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包了几亩地,学着城里人的样子,想搞个“产销一条龙”,直接把菜卖到县里去。
94年去村花家借锄头,她关上门笑:借东西,得先尝尝我家饭
1994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多。
村东头通往镇上的那条土路,被泡成了一锅烂泥粥。
我的那辆二手三轮车,两个后轮陷在泥里,像两只认命的鸭子。
车上是我全部的希望——三百斤刚摘下来的青皮茄子。
再运不出去,就得烂在地里。
我爹蹲在田埂上,抽着旱烟,烟雾和他脸上的愁云搅在一起。
“我早说了,你不是那块料。”
他把烟锅头在鞋底上磕了磕,像是给我这事儿下了定论。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喉咙发干。
高考落榜,我不认命,想自己闯条路。
包了几亩地,学着城里人的样子,想搞个“产销一条龙”,直接把菜卖到县里去。
结果,老天爷先给我来了一记下马威。
“路不通,怨天?”我爹又补了一句。
我没吭声,脱了鞋,赤脚踩进泥里,使出吃奶的劲儿推车。
车子纹丝不动。
只有溅起来的泥点子,糊了我一脸。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这三百斤茄子,心里比黄连还苦。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得把路给垫出来。
家里那把老锄头,头天刨地的时候,木柄“咔嚓”一声断了。
村里铁匠铺的王大爷,这几天正巧去县里走亲戚了。
我想了一圈,全村就剩下一把好锄头。
在林晚家。
林晚,我们村的村花。
不止是漂亮,她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人心。
村里的小伙子们,见了她,话都说不利索。
我跟她不熟,说过的话,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去她家借东西,我有点发怵。
可看着满车的茄子,再发怵也得去。
我把脚上的泥在田埂上蹭干净,穿上鞋,往村西头走。
林晚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紫的、蓝的,开得正艳。
院门虚掩着。
我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我清了清嗓子,抬手正要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晚站在门里,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衬衫,头发用一根红绳松松地系着。
她眼睛很亮,像山里的溪水。
“陈进?”她有点意外。
“我……我来借个东西。”我被她看得有点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借什么?”她问。
“锄头。”我指了指院墙角立着的那把崭新的锄头,“我家的断了,路被水冲了,想垫一下。”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没说话。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阳光下的牵牛花。
她侧身让我进去,然后反手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木门“哐当”一声,门栓落下的声音,在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借东西,得先尝尝我家的饭。”
我愣住了。
这算什么规矩?
她家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一盘青椒炒肉丝,一盘凉拌黄瓜,还有一锅冒着热气的豆腐汤。
她爹坐在桌边,正端着碗吃饭,看见我,也愣了一下。
林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体不太好,常年吃药。
“叔。”我赶紧喊人。
“哎,是小进啊。”林叔放下碗筷,脸上挤出个笑容,“快,坐。”
林晚已经给我盛好了饭,推到我对面。
白花花的大米饭,冒着热气。
我一天没正经吃东西,肚子早就叫唤了。
可这饭,我吃得心里七上八下。
“吃啊,看我干什么?”林晚自己坐下,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我碗里,“我还能吃了你?”
我被她这种直来直去的劲儿弄得更紧张了。
我埋头扒饭,嘴里的肉丝又香又辣,可我尝不出太多味道。
脑子里全是那三百斤茄子。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林晚倒是很自在,还跟她爹聊着天,问我菜种得怎么样。
“还行。”我含糊地应着。
“我听说,你不想走中间贩子的路子,想自己拉到县里卖?”她突然问。
我心里一惊,抬起头。
这事儿我只跟几个要好的伙伴念叨过,她怎么知道的?
“村里嘴碎,什么传不出去。”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
林叔在一旁咳嗽了两声,给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我别乱说话。
“想法是好的,路不好走。”林晚又说。
我没接话,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时间不等人,我的茄子还在泥里泡着呢。
三两口吃完一碗饭,我放下碗筷,“林叔,林晚,我吃好了,谢谢。那个……锄头……”
林晚没看我,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急什么。”
我心里那股火又冒上来了。
这叫不急?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那辆三轮车上。
“林晚,我真的很急。”我站起来,语气重了点。
林叔被我吓了一跳,想打圆场,“小进,你别急,晚晚她……”
“爹,你别管。”林晚打断她爹,终于抬眼看我,“陈进,你觉得你的茄子拉到县里,一斤能卖多少钱?”
我愣住了。
“比贩子收,多一毛。”这是我盘算好的。
“一毛?”她笑了,摇摇头,“你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就为了一斤多挣一毛钱?”
我被她问得有点懵。
“不然呢?”
“县里农贸市场,茄子零售价五毛。贩子到村里收,两毛。你卖三毛,听着是多了,可你算过油钱、时间、还有万一卖不掉的损耗吗?”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这些我当然算过,但只是粗略地算。
被她这么一摆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是个傻子。
“你想说什么?”我皱着眉问。
“我想说,你的路子,从根上就窄了。”
她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拿起那把锄头,递给我。
“锄头你拿去用。”
我接过来,沉甸甸的,心里却更乱了。
“但是,路垫好了,你的茄子,不能就这么拉去县里傻卖。”
我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镇上新开的那家‘福满楼’饭店,后厨采买是我初中同学,我打听过了,他们每天要一百斤茄子,给价四毛五,现款现结。”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一百斤,四毛五?
那剩下的两百斤呢?
“剩下的,拉到县里,别去农贸市场,去东关的几个家属院门口,下午五点去,那时候嫂子们下班买菜,图个新鲜,五毛五都有人要。”
我握着锄头,手心全是汗。
这些消息,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个大男人,跑前跑后个把月,了解到的东西,还不如她坐在家里知道得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艰涩地问。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光。
“因为贩子把村里的菜价压得太狠了,我爹种了一辈子地,到头来还是一身病。”
她顿了顿,又说:“我也想看看,一个读过高中的人,到底能把地种出什么花来。”
我心里一热,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上来。
是感动,也是不甘。
“我凭什么信你?”我还是有点嘴硬。
“你可以不信。”她转过身,准备回屋,“路你自己垫,菜你自己卖,亏了赚了,都是你自己的事。”
“等一下!”我叫住她。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赚了钱,怎么算?”
她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
“很简单,除了你那三百斤,以后你每次出车,帮我捎上我家的五十斤菜,我家的菜卖了多少钱,分你一成。”
一成。
听起来不多,但这是一个合作的开始。
她不是在施舍我,而是在跟我谈一笔生意。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姑娘,身体里住着一个比我还成熟的灵魂。
“好!”我几乎没有犹豫,“就这么定了!”
“口说无凭。”她说。
我愣了,“那你想怎么样?”
“明天你把菜卖了,拿着钱来我家,我们写个字据。”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既佩服,又觉得……有点可怕。
这个女孩,心思太缜密了。
我拿着锄头,像是拿着一个军令状。
回到泥地里,我浑身都是劲儿。
天黑之前,我硬是用那把锄头和路边的碎石,垫出了一条能让三轮车勉强通过的路。
我爹一直没走,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等我把车推出烂泥,他才走过来,默默地帮我把车上的泥擦干净。
“爹……”
“早点去,早点回。”他没多说,转身回家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鼻子有点酸。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开着三轮车,连夜往镇上赶。
凌晨四点,我把一百斤最新鲜的茄子送到了“福满楼”后厨。
采买的小伙子果然是她同学,人很爽快,验了货,当场就给了我四十五块钱。
崭新的四张大团结,还有一张五块的。
我捏着那钱,手都在抖。
这比贩子收一车菜给的钱都多。
剩下的两百斤,我拉到县里,按照林晚说的,找到东关的家属院。
下午五点,正是下班高峰。
“新鲜茄子!自己家种的,刚摘的!”
我扯着嗓子喊。
城里人果然识货,看我的茄子顶花带刺,都愿意多花几分钱。
不到一个小时,两百斤茄子,卖得一干二净。
最后算下来,一共卖了一百一十块。
加上饭店的四十五块,总共一百五十五块。
除去成本和油钱,净赚了一百二十多块。
这在1994年的农村,是一笔巨款。
我爹娘一年到头,也存不下这么多钱。
我骑着空空的三轮车回家,月亮挂在天上,亮得晃眼。
我心里也是亮的。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钱,去了林晚家。
她好像算准了我会来,早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我把一百五十五块钱,摊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她没看钱,而是看着我。
“看来,路子走对了。”
我点点头,心里全是佩服。
“这是字据,你看一下。”她递给我一张纸。
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合作的条款,比我昨天听到的还详细,连遇到意外情况怎么分担风险都写了。
我看得有点脸红。
我一个高中生,还没她一个初中毕业的想得周全。
“没问题。”我签了字,按了手印。
“你家的菜呢?”我问。
“早就准备好了。”她指了指屋檐下,五十斤水灵灵的黄瓜。
从那天起,我成了林晚的“货运司机”。
每天天不亮,我就去她家拉上她准备好的菜,和我的菜一起,运到镇上和县里。
她总有办法找到销路。
今天是李家嫂子的单位食堂,明天是王家大哥的工地厨房。
她的信息网,比村里的广播站还灵通。
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从一天几十斤,到后来一天几百斤。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是同情和可怜,现在是羡慕和嫉妒。
我爹也不再念叨我“不务正业”了,有时候还会帮我把菜装上车。
只有一个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赵强。
村长的儿子,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在村里横着走。
他也一直喜欢林晚,三天两头往林晚家送东西。
但林晚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现在看我和林晚走得近,他自然把我看成了眼中钉。
那天,我从县里回来,在村口被他拦住了。
他带着两个跟班,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陈进,你小子最近挺能耐啊。”
“还行,混口饭吃。”我不想惹事。
“我警告你,离林晚远点,她不是你这种穷光蛋能惦(diàn)记的。”赵强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心里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我跟她是什么关系,轮不到你管。”
“哟呵,翅膀硬了?”赵强冷笑一声,一挥手,“给我教训教训他!”
我虽然读过几天书,但农家孩子出身,打架也不含糊。
我把三轮车一横,抄起车上的扁担。
就在我们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赵强,你干什么?”
林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赵强看见她,立马换了副嘴脸,“晚晚,我没干什么,我就是跟陈进聊聊天。”
“聊天?”林晚走过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扁担,又看了看赵强和他身后的人,“有这么聊天的吗?”
她把篮子放下,里面是给我带的午饭。
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盒炒鸡蛋。
她当着赵强的面,把饭盒递给我。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愣住了,赵强也愣住了。
全村谁不知道,林晚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
她这个举动,无异于在向所有人宣布,我是她的人。
赵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晚,你……”
“我什么?”林晚眼神一冷,“赵强,陈进是我的合伙人,你动他,就是动我的生意,动我的生意,就是断我家的活路。”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扎在赵强心上。
“你要是觉得你爹是村长,就能为所欲为,那你就试试。大不了,我把这事儿捅到镇上去,让大家都评评理,看看是谁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林晚的爹前两年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她和她娘两个人。
她这话说得又硬气又可怜,一下子占尽了道理。
赵强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着林晚,心里百感交集。
“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合伙人。”她把篮子收起来,“快吃饭吧。”
我啃着馒头,吃着炒鸡蛋,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找我的麻烦。
我和林晚的合作,也越来越顺。
秋天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满足于只卖蔬菜了。
林晚说,靠卖力气挣钱,终究有限,我们得有自己的东西。
她看中了村子后面那片没人要的荒山。
“我们把它包下来,种果树。”
“种果树?那得等好几年才能结果。”我有点犹豫。
“谁说要等结果了?”她白了我一眼,“我们种梨树,梨树底下,可以养鸡。鸡粪可以当肥料,鸡还能卖钱。等梨树长大了,我们还可以搞个采摘园,让城里人来玩。”
她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让我觉得新奇又大胆。
在那个连“万元户”都还是新闻的年代,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生态农业”和“休闲旅游”的雏形。
我被她说得热血沸腾。
我们凑了所有的积蓄,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凑了两千块钱,把那片荒山承包了下来。
签合同那天,村长看着我们,眼神复杂。
“你们两个年轻人,有想法是好,可这山,邪乎得很,以前也有人包过,都赔了。”
“叔,我们不怕。”林晚说得斩钉截铁。
我们请人开荒,买树苗,建鸡舍。
每天起早贪黑,忙得脚不沾地。
我整个人晒得像块黑炭,手上的茧子也越来越厚。
林晚也一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干起活来,比男人还利索。
看着荒山一天天变样,我心里充满了希望。
我觉得,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第二年春天,梨树发了新芽,我们养的五百只鸡,也开始下蛋了。
鸡蛋的销路,林晚早就找好了。
县里最大的那家国营饭店。
经理是她远房表舅。
我们的日子,就像那山上的梨树,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也从羡慕嫉妒,变成了敬佩。
连我爹,都开始主动上山帮我们喂鸡。
我和林晚的关系,也在这种并肩作战中,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们不再仅仅是合伙人。
有时候,我们会在山坡上坐着,看着夕阳,一句话不说,但心里却很安宁。
我好几次想跟她表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总觉得,自己现在还配不上她。
她那么好,那么聪明,我只是一个高考落榜的穷小子。
我想等我们的果园有了起色,等我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时,再告诉她我的心意。
可我没想到,意外比明天先来了。
那年夏天,雨水又特别多。
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引发了山洪。
我们辛苦建起来的鸡舍,一夜之间,被冲得无影无踪。
五百只鸡,血本无归。
看着满目疮痍的山坡,我整个人都傻了。
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我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我蹲在泥地里,一拳一拳地砸着地,手都砸出了血。
我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全完了。”我喃喃自语。
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是林晚。
她浑身也湿透了,脸上全是泥水,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
“陈进,你看着我。”
我抬起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哭什么?”她用袖子帮我擦掉眼泪,“鸡没了,可以再养。鸡舍塌了,可以再建。只要人在,山就在,希望就还在。”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我一个大男人,遇到点挫折就垮了,还不如她一个女孩子坚强。
“可是……我们没钱了,还欠了那么多债。”
“钱没了,可以再挣。债,我们一起还。”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陈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吗?那时候,你比现在还难。”
我当然记得。
那辆陷在泥里的三轮车,那三百斤快要烂掉的茄子。
“那时候,你都没放弃,现在为什么要放弃?”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责备,有鼓励,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突然明白了。
我最大的财富,不是这座果园,不是那些鸡,而是眼前的这个人。
只要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猛地站起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林晚,我不放弃。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她在我的怀里,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也伸出手,抱住了我。
我们在风雨中,紧紧相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灾难过后,我们没有时间悲伤。
我们把还能用的木料捡回来,把被冲毁的梨树扶正。
村里人也自发地来帮忙。
连赵强,也带着几个人来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陈进,我以前是小看你了。你是个爷们儿。”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了。”
人只有在患难的时候,才能看清谁是朋友,谁是路人。
为了还债,也为了筹集重建的资金,我重新干起了贩菜的生意。
但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
我组织了村里几个年轻小伙,成立了一个小小的运输队。
我们不再是单打独钟,而是把全村的蔬菜,统一收购,统一销售。
因为量大,我们跟县里的几家大单位都签了长期供货合同。
价格,自然也比以前更有优势。
不到半年,我们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手里还有了一笔结余。
我们用这笔钱,重建了鸡舍,而且规模比以前更大,设计也更科学。
我们还引进了新的梨树品种,抗病性更强,结果也更早。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而且,比以前更好。
我和林晚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我们一起规划着果园的未来,一起畅想着我们的未来。
1996年的秋天,我们的梨树,第一次挂果了。
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又大又甜。
我们请全村人来品尝。
大家吃着甜甜的梨,脸上都笑开了花。
我爹看着我和林晚,眼睛里全是笑意。
他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存折。
“这里面有五千块钱,是我和你娘攒了一辈子的。你拿去,盖个新房,把晚晚娶回家。”
我看着存折上的数字,眼睛湿了。
那天晚上,我跟林晚求婚了。
没有戒指,没有鲜花。
我就在山坡上,我们第一次一起看夕阳的地方。
我把存折给她,“林晚,嫁给我吧。以后,我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没接存折,而是看着我的眼睛。
“陈进,我不要什么好日子,我只要你。”
她扑进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这个坚强的姑娘,心里也藏着很多委屈和不安。
我抱着她,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对她好。
我们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村里的大队部,摆了十几桌。
全村人都来了,比过年还热闹。
赵强也来了,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陈进,你小子,有福气。”
是啊,我何止是有福气。
能娶到林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婚后的日子,平淡又幸福。
我们一起经营着果园,规模越来越大。
后来,我们又搞起了养猪场,建了食品加工厂。
我们的“陈林农场”,成了十里八乡最有名气的企业。
我也从一个高考落榜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农民企业家”。
很多人来取经,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我想了想,告诉他们,我的秘诀,就是我的媳妇儿。
他们都以为我在开玩笑。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现在还在那片烂泥地里,守着我那三百斤茄子发愁。
是她,给了我一把锄头,也给了我一片天空。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下雨的午后。
她关上门,笑着对我说:“借东西,得先尝尝我家的饭。”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鼓起勇气去她家借锄头,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我也会娶妻生子,守着那几亩薄田,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不会有后来的果园,不会有后来的农场,更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
一步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我很庆幸,那天,我走出了那一步。
我也很庆幸,那天,她为我打开了那扇门。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们的儿子也大学毕业了,学的是现代农业管理。
他带着更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回到了家乡。
他说,要把我们的农场,打造成一个集生产、加工、旅游、观光于一体的现代化农业集团。
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当年的林晚。
一样的有魄力,一样的敢想敢干。
林晚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每天就养养花,跳跳广场舞。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
我们常常会手牵着手,在山坡上散步。
看着满山的果树,看着山下我们亲手建起来的家园,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激。
“陈进,你说,我们这辈子,值了吧?”她常常会这么问我。
“值,太值了。”我握紧她的手。
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可能就是一把断了柄的锄头。
是她,给了我一个新的把手,让我刨开了生活的泥土,也刨出了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有一次,儿子问我,他和女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问我和妈是怎么认识的。
我想了很久,笑着告诉他:“我跟你妈啊,是靠一把锄头认识的。”
儿子听得一头雾水。
林晚在一旁,笑得像朵花。
是啊,一把锄头。
听起来,多像一个遥远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就是我们的一生。
一个关于选择,关于信任,关于两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的故事。
那年夏天,一把锄头刨开的,不是泥土,是两个人的整片天空。
来源:易周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