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是你!燧!”祭司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指控的意味,“是你这渎神的火!是你玩弄雷罚邪物的狂妄举动,触怒了星辰,引来了天罚!你给赤狐部落带来的不是希望,是灾难!是毁灭的预言!”
“是你!燧!”祭司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指控的意味,“是你这渎神的火!是你玩弄雷罚邪物的狂妄举动,触怒了星辰,引来了天罚!你给赤狐部落带来的不是希望,是灾难!是毁灭的预言!”
面对祭司声色俱厉的指责和周围族人投来的、重新被恐惧和疑虑占据的目光,燧却没有立刻出声反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星图边缘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会被忽略的细节牢牢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图案,极其精细,结构复杂,充满了对称和几何的美感——那分明是一个齿轮的形状!一个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带着明显人工智慧和精湛工艺痕迹的机械构件图案!
这个发现,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劈中了伊的意识。燧心中剧震,如同翻江倒海!猛然间,伊想起部落那些最为古老、几乎只在最年长的老人酒后呓语中才会提及的、零碎而模糊的歌谣和传说片段。那些口耳相传的、早已被大多数人当作神话的故事里,似乎隐约提及过,在渺远到无法追忆的时代,在大地的深处,埋藏着远古先民(或者更神秘的存在)创造的“地心机械”,伊拉拥有撼动山川、改天换地的伟力,是创世之初遗留下来的神秘遗迹,也是……禁忌的知识……
当晚,在一种极其复杂、微妙、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的气氛中,部落举行了一场简陋却又前所未有的仪式。它既像是庆祝火种的诞生,又像是为了安抚被“触怒”的神灵和星辰。那团被燧拼死保护下来的火种,被部落中人用最谨慎、最敬畏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洞穴中央一个由平整石块匆匆垒起的简易火塘中。人们拿出了珍藏的、原本打算在最绝望时刻使用的干柴,郑重地添加进去。跳动的、稳定的火焰第一次在这冰冷的洞穴深处燃烧起来,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驱散骨髓寒意的温暖,昏黄的光亮也驱散了洞中大片大片的阴影,照亮了每一张脸上交织着的希望、恐惧、迷茫、敬畏和不知所措。
燧毫无疑问地被许多族人,尤其是以风爪为首的年轻猎手和那些孩子众多的家庭,围在了中间。他们看着伊额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近乎崇拜的热切。风爪,这个性格直率、身手矫健的年轻猎人,用力拍打着燧的肩膀,尽管燧因虚弱和疲惫而微微晃动,但风爪的声音却洪亮而激动:
“燧!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这火……它比十个太阳还让人暖和!”他环顾四周,看着被火光照亮的、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一张张面孔,“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怕黑夜,不用怕严寒了!你救了整个部落!”
旁边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眼里噙着泪水,哽咽着说:“燧,谢谢你……我的孩子……他的手终于暖和过来了……”她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温暖,发出细微的、却不再是痛苦的哼唧声。
几个半大的孩子挤到前面,好奇而又畏惧地看着跳跃的火苗,又抬头看看燧,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一个胆大的男孩小声问:“燧哥哥,你是怎么让石头(指骨片)生出火来的?能教教我们吗?”
这简单的问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面。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些,所有人都看向燧,包括那些原本对燧抱有同情但此刻因天地异象而心生疑虑的人。传授“造火”之术,这意味着一项曾经专属於神灵(或至少是祭司代神灵行使)的权能,将被下放到每一个普通人手中。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燧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睛,看着风爪等人期待的目光,又感受到来自洞穴另一端、祭司乌鲁克所在方向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内心的波澜,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这不是石头生的火,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用我们的智慧和坚持,从雷电留下的痕迹中‘取’出来的火。它不属于某个神灵,它属于我们每一个愿意为之努力的人。只要方法得当,愿意学习,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到。”
他的话,如同在已经泛起涟漪的水面又投下了一颗更大的石子。“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到!”这句话在许多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回响。希望,不仅仅是获得火源带来的温暖希望,更是一种掌握自身命运的可能性的希望,开始在年轻一代的心中悄然生根。
然而,在这股涌向燧的暖流对面,是冰冷的暗礁。老祭司乌鲁克并没有参加围拢过来的人群。他阴沉着脸,由岩蟒和石牙护卫着,退回到了洞穴深处属于他的、相对宽敞干燥的石室内。那簇在中央火塘跳跃的火焰,在他浑浊的眼中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跳动的、危险的阴影。
“邪术……一定是邪术……”乌鲁克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动着挂在脖子上的、由兽牙和彩色石子串成的项链,“星辰移位,极光染血,圣鼓自鸣,灾星显兆……一切都应验了……古老的预言正在变成现实……”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仅仅是对预言的恐惧,更是对权力根基可能被动摇的深切忧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神火”变得可以人为制造,他作为神灵与凡人之间唯一沟通桥梁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他赖以统治部落的、建立在神秘主义和恐惧之上的权威,将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来源:宾王后裔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