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8年的夏天,热得像口烧红的铁锅,把滕县柴胡店的田野烤得发蔫。麦收刚过,生产队的场院里堆着半人高的麦秸,太阳一晒,焦香混着泥土的热气扑在脸上,烫得人直缩脖子。场院角上,几个孩子光着脚追着蜻蜓跑,麦秸碎渣粘在他们的脚底板上,像撒了层金粉。
1978年的夏天,热得像口烧红的铁锅,把滕县柴胡店的田野烤得发蔫。麦收刚过,生产队的场院里堆着半人高的麦秸,太阳一晒,焦香混着泥土的热气扑在脸上,烫得人直缩脖子。场院角上,几个孩子光着脚追着蜻蜓跑,麦秸碎渣粘在他们的脚底板上,像撒了层金粉。
我那年六岁,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小褂,领口磨出了毛边,边角还打着个小小的补丁——是母亲用我穿旧的红布衫剪的,像朵蔫了的小红花。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的小腿,光着脚丫踩在发烫的土路上,脚趾缝里嵌着麦秸渣,走一步硌一下,却觉得比穿布鞋舒服。
那时候的我,是村里出了名的“慢半拍”。生产队的大喇叭早响了三遍“上工了”,别的孩子早挎着小篮子跟大人往地里钻,我还蹲在墙根下,盯着蚂蚁搬一粒麦籽,看它们排着队钻进墙缝,直到母亲扯着我的胳膊往地里拽,我才愣愣地问:“娘,咱去地里干啥呀?”大人叫我的名字,“小远!小远!”喊得嗓子都哑了,我要是正琢磨天上的云像不像奶奶蒸的棉花糖,就啥也听不见,直到有人拍我的后脑勺,我才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咋了?谁叫我?”
最让母亲揪心的,是我总忘事。那天傍晚,母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红薯,蒸汽裹着甜香飘满屋子。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摸了摸我的头说:“小远,去东头叫你爹回来吃饭,他在二伯家帮忙修锄头呢,别贪玩,快去快回。”我点点头,攥着衣角往外走,刚走到村口,就听见“啪”的一声——几个孩子在玩弹弓,正追着一只麻雀跑,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老槐树上。我立马忘了母亲的话,跟着他们跑,边跑边喊:“打下来!打下来!”追了半里地,直到太阳落到了山后头,天开始发黑,我才猛地拍了下脑门:“呀,我要干啥来着?”可回头一看,四周都是陌生的庄稼地,早忘了东头二伯家在哪儿,只好蹲在路边哭,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流得满脸都是。最后还是父亲找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他的衣服上沾着机油和麦秸香,拍着我的背说:“傻孩子,咋跑这儿来了?”
那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坐在炕沿上,摸着我的头发,小声跟父亲说:“这孩子咋总这样?别家孩子六岁都能帮着喂猪了,他连叫人都能忘,别是个傻子吧?”煤油灯的光昏黄,映着母亲的脸,我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的兔子。父亲叹了口气,把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别瞎想,孩子还小,心眼实,长大就好了。”可我知道,母亲没放下心,接下来的几天,她总盯着我看,我吃饭时她看,我玩泥巴时她也看,眼神里的担忧像块石头,压得人心里发沉。
一、关帝庙的老道人
过了三天,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起来了。找出一件没补丁的蓝布褂子给我穿上——那是过年时做的,平时舍不得穿,叠在炕柜的最底下。她把我的衣角抻了又抻,说:“小远,娘带你去个地方,听话,别走神。”我问:“去哪儿呀?有好吃的吗?”母亲笑了笑,眼里却有点红:“去村西头的关帝庙,找高老道给你看看,看完娘给你买糖吃。”
村西头的关帝庙,是个破落的小院,离村子有点远,藏在一片杨树林后头。山门塌了一半,左边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嘴巴也裂了道缝,像是在哭。院里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杂草里开着几朵黄灿灿的野菊花,风一吹,花瓣飘落在地上。只有正殿还勉强能遮风挡雨,门槛缺了一块,进门时得小心别绊着。庙里供着关老爷的神像,漆皮掉了大半,红色的战袍成了淡粉色,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断了个刀尖,用布条缠着。可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香,冒着细细的烟,香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几只麻雀在香炉旁啄食,见了人也不飞。
看庙的老道人叫高永行,是沛县人。听村里的老人说,他四十几岁就来这儿看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从没离开过。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像蒙了一层霜,背驼得厉害,走路时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每走一步,拐杖就“笃”地敲一下地面,声音在安静的庙里回荡。他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胡子梢沾着点灰尘,却梳得整整齐齐。穿一件蓝布道袍,道袍上打了好几块补丁,有蓝色的、灰色的,甚至还有一块小小的碎花布,像是从姑娘的花衣裳上剪下来的,袖口磨得发亮,却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污。
关帝庙的香火一直不旺,村里只有逢年过节,才有人来烧柱香、磕个头,平时冷冷清清的,只有风吹着杨树叶的“沙沙”声。高老道的日子过得清苦,靠着村里大队偶尔给的一点粮食,还有自己在庙后种的半分地过活——地里种着红薯和玉米,长得不算好,却够他吃个半饱。饥荒年代,日子更难捱,听说那时候他啥都吃,挖野菜、啃树皮,甚至村里的孩子逮到黄鼠狼,烧死了用树叶包着送给他,他也能煮着吃,只为了活下去。
可高老道从不抱怨。每天早上天不亮,他就起来,先拿块布把关老爷的神像擦一遍,连神像的胡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再拿扫帚把院子扫一遍,把杂草里的落叶拢成一堆;然后就坐在庙门口的石墩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画着简单的八卦图。村里的孩子常来庙门口玩,有的调皮,会拿小石子扔他,他也不恼,只是挥挥手,声音沙哑却温和:“别闹,别闹,吓着关老爷了。”
我们走到庙门口时,高老道正坐在石墩上,手里的狗尾巴草在地上画着圈。母亲拉着我的手,轻轻走到他面前,鞠了个躬:“高道长,麻烦您给孩子看看,孩子总……总有点慢。”高老道抬起头,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很亮,不像七十多岁的人,眼仁黑沉沉的,像山涧里的泉水。他打量了我一会儿,目光落在我扎着小辫的头上,又看了看母亲发红的眼睛,说:“孩子咋了?慢慢说。”
母亲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抖:“这孩子反应慢,别人叫她,她总听不见;让她办点事,转头就忘。我怕她长大了……长大了跟不上趟。”她没说“傻子”两个字,可眼里的担忧藏不住。高老道点点头,没说话,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那凳子是用木头钉的,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坐吧,别站着。”
二、铜钱与卦书
高老道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正殿。阳光从正殿的窗户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从神像旁边的一个旧木箱里,拿出两样东西:三枚铜钱,还有一本破旧的书。
铜钱是黄铜的,边缘磨得光滑,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看见一点点“康熙通宝”的痕迹。那本书更旧,封面早就没了,纸页发黄发脆,边缘卷着边,像是一碰就会碎。书里的字是竖排的,墨色已经淡了,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像一个个小圈圈和小横线,母亲说那是“卦书”,是高老道看了一辈子的东西。
高老道把铜钱递给我,他的手很粗糙,像老树皮,指关节突出,指甲缝里嵌着点泥土。“孩子,”他的声音很轻,“你把这铜钱攥在手里,心里想着你娘的心愿,然后往上扔,扔六次,每次都看看是正面还是反面,别慌,慢慢扔。”我接过铜钱,铜钱有点凉,攥在手里,能感觉到上面凹凸的纹路,像小时候摸奶奶的手。母亲在旁边小声说:“小远,别走神,好好扔,扔完娘给你买糖。”
我点点头,攥紧铜钱,心里想着“娘别担心我,我不是傻子”,然后往上一扔。铜钱“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高老道蹲下身,眯着眼睛看了看,说:“记下来,两正一反。”他从怀里掏出一支铅笔头——铅笔头很短,用布条缠着,方便拿——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画了个符号:一条长横线,两条短横线。
就这样,我扔了六次。第一次扔,铜钱落在了我的脚边;第二次,滚到了小凳子底下;第三次,竟滚到了关老爷的神像脚边,高老道慢慢走过去捡,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闪着淡淡的光。扔到第五次时,我看见地上有只蚂蚁爬过,正拖着一粒比它还大的麦籽,就想蹲下去看,母亲赶紧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才想起要扔铜钱,赶紧把手里的铜钱往上扔,嘴里还念叨:“蚂蚁别跑,等我扔完再看你。”高老道看了看地上的蚂蚁,又看了看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继续在纸上画着。
扔完六次,高老道把纸拿起来,又拿起那本破旧的卦书,翻了起来。他翻书的动作很轻,手指捏着纸页的边缘,慢慢掀开,像是怕把纸页弄坏。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乾为天,坤为地……”山羊胡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两片小小的羽毛。母亲坐在旁边,双手攥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衣角被攥得皱巴巴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咚咚”的,像庙里的木鱼声。
我蹲在地上,看着高老道的脚。他的鞋子是黑布做的,鞋底磨得很薄,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鞋帮上缝着一块补丁,是用他道袍上剪下来的蓝布做的。庙外的太阳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关老爷神像的影子落在高老道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件深色的袍子,连他的白发都染上了点暗色。
过了约莫半袋烟的功夫,高老道合上书,把纸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看着母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像春天的阳光,一下子把庙里的冷清驱散了。母亲赶紧站起来,腿都有点麻了,声音有点抖:“高道长,咋样?孩子……孩子没事吧?”高老道捋了捋山羊胡子,慢慢说:“别担心,这孩子不是傻子,她就是性子慢,心沉。”母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黑夜里点了盏灯,追问:“真的?您没骗我吧?”
高老道点点头,指着纸上的符号说:“这卦象是‘老鼠拉木掀,大头在后面’。你看啊,老鼠拉着木掀,前面看着小,后面的木掀头才是要紧的。这孩子现在看着反应慢,记性差,可她心里有数,只是没到时候。等她长大了,性子稳了,就能显出本事来,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能安度晚年,你就放心吧。”
母亲听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不是伤心的泪,是高兴的。她拉着我的手,对着高老道鞠了个躬,又鞠了个躬:“谢谢您,高道长!谢谢您!您真是活神仙!”高老道摆摆手,笑着说:“不用谢,这是孩子的命数。你别总盯着她的缺点,多教教她,多陪陪她,将来错不了。”
那天离开关帝庙时,母亲从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那是她早上特意煮的,本来想给我吃,现在却要给高老道。她把鸡蛋递过去:“高道长,没什么好东西,您拿着补补身子,别嫌弃。”高老道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他把鸡蛋放在怀里,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我——那是一块水果糖,用透明的纸包着,已经有点化了。“孩子,”他看着我,眼睛很亮,“好好长,将来有出息,别忘了常来看看关老爷。”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糖含在嘴里,觉得那天的糖特别甜,甜到了心里。
三、岁月里的回响
从关帝庙回来后,母亲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我忘记事时,她会皱着眉骂我“傻孩子”;现在她只会笑着拍我的头,说“没关系,娘再跟你说一遍”。以前我听不见人叫时,她会扯我的胳膊;现在她会走过来,轻轻拍我的肩膀,说“小远,别走神啦”。她还跟村里的人说:“我家小远不是慢,是心沉,高道长说了,她将来有出息。”
我渐渐长大,上了学前班。老师教数数,别的孩子数到10,我还在数5,老师喊“小远,快跟上”,我却在看窗外的燕子,直到老师走到我身边,我才回过神。可母亲从不着急,晚上在家,她会拿着小石子,一颗一颗教我数,“1、2、3……”我数错了,她就重新来,从不生气。我也肯用功,老师讲的内容,别人听一遍就会,我听三遍、五遍,直到弄懂为止,晚上还会抱着课本,在煤油灯下看半天。
后来,我考上了中学,是村里第一个考上镇中学的女孩。离开家那天,母亲送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给我整理好书包,说:“别忘了高道长的话,慢慢来,别着急,娘在家等你回来。”我点点头,背着书包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看,母亲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那块我小时候穿的蓝布褂子,对着我挥手。我心里想着关帝庙的那个夏天,想着高老道的笑容,还有他给我的那块水果糖,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中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城里工作,进了一家工厂,每天忙着上班、加班,为了房子、为了孩子、为了生活,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第一次拿到工资时,我给母亲买了一件新的蓝布褂子,母亲穿上,笑着说:“这是高道长说的‘大头’来了,我家小远有出息了。”偶尔想起高老道的卦象“大头在后面”,我会笑着摇摇头——都快五十岁了,还在为生计奔波,每天挤公交、赶项目,哪有什么“成就”?可每次跟母亲打电话,她总会说:“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有工作,有家庭,高道长没说错,这就是你的‘大头’。”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回老家探亲,刚进村就听说高老道要回沛县侄子家养老了。我赶紧放下东西,往关帝庙跑。那时候的关帝庙更破了,山门彻底塌了,正殿的屋顶漏了个洞,阳光从洞里照进来,落在积满灰尘的神像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子。高老道正坐在庙门口的石墩上,收拾着一个旧包袱,里面装着他的换洗衣物、那本破旧的卦书,还有那三枚铜钱。
他比以前更老了,头发全白了,像一团雪,背驼得更厉害,走路都需要人扶。看见我,他愣了愣,眼睛眯了眯,然后认出了我:“是小远吧?你回来了。”我点点头,蹲在他面前,眼泪差点掉下来:“高道长,我来送送您。”他笑了,山羊胡子抖了抖,从包袱里拿出那三枚铜钱,递给我:“留着吧,孩子,别忘了慢慢来,‘大头’总在后面。”我把铜钱揣在兜里,铜钱有点凉,却像有温度似的,烫着我的心。
那天,我送他到村口,看着他坐上侄子的自行车,慢慢往前走。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手里攥着那个旧包袱,回头对着我挥手,道袍的衣角在风里飘着,像一只展翅的鸟。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土路尽头,我还站在村口,手里攥着那三枚铜钱,心里有点酸,却又暖暖的。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高老道。直到几年前,回老家时,村里的王奶奶告诉我,高老道在沛县侄子家养老,九十多岁才仙逝,走的时候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手里还攥着那本破旧的卦书。我听了,心里很平静,仿佛看见1978年的那个夏天,他坐在关帝庙的石墩上,捋着山羊胡子,跟我说“好好长”,阳光照在他的白发上,闪着光,像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
四、卦象里的人生
如今,我已经快五十岁了,还是在为生计奔波。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挤公交去上班,晚上加班到八点才回家,偶尔也会抱怨生活的不易,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哪有什么“成就”?可每当我想起1978年夏天的关帝庙,想起高老道的卦象,心里就会泛起一股暖意。
其实,我知道,所谓的“卦象”,或许只是高老道给母亲的一颗定心丸。他看出来母亲的焦虑,看出来我不是“傻”,只是慢,所以用一句“老鼠拉木掀,大头在后面”,给了那个年代里,一个普通母亲最需要的希望。可就是这颗定心丸,改变了母亲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母亲从那以后的耐心和信任,我或许真的会因为别人的“慢半拍”的眼光,变得自卑、怯懦,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高老道不是什么“活神仙”,他只是一个经历了岁月沧桑的老人。他见过饥荒的苦,见过人性的善与恶,所以他懂得如何用一句话,温暖一颗心,照亮一段路。他或许不知道,他当年的一句话,不仅让母亲放下了心,更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相信自己,慢慢来,不必急着赶别人的路,属于你的“大头”,总会在后面等你。
现在的关帝庙,早就被拆了,原址上盖了一栋新的小庙,关老爷的神像换了新的,漆皮鲜亮,青龙偃月刀也锃亮,香炉里的香常年不断,比以前热闹多了。可我每次回老家,还是会绕到那里,站一会儿。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破落的小院,院里的杂草和野菊花,看见高老道拄着枣木拐杖,坐在石墩上,手里拿着狗尾巴草画八卦图,看见六岁的我,攥着三枚铜钱,在神像前扔出“叮当”的声响,那声音清脆,像穿越了五十年的时光,落在我的心里。
我把高老道给我的三枚铜钱放在抽屉里,每次遇到困难,就拿出来看看。铜钱的边缘还是那么光滑,上面的字依旧模糊,可我总能想起高老道的话。去年,厂里赶一个项目,大家都急着加班,我却慢慢梳理,每天按计划推进,最后竟提前完成了。领导说“小远,你真稳”,我笑着想,这就是“大头在后面”吧。
或许,高老道留给我的,从来不是一个算准了的卦象,而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慢慢来,别着急,哪怕你比别人慢半拍,只要心怀希望,踏踏实实地走,总会有属于自己的成就,总会安度属于自己的晚年。
这,就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卦象”。
来源:星座小讲堂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