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说公司要加班,可能得晚点回,我嫌他最近总忙,忘了下周是我生日,两个人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早上七点五十,闹钟响第三遍的时候我才爬起来。
眼睛肿得像核桃,昨晚跟阿哲吵了两句,没睡好。
他说公司要加班,可能得晚点回,我嫌他最近总忙,忘了下周是我生日,两个人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套,脚刚塞进鞋里,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我赶紧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酸水往上冒。
镜子里的人脸色发白,眼底的青黑藏都藏不住。
我拍了拍胸口,以为是昨晚没吃饭,低血糖犯了,没太在意,抓起桌上的面包咬了两口就往门口跑。
赶地铁的时候差点被人挤倒,扶住扶手的时候,胃又不舒服了,这次没那么厉害,就是隐隐发沉,像揣了块湿抹布。
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八点五十,打卡机“滴”一声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坐在工位上,打开电脑,刚把昨天没做完的报表调出来,邻座的小雅递过来一瓶温水。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她压低声音问,“昨晚没睡好?”
我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温水流过喉咙,胃里稍微舒服点。
“嗯,跟阿哲拌了两句嘴。”我苦笑了一下,“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起来就恶心。”
小雅眨了眨眼,突然凑过来,声音更低了:“你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
我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上个月是十五号,这个月都二十三号了,推迟了快十天。
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不会吧……”我喃喃自语,小雅说的话像根针,扎得我心尖发慌。
她拍了拍我的手:“你也别慌,说不定就是压力大推迟了,下班去买个验孕棒试试,放心点。”
我点了点头,可手里的鼠标怎么也点不下去,脑子里全是“怀孕”两个字。
跟阿哲在一起两年,我们租了个四十平的小房子,在城郊,通勤要一个小时,工资刚够房租和日常开销,结婚的事提过两次,都因为没攒够首付不了了之。
要是真怀孕了,怎么办?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报表改了三遍还错,被主管叫去办公室说了两句。
出来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今晚不加班,我买了菜,回去给你做饭。”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好”。
下班的时候,我绕到公司楼下的药店,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导购员过来问我要什么,我脸一下子红了,指了指货架上的验孕棒:“要、要那个。”
她拿了两个递给我,还递了包纸巾,没多问,我付了钱,把东西塞进包里,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快步走出药店。
地铁上挤得厉害,我护着包,靠在角落,胃里又开始不舒服,这次带着点隐隐的疼。
我摸了摸肚子,那里还是平的,可一想到里面可能有个小生命,心跳就快得不行。
回到家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阿哲在厨房做饭,抽油烟机嗡嗡响。
我换了鞋,把包放在沙发上,没进去,坐在沙发上发呆。
“回来啦?”阿哲端着一盘炒青菜出来,看见我坐在沙发上,“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气?”
我抬头看他,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袖子挽到胳膊肘,脸上沾了点面粉,是早上出门前我给他煮面条溅上的。
心里突然有点酸,摇了摇头:“没有。”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我躲开他的手,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拿着包里的验孕棒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手都在抖。
按照说明书操作完,我盯着那根试纸,一秒一秒数着,直到看见两条红杠慢慢显出来,颜色越来越深。
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坐在马桶上,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不是难过,是害怕,还有点说不出的慌。
“你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阿哲在门外敲了敲门,“饭快好了。”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把试纸揣进兜里,打开门。
他看见我眼睛红了,皱起眉:“怎么了?哭了?”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把试纸拿出来,递给他。
阿哲接过去,看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验孕棒。”我的声音有点哑,“两条杠,怀孕了。”
他愣住了,手里的试纸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试纸,重复了一遍:“怀孕了?真的?”
我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了。
他突然蹲下来,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我肚子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声音都在抖:“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吸了吸鼻子,“我们连房子都没有,怎么养孩子?”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拉进怀里,抱得很紧,我能感觉到他心跳得很快,跟我一样慌。
饭在锅里温着,我们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结婚。”阿哲突然开口,声音很坚定,“我们这个月就领证,房子的事我来想办法,我跟我爸妈说说,让他们帮衬点,首付应该能凑够。”
我抬头看他,他眼睛里有红血丝,却很亮,不像平时那么没主意。
“可是你爸妈不是说,等我们再攒点钱吗?”我记得上次跟他爸妈视频,他妈妈还说,城里的房子太贵,不如先在老家买,可我不想去老家,离我爸妈太远。
“这次不一样。”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有孩子了,不能再拖了,我明天就给他们打电话。”
那天晚上,我们没吃饭,就坐在沙发上聊天,聊到半夜。
他说他明天就跟主管说,想办法调个不加班的岗位,以后早点回来给我做饭。
我说我明天去问问公司,能不能把我的工作调轻松点,现在做的是策划,经常要跑现场,怕是不行。
他还说,等周末就带我去医院检查,确认一下,顺便问问医生要注意什么。
我靠在他肩膀上,听他说着,心里的慌慢慢少了点,好像有他在,什么事都能扛过去。
第二天早上,阿哲比平时起得早,给我煮了粥,还煎了个蛋,让我多吃点。
他去上班的时候,走之前又抱了抱我:“别担心,有我呢。”
我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
到公司后,我找主管谈了调岗的事,主管愣了一下,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我没好意思说怀孕,只说身体不太好,想调个不用跑现场的岗位。
主管想了想,说正好行政部缺个人,问我愿不愿意去,工资比现在低一千,但轻松很多。
我想了想,答应了,低就低吧,现在孩子最重要。
中午的时候,阿哲给我打电话,说他跟他爸妈说了怀孕的事,他妈妈一开始很惊讶,后来就说让我们周末回去一趟,商量结婚的事,还说他们手里有十万块,能帮我们凑首付。
我听了,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爸妈没反对。
“我妈还说,让你多吃点,别累着,下次回去给你带土鸡蛋。”阿哲的声音里带着笑,“我就说我妈肯定喜欢你。”
我忍不住笑了,挂了电话,小雅走过来,问我怎么样了。
“确认了,怀孕了,我们准备结婚。”我跟她说。
“太好了!”她拍了下手,“这下你可不用愁了,阿哲看着就是个靠谱的。”
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周末的时候,阿哲带我回了他老家,一个小县城,离市区两个小时车程。
他爸妈早就等着了,一进门,他妈妈就拉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姑娘,辛苦你了,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他爸爸在旁边忙着倒水,还炖了鸡汤,说给我补身体。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妈妈一个劲给我夹菜,碗里堆得像小山。
“我们商量了一下,”他妈妈放下筷子,看着我们,“十万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再凑点,首付应该差不多,要是不够,我再跟你叔伯们借点。”
阿哲赶紧说:“不用,我们自己还有五万块,加上你们的十万,差不多够了,剩下的贷款我们自己还。”
“领证的事,你们想什么时候办?”他爸爸问,“我看这个月二十五号就不错,是个好日子。”
我看了看阿哲,他点了点头,我也跟着点头:“都行,听你们的。”
吃完饭,他妈妈拉着我去房间,给了我一个红包,里面有两千块,说这是见面礼,之前没给过,现在补上。
我推辞了半天,她还是硬塞给我,说这是规矩。
从他老家回来,我们就开始看房子。
周末的时候,中介带着我们跑了好几个小区,要么太贵,要么户型不好,要么离我们上班的地方太远。
跑了半个月,腿都快断了,终于看中了一套六十平的两居室,在地铁沿线,离我公司四十分钟,离阿哲公司一个小时,首付刚好十五万。
签合同那天,我们拿着银行卡,手都在抖,那是我们所有的积蓄,还有他爸妈的十万块,一下子就没了。
“以后就是房奴了。”签完字,阿哲笑着说,却把我抱得很紧,“不过有自己的家了,还有你,还有宝宝。”
我靠在他怀里,看着房产证上我们两个的名字,心里暖暖的,好像之前的慌都消失了。
领证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特别足。
我们起得很早,去民政局排队,前面有好几对,都是年轻人,跟我们一样,脸上带着笑。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让我们笑一笑,我看着阿哲,他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也忍不住笑了。
拿到结婚证的时候,阿哲把证揣进兜里,拉着我的手,在街上走了很久,像个孩子一样,逢人就想炫耀。
“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还有宝宝,我们是一家三口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甜滋滋的,好像之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孕吐开始严重了。
早上起来吐,吃了饭吐,有时候晚上睡着觉,突然就爬起来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阿哲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熬粥,有时候我吐得没力气,他就端着碗,一口一口喂我。
有天晚上,我吐完坐在沙发上,没力气动,他蹲在我旁边,给我揉肚子,眼泪掉在我手背上。
“都怪我,”他声音很哑,“让你这么辛苦。”
我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头:“不辛苦,等宝宝生下来就好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抱进房间,盖好被子,守在我旁边,直到我睡着。
我妈知道我怀孕后,非要来照顾我,说阿哲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我。
她来的那天,带了一大包东西,有我爱吃的咸菜,还有给宝宝织的小毛衣,粉色的,特别可爱。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要是我不来,你跟阿哲两个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阿哲在旁边笑着说:“妈,我会做饭,就是做得没您好吃。”
“你那叫做饭?”我妈白了他一眼,“上次我来,看见你给我闺女煮的面条,连个鸡蛋都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阿哲也不反驳,就陪着笑。
我妈来了之后,家里的伙食好了很多,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今天炖鸡汤,明天煮鱼汤,说要给我补营养,宝宝才能长得好。
她还每天拉着我去小区散步,说多走走,以后生孩子容易。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们去医院做产检,医生说宝宝很健康,还让我们听了胎心,“咚咚”的声音,很有力。
阿哲录了下来,每天晚上都要听几遍,还对着我的肚子说话:“宝宝,我是爸爸,你要乖乖的,别让妈妈太辛苦。”
我看着他,觉得特别幸福,好像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可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阿哲公司原本说这个月发奖金,能有三万多,刚好够我们还第一个月的房贷,还有剩下的装修钱。
可到了月底,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说公司效益不好,奖金不发了,还可能要裁员。
我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房贷每个月要四千五,我的工资现在只有五千,去掉房贷,剩下的钱只够日常开销,要是他再失业,怎么养孩子?
“没事,”阿哲强装镇定,“我明天去问问别的公司,我有经验,找工作应该不难。”
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没成,要么嫌他要的工资高,要么嫌他要照顾孕妇,不能加班。
我妈看出来我们有心事,问我们怎么了,我们没敢说,怕她担心。
有天晚上,我起来喝水,听见阿哲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很小,好像在跟人借钱。
我站在门口,眼泪掉下来了,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不能帮他分担。
第二天,我跟我妈说了这事,我妈沉默了半天,说:“我这里有五万块,是给你攒的嫁妆,你先拿去用,别让阿哲那么辛苦。”
我不要,那是我妈一辈子的积蓄,可她硬塞给我,说:“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等你们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拿着那五万块,我心里特别酸,跟阿哲说了,他红了眼睛,说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我妈。
没过多久,阿哲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小公司做策划,工资比之前低了点,但不用加班,能早点回来陪我。
我们把我妈的五万块存起来,留着生孩子用,房贷还是按时还,日子虽然紧,但慢慢也过来了。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要慢慢的,晚上睡觉翻个身都费劲。
阿哲每天晚上都帮我揉腿,说怕我水肿。
我妈每天给我煮红豆汤,说能去水肿。
有天晚上,我突然肚子痛,吓得阿哲赶紧送我去医院,医生说没事,是假性宫缩,让我多休息。
从医院回来,阿哲一夜没睡,守在我旁边,每隔一会儿就问我有没有事。
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觉得就算日子苦点,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
怀孕九个月的时候,我们开始收拾待产包,阿哲买了很多宝宝的东西,小衣服、尿不湿、奶粉,堆了半个房间。
我妈也准备好了,说等我一有反应,就赶紧去医院。
预产期前一周,我突然破水了,阿哲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拿着待产包,送我去医院。
进产房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加油。”
我点了点头,眼泪掉下来了。
生孩子很疼,疼了十几个小时,我都快坚持不住了,听见医生说“看到头了”,才又有了力气。
直到听见宝宝的哭声,我一下子就松了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医生把宝宝抱给我看,是个女孩,小小的,眼睛闭着,像个小老头。
“母女平安。”医生笑着说。
推出产房的时候,我看见阿哲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看见我,赶紧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辛苦你了,老婆。”
我妈也在旁边,眼泪掉下来了,说:“太好了,太好了。”
阿哲看着宝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脸上的笑藏都不住。
现在宝宝已经三个月了,很乖,不怎么哭。
阿哲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宝宝,给她换尿不湿,喂奶,比我还熟练。
我妈帮我们带孩子,我也休完产假,准备回去上班了,公司给我调了个轻松的岗位,不用加班。
房贷还是每个月还,工资刚好够开销,有时候阿哲还会接些私活,赚点外快。
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很踏实。
昨天晚上,宝宝睡着了,我靠在阿哲肩膀上,看着她小小的脸。
“你说,她以后会长什么样?”我问阿哲。
“像你,”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眼睛大大的,好看。”
我笑了,他也笑了。
窗外的路灯亮着,照进房间里,暖暖的。
我突然觉得,之前的那些风波,那些困难,都不算什么了。
有他,有宝宝,有我妈,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来源:葛文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