚将军这是要强闯民宅?"
"我们谈谈。"楚熠关上房门。
"妾身与将军无话可谈。"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楚熠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们的儿子。"
沈月凝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将军又说胡话了。安儿是我的儿子,与将军无关。"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楚熠逼近一步,"沈月凝,我知道是你。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沈月凝终于抬起头,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讥诮:"父亲?楚将军配提这两个字吗?当年你亲手写下和离书,逼我饮下毒酒的时候,可曾想过你配做一个父亲?"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楚熠的心脏。
"我……我不知道你有了身孕……"
"知道了又如何?"沈月凝冷笑,"你会为了这个孩子留下我吗?还是像处置一个麻烦一样,把我们都处置掉?"
楚熠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是的,如果当时知道月凝有了身孕,他会怎么做?在皇后的压力和柳轻娆的算计下,他真的能保护好他们母子吗?
见他不语,沈月凝眼中的讥诮更深:"楚将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是苏凝,与你,与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关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起身欲走,楚熠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月凝,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月凝低头看着他的手,忽然笑了:"楚熠,你知道吗?当年我饮下那杯毒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厉鬼。"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楚熠不寒而栗。
"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楚熠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他知道,他失去的,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二十)
接下来的日子,楚熠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沈月凝,却屡屡碰壁。
她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冷静、果断、手段凌厉。不仅在商场上打压柳家,在朝堂上也通过苏家的人脉,不断给靖安侯府使绊子。
楚熠这才发现,当年那个需要他庇护的柔弱女子,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商界巨贾。
更让他心痛的是,那个叫安儿的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每次楚熠试图接近,都会被沈月凝的人拦下。
这天,楚熠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安儿在嬷嬷的陪伴下在花园里玩耍,而沈月凝恰好外出。
"安儿。"楚熠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他:"你是那天那个将军叔叔。"
楚熠的心柔软下来:"你还记得我?"
楚熠解下佩剑递给他:"喜欢吗?"
安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摇摇头还给他:"娘亲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我不是别人。"楚熠蹲下身,与他平视,"我是……"
"将军在这里做什么?"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熠回头,看见沈月凝站在不远处,面色冰寒。
"月凝,我只是……"
"李嬷嬷,带安儿回去。"沈月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待安儿离开后,她才冷冷看向楚熠:"楚将军,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是我的儿子!"楚熠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凭什么?"沈月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当年我九死一生生下他的时候,你在准备迎娶柳轻娆!就凭他高烧不退性命垂危的时候,你在边关建功立业!就凭这三年来,你从未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
楚熠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沈月凝眼中泛起泪光,却又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楚熠,现在才来扮演慈父,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转身欲走,楚熠却在她身后轻声问道:"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月凝的脚步顿住了。
(二十一)
良久,沈月凝才缓缓转身,眼中是楚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真的想知道?"
楚熠重重地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沈月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当年我饮下那杯毒酒,确实差点死了。是苏家的人及时赶到,用祖传的解毒秘方保住了我的性命。但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
她顿了顿,继续道:"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因为中毒,胎象极其不稳,随时都可能小产。为了保住孩子,我不得不服用虎狼之药,以自身精血滋养胎儿。"
楚熠的心揪紧了。他无法想象,当年她是如何独自承受这一切的。
"安儿七个月就出生了,因为早产和胎中带毒,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沈月凝的声音微微颤抖,"最危险的一次,他高烧三天三夜,所有大夫都说没救了。我抱着他,在佛前跪了一夜,发誓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愿意折寿二十年。"
她抬起眼,直视着楚熠:"那个时候,楚将军,你在哪里?"
楚熠无言以对。
那个时候,他正在边关征战,为了忘记失去她的痛苦,几乎是求死般地冲锋陷阵。
"后来,为了彻底摆脱过去,也为了报复那些害我们母子的人,我接受了苏家的帮助,以苏凝的身份重生。"沈月凝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楚将军还觉得,你有资格做安儿的父亲吗?"
楚熠闭上眼睛,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资格。但是月凝,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太晚了。"沈月凝轻轻摇头,"从你写下和离书的那一刻起,从你让我饮下毒酒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她转身离去,这次没有再回头。
楚熠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再也无法挽回。
(二十二)
那日之后,楚熠不再强求与沈月凝相认,而是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他动用在朝中的势力,暗中协助沈月凝对付靖安侯府;他派人搜集柳家贪赃枉法的证据,悄悄送到苏府;他甚至上书皇帝,揭露皇后一族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的罪行。
这些举动自然引起了皇后和靖安侯府的疯狂反扑。
这天夜里,楚熠刚从宫中回来,就遭遇了刺客的伏击。
"楚熠,你非要与我们为敌吗?"蒙面刺客头领冷声道。
楚熠握紧手中的剑,眼神凌厉:"是你们先伤害我在乎的人。"
"就为了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女人?"
"她没死。"楚熠一字一顿地说,"而且我会用余生,守护她和孩子。"
刀光剑影中,楚熠虽然武艺高强,但对方人数众多,渐渐落了下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队黑衣人加入战局,出手狠辣,很快将刺客尽数制服。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蒙面,露出一张楚熠熟悉的脸——是沈月凝身边的护卫首领。
"苏小姐让我们保护将军。"护卫首领行礼道,"小姐说,您的命,应该由她来取。"
楚熠怔住,随即苦笑。这确实是沈月凝会说出来的话。
"替我谢谢她。"
"小姐还让我转告将军,"护卫首领顿了顿,"安儿近日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梦中一直喊着'爹爹'。"
楚熠的心猛地一紧:"他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但是……"护卫首领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但是小姐也因为照顾安儿累倒了。大夫说,她当年中毒太深,又为保胎儿损伤了根本,这次病倒,恐怕……"
楚熠不等他说完,已经翻身上马,朝着苏府疾驰而去。
(二十三)
苏府内,沈月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安儿守在她床边,小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指,小脸上满是担忧。
"娘亲,你快点好起来。"安儿带着哭腔说,"安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生病了。"
沈月凝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娘亲没事,只是有点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楚熠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月凝!"他冲到床前,看到沈月凝憔悴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你怎么样?"
沈月凝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冷下脸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安儿却被楚熠腰间的佩剑吸引,怯生生地开口:"将军叔叔,你是来看娘亲的吗?"
楚熠蹲下身,与安儿平视,声音异常温柔:"是的,我来看看你娘亲。还有……"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是将军叔叔,我是你的爹爹。"
安儿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沈月凝:"娘亲,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月凝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楚熠轻轻握住安儿的小手:"对不起,爹爹来晚了。但是从今以后,爹爹会一直陪在你和娘亲身边,再也不离开。"
"真的吗?"安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真的。"楚熠郑重承诺。
"楚熠!"沈月凝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怒意,"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楚熠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月凝,我知道我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但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我都想尽我应尽的责任。"
沈月凝冷笑:"楚将军的责任,我们承受不起。"
就在这时,安儿突然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沈月凝顾不上与楚熠争执,连忙起身查看儿子的情况。
然而她本就虚弱,这一急之下,竟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月凝!"楚熠及时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大夫!快叫大夫!"
(二十四)
沈月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楚熠的怀中。
她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抱住。
"别动。"楚熠的声音沙哑,"大夫说你是忧思过度,加上旧疾复发,需要静养。"
"放开我。"沈月凝冷声道。
"不放。"楚熠将她搂得更紧,"这一次,我死也不会放手。"
沈月凝挣扎无果,索性放弃,只是冷冷地说:"楚熠,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一切吗?"
"不能。"楚熠坦然承认,"但我愿意用余生来尝试。"
这时,安儿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娘亲,喝药了。"
看到儿子,沈月凝的神色柔和了些。她接过药碗,却在喝药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楚熠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满是心疼:"当年……你怀安儿的时候,也是这么辛苦吗?"
沈月凝的动作顿住了。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比这更辛苦。因为中毒,我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进食,为了孩子……"
她的声音哽咽了:"有好几次,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是安儿在肚子里动了一下,让我又有了勇气。"
楚熠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从今以后,所有的苦,我都陪你一起扛。"
沈月凝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
安儿看着相拥的父母,小声问道:"爹爹,你以后真的会一直陪着我们吗?"
"会。"楚熠郑重承诺,"爹爹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娘亲。"
沈月凝抬起头,看着楚熠眼中的真诚,心中的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也许……也许她可以再相信他一次?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安儿。
(二十五)
在楚熠的精心照料下,沈月凝的身体逐渐好转。
这些天,楚熠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亲自煎药、喂药,无微不至。就连安儿都悄悄对沈月凝说:"娘亲,爹爹对你真好。"
沈月凝看着在院子里教安儿练剑的楚熠,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得不承认,楚熠变了。不再是那个冷漠疏离的少年将军,而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和父亲。
但过去的伤痛太深,她始终无法完全打开心扉。
这天,楚熠接到圣旨,要他即刻进宫。
"边境有变,陛下命我三日后领兵出征。"从宫中回来后,楚熠对沈月凝说道。
沈月凝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要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楚熠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等我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沈月凝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楚熠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那枚楚家传家宝。
"这枚玉佩,我重新打磨过了。"他将玉佩放在沈月凝手中,"上面刻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名字。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如果……"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好好照顾自己和安儿。"
沈月凝握着那枚温润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三日后,楚熠领军出征。
沈月凝站在城墙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大军,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安儿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亲,爹爹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沈月凝将儿子搂入怀中,轻声说:"会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一次,她决定相信他。
(二十六)
楚熠出征后,沈月凝继续经营着苏家的生意,同时暗中收集皇后和靖安侯府的罪证。
有楚熠的旧部暗中相助,她的进展顺利了许多。越来越多官员开始倒戈,皇后一党的势力日渐衰弱。
然而,三个月后,边境传来噩耗——楚熠率领的军队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楚熠下落不明。
消息传来,沈月凝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他说过会平安回来的……"
"娘亲!"安儿哭着跑进来,"他们说爹爹死了,是真的吗?"
沈月凝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强忍着泪水:"不会的,你爹爹是战神,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话虽如此,她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当晚,沈月凝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亲自去边境寻找楚熠。
将安儿托付给可靠的嬷嬷后,她带着一队护卫,连夜出发前往边境。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他们终于抵达了楚熠最后失踪的地方。那里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沈月凝不顾护卫的劝阻,亲自在尸体堆中寻找。她的手被尖锐的碎石划破,衣裙被鲜血染红,但她始终没有放弃。
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楚熠。
他浑身是伤,左腿骨折,因为感染而高烧不退,已经昏迷多日。
"楚熠!"沈月凝扑到他身边,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你醒醒,我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楚熠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沈月凝,他虚弱地笑了:"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我真的来了。"沈月凝握紧他的手,"你说过会平安回来的,你不能食言。"
楚熠抬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在沈月凝的精心照料下,楚熠的伤势逐渐好转。他们在这个山洞里度过了七天七夜,仿佛与世隔绝。
这七天里,楚熠告诉了沈月凝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他如何在她"死后"查明清真相,如何报复皇后和柳轻娆,如何在她坟前度过的那些日夜。
"月凝,"他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沈月凝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们重新开始。"
(二十七)
就在楚熠伤势好转,准备与沈月凝一起返回京城时,追兵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楚将军,别来无恙。"为首的竟然是柳轻娆的哥哥柳轻风,"皇后娘娘有令,取你性命者,赏金万两。"
楚熠将沈月凝护在身后,冷声道:"就凭你们?"
"若是平时,我们自然不是楚将军的对手。"柳轻风冷笑,"但现在你重伤未愈,还带着个累赘,胜负可就难说了。"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旗帜上赫然是楚家的家徽。
"将军!属下来迟了!"赵成一马当先,率领援军赶到。
原来,沈月凝在出发前就派人通知了楚熠的旧部。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有了援军,局势瞬间逆转。柳轻风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楚熠一剑制住。
"回去告诉皇后,"楚熠冷声道,"这笔账,我回京后再与她慢慢算。"
柳轻风狼狈而逃。
危机解除,楚熠转身看向沈月凝,眼中满是柔情:"谢谢你,月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了。"
沈月凝微微一笑:"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赵成等人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
楚熠轻轻将沈月凝拥入怀中:"等回京后,我们重新办一场婚礼,我要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好。"沈月凝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应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历经生死,他们终于找回了彼此。
(二十八)
回到京城后,楚熠和沈月凝联手,将收集到的皇后和靖安侯府的罪证公之于众。
铁证如山,皇帝震怒,下旨废后,并将靖安侯府满门抄斩。柳轻娆在狱中自尽,结束了她可悲的一生。
尘埃落定后,楚熠兑现承诺,为沈月凝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一次,没有政治联姻,没有替身之说,只有两情相悦的有情人。
婚礼当天,安儿作为花童,开心地跟在父母身后。当楚熠和沈月凝在众人的见证下交换誓言时,小家伙笑得比谁都开心。
"现在,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爹爹了!"晚宴上,安儿兴奋地对沈月凝说。
沈月凝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洞房花烛夜,楚熠轻轻掀开沈月凝的红盖头,眼中满是惊艳。
"月凝,你今天真美。"
沈月凝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楚熠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月凝,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月凝靠在他肩上,轻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窗外明月高悬,见证着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二十九)
五年后,镇北将军府。
"爹爹,娘亲,你们快点!"已经八岁的安儿在院子里催促着,"再不出发,就看不成日出了!"
楚熠和沈月凝相视一笑,手牵手走出房门。
这些年来,楚熠逐渐交出兵权,与沈月凝一起经营生意,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他们又添了一个女儿,取名楚念凝,如今已经三岁了。
"爹爹抱!"念凝张开小手,扑向楚熠。
楚熠笑着将女儿抱起,另一只手牵着沈月凝,安儿则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一家人向着城外走去。
登上城外的望月山,正好赶上日出。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为万物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真美。"沈月凝轻声感叹。
楚熠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不及你美。"
安儿在一旁做呕吐状:"爹爹又说肉麻话了!"
念凝有样学样,也捂着肚子:"肉麻!"
一家人笑作一团。
看着眼前的幸福景象,沈月凝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楚熠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沈月凝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只是觉得,现在很幸福。"
楚熠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朝阳升起,照亮了他们幸福的笑脸。那些曾经的伤痛与遗憾,都在时光的洗礼下,化为了珍惜当下的力量。
(三十)
多年后,楚熠和沈月凝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着孙辈们在草地上玩耍。
"时间过得真快。"沈月凝轻声感叹,"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楚熠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微笑着说:"但我还是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那时你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站在桃花树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月凝笑了:"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说到我走不动路,说不动话为止。"楚熠深情地看着她,"月凝,这一生能够与你相守,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沈月凝回望着他,"虽然我们曾经错过,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彼此。"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楚熠轻轻哼起年轻时他们最爱的那首歌,沈月凝闭着眼睛,跟着轻声和着。
歌声飘荡在院子里,伴随着孩童的欢笑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一生,他们历经生死,饱经磨难,但最终还是携手走到了白头。
若有来生,他们约定,还要找到彼此,再续前缘。
【全文完】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