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 本故事为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全文已完结,读者可放心阅读。
声明: 本故事为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全文已完结,读者可放心阅读。
夫君捡回的唐门孤女把我当成暗杀对象。
第一次,是在我怀胎八月时,千根暴雨梨花针迎面入体,我血崩濒死,孩子成了烂泥。
第二次,是在我刺杀任务后,她故意将金疮药换成化骨水,我当即失去右臂,最得力的下属也化为血水。
第三次,我重伤瘫痪,她往屋里放了莲花炸弹,导致我容颜尽毁,溃烂百日疮疤难愈。
每次,夫君都会守在我床边照顾,愧疚地承诺:
“阿怜,柔儿不是故意害你,她只是听我的话跟你多学习......”
“你放心,我已经罚她不许出任务,禁闭十日,不会再有下次了!”
可他不知道,我时刻能听到唐柔充满杀意的心声。
而今天,是她第一百次暗杀我。
我的夫君忙着去安慰唐柔,以至于忘记给我下控制杀手的穿肠散。
他走后不久,唐柔就送来带着剧毒的补品。
【这可是我研制十年的剧毒,我不信你还能命硬不死!贱 人,江哥哥是我的。】
我看着她眼底的势在必得,笑了笑接过来。
这一次,我终于要自由了。
三日后,我会暴毙,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第1章】
江舟眠带唐柔给我道歉时,我正收拾行李。
穿到这个世界时,我孑然一身。
离开之前也会烧去所有东西,不留下一点痕迹。
沾着血的婚书落入火焰,我颤抖着却不是悲伤。
而是欣喜。
被困在江舟眠身边十年,终于得以解脱。
思绪万千间,有人浇熄了火盆。
江舟眠坐在我床边,语气无可奈何:“阿怜,怎么还发小孩子脾气?”
他轻抚我的发顶,
我面无表情地躲过。
江舟眠的笑僵在脸上。
“舟眠,你上次还发誓是最后一次。”
我淡淡地看向唐柔。
耳边是她得意的心声:
【她不知道,刚刚在外面江哥哥是怎么“惩罚”我的,我可是哥哥的小野猫,被暗杀也是你的福气。】
江舟眠挡住我看向唐柔的目光,叹了口气。
“阿怜,你生我气了?”
“柔儿新学了软筋散的制法,请你帮忙试药而已。她还是个孩子,下手不知轻重......”
“阿怜,你放心,等她成长起来,我就将她送走!”
江舟眠说的认真,我却嘲讽地笑了。
“不知轻重,所以下了药就把我送到青楼里。”
今日是月初,江舟眠固定与我同房的日子。
每到这天,他都会在同房时给我下穿肠散,让我永不脱离他的掌控。
连去死都做不到。
可今日,我们没有同房,只因唐柔带着妒意的暗杀。
她将我迷昏送到青楼,任人折磨。
【只要你被搞死了,江哥哥就能名正言顺地娶我了。】
她眼底闪着阴狠的光,与此刻一模一样。
脸上却还是楚楚可怜。
“江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阿怜姐姐说厌烦了你想逛青楼,我才答应她的。”
拙劣的谎言,江舟眠没有相信却不揭穿。
“阿怜你看,要怪就怪你多说了两句。柔儿还小,分不清玩笑话的!”
【第2章】
说着,他牵着唐柔的手带到我面前。
“柔儿,给阿怜道歉!无论怎么说,你这次都太过了。”
江舟眠看着委屈的唐柔,声音柔了下来。
“乖,别闹脾气。”
唐柔包着一泡眼泪,不情不愿地递了杯茶。
【哼。还想让本小姐道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茶水里放了我最新研制的微型炸药。喝下去,看你以后还怎么跟哥哥告状!】
我抬起的手一顿。
每次都是这样。
唐柔暗杀我九十九次。
第一次,江舟眠勃然大怒,甚至要当众杀了她。
可却被唐柔几滴眼泪打败。
“这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对唐柔,他总是轻拿轻放。
可暗楼中的其他杀手包括我,只要任务失败,
面对的总是他毫不犹豫的惩戒。
从那一次开始,我已心死。
每一次原谅之后,是唐柔更凶猛的报复。
我没了右臂那次,江舟眠狠了心。
可真把唐柔丢进水牢,他就满脸愧疚地看着我:
“阿怜,没了一只手臂你也会是最好的杀手。而柔儿只有一条命......”
他是大雍的暗夜帝王,却总为唐柔一人折腰。
这样的爱情,唐柔怎么不沉醉。
可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可怖。
我勾起唇角,一饮而尽。
随即将茶盏砸向唐柔。
看着她头破血流,尖叫不止,我毫不示弱地对上江舟眠愠怒的眼睛:
“还不滚吗?”
“江舟眠,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和离只有丧偶。那么爱她,就杀了我好了。”
江舟眠张了张口,转身离开。
胸腔内无声炸开,痛得我眼前发黑。
很快,就会结束了。
江舟眠从我这拂袖而去的消息传遍暗楼。
杀手们不服我,
说我被厌弃,早就不是主子最快的刀,最爱的人。
我没解释,江舟眠却上心了。
他在楼里大张旗鼓为我补一次婚礼。
梳妆时,江舟眠赶走了妆娘,亲自为我画眉。
声音温和深情。
“阿怜,我们之间不会丧偶,更不会和离。”
他的吻烙印在我眉心,带着血腥气。
“那些胡说的人都被我杀了,放心谁都不能伤害你。”
我睁开眼。
江舟眠的爱意未达眼底。
他发间还带着桂花香气。
那是唐柔的脂粉.......
他为我杀了人,又去唐柔处寻欢。
“江舟眠,我累了。”
上花轿前,我低声对他说。
泪光朦胧中花轿里连弩的箭锋刺眼。
脑海中,唐柔的心声又响起:
【这可是唐门绝技十二连弩,每一根箭上都被我抹了毒药。今日,我要你有去无回。】
我顿了顿,瞥见唐柔发光的双眼。
“怎么了?”
江舟眠想看看花轿里面,却被我淡笑着挡了。
从前,我还会在听到唐柔心声,提前发现暗杀时告诉江舟眠,
希望他为我做主。
可最后等来的只是不咸不淡一句。
“没事,就是孩子把戏。”
若我反抗,不遵照唐柔的心思,便是小气尖酸,不能容人。
【第3章】
若我再闹,便是小题大做,胡作非为。
上一次大闹,孩子的尸体被唐柔喂了狗,
而我被江舟眠按着,跪烂了膝盖向她道歉。
如今,我不再把唐柔的心声当做救命稻草。
而是回家的钥匙。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踏上花轿。
忍着连弩擦过心口的痛,无声等待死亡。
花轿停了。
隔着轿帘,我看到新房里的烛光,
映着两个人——唐柔和江舟眠。
【宋怜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大婚,还不是给我做了嫁衣。】
【想想她在外面听着声音等死就觉得爽快!】
烛光中,两人姿态变幻,抵死缠绵。
我闭上眼,血带走我的体温和意识。
直到房内传来一阵暴怒的响声。
“怎么是你!”
江舟眠冲了出来,急切地掀开轿帘。
“阿怜,我......”
还未说完,唐柔也跌跌撞撞跑出,满身红痕。
“舟眠,我也不知道。我喝多了,一定是小琴指错了房间!”
她盯着我,眼底闪过挑衅。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反正舟眠哥哥也是想的,他也没有拒绝我,更不会罚我。】
小琴是我的贴身婢女。
她瞪大了眼,拼命辩解:“不是我!我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夫人旁边,怎么可能故意指路!”
“还敢狡辩!”
“宋怜,你可真够恶毒。派婢女引我入局,就是要舟眠哥哥对我生厌!”
唐柔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我却气得浑身发抖。
张了张口,却只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够了。”
江舟眠按了按额角,冷冷地说,
“小琴办事不利,直接打死!”
暗楼从不留出错之人,除了唐柔。
“阿怜,我知道不是你。一定是这贱婢自作主张。”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我送走。
“你身上还有伤,为了你我也不愿深查。此事到此为止!”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大夫又在说差一点就死了,注意身体这些话,
我听不下去,直直往院中奔。
小琴的尸体就躺在中央,素日青色的衣衫染得红艳。
她死不瞑目。
我脑中一震,无数面容从记忆中浮现。
我最得力的搭档落霞,没有死在任务中,却死在疗伤的化骨水下。
我的孩子,还未睁开眼看过世界,还未发出第一声啼哭,却连一块肉都没留下。
喝下毒酒的下属,落入漩涡的同僚。
......
十年里,数百次暗杀。
我苟活下来,无数人却死了。
小琴曾问我:“为什么不走?夫人的武功天下无双,谁挡得住你?”
我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黑线。
那是穿肠散的痕迹。
江舟眠用它控制我,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听话留下。
十年里,我是他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也是他施舍过片刻爱意的枕边人。
我耳边响起小琴带着笑的声音:
“夫人,暗楼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那时,我回答她:“等自由了我们一起去看。”
而现在,我们就快自由了。
【第4章】
天旋地转,我直挺挺倒下,意识全无。
再醒来时,我只觉得浑身无力。
江舟眠坐在床边,语气斩钉截铁:
“阿怜,替我杀一家人。当朝丞相林墨。”
我如以往一样问他缘由,
他却沉默了。
唐柔的心声从门外传来:
【当然是为了保护我啦!】
【丞相儿子被我的暗器杀了,他爹疯了一样要报仇。为了我,哥哥只能杀人灭口。】
伴随门外唐柔的哽咽声,江舟眠焦躁地皱眉。
他走出房间,声音却模糊地传进来:
“柔儿别怕。我会说服阿怜的,给我一点时间......”
唐柔的声音尖利:“还要多久!马上林墨就查到我身上了!再等下去,我就没命了!”
很快,呜咽声取代了尖叫。
江舟眠吻住她的唇边,堵住不安的喊叫。
分开时喘息剧烈,江舟眠哑声道:
“柔儿你等我。你会没事的,你要的名分也会有的。”
“为了你,我都让阿怜去冒险了,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
他们发了疯一样亲吻,
仿佛就在我耳边。
【要是江哥哥知道救了他的人不是我,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好。】
【我必须趁现在拿下他,让宋怜那个贱 人再也回不来!】
十年瞬息,我已不记得江舟眠曾对我承诺的那些话。
回忆里却还有他躺在我怀里的脆弱模样。
穿越之后,我意外成了江湖第一高手。
他却被人追杀,流落山野。
他一直以为,是唐门将他捡了回去,一心报答唐柔。
可江舟眠不知道,唐门救他,不过是因为要把他交给政敌厉王罢了!
他命悬一线时,是我把唐门杀了七进七出,手染鲜血才将他带出!
可他醒来时,却只记得唐门和唐柔。
“柔儿,我的命是唐门救的,我一辈子不会忘。”
听着江舟眠的话,我再也忍不住。
推开门的那一幕让我喉口滚烫翻涌。
唐柔潮红着脸与他分开,不屑地瞥向我。
【臭女人,又来扫兴。】
江舟眠按住她,看向我:
“阿怜,你真的愿意去吗?”
我点点头。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江舟眠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看着我,眼底藏着心虚:
“你是不是听到了?”
他顿了顿,涩声道:“阿怜,我......”
我摇头,示意他离开。
唐柔怎么拉,江舟眠都没动,他死死地盯着我。
突然觉得眼前人变了,变得那么陌生。
若是从前,我定会断然拒绝。
可如今,我笑着接受,就像不要命了一样。
他浑身一颤,试图挽回:
“阿怜,我必须要报恩。”
“更何况,柔儿很像从前的你,我想保护她就像当年保护你一样。”
真恶心。
我厌倦地闭上眼。
“是啊。阿怜姐姐,舟眠哥哥肯定不会为了我枉顾人命的。”
唐柔的心声又响起:
【可你的命对舟眠来说,应该不算吧?】
【不然,他怎么每次危险的任务都让你出手,而我来到暗楼连杀人都没杀过。】
【第5章】
她对我勾唇一笑,带着无尽挑衅。
【丞相家的机关天下无双,就算是你也没法活着回来。】
我了然一笑,毫不在意。
江舟眠呼吸急促,眼圈发红:
“阿怜,你信我。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会让你金盆洗手,再也不做杀手。”
可我看着他,愈发觉得好笑。
掀开衣袖,手臂上,腿上,胸口上......
处处伤疤叠着伤疤,狰狞如怪物。
这样的我,已经没法回头做个正常人了。
我关上门,江舟眠没有再说话。
丞相府这一趟九死一生,除了我,他想不到谁能完成。
入夜,我来到丞相府。
越过重重机关,我血淋淋地踏入林墨的书房。
那个儒雅的中年人就一身丧服等着我。
他手无寸铁,只拿着一张薄薄的户籍帖子。
那上面,并排写着江舟眠和唐柔的名字。
“三媒六证,婚书齐全。今唐柔记录为江舟眠之妇,永结同心。”
时间是十年前。
我的夫君,早就与唐柔成了夫妻。
而我只是个假夫人。
我攥紧拳头。
“这是我从官府找到的。”
林墨看着我,眼底隐隐带着疯意。
“若你留我一命,我会将唐柔杀人一事上报朝廷,解放暗楼中所有杀手。”
“若你还想杀我,便动手吧。”
他右手边,放着早已写好的奏折。
里面搜集了所有关于暗楼的调查结果。
还详细写了唐柔是如何害死他的幼子的。
我又咳出了血,奏折上的字也看不大清楚。
只知道这是一本能改变暗楼的折子。
我一直是个听话的杀手。
可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我抬起头,用尽全力,吐出怪异的音节:
“他要.......你的头。没有我......还有别人。暗.....楼不会让你活下去。”
林墨愣怔,随即苦笑摇头。
我解下面罩。
“拿我的头去吧。”
.......
今夜无风。
江舟眠一直没睡,守在书房外望着天。
直到丞相府燃起熊熊大火,约定好的信号弹升空。
他重重松了口气,
可不知为何,心里的那块大石还未放下。
过了很久,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划过夜空。
走进书房,桌上果然放着一个黑布包裹的头颅。
一滴滴血,顺着桌面染红他刚画的画像......
江舟眠皱眉,轻手轻脚地把画像拿到一边。
“阿怜今日生气,不知看到这幅画会不会原谅我一些?”
他的手擦过画中人笑容飒爽的脸,不自觉地带着颤。
空气里的血腥味熟悉而浓重。
江舟眠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开了窗。
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黑布。
目光落在黑布边的梅花镖上,
他欣慰地笑了。
“这是阿怜的东西。”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她就是用这个扎进我肩膀,差点废了我半边身子。”
说着,他红了眼眶,喃喃自问:
“我是不是对阿怜太狠了?”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黑布。
【第6章】
唐柔却突然闯了进来。
不由分说将黑布连同包裹着的头颅丢入火盆中。
“有什么可看的?这老 不 死的想杀我,就该烧成灰!”
江舟眠平素对她都是好脾气,
这次却动了薄怒。
“柔儿!这是你能动的吗?”
“阿怜拼了命才帮你杀了他,你不去感谢阿怜还在这胡闹泄愤?!”
“我胡闹?”
唐柔红了眼眶,“我就该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给那个死人偿命!这样你才高兴对吧!”
她扑打着江舟眠胸口,声音委屈:
“明明我跟你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凭什么在她面前我要忍着?”
“我不管!等孩子出生,你必须跟宋怜说清楚。”
江舟眠脸色一肃,一把将她拉开:
“不许胡说!”
“我与阿怜生死相依多年,绝不是你能代替的。这件事必须瞒下去!”
“阿怜性子刚烈,若是知道此事,定会不死不休。”
江舟眠面如寒霜,周身气息铁血冰冷。
唐柔看着他,忽然抖了抖。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的真面目。
能一手建立暗楼,统领暗杀江湖十年的男人,绝不是她能随便指使的!
唐柔捂着肚子,想起孩子却又生了几分胆气。
抽出腰带挂到梁上。
她咽了咽口水,对江舟眠道:
“这不许那不许!还不如让我去死!”
“江舟眠我问你,你要我和孩子,还是要宋怜?”
江舟眠没有说话。
下一秒,唐柔一脚蹬开凳子,整个人挂在梁上挣扎起来。
江舟眠脸色大变,急忙将她救下:
“当然选你......选你。”
“为了你,我连让宋怜去死都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那你答应我,把她赶出去。我才是暗楼的女主人!”
唐柔理直气壮地说。
江舟眠没有犹豫。
“好。”
“等阿怜回来我会与她商量。”
“虽然她会怨我,但总不会不顾我们十年情谊。”
他眼中划过一抹愧疚,随即便被情欲替代。
唐柔与他又吻在一起,抵死缠绵。
可无论身体多么火热,江舟眠的心却始终冷冷的,不安着。
似乎有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江舟眠就亲自来找我。
可院中空无一人。
除了小琴,我本就不爱被人伺候。
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这种不安,在他看到丞相林墨上门时,达到顶峰。
“你怎么还活着?”
林墨面无表情地抬眼,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
“燕王殿下,陛下命您上殿。”
江舟眠浑身一僵,随后反应过来什么。
“你联合宋怜害我?”
“阿怜是不是在你那里,她是不是疯了!”
林墨眼中划过一抹沉痛,依旧不发一言。
这种沉默,在朝堂上骤然爆发为激烈陈词。
“臣要状告燕王江舟眠,豢养暗卫杀手,建造暗楼四处杀人,甚至纵容夫人草菅人命,残忍杀害了我的幼子!”
陛下脸色一沉,“可有证人?”
【第7章】
江舟眠也猛地抬头,望向殿外。
“宋怜!是不是你?”
“你要帮着外人陷害我吗?”
他语气严厉,带着威胁,“你想好了,若是走出这一步,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可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我飘在空中,看到林墨躬下腰,语气哀痛:
“臣没有证人,但有证物。”
紧接着,林府下人抬着两具尸体上殿。
尸体上盖着白布,依稀可见姿态诡异。
众臣不由自主地倒吸凉气,脸色发白。
可更白的是江舟眠的脸。
他几乎听不情林墨的话,只死死盯着两具尸体。
林墨没死,那放在他桌上的头颅会是谁的?
他大脑嗡嗡作响,难以思考。
“宋怜,你又在骗我......”
“来人!来人!去把宋怜给本王找过来!”
金殿之上,自然无人应答。
他只好自己转身,用尽全力地狂奔。
可唐柔拼命地拦住了他。
江舟眠睁大眼睛,耳边的尖锐鸣叫声终于暂歇。
他看到林墨那个小儿子,
脸色漆黑,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
唐柔则梨花带雨地求他:
“舟眠哥哥救我!”
“我就是与他开个玩笑,谁知道他这么容易死!”
“我是无辜的,舟眠哥哥,你为我说两句啊!”
江舟眠不想理她。
“放手!”
“我要去找阿怜!”
他的声音紧的发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唐柔的目光扫过另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阿怜姐姐只是在闹脾气,她又不可能出事。”
“舟眠,你别被她吓唬了。”
唐柔这样说着,唇角被咬得出血。
我听见她心跳如擂鼓,心声怨毒。
【宋怜,你怎么死都不安分?】
【要不是你办事不利,我怎么会被抓到?都怪你!】
江舟眠瞳孔骤缩,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阿怜那么能干肯定不会出事。”
他僵直的目光终于扫到另一具尸体。
声音也变得迟钝。
“那......这个人是谁?”
话音落下,林墨揭开了白布。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只见那尸首半身洒血,僵硬惨白。
最恐怖的是,那尸体没了头颅!
只有凝固的血块在脖颈断口处摇摇欲坠。
江舟眠气息一松,几乎是得意地勾起唇角。
“没有头颅,丞相大人怎么就说是证物?”
“若本王现在从乱葬岗拉两具无头尸体来,难道也能说是证物吗?”
林墨冷笑一声。
“燕王真是好眼力,连自己最亲近的枕边人都认不得了!”
下一瞬,江舟眠瞪大了眼睛。
林墨掀开了尸首的衣袖。
那上面,每一道剑伤,烧伤,每一个愈合的窟窿,
都和我身上的别无二致。
我微微笑了。
江舟眠是个过目不忘的人。
他一定认得出来。
在所有人眼中,江舟眠只是缓慢地走了过去。
可我与他同床共枕十年,对他的小动作再熟悉不过。
双眼连眨三下,一轻二重。
代表着他此刻焦虑,痛苦的心。
【第8章】
“这具尸体是暗楼第一杀手宋怜的。”
林墨没管江舟眠的反应,而是对陛下道。
“手肘上三寸这处箭伤曾深可见骨。这是天元二年刺杀礼部侍郎留下,当年礼部守卫兵曾对刺客射出一箭,正是这个形状。”
“下臂下五寸是一处灼伤。天元五年,江南刺史离奇惨死于大火,暗楼恰巧也在此刻出现在江南。”
......
林墨的确做了万全准备,对我所经历的每次任务都清楚列数。
连江舟眠或许都忘了。
整整一百次任务,没有一次失败。
可为了这一百次死里逃生,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说到最后,林墨看向唐柔:
“宋怜的死因,是唐门剧毒。据臣调查,天下如今只剩唐柔一位唐门族人。”
“宋柔从小习武,身体康健,本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只是她身上长期有一种叫穿肠散的暗毒折磨,损耗心血。”
他看着江舟眠,目光凛然:
“暗楼上下一百零八杀手,都被江舟眠用穿肠散控制,成了他生杀夺予的刀!”
“陛下,臣就想问,按本朝律法,蓄养杀手,随意杀人是什么罪?!”
他话音落下,众臣都坐不住了。
暗楼鼎鼎大名,暗楼杀手出手必死无疑。
这是大雍公认的事。
整整十年,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暗楼的阴影下。
不知何时会死,不知为何会死。
今日是丞相幼子,明日会不会是自己家的女儿?
连陛下也时常担忧,会不会有一日,有人向暗楼出钱买他的命?
可今日,那个传说中冷血可怖的暗楼主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请陛下严惩!”
请命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江舟眠好似没听到,只伸着手唤我的名字。
“阿怜......阿怜.......你别不理我。”
“阿怜,我知道错了。你答应我一声好吗?”
陛下震怒,指着他呵斥:
“燕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江舟眠乱了心神,竟不发一言。
唐柔看着林墨杀人的目光,终于崩溃了。
“江舟眠,唐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忘了吗?!”
有侍卫将她拖下去,她就拼命挣扎,放声尖叫。
宛如疯魔。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江舟眠都像沉浸于梦魇中毫无反应。
他目光空洞,眸中似有深渊翻滚:
“都是我们......是我们害死了她。”
“阿怜,我不要你杀人了,你醒醒!”
他死死抱着我,喃喃自语。
直到被下狱的那一刻,依旧不肯松手。
按照约定,林墨在调查后将我妥善安葬。
可我的灵魂依旧滞留世间。
依旧能听到唐柔不甘的心声。
【宋怜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早知今日,我就该在第一次就杀了她,免得后患无穷。】
她想到林墨的幼子那副模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想到林墨看到儿子的表情就好笑。他平日那么严肃,还不是被我逼的露出真面目了?】
【要是能把他也杀了就好了。】
没有对自己手染鲜血的片刻悔恨,
【第9章】
只有恶事未完的遗憾。
她没有注意到,江舟眠一直默默观察着她。
时至今日,他自然明白是自己纵容唐柔闯了大祸。
可唐柔何时变成了这样?
他不愿相信,想从唐柔的神态中找到一丝痕迹。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反而看出了唐柔眼中一闪而过的侥幸与得意。
【宋怜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抢舟眠了!】
【舟眠可是燕王,陛下虎毒不食子,绝不会严惩。等过几日被放出,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江舟眠没有错过唐柔眼中的狂喜。
是她啊。
就是纯洁无瑕的她杀了阿怜!
他想起十年里,我无数次对他说过:
“唐柔要暗杀我,不是学习,而是真的要我死!”
他没有一次相信。
都是唐柔用无害的外表迷惑了他!
江舟眠双眼通红,终于站起身。
他走到唐柔面前,双手用力掐住唐柔的脖子。
“舟眠,她死了就死了!我们还要想想以后......”
唐柔话音未完,脖颈处就传来嘎吱的脆响。
“唐柔,是你,一直在折磨她!”
“为什么?!我自认对你无处不好,为何你要杀了我心爱之人!”
唐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一直把她放在掌心呵护的这个男人,
脖颈的力道越来越大,她也终于清醒:
“你......你要杀我?”
她拼命地挣扎着:
“舟眠,人死不能复生!”
“以后有我陪着你......还有我爱你。”
江舟眠眸光微动,勾起嘲讽的笑。
唐柔的身体颤抖着,她死死瞪着这个男人。
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了多么可怖的人!
“你不能杀我!”
“唐门救你一命,你欠我一命!”
江舟眠猛地松手,跌坐在地。
脸上肌肉神经质地抽搐,嘶吼出声:“滚!”
唐柔蜷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过了半日,林墨提人审讯。
隔着薄薄的墙,江舟眠听到了唐柔几近崩溃的惨叫声。
他眼珠动了动,刚想命令狱卒手下留情,
突然,唐柔的声音传入耳畔。
“我说!我说!”
“我......我确实没救过燕王。当年唐门见他骨骼清奇,适合做药人才把人抢走。”
“最开始,我们是从蓬莱山上的小木屋中发现他的。”
“为何冒认救命之恩?”
“都是因为他!是他一直重金寻找救命恩人,左右没有人承认,为何不能是我?”
唐柔理直气壮地说。
江舟眠再也听不下去。
他记得蓬莱山的小木屋,
那是宋怜最初的居所。
她拥有无上武功,却只想隐居山中。
是他,将她扯入万丈红尘,将她推入无尽深渊!
江舟眠万念俱灰,从怀中掏出了刀。
望着奄奄一息的唐柔,他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七日之后,江舟眠独自被放回家。
陛下下旨,剥去他燕王之位,贬为庶民。
至于唐柔,已经在某个乱葬岗了。
归家时,暗楼众人都已离开,王府也被砸得狼藉。
江舟眠连眼都没眨,径直走到书房。
【第10章】
火盆已经熄灭,被烧成黑炭的头颅还留在原处。
恍惚间,他才想起,他的阿怜还在这里。
好多天以前,她就静静地放在书桌上。
他本可以早些发现,本可以保护她最后一次。
可是,为了哄唐柔,他又一次妥协了。
江舟眠伸手,从碳灰中抱出那颗烧得皱缩的头。
烈火之后,它早已看不出面容。
可江舟眠却深情地凝视着,仿佛看到了挚爱。
我飘在空中不屑挑眉。
那颗头不是我的,他连这都认不出来。
还自欺欺人说什么最爱我。
真可笑。
江舟眠的内心,好像也被烈火灼烧。
只剩一片焦炭。
他跌跌撞撞走到桌边,染血的画像刺痛双眼。
泪水疯了一样砸下来。
他哀恸地颤抖,死死握住放在桌上的梅花镖。
任凭那尖刺扎进血肉。
血流如注。
我都做了什么啊.......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宋怜临走时那个眼神。
他那时以为是生气,是哀伤。
是可以哄好的小情绪。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那一眼,是解脱,是嫌恶。
他用穿肠散控制我十年,我用死囚禁他一辈子。
江舟眠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死亡,是我离开他的唯一方式。
他的阿怜,真的对他失去信心,
再也不愿回来.......
江舟眠尝试了许多方式自尽,却都没死成。
按照我的遗愿,林墨派人一直看着他。
让他生不如死地煎熬着。
江舟眠似乎也想明白这一点,他不再找死。
而是找出一包穿肠散。
暗楼解散后,杀手们都得到解药回家。
江舟眠唯独没给自己留一份解药。
当他躺在地上,因疼痛而翻滚流泪时,
恍惚中又看到小琴走过。
“楼主,你活该。”
她笑了笑,提着行李飘在空中。
“我能看到你......那阿怜呢?”
江舟眠僵了一瞬,随即便是狂喜。
“阿怜是不是也能来见我!”
“她那么爱我,一定舍不得我孤零零地活着!”
“不。”
小琴冷酷地说:“夫人早就不爱你了。”
“从第一次暗杀开始,夫人对你就死心了。没有谁能有一百次机会,夫人更不会给你一百次机会。”
她轻飘飘走向门外,脸上洋溢着自由的笑。
“夫人说了她不会死。她会回家,回到那个很好很好,没有杀戮人人平等的世界。”
“而你,只配在脏污里腐烂。”
小琴走出王府,对林墨点头示意。
“夫人的遗愿我已经完成了。”
“封府吧。”
小琴当然已经死了。
是我亲手葬的她。
我看着她眼底的势在必得,笑了笑接过来。
「连过」我故意设计这一出,就是要他迷失阴阳界限。
给他一点重逢的希望,让他靠着零星希望苟活一生。
得知江舟眠死讯的那天,我已经在现代世界长到二十岁。
这是新的一生。
没有刀口舔血,只有幸福安稳。
我像自由的鸟,奔入人流。
时光洗去所有阴暗的记忆,
过往的一切如大梦一场。
连再想起都不会伤痛。
爱意,恨意都在消散,唯有自由意志永恒。
来源:小南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