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与我同居生活,他的退休金9200由我掌控,一周后,我做出决定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02 02:49 1

摘要:我把那张存着老李九千二百块退休金的银行卡,连同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一起推到了他面前。

我把那张存着老李九千二百块退休金的银行卡,连同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账本,一起推到了他面前。

“老李,这钱,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屑香,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米粥味儿。这是我们“同居”的第七天,也是我做出决定的那个清晨。阳光斜斜地打在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上,叶子尖有点发黄,像我们这两个老头子的光景,看着还绿着,其实根上已经开始枯了。

一个月前,我刚从干了一辈子的家具厂办了内退,拿着那点半死不活的工资,守着这套老工房,儿子在外地,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趟。日子就像那台用了二十年的座钟,滴答,滴答,不快不慢,听得人心慌。

对门的老李,比我情况更糟。他是厂里的八级钳工,技术比我这木匠精贵,退休金也高,一个月九千二,在这片老家属区里,算得上是“大户”。可他那点钱,像扔进了一个无底洞。他儿子,李伟,是我们这片出了名的“坑爹货”。不是投资失败,就是做生意赔本,每次回来,老李的存折就得瘦一圈。

一个礼拜前那个傍晚,老李提着一瓶二锅头,两包花生米,敲开了我的门。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脸,颜色跟猪肝似的,一坐下,两行老泪就下来了。他说,李伟又在外头欠了钱,这次是网贷,利滚利的,再不还,人家就要上门了。

他把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建成,老哥求你个事。”他声音沙哑,“这卡里,是我这个月的退休金,刚发的。你帮我管着。我怕……我怕我心一软,又给他了。以后,我吃喝都在你这儿,花多少,你从这里面扣。我信得过你。”

我愣住了。我俩在一个车间干了三十年,从毛头小伙到白发老头,交情是有的,但从没到过这种托付身家的地步。这哪是托付钱,这是把后半辈子的体面和安生,都交到了我手上。

我看着他那双浑浊又充满恳求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晚,我们就着花生米,喝光了那瓶二锅头。我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他颠三倒四地讲着李伟小时候的聪明,讲着他老婆走得早,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不易。那酒,喝到嘴里是辣的,咽下去,却比黄连还苦。

就这样,老李的退休金,到了我的手里。我们的“同居”生活,也正式开始了。

第1章 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对门传来了动静。不是老李平时那种慢悠悠的节奏,而是带着点刻意的轻手轻脚,像是怕惊扰了谁。

我披上衣服拉开门,老李正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两根翠绿的黄瓜和一小把水灵的小葱。见我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晒干的菊花。

“建成,醒了?我看市场上的黄瓜新鲜,就买了点,待会儿拍个黄瓜下粥。”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他把菜递给我,自己却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搓着手,眼神有点躲闪,“那个……建成,我……我先回去了,等会儿做好饭叫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避嫌,也是在维持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把钱都交给了我,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进我家的门都觉得理不亏。

“进来吧,”我侧过身,把门让开,“外面冷。正好,我这刨子有点钝了,你以前是钳工,眼神好,帮我看看怎么磨。”

我故意找了个由头。我知道,对我们这种干了一辈子活儿的老工人来说,手里有活儿干,心里才踏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吃白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李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待在这里的理由,立马跟着我走进了屋。

我的家不大,两室一厅,除了家具,就是各种木工工具和没成形的木料。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松木和刨花的气味。老李对这里很熟,以前我们经常凑在一起,我做木工活,他就在旁边喝茶看报纸。

我从工具箱里翻出那把旧刨子,递给他。他接过去,戴上老花镜,对着光仔细地看那刀刃,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为儿子发愁的落魄老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厂里数一数二的八级钳工,眼神专注,神情严肃。

“你这刃口,磨得还是糙了点,”他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点老师傅的挑剔,“角度不对,吃不住劲。走,去阳台,我给你弄弄。”

看着他在磨刀石上专注打磨的背影,我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忽然就散了。

我转身进了厨房,淘米,熬粥。又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半块腊肉,切成薄片,准备做个腊肉炒饭。

老李的银行卡就放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着。我特意去买了个小账本,一块五毛钱,牛皮纸的封面。我翻开第一页,用我那手写惯了工整字的笔,一笔一画地记下:

“十月二十三日。收入:李师傅退休金,9200元。”

“支出:早市买菜(黄瓜、小葱),3.5元。”

写完,我看着那串数字,觉得手里的笔有千斤重。这记下的不是钱,是信任,是情义,也是一个老伙计后半生的指望。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米香四溢。老李磨好了刨子,走进来,把那光可鉴人的工具递给我,像是在交付一件艺术品。

“你试试,保证比以前好用。”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我接过来,用大拇指试了试刃口,锋利无比。

“行啊老李,你这手艺,几十年了,一点没撂下。”我由衷地赞叹。

他摆摆手,笑得更开心了,“吃饭的家伙,哪能撂下。”

早饭很简单,一锅白粥,一碟拍黄瓜,还有我炒的腊肉饭。我们俩坐在小小的饭桌前,谁也没说话,只有喝粥的呼噜声和筷子碰到碗边的轻响。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赖。比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吃饭,要有人气得多。

吃完饭,老李抢着要洗碗,我没让。我让他去客厅看电视,自己把碗筷收拾了。等我从厨房出来,发现他并没有看电视,而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我那个小账本,正一页一页地翻着。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感动,有心酸,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我没打扰他,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小小的账本,将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最重要,也最微妙的纽带。它既是清清楚楚的账目,也是一本糊里糊涂的人情。

第2章 两个人的“小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每天早上,老李去买菜,我负责做饭。他买菜有个特点,专挑打折的、品相不太好的买,但又总能从一堆歪瓜裂枣里挑出最新鲜的。他说,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我知道,他是在替我省钱,或者说,替他自己省钱。

我也不说破。他买回什么,我就做什么。萝卜炖排骨,白菜豆腐汤,有时候改善伙食,就包一顿猪肉大葱的饺子。我们的饭桌,谈不上丰盛,但总归是热气腾腾,有荤有素。

每天吃完饭,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主要是看新闻和那些抗战剧。电视里打得炮火连天,他看得津津有味。而我,则喜欢待在我的小工坊里,摆弄我的那些木头。

刨子划过木头的“唰唰”声,凿子敲击的“笃笃”声,这些声音能让我心静下来。我手里做着一个小的博古架,是给我儿子新家准备的。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全靠木头和木头之间的咬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也是我们这代手艺人的根。

老李看电视看累了,就会踱步到我工坊门口,也不进来,就靠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

他看我刨木花,看我开榫眼,一看就是半天。有时候,我会递给他一块砂纸,让他帮忙打磨一块小木料。他接过去,就坐在小马扎上,仔仔细细地磨,磨得那木头表面光滑得像婴儿的皮肤。

我们俩的话都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难得的默契。就像两块老木头,并排放在那里,无声无息,却彼此支撑。

晚上,我们会一起看一会儿电视,然后各自回房。我每天雷打不动地记账,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

“十月二十四日。支出:猪肉半斤,12元;大白菜一颗,2元;豆腐一块,1.5元。合计:15.5元。”

“十月二十五日。支出:鸡蛋十个,8元;面粉一袋,15元。合计:23元。”

账本越记越厚,老李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脸上的那种愁苦和焦虑,被规律的生活和热乎的饭菜一点点冲淡了。他甚至还长了点肉,原本松垮的脸颊,稍微饱满了些。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问我:“建成,这个月……花了多少了?”

我就把账本拿给他看。他戴上老花镜,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看,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核对什么重要的文件。看完,他总会感叹一句:“还是你会过日子,要是我自己,这点钱,不出半个月就没了。”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乎花了多少钱,他只是想通过这个账本,确认自己的生活还在轨道上,确认自己还没有被那个无底洞彻底吞噬。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博古架上最后一根横梁,手一抖,榫头稍微有点偏差,塞不进去了。我有点烦躁,放下工具,想歇口气。

老李看出了我的情绪,走过来说:“别急,建成。这木工活,跟人生一样,越急越容易出错。慢一点,反而快。”

说着,他拿起那根横梁,又拿起一块小小的锉刀,对着那个榫头,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地修整。他的动作很慢,但很稳,每一锉下去,都恰到好处。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也落在那些飞扬的细微木屑上,像是一场无声的金色小雨。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在厂里,他也是这样,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锉刀,修理那些精密的模具。那时候的他,是车间里所有年轻工人的偶像,是我们眼里的“技术大拿”。

可现在,他却只能把这份精湛的手艺,用在帮我修一个榫头上。

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涌上我的心头。

“老李,”我忍不住开口,“你……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他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停。

他低着头,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能怎么办呢?那是我儿子。我不管他,谁管他?”

“可他都多大了?你管得了一时,管得了一世吗?你这九千二,是你的养老钱,是你的救命钱,不是给他填窟窿的!”我有点激动。

老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里面闪着一点水光。

“建成,你不懂。”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我老婆走得早,这孩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家里穷,他想吃个肉包子,我都得犹豫半天。我觉得亏欠他。所以后来,他要什么,我都想办法满足他。是我……是我把他惯坏了。”

他把修好的横梁递给我,“试试,这回应该行了。”

我接过来,对准卯眼,轻轻一推,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可我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严丝合缝,透不过一点气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博古架,它是由几十块大小不一的木头,通过精密的榫卯结构组合在一起的。每一块木头,都有它自己的位置和作用,少了一块,或者错了一块,整个架子就散了。

家,不也像这个博古架吗?

可老李这个家,最关键的那块“卯”,已经松了。他现在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血汗钱,勉强把这个快要散架的家,暂时粘合在一起。

可胶水,总有干的一天。

第3章 旧木头与新裂痕

博古架做好了,我把它放在客厅靠墙的位置,上面摆了我收藏的几个旧茶壶和几块造型奇特的石头。老李绕着架子转了好几圈,用手摸着那光滑的木纹,赞不绝口。

“建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要是放到家具店里,没个万把块钱拿不下来。”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架子用的料,是我以前存下的老榆木,木质坚硬,纹理漂亮。做这个架子,我花了大半个月的心血。对我来说,它不只是个物件,更像是我这辈子手艺的一个念想。

“对了,”老李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家里……也有个老东西,你能不能帮我瞅瞅?”

说着,他急匆匆地回了对门。不一会儿,他吃力地拖着一个东西过来了。

那是一把太师椅,看样式,至少是民国时候的。通体是红木的,包浆厚重,只是因为年久失修,一条腿有点晃,扶手上也裂开了一道细缝。

“这是我爹传下来的,”老李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尘,眼神里满是怀念,“以前我爹就爱坐在这椅子上喝茶听戏。后来传给我,李伟小时候,也最喜欢爬到这椅子上玩。”

我走上前,仔细地检查着。这椅子用料扎实,做工也讲究,虽然有些破损,但底子还在。

“能修,”我下了结论,“就是得费点功夫。这裂缝得用木屑混着胶水填上,再打磨。这腿得拆下来,重新加固榫头。”

“那……那就拜托你了。”老李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想修的,不只是一把椅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老李的生活,就围绕着这把老椅子展开了。我负责动手,他负责打下手,递个工具,扶个椅子腿。

我们把椅子彻底拆散,把每一个零件都清理干净,重新打磨。这个过程,就像是把一段尘封的岁月,重新梳理一遍。

在修补那条裂开的扶手时,老李讲起了他父亲。说他父亲也是个手艺人,是个银匠,一辈子勤勤恳恳,靠着一把小锤子,养活了一家人。

“我爹常说,手艺人,活儿得对得起良心。”老李一边用砂纸打磨着,一边说,“做出来的东西,得结实,得耐用。人也一样,做人得实在,不能走歪门邪道。”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他爹的这些话,他自己是做到了,可偏偏,他儿子李伟,一样都没学到。

“李伟……小时候不这样的。”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老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聪明,学习也好。就是……就是从他妈走了以后,性子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也学会了跟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手里的木料,眼神空洞。

“后来,他要创业,我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他。我想着,男孩子,有点事业心是好事。结果,赔了个底朝天。从那以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想着走捷径,赚快钱。越是这样,就陷得越深。”

阳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父子之间的事,外人说再多,也都是隔靴搔痒。

我只能默默地接过他手里的活,用更精细的功夫,去修补那道裂痕。我希望,当我把这椅子修好的时候,也能稍微弥补一点他心里的裂痕。

椅子修好了。

我们把它重新组装起来,用蜂蜡仔仔细细地打磨了一遍。那把原本老旧不堪的太师椅,焕然一生,红木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稳而厚重,仿佛一位饱经沧桑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李激动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搭在扶手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好像我爹还坐在我对面,跟我喝茶呢。”

那一刻,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

那天晚上,我们刚吃完饭,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和一丝说不出的油滑。

“喂,是王叔叔吗?我是李伟。”

我的心,咯噔一下。

第4章 不速之客

“王叔,我爸在你那儿吧?他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李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听不真切,却让人心烦。

我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看抗战剧的老李,压低了声音:“他在。你找他有事?”

“嗨,也没啥大事。”电话那头的李伟笑了笑,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暖意,“我最近谈了个项目,资金上……稍微有点紧张。想让我爸支援一下。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支援?说得真好听。我捏着手机,骨节有点发白。

“李伟,”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你爸的钱,现在由我管着。他这个月的生活费,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一声冷笑。

“王叔,这是我们家的事,好像……还轮不到您一个外人来插手吧?我爸的退休金,凭什么给您管着?您这是图什么呢?”

这话像一根针,又尖又细,精准地扎在了我最敏感的地方。我图什么?我图他那点退休金吗?我图每天给他做饭洗碗,听他唉声叹气吗?

一股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我图什么?我图你爸能安安生生地过几天日子!我图他不用一把年纪了,还为你那些不着四六的事担惊受怕!”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客厅里的电视声停了。老李转过头,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电话那头的李伟也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王叔”,会发这么大的火。

“行,行,王叔,您别生气。”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腔调,“您说得对,是我不懂事。这样,我明天过去一趟,当面给您和我爸赔个不是。顺便,也看看我爸,好久没见,挺想他的。”

说完,不等我回话,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胸口还在起伏。

“是……是李伟?”老李的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点头,没说话,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进了厨房,假装要收拾东西。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们俩谁也没再说话。电视开着,但谁也没看进去。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的水泥,又冷又硬。

第二天下午,李伟来了。

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国产车,停在了楼下。人长得倒是白白净净,戴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手里还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和两条好烟。

一进门,他就满脸堆笑地把东西往我手里塞。

“王叔,昨天电话里是我不对,您别往心里去。这点小意思,您收下。”

我没接,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家里有茶。”

他也不尴尬,顺手就把东西放在了鞋柜上,然后径直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对着老李,亲热地喊了一声:“爸,我来看您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李局促地搓着手,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好……挺好的。”

李伟翘起二郎腿,打量着我的屋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爸,您说您也是,怎么好好的家不住,非要挤在王叔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儿子的,多不孝顺呢。”

老李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给他俩一人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我那张专属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离他们不远不近。

“李伟,”我开门见山,“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看你爸吧?”

李伟嘿嘿一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还是王叔您快人快语。”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老李,又抽出一根递给我。

老李摆摆手,我也没有接。

他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这才慢悠悠地说:“王叔,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最近确实是遇到点难处。我看中了一个项目,环保材料的,绝对是未来的趋势。现在就差最后一点启动资金了。只要这笔钱到位,不出半年,我保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爸,不,是还给您。”

他看着我,眼神“真诚”得像个演员。

“需要多少?”我问。

“不多,”他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万。”

我心里冷笑。老李一个月的退休金还不到一万,他一张嘴就是五万。这哪里是借钱,这分明就是抢。

我没看他,而是转向了老李。

“老李,你的意思呢?这钱,给还是不给?”

我把皮球踢给了他。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最终的决定权,应该在他自己手里。我只是个“管家”,不是“主人”。

老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他那个一脸期盼的儿子。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座老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老李的犹豫倒计时。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老李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建成……要不……就……就先借他点吧。他……他也是为了做正事……”

听到这话,李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看着老李那张写满祈求和无奈的脸,忽然觉得,我这一个礼拜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我以为我能帮他挡住风雨,可我忘了,那风雨的源头,就在他自己心里。那道裂痕,不在那把旧椅子上,而在他这段早已失衡的父子关系里。

我修得好木头,却修不好人心。

第5章 账本上的“人情味”

我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我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那个牛皮纸封面的小账本。

我走回客厅,在李伟和他父亲惊愕的目光中,把账本翻到了第一页。

“老李,李伟,”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既然说到钱,那我们就把账算算清楚。”

“十月二十三日,收入,九千二百元。”

“支出,买菜,三块五。”

“十月二十四日,支出,猪肉、白菜、豆腐,十五块五。”

……

我一笔一笔地念着,从买菜的几块钱,到买面粉的十几块,再到给老李买降压药的几十块。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时间,用途,金额,分毫不差。

李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不解和一丝羞愧的复杂表情。

老李则低着头,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我念完了最后一笔,合上账本,把它放在茶几上,推到他们面前。

“到今天早上为止,一共支出二百一十八块六毛。卡里,还剩八千九百八十一块四毛。”

我看着李伟,目光平静如水。

“这每一分钱,都是你爸的养老钱。买菜的钱,能让他吃上一口热乎饭;买药的钱,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你说,你要借五万块钱去做项目。可你爸的全部家当,连一万都不到。你告诉我,剩下的四万多,你打算让他拿什么给你?”

“我……”李伟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那副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第一次躲开了我的注视。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老李。

他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他没有看李伟,而是看着我,声音哽咽:“建成,别说了……别说了……”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知道,我的这些话,像一把刀,不仅捅向了李伟,也深深地刺痛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

我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

“李伟,我不是不让你做事业。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是,你不能总把你爸当成你的提款机。他老了,他给不了你什么了。他能给你的,只有这一个月不到一万块的退休金,和他自己那把老骨头。”

我顿了顿,继续说:“你如果真有好的项目,缺启动资金,可以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出来。你打算做什么,市场前景怎么样,需要多少钱,钱用在什么地方,预计多久能回本,能有多少利润。你把这些都写清楚了,拿给你爸看,也拿给我看。如果我们觉得靠谱,别说五万,就是更多,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但如果你只是张张嘴,连个字据都没有,就想拿走这笔钱,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我的话,不只是说给李伟听的,更是说给老李听的。

我希望他能明白,爱儿子,不是无底线的纵容。真正的爱,是教会他如何站立,而不是永远把他当成一个扶不起的婴儿。

李伟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那根夹在他指间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烟灰掉在了他的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油滑和轻蔑,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王叔,”他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我和老李,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王叔,我先走了。”

他没有再提借钱的事,也没有拿走鞋柜上的烟酒,就那么转身,快步地离开了。

我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老李,还有那本摊开在茶几上的账本。

老李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账本上的字迹,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了那牛皮纸的封面上,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建成,我对不住你……”他泣不成声,“让你为我家的事,操碎了心……”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别这么说。我们是几十年的老伙计了。”

我看着那个账本,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这个账本,记的是钱,但又不全是钱。它上面记录的,是一个老人的日常,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也是一段摇摇欲坠的父子亲情。

我不能再这样“管”下去了。我管得了他的钱,却管不了他的心。我能帮他挡住一次李伟,却挡不住第二次,第三次。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家的问题,终究还是要他们父子俩,自己去解决。

而我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找到那根“铃绳”。

第6章 父与子的那堵墙

李伟走后的那个晚上,老李一夜没睡好。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我没有去打扰他,我知道,他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早饭喝粥的时候,筷子拿在手里,半天也夹不起一根咸菜。

“建成,”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放下碗,看着他。

“错没错,得看你怎么想。”我说,“你要是觉得,你这辈子就得为他还债,那你没错。你要是觉得,他应该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那你就错了。”

老李不说话了,只是低头,一口一口地,机械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我知道,他心里那堵墙,厚得很。那堵墙,是用几十年的父爱、愧疚和习惯砌起来的,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推倒的。

吃完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我的工坊,而是把他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老李,我给你讲个我自己的事吧。”

我很少跟人说起我的家事,尤其是关于我儿子的。

“我儿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前几年,他要结婚买房,首付还差二十万。我跟老伴儿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凑够。当时我就跟他说,这钱,算我们老的支援你的,不用你还。但是,从今往后,你自己的路,得自己走。我们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老李抬起头,静静地听着。

“后来,他工作上遇到瓶颈,想辞职创业。他也给我打电话,想让我支持他。我没同意。我跟他说,爸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创业有风险,你现在有家有室,不能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凭着一腔热血就往前冲。你得想清楚,你输得起吗?你的小家,输得起吗?”

“他当时很不理解,觉得我这个当爹的,不支持他的事业,甚至跟我大吵了一架,有好几个月没跟我联系。”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那几个月,我心里也难受。你说,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好?可我更明白,有时候,把他推开,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让他自己去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了,他才知道疼,才知道路该怎么走。”

“后来呢?”老李追问道。

“后来,他没辞职。他利用业余时间,去学习,去充电。去年,他们公司有个内部竞聘,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升了职,加了薪。前阵子给我打电话,说,‘爸,谢谢你当初没让我辞职’。他说,他现在才明白,脚踏实地,比什么都重要。”

我讲完了我的故事,屋子里很安静。

我看着老李,一字一句地说:“老李,孩子长大了,就像小鸟的翅膀硬了,你得舍得让他自己去飞。你总把他护在翅膀底下,他一辈子也学不会飞翔。你以为是在爱他,其实是在害他。”

“你那把太师椅,榫头松了,我们可以拆开,重新加固。可你和你儿子之间这根‘榫头’,要是松了心,再想加固,就难了。”

我的话,像一把凿子,一下一下,凿在他心里那堵坚硬的墙上。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阳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我看到有晶莹的东西,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滑落下来。

过了很久,他才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我知道,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那天下午,我没有再提钱的事,也没有再提李伟。我拉着他,一起把我那个新做好的博古架,仔仔细细地打磨了一遍,然后上了清漆。

木头的清香,混合着油漆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只是专注地干着手里的活。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第7章 把钥匙交还给你

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熬好了粥,炒了两个小菜。

老李走进来,坐在饭桌前,却没有动筷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和坚定。

“建成,谢谢你。”他说。

我笑了笑,“谢什么,赶紧吃饭,粥要凉了。”

他摇摇头,没有去拿筷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站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和那个小账本,推到了他的面前。

“老李,这钱,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我重复了七天前那个清晨,在我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决定。

老李愣住了,他看着桌上的银行卡和账本,又看看我,一脸的不解和慌张。

“建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嫌我给你添麻烦了?”他的声音又开始颤抖。

“不是。”我坐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温和但坚定,“老李,我不是嫌你烦。我是觉得,你该自己当家了。”

“这一个礼拜,我帮你管着钱,帮你记着账。我能管住你的钱不被李伟拿走,但我管不住你的心。昨天李伟来了,你还是心软了。如果我不在,这钱,是不是又没了?”

老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我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我继续说,“这钱,是你的。这个家,也是你的。李伟,更是你的儿子。你们之间的问题,终究要你们自己去解决。我一个外人,掺和得再多,也是隔靴搔痒。”

我把那个账本,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这个账本,你留着。以后,你自己记。每一笔钱,花在了哪里,你心里要有一本账。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让你活得明白,活得有底气。”

“至于李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得跟他好好谈一次。不是以一个求着他别来要钱的父亲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告诉他,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告诉他,这个家,需要他一起来撑着,而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啃噬的空壳。”

“钱,你可以给他。但不能像以前那样,他要多少就给多少。你可以给他定个规矩,比如,每个月,你从你的退休金里,拿出一部分,作为‘家庭发展基金’,让他来支配。但是,他必须拿出详细的计划,告诉你钱要怎么用,并且定期向你汇报成果。让他知道,这钱不是白拿的,这钱,带着你的期望,也带着他的责任。”

我的这些话,是我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堵,是堵不住的。只有疏导,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我不能再帮老李关上那扇门,我得教他,如何自己去掌管那扇门的钥匙。

老李呆呆地听着,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亮起了一点光。那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光,也是一种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建成……”他拿起那张银行卡,手指在上面摩挲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东西,“我……我能行吗?”

“你能行。”我斩钉截铁地说,“你忘了?你可是八级钳工。厂里那些最精密的仪器,都是你一手调校出来的。调校一个儿子,还能比调校机器更难?”

我这句半是玩笑半是鼓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老李的嘴角,慢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把银行卡和账本,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吃饭。”他说。

那天的早饭,我们俩吃得格外香。

第8章 冬日里的暖阳

把钱还给老李之后,我们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依然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去市场买菜。但他不再专挑打折的,有时候还会买条活鱼,或者称半斤新鲜的排骨。他说,人老了,不能太亏待自己。

他依然每天来我家吃饭,但吃完饭,他会主动把当天的菜钱,仔仔细细地算好,然后塞给我。我推辞不要,他就把钱放在桌上,说:“建成,一码归一码。情义是情义,账目是账目。你教我的,心里得有本账。”

我拗不过他,只好收下。我知道,他这不是跟我见外,他是在给自己找回当家作主的感觉。

他也开始学着记账了。我看到他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小本子,每天晚上,戴着老花镜,在灯下,一笔一笔地,记录着当天的开销。那认真的样子,比当年在车间里画图纸还要专注。

李伟没有再来过。

但老李,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天下午,我正在工坊里给那把修好的太师椅上最后一遍蜡,老李拿着手机,在我门口徘徊了很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打就打吧。”我头也没抬地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这事,躲不过去。”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阳台上,关上了门。

我听不清他在电话里具体说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一开始有点抖,有点高,后来,慢慢地,变得平稳,变得坚定。

他讲了很久,大概有半个多小时。

等他从阳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圈是红的,但脸上,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他答应了。”老李对我说,“他答应,下个周末,回家来,好好跟我谈谈。”

我点点头,“这是好事。”

那个周末,我特意没有留老李吃饭。我跟他说,你回家去,自己做顿饭,等你儿子回来。

他有点紧张,像个要去参加大考的学生。

“建成,我……我做什么菜好?李伟他,从小就爱吃我做的红烧肉……”

“那就做红烧肉。”我笑着说,“再炒两个他爱吃的素菜。记住,你不是在求他,你是在请他回家吃饭。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来。”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家。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待在屋里,却总忍不住往窗外看。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李伟那辆半新不旧的车,停在了楼下。他从车里下来,手里没有提任何东西,只是穿着一身干净的便服,看起来比上次利落了不少。

他抬头,朝我家的窗户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知道我在看他。他冲我,微微地点了下头,然后,走进了单元门。

没过多久,我闻到了从对门飘来的,红烧肉的香气。

我没有去打扰他们。我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坐在我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心里却异常的平静。

我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谈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的路会怎样。李伟是不是真的能改过自新,老李是不是真的能硬起心肠,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一蹴而就的大团圆结局。它更像我手里的这些木头,有直的,有弯的,有带疤的,有带节的。你只能顺着它的纹理,用尽你的耐心和手艺,去慢慢地打磨,去修正。最后能做成什么样,七分靠手艺,三分,还得看天意。

太阳慢慢地落山了,冬日的余晖,给这片老旧的家属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看到对门厨房的灯亮着,两个人影在窗前晃动,一个高大,一个佝偻。好像是在一起……洗碗?

我笑了。

拿起桌上的小账本,我翻到最后一页,在那一堆密密麻麻的数字下面,我用笔,郑重地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十月三十日。支出:零。收入:一份心安。”

窗外,最后一抹晚霞即将散去,而屋子里,我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不知何时,从发黄的叶子中间,悄悄地,抽出了一抹新绿。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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