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宴,”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指尖点着他西装上别致的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
新婚夜,大红的喜字还带着油墨的温热,沈宴的手机就响了。
那声音尖锐,像一根针,扎破了满室的旖旎。
他接起电话,是我婆婆。
“阿宴,月月她……她又不舒服了,在医院挂水呢,你快去看看。”
沈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挂了电话,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和为难。
“素素,月月她身体不好,我妈不放心……”
我坐在铺着龙凤呈祥被面的婚床上,身上大红的真丝睡袍滑腻冰凉。
空气里还浮动着合卺酒的醇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我笑了。
“所以,我们新婚夜,你要去医院陪你的青梅竹马?”
“不是陪,”他急着解释,“我就是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沈宴,”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指尖点着他西装上别致的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的新婚之夜。”
“很好,你还记得。”
我慢条斯理地帮他把那朵快要散架的襟花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他像是被我的平静慑住了,囁嚅道:“医院。”
“为了谁?”
“白月。”
我点点头,退后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去吧。”
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如释重负的感激。
“素素,你真好,你放心,我很快就……”
“等等。”我打断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拿起手机,对着他,打开了录像功能。
“你再说一遍,新婚夜,你要丢下我这个新婚妻子,去医院照顾你的白月光。”
沈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素!你这是干什么?!”
“留个证据。”我说得云淡风清,“省得日后你说我无理取闹,记错了日子。”
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喜字都颤了颤。
我站在原地,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直到彻底消失在楼道里。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我没哭,甚至连一点想哭的欲望都没有。
怒火烧过头,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我花了一分钟时间,把这套价值五位数的婚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写的是我们俩的名字。
装修家电,七七八八花了我自己开汉服工作室攒下的三十多万。
这场婚礼,更是花了他家和我家加起来近六十万的血本。
为了什么?
为了成全他沈宴,在新婚之夜,给我演一出情深义重的“奔丧”戏码?
我被这个想法气笑了。
我走到门口,把智能门锁的密码、指纹,全部删除,只留下我自己那一份。
然后,我拉开衣柜,把他那几件昂贵的定制西装、衬衫、领带,一件件拿出来。
没扔,扔了多可惜。
我找出我做衣服用的最结实的麻绳,把这些衣服一件件捆结实了,像串腊肠一样,直接从主卧的阳台上吊了下去。
我们住三楼,不高不低。
晚风一吹,那串“人形腊肠”就在半空中悠悠地晃荡,别提多醒目了。
做完这一切,我拍了张照片,没加任何文字,直接发在了仅有我们两家人的亲友群里。
一分钟后,群里炸了。
最先跳出来的是我婆婆。
“林素!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发疯吗?!”
我没理她。
接着是沈宴的姑姑、姨妈,各种亲戚开始轮番轰炸。
“素素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快把阿宴的衣服收回来,让人看见了笑话。”
“就是啊,这是做什么,多难看。”
我等到沈宴本尊终于在群里冒泡,才慢悠悠地打字。
“哟,沈大情圣,白月光照顾完了?”
他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林素,你立刻把衣服给我收回来!把门打开!”
我猜他已经到楼下了。
我回:“衣服?什么衣服?哦,你说那串啊,我觉得挺别致的,像个行为艺术,主题叫‘新郎去哪儿了’。”
“你别太过分!”
“过分?”
我直接甩出那段录像。
视频里,他急切又为难的脸清晰无比,那句“新婚夜,我要去医院照顾白月光”掷地有声。
群里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三分钟,我婆婆才发出一长串语音,点开全是撒泼。
“林素你这个毒妇!你安的什么心!月月都病成那样了,我们家阿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去看看怎么了?你这么容不下人,我们沈家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懒得跟她吵。
我直接@全体成员。
“各位长辈,各位亲友,今晚是我和沈宴的新婚之夜。他本人,为了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异性朋友,选择离开婚房,置我于不顾。我觉得,这不仅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更是没把我们林家、没把各位今天来捧场的亲友放在眼里。”
“这门,今晚不会开。这衣服,明早太阳出来前,也不会收。”
“谁的面子我都可以给,唯独践踏我尊严的人,不行。”
“他敢下我的面子,我就敢剥他的里子。”
发完这段话,我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世界清净了。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物业的电话吵醒的。
“林女士吗?您家阳台外面……呃,挂着的东西,能不能收一下?有邻居投诉,说影响不好。”
我拉开窗帘,晨光熹微。
楼下,站着一脸铁青的沈宴,和他旁边气得快要昏过去的婆婆。
那串“西装腊肠”还在风中摇曳,已经吸引了不少早起遛弯的大爷大-妈驻足围观。
我对着电话说:“好的,不好意思,马上处理。”
我换了身衣服,施施然地开了门。
门外,沈宴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
婆婆一见我,就想冲上来撕我,被沈宴一把拉住。
“林素!你闹够了没有!”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靠着门框,抱着手臂,淡淡地看着他。
“闹?我怎么闹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的新婚丈夫,在婚礼当晚,跑了。”
“你!”
婆婆尖叫起来:“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心胸狭窄,阿宴至于有家不能回吗?月月昨晚都烧到快四十度了!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哦?四十度?”我挑了挑眉,“那可真严重,不去ICU,反而叫一个新郎官去陪着,这是什么道理?白小姐没有家人吗?还是说,她其实是你给沈宴纳的妾,我是不知情的正房?”
“你胡说八道什么!”婆婆气得脸都白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心里清楚。”
我目光转向沈宴,“沈宴,我再问你一次,昨晚,你错没错?”
他梗着脖子,眼神躲闪,“月月她情况特殊……”
“那就是没错。”我点点头,笑了。
“行,我知道了。”
我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林素!开门!你给我开门!”沈宴在外面疯狂砸门。
我直接拨通了物业保安的电话。
“喂,保安室吗?我住3栋1单元302,有人在门口寻衅滋事,严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麻烦你们上来处理一下。”
很快,保安上来了。
门外的吵闹声,变成了争执声,最后渐渐平息。
我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母子俩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心情好极了。
至于那串衣服,我没收。
我给同城跑腿下了一个单,让他来取件,直接寄到沈宴的公司。
到付。
并且备注:沈总遗落在外的尊严,请签收。
做完这一切,我打开我的工作室后台,开始处理订单。
昨晚的闹剧,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插曲。
生活,不,是战斗,才刚刚开始。
我以为他们会消停几天。
没想到,下午,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妈就火急火燎地问:“素素,你跟沈宴怎么了?他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把他关在门外,还把他的衣服都扔下楼了?”
我平静地把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我妈那边沉默了很久。
“这个沈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妈气得不轻,“还有他那个妈,简直是拎不清!”
“妈,你别生气。”我安慰她,“这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怎么处理?你刚结婚就闹成这样,以后日子怎么过?”我妈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过不下去,就不过了。”我说。
“胡说!”我妈立刻反驳,“哪有刚结婚就不过的道理!你听妈的,你先服个软,把沈宴叫回来,夫妻俩关上门好好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能由着性子来。”
我心里一阵发凉。
我知道我妈是为我好,但这种“以和为贵”的传统思想,恰恰是纵容沈宴和他妈的温床。
“妈,这件事,我没错。我不会道歉,也不会服软。”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这不是犟,是原则。”
挂了电话,我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婆婆这是看从我这里讨不到好,开始走“曲线救国”路线,给我父母施压了。
果然,没过多久,沈宴给我发了条微信。
“素素,我妈也是气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道歉。晚上我回家,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但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我回了他一个字:“滚。”
他没再回复。
晚上七点,门铃响了。
我通过猫眼一看,是沈宴,手里还提着我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我没开门。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把蛋糕挂在门把手上,走了。
我等了十分钟,确定他真的走了,才打开门。
蛋糕盒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他的字迹:老婆,我错了。
我看着那张纸条,觉得无比讽刺。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把蛋糕连同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我工作室的几个大客户,突然集中取消了订单。
理由千奇百怪,有的说预算不够了,有的说设计风格不满意,还有一个更离谱,说老板娘八字跟他相克。
我工作室虽然不大,但做的都是高端定制,客户圈子很稳定。
这么集中的、大规模的退单,绝对不正常。
我立刻就想到了沈宴。
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高管,人脉广,想给我使点绊子,易如反掌。
这是在逼我就范。
先是亲情施压,现在是事业打击。
一套组合拳,打得又快又狠。
我坐在工作室里,看着那些被取消的订单,金额加起来有小二十万。
心疼吗?
当然心疼。
这都是我一针一线,一个通宵一个通宵熬出来的成果。
但我没有慌。
我打开电脑,把我为这几个客户设计的初稿、面料小样、制作过程中的细节图,全部整理了出来。
然后,我登录了我的工作室微博账号。
这个账号,我经营了三年,积累了十几万粉丝,大多是汉服同好和老客户。
我发了一条微博。
“近期因不可抗力,部分订单被迫中止。心血之作,不忍蒙尘。现将部分设计稿公开,免费分享给所有热爱传统服饰的朋友。愿每一份匠心,都能被温柔以待。”
下面,我附上了九张设计图。
都是我呕心沥血的原创。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立刻引起了粉丝们的关注。
“太太太好看了吧!这是什么神仙设计!”
“免费分享?太太你也太好了吧!抱走!”
“不可抗力?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太太需要帮忙吗?”
评论区很快就盖起了高楼。
我没回复任何关于“麻烦”的猜测。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后台数据。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和点赞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同城热搜的尾巴。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国内一家知名的影视服装公司的负责人。
“您好,是林素老师吗?我在微博上看到了您的设计,非常惊艳。我们公司最近在筹备一部大型古装剧,想邀请您担任我们的服装设计顾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握着电话,手心微微出汗。
机会,就这么来了。
沈宴想扼住我的咽喉,却没想到,反而把我推向了一个更大的舞台。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说:“有兴趣。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谈。”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宴,你看。
你以为能困住我的,恰恰是能让我飞得更高的地方。
男人犯错的成本,不该由女人用眼泪来支付。
我跟影视公司的合作谈得很顺利。
他们看中了我对传统服饰的理解和创新的设计能力,当场就签了意向合同。
预付的定金,比我被取消的那些订单总额还要多。
我把这笔钱,第一时间转给了我爸妈。
附言:爸妈,这是女儿孝敬你们的。工作室接到个大单子,勿念。
我妈很快回了电话,声音里满是欣喜和骄傲。
“出息了!我女儿就是有本事!”
她绝口不提让我跟沈宴和好的事。
我知道,钱,有时候比任何语言都更能给人安全感和底气。
我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在剧组跟导演、造型师开会,晚上回工作室画图到深夜。
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跟沈宴有任何联系。
他发来的微信,我一概不回。
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没再上门骚扰。
直到周五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发现沈宴竟然坐在我们家楼下的花坛边上。
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看见我,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带着一丝血红的期盼。
“素素,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没理他,径直往楼道里走。
他跟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素素,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甩开他的手,“沈宴,你如果还想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就别再来纠缠我。”
“我不纠缠你!”他急了,“我是来认错的!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新婚夜丢下你。我混蛋,我不是人!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声泪俱下,演得情真意切。
要不是我早就看透了他的本质,恐怕真的会心软。
“认错?”我冷笑一声,“你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去见月月。”
“不,”我摇摇头,“你错在,你觉得去见她,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就够了。”
他愣住了。
“沈宴,你根本不懂。你毁掉的,不是一个夜晚,而是我对我们这段婚姻,所有的信任和期待。”
“我可以改!素素,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他举手发誓。
“不必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沈宴,我们离婚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离……离婚?林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才刚结婚!”
“正因为刚结婚,才要及时止损。”
我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绝望又怨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背上。
周末,我回了趟娘家。
我把离婚的决定告诉了我爸妈。
我爸沉默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我妈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素素,你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才多大点事,怎么就闹到离婚了?”
“妈,这不是小事。”我握住她的手,“一个男人,心里要是没你,你为他做什么都没用。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离婚了,你以后怎么办?别人会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怎么活。”
我知道他们心疼我,也理解他们的顾虑。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不能让这个错误,毁了我的一生。
周一,我委托的律师,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了沈宴。
我什么都没要,只要这套房子。
因为首付是我家出的,我的装修款也远超他家出的那部分。
于情于理,这房子都该归我。
沈宴没有回复。
倒是婆婆,又开始作妖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们剧组的地址,直接杀到了片场。
那天我正在跟导演讨论一场戏的服装细节,她就跟个疯子一样冲了进来。
“林素!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出来!”
整个片场的人都惊呆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凭什么跟我们家阿宴离婚?你凭什么要我们的房子?我们沈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导演的脸都黑了。
我助理想上去拦,被她一把推开。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
“说完了吗?”
她愣了一下。
“说完了就请回吧。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你撒泼的菜市场。”
“我撒泼?”她气得直哆嗦,“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骂你两句怎么了?!”
“你儿子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从他选择在新婚夜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还有,这房子,首付五十万,是我爸妈付的。装修三十五万,是我自己挣的。你们沈家,除了出了十万块的家电钱,还出过什么?离婚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那十万块,我会还给你们。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们沈家想用十万块,换一套价值五百万的房子?”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的眼神,都变了。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银行流水和购房合同都可以作证。”
我拿出手机,“或者,您是希望我现在报警,告您诽谤和扰乱公共秩序?”
她彻底没声了。
最后,是被片场的保安“请”出去的。
经过这么一闹,我在剧组也算出名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家非但没有看不起我,反而对我多了几分敬佩。
导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林老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往心里去。你的专业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连一向挑剔的造型总监都对我说:“干得漂亮。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手软。”
我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你看,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讲道理的。
只要你自己站得直,就没人能把你踩到泥里。
面子是别人给的,里子是自己挣的。
婆婆大闹片场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沈宴耳朵里。
当天晚上,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都没接。
最后,他发来一条长长的微信。
内容无非是道歉,说他妈妈是一时糊涂,求我原谅,求我别离婚。
他说,他不能没有我。
我看着那些文字,只觉得可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直接把他的微信拉黑了。
第二天,律师告诉我,沈宴拒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并且,他请了律师,要跟我打官司。
他主张房子是婚内共同财产,要求平分。
我气笑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行啊,”我对我的律师说,“那就打。把所有的证据都准备好,我奉陪到底。”
既然他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要了,那我也不必再顾念旧情。
很快,法院的传票就下来了。
开庭前,沈宴约我见了一面。
地点是在一家咖啡馆。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
“素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他声音沙哑。
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没说话。
“只要你不离婚,房子我可以直接过户到你一个人名下。”他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我抬起眼,看着他。
“沈宴,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告诉你,有些东西,钱买不来。比如,信任,尊重,和被摔碎了的心。”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我斩钉截铁地说,“但我可以放过我自己。”
“所以,非离不可?”
“非离不可。”
他的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林素,你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是当初瞎了眼嫁给你。”
说完,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这场官司,比我想象中要漫长。
沈宴那边,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专挑一些法律的灰色地带做文章。
他们抓住装修款是我在婚前存的,但在婚后才支付这一点,硬说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这边虽然证据确凿,但也陷入了拉锯战。
那段时间,我一边要应付剧组的工作,一边要跟律师开会,准备各种材料,整个人忙得像个陀螺。
身体很累,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知道,这是我为自己的人生打的一场硬仗,我必须赢。
就在官司进行到最胶着的时候,白月,那个只存在于电话和别人口中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她约我见面,就在我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
她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细声细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林小姐,你好。”她对我笑了笑,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有事?”我没什么好脸色。
“我是来替阿宴向你道歉的。”她说,“新婚夜的事,都怪我。我不该给他打电话,害你们吵架。”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们的。”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我差点就要为她的演技鼓掌了。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劝我别离婚?”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阿宴他心里是有你的。你们走到一起不容易,就这么分开了,太可惜了。”
“是吗?”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倒觉得,及时止损,才是大智慧。”
她的脸色僵了一下。
“林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跟阿宴,真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像兄妹一样。”
“兄妹?”我笑了,“哪家的兄妹,会在哥哥新婚之夜,‘病’得快死了,非要他去陪的?”
“我那天真的很难受……”她委屈地咬着嘴唇。
“白小姐,”我打断她,“我没兴趣听你们的故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沈宴,是我不要的男人。你喜欢,就捡去。但是,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一毫属于我的东西,门都没有。”
她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那份伪装出来的柔弱和无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怨毒和不甘。
“林素,你别得意!阿宴他爱的是我!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家条件好,能帮到他!”
“哦?是吗?”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爱你,所以把你藏在暗处,连个名分都不给?他爱你,所以眼睁睁看着你被他妈当枪使,跟我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胡说!”她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小姐,有当小三的精力,不如好好提升一下自己。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
我知道,她今天来,是沈宴和他妈派来的说客。
他们以为,用这种柔弱的姿态,就能让我心软,让我主动放弃财产。
他们太小看我了。
也太高估了他们自己的段位。
跟白月的这次见面,反而让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我必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我让律师加紧收集证据,同时,我也开始动用我自己的资源。
我把我跟沈宴从恋爱到结婚的所有开销,都做成了一张详细的表格。
每一笔转账,每一张发票,都清清楚楚。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恋爱两年,结婚一个月,我花在他身上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万。
而他,除了送过几个不痛不痒的节日礼物,几乎没有任何大额支出。
就连我们出去吃饭看电影,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买单。
我以前总觉得,谈钱伤感情。
现在才发现,不谈钱,才最伤感情。
我还发现,沈宴有一个单独的银行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钱,转给一个姓白的户头。
金额不大,五千块。
但从我们恋爱开始,从未间断。
这个发现,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骗局”。
他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一边用这笔钱,养着他的白月光。
我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把这些证据,全都交给了律师。
律师看了之后,都忍不住感叹:“林小姐,你这位前夫,真是个人才。”
我苦笑。
是啊,人才。
把我耍得团团转的人才。
二次开庭。
我把这些证据,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件一件地呈了上去。
当那张详细的消费清单和银行流水被投到大屏幕上时,我清楚地看到,沈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旁边的律师,脸色也十分难看。
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法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沈宴还想狡辩,说那些钱是我自愿赠与的。
我笑了。
“法官大人,我确实是自愿的。因为我当时以为,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投资。但我没想到,我的投资,最后都变成了别人身上的衣服,手里的包,和银行卡里的余额。”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宴的脸上。
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最终的判决,毫无悬念。
法院裁定,房子归我所有。我需要返还沈家当初支付的十万块家电款,以及婚后共同存款的一半。
那笔共同存款,少得可怜。
因为大部分钱,都被沈宴转给了白月。
法院也判定,沈宴需要返还恋爱期间,以结婚为目的,由我支付的超过日常消费的大额款项。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我走出法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像是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我工作室附近的一家茶馆。
我给自己点了一壶最好的龙井。
茶香袅袅,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爱错了人,就离开。
走错了路,就回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场婚,离得真好。
离婚后,我的生活,像是按下了加速键。
剧组的服装设计工作,得到了导演和制片人的一致好评。
电视剧播出后,成了当年的爆款。
我设计的几套主角戏服,更是火出了圈,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我的工作室,也因此名声大噪。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我不得不扩大规模,招了更多的设计师和助理。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
忙碌,但充实。
我再也没有见过沈宴。
听说,官司输了之后,他和他妈的名声,在亲戚朋友圈里彻底臭了。
他工作的公司,也因为这件丑闻,找了个理由把他辞退了。
他跟白月,倒是真的在一起了。
只是,没有了我的“经济支持”,他们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听说,他们经常为了钱吵架。
白月也再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妇人。
这些,都是我从以前的共同朋友那里听来的。
我听了,只是笑笑,不予置评。
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一年后,在一个行业酒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是那家影视公司的CEO,比我大五岁,温文尔雅,沉稳内敛。
是他当初力排众议,选择了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
酒会上,他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林总,恭喜。”
“同喜。”我对他举了举杯,“还要多谢顾总当初的知遇之恩。”
他笑了,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我只是做了个正确的投资。”
我们聊了很多,从设计,到市场,再到未来的规划。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
酒会结束后,他送我回家。
车停在我家楼下,他没有立刻离开。
他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林素,我能追你吗?”
我愣住了。
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想起了那段失败的婚姻,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
我有些犹豫。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
“我不会逼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很好,值得被爱。”
说完,他为我打开车门,绅士地送我到楼下,然后驱车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
我还能再相信爱情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林素了。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后来,顾总真的开始追我。
他不会说很多甜言蜜语,但他会记得我的喜好,在我忙得忘记吃饭时,准时送来工作餐。
在我生病时,他会放下工作,陪我去医院。
在我遇到困难时,他会给我最专业的建议和最坚定的支持。
他让我看到了,一段健康的感情,应该是怎样的。
是互相尊重,是彼此成就,而不是一方无止境的索取和另一方无底线的退让。
半年后,我答应了他的求婚。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枚他亲手设计的戒指。
戒指的内侧,刻了一行字:愿得一人心。
我看着那行字,眼眶湿润了。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
但顾总让我明白,不是婚姻不好,而是我第一次,选错了人。
对的人,会让你变成更好的人。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会为了一道菜谁做得更好吃而争论不休,也会在对方工作不顺时,给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的事业越来越好,他的公司也蒸蒸日上。
我们成了别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偶尔,我也会想起沈宴。
但那段记忆,已经像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模糊不清。
我不再有恨,也不再有怨。
我甚至有些感谢他。
感谢他,让我看清了人性的丑陋,也让我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感谢他,用他的离开,成全了我的新生。
人生就像一场牌局,你无法选择发到手里的牌,但你可以选择如何打出去。
我曾经拿到过一手烂牌,但我没有放弃。
我努力把它打好了。
因为我知道,真正能决定你人生的,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女人真正的底气,从来不是嫁个好男人,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来源:上进奶茶1U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