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办公室中央空调的暖风明明开得很足，可林浩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衬衣。

“五千。”

像一块冰，砸在林浩的耳膜上。

办公室中央空调的暖风明明开得很足，可林浩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衬衣。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林浩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对面的女人，财务总监王雅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井水，毫无波澜。

她只是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说，你的项目奖金，五千块。”

“啪嗒。”

王雅琪合上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那清脆的响声，像一道惊雷，在林浩的脑子里炸开。

五千？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甚至都有些发黑。

“不对！”

林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王总，这绝对不对！老板当初亲口承诺的，是二十五万！”

“全公司的人都听见了！”

他死死地盯着王雅琪，希望能从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那是之前。”

王雅琪终于抬起了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刺得林浩眼睛生疼。

“现在，情况变了。”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姿态，就像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就去签字，等着财务走流程吧。”

血液，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然后开始疯狂地倒流。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林浩的四肢都开始变得冰冷僵硬。

辛苦了大半年。

整整八个月，三百多个日夜。

带着团队跑遍大半个中国，在客户楼下通宵守候，喝过的速溶咖啡摞起来比人都高，熬过的夜比过去五年加起来都多。

就为了那个两千万的大项目。

为了老板赵志明在全公司大会上，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许诺的那句——“林浩，项目奖金二十五万！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那时，全公司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那时，他激动得给怀孕七个月的妻子打电话报喜，憧憬着还掉大部分房贷，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那时……

可现在，那些震耳欲聋的掌声，那些激动人心的承诺，那些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全都被王雅琪轻飘飘的一句“五千块”，砸得粉碎。

连个响声都没有。

只剩下一地狼藉的耻辱。

“问题？”

林浩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像是有座火山，马上就要爆发。

那岩浆，足以将眼前这张冷漠虚伪的脸，烧成灰烬。

“我的问题，大了去了！”

01

怒火在燃烧，但理智死死地拽着缰绳。

林浩盯着桌上那份薄薄的奖金确认单，上面打印的“¥5,000.00”的字样，像是在无情地嘲讽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因极力压抑着的情绪而剧烈起伏。

“王总，我要看这个项目的成本核算表，原始账目。”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

王雅琪似乎没想到林浩敢在这种时候跟她叫板，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轻蔑所取代。

“怎么？你是在质疑公司的财务？”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林浩，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财务数据是公司机密，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本职工作？”

林浩“呵”地笑了一声。

“我拿下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单子，为公司赚了两千多万的合同，现在连自己项目的账目都不能看，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合同额是两千万没错，但利润呢？”

王雅琪早有准备，她“啪”的一声，又打开了那个蓝色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好的报表，推到林浩面前。

“你自己看，设备采购、人工成本、差旅、管理费、税费……乱七八糟加起来，成本高达一千七百八十万，公司的实际利润只有两百二十万。”

她指着报表上的数字，语气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教导”。

“公司要发展，要养活这么多人，不可能把利润都发给个人。给你五千，已经是老板看在你辛苦的份上了。”

林浩的目光扫过那张报表。

数字密密麻麻，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设备采购一千两百万？”

林浩的食指重重地敲在那个数字上，“王总，这个项目的设备清单是我亲自跟客户确认的，所有的采购合同我都过目了，总金额明明只有九百万出头！”

“那三百万的差额，是什么？”

王雅琪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镇定。

“采购不要运费？不要安装调试费？不要留一些备用件的损耗？林总，你搞技术是专业的，但搞财务，你还是外行。”

她的话，滴水不漏。

“好，设备费算我外行。”

林浩没有纠缠，他指向另一项。

“那人工成本三百万呢？我们项目组满打满算二十个人，项目周期八个月，就算人均工资一万，加上五险一金，撑死也就一百八十万。多出来的一百二十万，是给谁发了工资？”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核心。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雅琪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林浩记得这么清楚，算得这么快。

“这里面……还包含了公司管理人员的工资分摊，这是公司的统一算法。”

她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是吗？”

林浩步步紧逼，“哪个管理人员分摊了一百二十万的工资？是赵总您自己吗？还是……王总您？”

“林浩！”

王雅琪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愤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审问我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浩，眼中满是警告和威胁。

“我告诉你，奖金就是五千，爱要不要！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让老板现在就开了你！”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林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再争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王雅琪是老板赵志明的表妹，是这个公司的“皇亲国戚”。这些账目，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假的，也能被她说成真的。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项目总监，拿什么跟她斗？

林浩缓缓地抬起头，迎着王雅琪愤怒的目光，脸上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拿起笔，在那张刺眼的奖金确认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王雅琪愣住了，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训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

她以为林浩会大吵大闹，会去找老板告状，甚至会撂挑子不干。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干脆地签字。

这让她心里反而有些发毛。

就像是卯足了劲打出一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林浩签完字，把确认单推回给王雅琪，然后转身，一言不发地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等等。”

王雅琪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林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小林啊，”王雅琪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关怀”，“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做人要往前看。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的。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画饼。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林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王雅琪虚伪的嘴脸。

走廊里，灯光明亮。

同事们来来往往，看到林浩，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浩哥，跟王总聊完了？”

“浩哥，奖金什么时候发啊？晚上是不是得请客啊？”

林浩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应付着。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信任、归属感、还有那份曾以为可以托付的职业理想。

碎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回自己的工位，而是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流淌。

林浩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男人，三十出头，眼角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细纹，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那张脸上，写满了疲惫、愤怒和屈辱。

这就是他奋斗了八年的结果吗？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小子，拼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牺牲了所有陪伴家人的时间，透支了健康，才换来了所谓的“成功”。

可到头来，他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

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噗——”

林浩猛地掬起一捧冷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

冰冷的刺激，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这次忍了，那以后呢？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二十五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是他应得的！是他用命拼回来的！

更是他承诺给妻子和孩子的！

想到妻子陈静隆起的腹部，想到那个即将在两个月后降临的小生命，林浩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号码。

备注是：“李总-华龙集团”。

电话接通了。

“喂，林总，你好啊！”电话那头传来李德华爽朗的声音，“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项目上有什么问题吗？”

“李总，您好。”

林浩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项目没问题，进展很顺利。就是……有个私人的事情，想请您帮个小忙。”

02

夜，深了。

深圳的冬夜，没有北方的凛冽，却也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

林浩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妻子陈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肚子高高地隆起，像一座安详的小山。

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聊的午夜剧场，声音调得很小。

林浩放轻脚步，走过去，关掉电视，然后轻轻地将妻子拦腰抱起。

陈静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林浩，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公司有点事，加班了。”

林浩柔声说着，将她抱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奖金的事，问了吗？”

陈静拉着他的手，轻声问道。

她知道，今天是他去问奖金的日子。

林浩的心，猛地一抽。

他看着妻子充满期待和关切的眼神，那些在公司里强行压下去的委屈和愤怒，差一点就要倾泻而出。

但他不能。

妻子怀着孕，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他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问了，王总说公司最近财务流程有点复杂，要下个月才能发。”

他撒了谎。

这是他第一次对妻子撒谎。

“哦，这样啊。”

陈静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还是体贴地说：“没事，晚点就晚点吧，反正早晚是咱们的。你快去洗澡吧，累了一天了。”

“嗯。”

林浩俯下身，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晚安。”

“晚安。”

走进浴室，关上门，将温暖的灯光和妻子的体温隔绝在外。

林浩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和坚强都瞬间崩塌。

他抱着头，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没有哭出声。

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一家人的顶梁柱，不允许自己发出那么脆弱的声音。

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无声地，一滴滴砸在地砖上。

屈辱、不甘、愤怒、无力……

种种情绪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

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

他更恨赵志明和王雅琪的无耻和贪婪！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和劳动成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浩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他站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双眼通红。

他知道，逃避和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他决定拨通李德华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不仅仅是钱。

还有公道，和尊严。

第二天，林浩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依旧和同事们谈笑风生，依旧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仿佛昨天在财务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燃起了一团火。

上午十点，他收到了李德华发来的微信。

“林总，你要的东西，我发到你私人邮箱了。”

林浩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自己的私人邮箱，里面果然躺着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李德华。

附件里，是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

林浩插上自己带来的U盘，将文件下载下来，然后迅速断开网络。

他深吸一口气，输入李德华在微信里告诉他的密码。

压缩文件被解开了。

里面，是一份PDF文档。

当林浩点开文档，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份文档，是华龙集团内部的设备采购记录！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们这个项目，所有设备的品牌、型号、数量，以及……华龙集团的实际采购价格！

总金额——八百九十七万！

而在王雅琪给他的那份所谓的“成本核算表”上，这个数字，是一千两百万！

中间，凭空多出了三百多万！

林浩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终于明白，那消失的三百万，去了哪里。

这不是什么该死的“运费”和“损耗”。

这是赤裸裸的虚报成本！是中饱私囊！

赵志明和王雅琪，他们利用内外信息差，用一份假的成本报表，侵吞了本该属于公司，也属于项目团队的利润！

而那被克扣的二十四万五千奖金，只是他们侵吞掉的巨款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林浩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

他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和恶心。

他一直以为，赵志明虽然有些小气，但至少还是个有底线的商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吃相，竟然会如此难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克扣奖金了。

这是商业欺诈！甚至可能涉嫌职务侵占！

林浩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眼中燃烧的火焰，越来越旺。

他将文件复制到U盘里，然后彻底删除了电脑上的所有痕迹。

他知道，这份文件，就是他的王牌。

是足以将赵志明和王雅琪钉在耻辱柱上的，最致命的武器！

但他还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这张王牌，发挥出最大效力的机会。

03

机会，比林浩预想的来得更快。

2024年的春天，深圳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躁动和机遇的气息。

三月初，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公司的消息传来——华龙集团，又要启动一个新项目了。

而且，比上一个更大。

预算，五千万！

消息是李德华亲自打电话告诉林浩的。

“林总，上次合作非常愉快，我们领导对你们团队的评价很高。”

李德华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热情。

“这次我们公司要做全面的数字化升级，项目预算五千万。我们优先考虑的合作方，就是你们。”

五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林浩的心里轰然炸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谢谢李总的信任！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林浩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挂断电话，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进了老板赵志明的办公室。

当赵志明听到“五千万”这个数字时，他那张胖脸上因为常年饮酒而松弛的肌肉，都兴奋得颤抖了起来。

他几乎是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冲过来抓住林浩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小林！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行！”

赵志明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横飞。

“五千万啊！这要是拿下来，咱们公司今年就能直接上市了！”

他绕着办公桌来回踱步，兴奋得像个孩子。

“小林，这个项目，你必须给我拿下！不惜一切代价！”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看着林浩。

“只要你能拿下这个项目，我给你……五十万奖金！”

五十万！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听到这个数字，林浩一定会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但是现在，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志明。

看着他那张因为贪婪和兴奋而扭曲的脸。

林浩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又是承诺。

又是画饼。

同样的招数，他真的以为自己还会上当吗？

“老板，”林浩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表情，“您放心！为了这五十万，不，为了公司的未来，我豁出命去，也一定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他的演技，无懈可击。

赵志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好！好好干！我赵志明，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走出老板办公室，林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他知道，一场大戏，即将开幕。

而他，既是主演，也是导演。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浩再次进入了连轴转的工作状态。

他比上一次更加拼命。

带领团队加班加点，研究招标文件，设计技术方案，每一个细节都抠到极致。

他表现出的那种对项目的渴望和投入，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连赵志明都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扬他，称他是公司最敬业的员工，是所有人的榜样。

王雅琪看他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或许在她看来，林浩已经彻底“认命”了，那个为了五千块奖金就敢跟她拍桌子的刺头，已经被这五十万的巨饼，收服得服服帖帖。

只有林浩自己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在为赵志明卖命。

他是在为自己，铺设一个最华丽的复仇舞台。

他要站得足够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

当然，摔下来的，不会是他。

而是那个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赵志明。

四月底，投标的日子到了。

林浩带着精心准备的方案，走进了华龙集团的投标大厅。

凭借着对客户需求的精准把握，和无懈可击的技术方案，他再一次，毫无悬念地，赢得了所有评委的认可。

当主持人宣布中标结果的那一刻，整个大厅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林浩站在台上，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台下李德华赞许的目光，也看到了其他竞争对手羡慕的眼神。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的信任。”

这一刻，他不是在演戏。

这是他应得的荣耀。

消息传回公司，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赵志明更是欣喜若狂，当晚就包下了公司附近最高档的酒店，举办庆功宴。

酒宴上，赵志明喝得满脸通红，他举着酒杯，搭着林浩的肩膀，当着全公司所有人的面，再次大声宣布：

“我宣布！林浩，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功臣！等项目合同签下来，那五十万奖金，我亲自用现金给他发！一分都不会少！”

掌声雷动。

所有人都向林浩投来羡慕和敬佩的目光。

林浩举起酒杯，笑着回应。

他看着赵志明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心中冷笑。

尽情地笑吧。

尽情地狂欢吧。

站得越高，摔得才会越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04

庆功宴的喧嚣，很快就散去了。

五月初，华龙集团的正式合同，如期而至。

签约仪式那天，赵志明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名牌西装，梳着油光锃亮的头发，带着林浩和公司几个高管，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华龙集团的总部大楼。

在闪光灯和媒体的见证下，赵志明用一支金色的钢笔，在价值五千万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公司上市敲钟，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辉煌未来。

林浩站在他的身后，面带微笑，为他鼓掌。

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正紧紧地攥着那个存有致命证据的U盘。

合同签完了，项目也正式进入了启动阶段。

赵志明的心情好到了极点，对林浩的态度也愈发亲热，简直要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看待。

“小林啊，项目上的事，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人也好，钱也好，直接跟我说！”

“还有啊，那五十万奖金，我已经让雅琪准备了，等下个月，项目第一笔款一到，我马上兑现！”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林浩依旧是那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谢谢老板！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然而，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悄无声息地酝ر。

五月下旬，项目启动会的前一天。

林浩正在办公室里，和团队成员做最后的准备。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浩走到走廊尽头，接通了电话。

“喂，是林浩，林总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压得很低，显得有些紧张的男人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我是华龙集团采购部的。”

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李总，李德华，他出事了。”

“什么？！”

林浩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李总怎么了？”

“他……他被公司内部调查了，说是……涉嫌商业贿赂，收受供应商的回扣。”

那个声音充满了不安。

“林总，我知道李总跟您关系好，他是个好人，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有人在背后搞他！”

林浩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李德华被调查了？

商业贿赂？

这怎么可能！

以他对李德华的了解，那是一个正直得有些刻板的人，怎么可能收回扣？

“是谁举报的？”林浩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

“不……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公司内部都传疯了，说举报人……好像就是你们公司的老板，赵志明。”

赵！志！明！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林浩的心脏。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瞬间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无比阴险歹毒的局！

赵志明根本就没想过要好好做这个五千万的项目！

他拿下这个项目，从头到尾，就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扳倒李德华！

李德华是华龙集团采购部的负责人，为人正直，油盐不进，挡了很多人的财路。

其中，恐怕就包括赵志明。

上一个两千万的项目，赵志明虚报了三百万的成本，但这些钱，很可能并不是他一个人吞了。

他背后，一定还有华龙集团内部的人接应。

而李德华，就是那个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赵志明处心积虑，先是利用林浩的专业能力，拿下五千万的大项目，获得所有人的信任。

然后，再反手一击，用“行贿”的罪名，诬告李德华，将他置于死地！

只要扳倒了李德华，换上一个“自己人”，那这五千万的项目，还不是任由他们上下其手，想怎么捞钱，就怎么捞钱？

好一招“过河拆桥”！

好一招“卸磨杀驴”！

不，这比卸磨杀驴更狠。

他这是要杀了那头“驴”之后，再把它的皮扒下来，做成自己的战鼓！

而自己，林浩，就是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用来杀驴的刀！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从林浩的胃里翻涌上来。

他扶着墙，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沾沾自喜的小丑！

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导演一出复仇大戏。

却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戏里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完，就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来源：肉鸽岛PmJ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