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臭名远扬的江衙内,竟对一位穷困潦倒的举子动了心思,两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公然拉扯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臭名远扬的江衙内,竟对一位穷困潦倒的举子动了心思,两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公然拉扯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前世,我毅然决然地抛头露面,将那举子从江衙内的魔爪中解救出来,随后又满心愤懑地回到家中,向父亲详细控诉了江衙内的种种恶行。
最终,江衙内受到了应有的惩处,在流放的途中,因无法忍受恶劣的环境,活活冻死。
而那举子,却凭借着自身的才学,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在无数贵女投来的艳羡目光中,他手持鲜花,单膝跪地,向我深情求亲。
我满心欢喜地应下了这门亲事,本以为会迎来幸福美满的生活。可谁能想到,成婚五年后,他竟暗中捏造罪证,致使我的父兄含冤而死。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满心的悲痛与愤怒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冲到他面前,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家人?”
他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江衙内死时,我也是这般心焦如焚,痛苦不堪,可又有谁来救过他?”
我悲愤到了极点,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在绝望与愤怒的驱使下,我带着他一同冲进了熊熊燃烧的书房,与他在火海中同归于尽。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静静地坐在自家的马车上。
车夫匆匆跑来,满脸焦急地禀报:“小姐,江衙内与人在街上起了争执,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我神色平静,淡淡地吩咐道:“不过是小鸳鸯之间打情骂俏的情趣罢了,咱们改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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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江衙内与人在街上争执,挡住了咱们的去路,而且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怕是散不开。”车夫的声音再次传来,那话语与前世如出一辙。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我猛地睁开眼,心中一阵惊涛骇浪。我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被江衙内肆意调戏的程时幕。那时,他被一群小厮紧紧围着,最中间的江衙内手持折扇,用扇柄狠狠地抵着他的下巴,嘴里不断吐出轻薄的话语。
我望着程时幕,只见他面红耳赤,羞愤得仿佛要立刻死去,而周围围观的路人却嬉笑纷纷,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出头。
我被他的品行所打动,觉得他宁死不屈,是个有骨气的人。于是,也顾不上自己的清誉,毅然走下马车,为他仗义执言,还搬出了我朝的律法,这才助他脱离了困境。
江衙内离开后,程时幕满脸悲愤地向我诉说江衙内的种种过分行径。我义愤填膺,回到家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身为御史的父亲。
父亲身负监察官员之责,立刻将搜集到的罪证一一上报。皇上本就对江家近些年的嚣张行事极为不满,于是江家因此获罪,江衙内最终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程时幕竟将江衙内之死都怪罪到了谢家头上。
谢家被抄的那晚,火光冲天,将整个夜空都映得通红。我望着父兄的尸体倒在一旁,血肉模糊,心中痛苦万分,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在狱里受了多少苦。
程时幕面容狰狞,仿佛是从烈火地狱中走出的恶鬼一般。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贱人,我何时让你多管闲事?你们害死江衙内,我就要所有人都去给他陪葬!”
说着,他手中的匕首一刀一刀地扎向我腹部。我张了张嘴,那一句“我腹中有了你的孩儿”却堵在喉咙里,只能和着鲜血一起咽下。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死死地拖住想要逃生的程时幕,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他留在了燃烧的书房。
程时幕,既然你这么爱你的江衙内,何不随他一起去了呢?
再睁眼,周边没有了灼热的火焰,没有了凄厉的哭喊,只有春意融融,阳光正好。
我对车夫说道:“不过是小鸳鸯之间的情趣罢了,改道吧!”
这一次,我便如他所愿,不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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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闻言,正要调转马头,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呼喊:“车内可是谢御史家的小姐?”
我认出那是程时幕的声音,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见我不答,他的语气愈发焦急起来:“在下程时幕,乃是此番进京赶考的书生,亦是你家兄长的同窗,小姐若能出手相助,程某感激不尽!”
他不断地向我使眼色,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我能看在兄长的份儿上为他仗义执言。
我心里清楚,他如此急迫地想要摆脱江衙内,并不是因为真的不愿意,而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
江衙内是京中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而且男女不忌。便是那些妄图攀附权贵的郎君,也只敢在夜里无人处与他私会。
倘若程时幕今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他的马车,且不说仕途会受到影响,今后怕是连人都无法正常做下去了。
“谢小姐也在?”
江衙内见状,也来了兴致,他叫停小厮,笑嘻嘻地往这边张望。
“在马车上有什么意思,不如下来一叙?”
程时幕趁机挣脱,往我的方向走来。从竹帘的缝隙中,能看到他清俊修长的身影在车前站定。
他趁机威胁江衙内:“我与谢小姐关系匪浅,衙内做事前可要好好思虑。”
江衙内出言打断,他不紧不慢地张开折扇,装作翩翩君子之态:“程兄此言真是令我惭愧,不过是请你去府上喝杯茶,你百般推拒就算了,竟说得我江某人如豺狼虎豹一般!”
程时幕不愿真得罪了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抬起头,哀求似的望向马车。
我心里暗自冷笑,不想掺和这趟浑水,于是在车内朗声道:“我与这位兄台不过是见过几面,谈不上什么关系。既是江衙内相约,兄台就莫要拂了衙内的好意,品茶论道而已,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难不成程兄自诩读书人,瞧不上衙内的席面?”
一番话既贬低了两人,江衙内也不恼,只是乐呵呵地收起扇子,连连拍手:“想不到谢小姐平日里恭谨谦和,私下里竟也是个有趣的。”
“你……”程时幕面色铁青,下意识上前一步,似要与我争执,却又不敢真正发作。
我拜别江衙内,他见我没有相助之意,挥挥扇柄。
一群小厮围了上来,看样子已经没了耐心,打算直接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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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幕见状,心一横,跨步向前,不顾男女大防,打算撩开帘子直直闯进马车。“谢小姐对不住了,江湖救急,日后程某定会赔礼道歉。”
围观百姓惊呼一声,皆存了看好戏的意思。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揣测我们关系匪浅,不然他一个读书人如何敢做出冒犯之举。
丫鬟彩砚大喊:“哪来的登徒子,连我们小姐的车都敢闯!”
马夫反应更快,抬手将鞭子甩出,结结实实打在程时幕手臂上。
程时幕本已抓住车扶手,抬脚上车,全身气力皆用在手臂上,此时疼得一缩手,整个人便落在马下。
我冷冷开口:“给他二十鞭,让他长长记性。”
马夫依言,数不清的鞭子落在程时幕身上。他痛得满地打滚,涕泗横流,全无往昔坚毅不屈的风骨。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一顿鞭子打完,程时幕已经瘫软在地上,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即将到手的美人成了这副模样,江衙内依旧嬉皮笑脸:“谢小姐好魄力,就是可惜了这美人。”
他凑近踢了一脚,看清程时幕的容貌后“啧啧”两声,面露嫌弃,带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离去。
我也继续行车,心底暗自发笑。程时幕最是珍爱这张脸,如今在心上人面前这般狼狈,不知他作何感想。
回到家,未等理清前世今生的思绪,父亲便派人唤我去大堂。我向里张望,只见父亲手拿戒尺,正在堂前踱步,神色严肃。
见我进来,他厉声道:“跪下!”
我不明所以,却也只好照做,心中暗自揣测父亲为何如此生气。
“你今日做了什么?”他问。
我努力回想,除了在街上遇到江衙内两人,并无其他不妥之处。
戒尺“啪”的一声打在我脚边的地砖上,我大惊,急忙道:“女儿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父亲!”兄长进来,见我跪着,面露不忍。
“婉儿不过是明哲保身,她一个弱女子,在江衙内手下保全自身已是不易,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不下时幕也不是她的错。”
我终于明白,又是因为程时幕。
“唉……”父亲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她也不该将那孩子毒打一顿,我从前教你们的道理都抛到脑后了吗?”
“这……”兄长语塞,“孩儿已将程兄带回府中照料,请了城中最好的医师看诊,相信他不日便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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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程时幕在兄长身后被抬了进来,他无奈道:“谢大人家风清正,程某拜服。令千金只是有些骄纵,作为女子,倒也无伤大雅,程某只当今日运气不佳,还请大人切勿怪罪小姐。”
说罢,他状似不经意碰到伤处,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父亲又有发作的迹象,我镇定自若,从地上站起:“姓程的,这种女儿家做派还是留着给江衙内看吧!怎么?还想咬我一口,是鞭子打得不够狠吗?”
父亲大怒:“谢婉!我何时教得你如此骄狂!”
程时幕抬起头,傲气道:“程某虽身为男子,可受到羞辱也不该被旁人奚落!本以为谢小姐与其他闺阁女子不同,没想到……唉,既然谢府不欢迎程某,程某也不便多留。”
说罢他失落看向兄长,苦笑道:“多谢谢兄的美意,只可惜程某无福消受了,改日待我伤好,一定约谢兄把酒言欢。”
兄长皱眉,伸出手似要挽留。
“正经男子可不会想着拉旁人下水。”
我冷笑,直接将街上之事挑明,父亲和兄长闻言,面色瞬时变得阴沉。
“你既已知晓人言可畏,怨旁人因你是男子而对你的屈辱视而不见,却怎又存着毁掉另一个女子的清誉来保全自己的心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尚且听不得几句调笑,更何况还是在这世道生存更加艰难的女子?
“你只知自己与江衙内亲近于名声有损,那我呢?若我没有马夫相护,只怕经此一事便不得不嫁于你!”
「再者而言,就当时那般情形来看,你无论是装疯卖傻蒙混过去也好,或是挺身而出制止那恶人的恶行也罢,再不济,向在场的其他男子寻求帮助,都未尝不可。可你呢,你既不愿彻底得罪权贵,却转而毫无缘由地找上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此举,怕是心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算计吧!父亲、哥哥,你们说,他这般行径,该不该打?」我义愤填膺,心中满是对程时幕这种行为的鄙夷,想到自己平白无故被牵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程时幕满脸慌乱,试图为自己辩解,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谢大人,程某实在是情急之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出此下策啊。倘若令千金愿意出手帮我摆脱困境,我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中满是祈求。
父亲听到这话,气得满脸通红,紧紧攥起了拳头,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程时幕额间瞬间冒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他又赶忙转向兄长,眼中满是哀怨:“谢兄,我真的连令妹的手都没碰上一下,她倒好,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我打得浑身是伤,遍体鳞伤啊,我到底何错之有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兄长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目圆睁,猛地一拳挥了出去:“你还敢妄想碰婉儿的手!简直是痴心妄想!”那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可见兄长有多愤怒。
“扔出去!”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程时幕刚踏入谢府,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众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他方才包扎好的伤口,因为这一番折腾,又崩裂开来,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浑身血渍斑斑,那模样,看上去十分可怖,活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在京城中没有亲人,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不过,有同窗得知了他的遭遇,心生怜悯,发了善心,打算将他带回自己家中照顾。兄长得知此事后,当即在酒楼设宴,宴请所有学子。众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兄长的意思,谁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惹上麻烦,于是,没人再敢管这闲事。听闻程时幕独自在街上爬了半夜,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临街的医馆疗伤,那场景,想想都觉得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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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幕因为这次受伤,伤势愈发严重,足足缺了半月的课。听兄长说,夫子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颇为不满,脸上总是带着嫌弃的神情。再加上江衙内时常骚扰他,搅得他不得安宁,惹得学堂里的同窗们皆是怨声载道,对他充满了不满。
「也是这程时幕太过轻贱自己,每每拒绝了江衙内的相邀,隔天却又会对他温声细语,一副讨好的模样。可若是江衙内想更进一步,对他有更过分的要求,他又会疾言厉色地推拒,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兄长一边摇头,一边满脸的不赞同,那神情,仿佛对程时幕的行为已经失望透顶。
我面色如常,手中为他研墨的动作丝毫不停,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其实,我心里却暗自思量:这程时幕既想要名声,又舍不得放弃权势带来的好处,可在京城读书的,哪个不是人精呢?他的这些小算盘,早就被一些人看在眼里。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暗暗远离了程时幕,再不与他亲近,生怕旁人把自己也和他混为一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待程时幕反应过来的时候,京中学子圈里已经没有了他容身之地。他就像一只被群体抛弃的孤雁,孤独而无助。
前世的时候,江衙内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他。而他因为不畏权势在京城闻名,又搭上了谢家这条大船,在各类宴会上出尽了风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可如今,没了前世能让他出名的宴会,眼看春闱在即,程时幕便急不可耐地找上门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府侧门前,他像一堵墙一样堵住我的去路。我心中暗自恼怒,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他见状,赶忙挺直腰杆,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对我施礼。
可说出的话却是无礼至极,让人听了不禁火冒三丈:「半月后是李侍郎父亲的寿宴,小姐想必会随谢大人出席,可否向大人美言几句,带上程某,也好让我结个善缘?」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这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还想被我爹扔出去?」我怒极反笑,心中暗想:原来程时幕的名声,都是靠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得来的吗?真是让人不齿。
每年这段时日,各家官员都会结交一些自己看中的学子,或是给些银钱帮扶,让他们能够安心读书;或是带他们出席各种场合,让他们增长见识。只待学子金榜题名,日后也好有个助力,对自己也有好处。
谢家自然也不能免俗,从前兄长十分看好程时幕,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常邀他来家里做客,我也因此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我见他风度翩翩,相貌脱俗,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女儿家的情态,对他也有了一些好感。可如今,却因此被他缠上,真是悔不当初。
他看我并不恼怒,以为我默认了他的请求,当即放下心来,向前一步,温声道:「小姐可是还在怪罪时幕?时幕给您赔个不是。也怪时幕上次鲁莽,冲撞了小姐,小姐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放在心上。」他的声音温柔至极,仿佛真的在诚恳道歉。
我皱起眉头,心中一阵厌恶,刚想开口反驳,他却继续道:「书中有云,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便是容人之量。小姐虽是女子,也应读些圣贤书,多学些道理,以免日后到了夫家遭人嫌弃。」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摆出一副为我好模样。
「行,本小姐给你个机会。」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微笑道,心中却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不如你掌嘴吧!打到我满意了,便揭过此事。」我故意刁难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他哂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小姐莫要玩笑,以你我的关系,何须如此?」他似乎觉得我的要求很荒谬。
我假作骄纵,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不打我便走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随即略过程时幕,径直走向停靠在路旁的马车。我心中暗自得意: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程时幕还在原地望着,眼中满是不忿和屈辱,那眼神仿佛要把我吃掉一般。我只当没看见,心中想着:你这种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这番神态我前世见过多次,不论是父亲给他安排差事,他觉得不满意的时候;兄长为他介绍同好,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时候,他皆会如此。从前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如今方知,有些人生来如此,不论别人对他好坏,在他心中皆是恶人,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没走几步,身后响起「啪」的一声,彩砚在我身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我放缓脚步,心中想着: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程时幕狠了狠心,接二连三的掌嘴声响起,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末了,他又偷偷来偷瞄我的反应,那眼神小心翼翼的。
我勾起唇角,回头温和道:「不错,继续打。」我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捂着胀疼的脸,不情不愿又拍了几下,见我还是没反应,最终阴沉着脸说道:「谢小姐,我见你是个女子,方才顺着你行事。你父亲可有教过你做事不要太绝,莫欺少年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
我展颜一笑,无所谓道:「欺你又怎么样?」我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他根本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他被气得不轻,指着我好半天「你」不出一个字,那模样,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只觉无趣,吩咐门房以后见了他便打,莫要到我面前碍眼。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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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之后,程时幕没再来谢府找事。听闻他又称了几日病,再回学堂时面颊染上一丝薄红,时不时露出娇羞之态,那模样,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好笑。
兄长派人打听,得知他这几日都宿在花月楼里,巧的是,江衙内也在里面。我冷眼瞧着,心中想着:等着看他自作自受那天,我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
可没几日,京中流言四起,就像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京城。
「听闻谢大人刚正不阿,谢公子也是子承父志,没想到竟教出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儿,真是管教不严!」一个路人摇头晃脑地说道,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谢景明不配为御史,教导出的女儿不仅自私冷漠,眼睁睁看着清白学子被人侮辱,还纵容马夫当街鞭笞!」另一个路人附和道,脸上满是愤怒。
「都说谢家不畏强权,只怕也不似传说那般,不然谢小姐怎会当街鞭打一个读书人?」又有一个路人加入了讨论,那语气,仿佛谢家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兄长虽有心辩解,可三人成虎,流言愈演愈烈,就像一场大火,越烧越旺。更有甚者,说谢家与江家沆瀣一气,背地里不知道做何勾当,那言论,简直是无中生有。
父亲告了几日假,四处打听,终于查出流言是江衙内命人散布的。原来,程时幕虽与江衙内搭上,又不敢在明面上与他有交集,最终还是想通过流言给谢家施压,妄图借谢家的势向上爬,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父亲预备出面澄清,我急忙制止:「父亲,百姓们最爱看的便是当权者被拉下神坛,谢家人出面澄清不但没用,还会侧面证实流言的可信度。到时候,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心中暗自思量:一定要想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父亲叹了口气,望向我的目光满是疼惜:「我如何不知?可若不加以制止,我的婉儿日后如何嫁人?」父亲的话语中满是担忧,他最疼爱的就是我,自然不希望我受到任何伤害。
我思虑片刻,对父兄道:「我们让程时幕自己澄清。」我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兄长道:「你是说收买他?事到如今,也不是不行。」兄长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说罢他看向父亲,父亲沉思道:「程时幕并非良善,与他扯上关系,日后只怕不好脱身。」父亲毕竟经验丰富,考虑问题更加周全。
我摇摇头,对兄长道:「程时幕想去李侍郎父亲的寿宴,兄长可邀他一起去。」我神秘地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兄长不解:「李侍郎是本次科举的主考官,若他在寿宴上惹出什么事来……」兄长担心会因此惹上麻烦。
我神秘一笑:「要的就是他惹出事。」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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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程时幕接到兄长邀请,欣喜万分,那模样,就像中了大奖一样。他以为谢家怕了,从此待他一如往昔,心中暗自得意,兴高采烈地前去赴宴。
宴会开始,我在女眷席中,时不时同其他小姐交谈几句。那些小姐们表面上与我谈笑风生,其实心中都在想着流言的事情。偶有几个听过流言的,面上也不显露,仍是与我说说笑笑,状似亲切,那笑容背后,却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我一一回应,心中却保持着警惕。中途借口身体不适,脱身来到后院。我支开引路的丫鬟,让手下换上早就备好的小厮服饰,以李侍郎的名义邀程时幕在书房一聚。我心中想着:这一步棋,一定要走好。
程时幕喜不自胜,以为得到了考官青眼,他殷勤地朝正在与人寒暄的李侍郎望去,李侍郎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程时幕见此愈发兴奋,顾不上仍在与人客套的兄长,催促小厮快些引路,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晚一步就会错过什么天大的好事。
到了书房门前,小厮指了指一旁的静室:「还请程先生在静室稍作休憩,我家老爷正在待客,稍后便来。」小厮的声音恭敬有礼。
程时幕拜别小厮,毫不犹豫推开了静室的木门。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
守在里面的却是江衙内。江衙内倚在榻上,已脱了鞋袜,胸前的衣襟松松散散,露出一大片肌肤,那模样,十分放荡不羁。
程时幕脸色微变,见四下无人,皱眉道:「衙内在这里做甚?稍后李侍郎预备过来与我会面,衙内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寻你的欢好去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似乎觉得江衙内破坏了他的好事。
江衙内笑盈盈地凑上前:「我的欢好不就在此处?」他的声音暧昧至极,让人听了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程时幕面色涨红,眼神飘忽,「我乃堂堂男子汉,怎会是衙内的相好!」他试图挣脱江衙内的纠缠,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那夜是谁找来花月楼,求我帮忙?」他抓起程时幕的手,抚上自己的胸膛,嘴唇在他的耳边一张一合,「忙我已经帮了,可这报酬还没给我呢!」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说罢,手指轻点,从脖颈往下,挑开他的衣襟。程时幕想挣扎,却也无济于事,江衙内见他时不时紧张望向门口,拍了一把他的脸蛋道:「别看了,李侍郎不会来的,他连你是谁都不晓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程时幕这才意识到被骗,想要跑开,江衙内在他耳边轻声威胁:「谢家已经知道那些流言的事,你得罪了他们,可是还想再得罪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威胁,让程时幕不敢轻举妄动。
趁程时幕愣神的工夫,江衙内解开了他的衣带。我偏过脸,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不过片刻,又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嘤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侍郎引领着一群学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书房门前。他们那喧嚣嘈杂的声音,如同惊涛拍岸一般,瞬间打破了静室里原本的静谧,被静室中的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刹那间,双方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程时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慌乱,他害怕被人发现这隐秘之事,于是赶忙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同时用力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江衙内。
然而,江衙内却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更显露出一种兴奋难抑的神情,那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程时幕拼尽全力去推他,可江衙内却如同一块顽固的巨石,纹丝不动。程时幕又担忧自己动作太大,会发出引人注意的声音,到那时可就真的无法收场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被动地迎合着江衙内的举动,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发现静室里这见不得人的两人。
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李侍郎带着学子们兴致勃勃地观赏大家画作之时,我暗中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时机,毫不犹豫地将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石头掷了出去。那石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精准地打在了静室门前,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李侍郎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率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这屋中难道还有人不成?”
见无人应答,他正准备转身退回人群,这时,兄长突然开口说道:“方才程时幕程兄离席了,不知是否是他在里面。”
说完,兄长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静室的房门,提高音量问道:“屋内可是程兄?”
程时幕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急忙从地上捡起衣裳,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那模样,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
过了许久,他才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众人那充满疑惑的目光时,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强装镇定地说道:“方才有侍者不长眼,弄脏了我的外衫,我便来此更衣。”
众人听了,都沉默不语,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李侍郎更是面色凝重,他紧紧盯着程时幕,再次问道:“屋中可还有人?”
程时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冷汗瞬间从额间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摇头道:“不……没有人,那侍者说要为我取衣裳,到现在还未归来。”
说着,他本就松松系着的腰带,不知怎么的,又应声滑落了下来。那尴尬的场景,让程时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李侍郎心中的怀疑之情愈发浓烈,他眉头紧锁,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叫夫人带着婆子们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检点的丫鬟做出如此丑事。”
眼见侍郎夫人带着一群女眷来到了跟前,程时幕在人群中匆匆轻扫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气,拱手恭敬地说道:
“侍郎、夫人,屋内乃是谢御史家的千金谢小姐。我与她两心相悦,虽说有违礼法,但还请大家看在小姐清誉的份上,就此离去吧。程某在此谢过了。”
事到如今,他心中暗暗思量,宁愿承认在宴上失德,也不愿被人发现藏在屋中的江衙内。毕竟前者还勉强能称得上是一段风流韵事,而后者一旦被发现,他可就名声扫地,从此再无脸见人,只能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众人闻言,纷纷在女眷中寻找我的身影,果然未见到我。几位与我不对付的小姐,听到这话,顿时咯咯一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女儿家做出如此丑事还有何清誉可言?就该让大家都来瞧瞧,御史家的小姐做了何等腌臜事。”
“我说她怎么没一会儿就离席了呢!原来是会情郎来了。御史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程时幕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板起脸,不悦地说道:
“小姐慎言,您怎么编排我都行,莫要对谢小姐出言侮辱。”
当真是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情郎,那语气中仿佛充满了对谢小姐的深情与维护。
一些清正之人见此情景,心中不忍与人为难,便纷纷向侍郎夫妇求情。
侍郎夫人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微微点了点头,正打算带着人离开。
这时,兄长却满脸不悦地说道:
“我谢家小姐绝不会干出这种事,就凭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便要将屎盆子扣到家妹头上?还请夫人查个明白,莫要让妹妹平白蒙羞。”
程时幕刚松了一口气,听到兄长这话,心中顿时一紧,他立即挡在门前,满脸指责地说道:
“谢兄,亏你还是她兄长,怎么如此不顾自家妹妹的清誉?这门一开,谢小姐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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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我从暗处缓缓走出,适时开口说道:
“为何没脸见人?”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我妆饰齐整,发鬓一丝不苟,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步走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我方才不胜酒力,为免打扰大家雅兴,便独自带着丫鬟四处走了走,刚回到宴席上才知大家都不见了,可叫我好找。”
大家的目光在我和程时幕身上来回逡巡,程时幕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侍郎夫人目光一转,恰好对上了程时幕那心虚的视线。她心中顿时有了数,随即下令道:“开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蹄子在里面。”
不等婆子们有所动作,身后的木门“啪”的一声被人猛地打开。众人纷纷望去,只见江衙内已经穿好衣裳,脚步虚浮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经过程时幕身边时,还不忘在他身上摸了一把,那动作轻佻而又随意。
见此情形,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位青衣学子忍不住与身旁的同窗搭话道:
“想不到程兄真与江衙内勾搭上了,从前你说他去花月楼,我还只当是误会,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另一人揶揄道:“刘兄此话差矣,若非貌相,江衙内又如何能与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你说是吧?”
“既然他们两心相悦,如此说来,那谢家小姐上次也算做了他俩的红娘。程兄,这谢媒礼你可不能忘啊!”
程时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同调色盘一般,他急忙辩解道:“不是的,我们未曾……我们只是恰好碰上,便交流了几句。”
我恰到好处地扮演了一个从他人口中得知真相的苦主,悠悠然开口说道:
“若是程兄想证明无事发生,不如让小厮带下去检查一番,不然实在无法取信于人。”
程时幕想要再度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急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几乎要昏死过去。
兄长向众人施礼,义正言辞地说道:
“程时幕做出此等丑事,还想攀扯家妹,若非家妹来得及时,怕是Ţũ⁶从此就要背上许多污名,着实可恨!大家在此做个见证,如此无耻之徒,我谢家与他不共戴天!”
此话一出,激起了许多有血性之人的义愤,大家纷纷喊着将程时幕赶出去。
李侍郎挥了挥袖子,小厮见此,一左一右架起程时幕,如同拖着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将他从大门扔了出去。
9
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侍郎府前,我和江衙内同时踏出了门。
他一脸餍足,仿佛刚刚品尝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还哼着小曲,见到一旁的我,嬉笑着迎了上来。
“多谢谢小姐保媒!”
我不欲与他多谈,随意地说道:“不必谢,恭喜衙内终于抱得美人归。”
“哼!”江衙内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愤怒,“这程时幕敬酒不吃吃罚酒,从前我觉得他性子烈,便想着多饶饶他,没想到他一边吊着我,一边还想着你兄长。若非小姐告知,我岂不是做了冤大头?”
“什么东西!”他边说着,边愤愤然朝马车走去。
“婉儿!等等我”兄长在身后叫住我。
对上兄长,我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不定。前些日子我在茶楼会见江衙内,为了激起他的怒意,故意编造了程时幕对兄长有意的说辞,引得江衙内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程时幕,更要在众人面前宣示主权,因此才有了今日的一出好戏。
好在兄长并未察觉到我的不妥,只是关切地问我:“江衙内最是放荡不羁,如何肯帮我们?”
我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兄长莫要操心了,还是好好准备过些时日的春闱要紧。”
他知道我不愿多说,只好作罢。
放榜那日,兄长如愿中了进士,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慈父之色。
母亲去世后,父亲对我们虽有疼爱,但终日里忙于朝政,不得空闲,偶尔见到我们,也只是抽问功课,从未像今日一般放松。
报信人也是一脸喜色,又说起榜下有位学子,因榜上无名,气得呕出一口血,醒来便去考场大闹,称春闱有黑幕,如今已被官府派人捉去了。
“那人叫程……程什么来着,虽说每年都有几个这样的,如此疯癫的还是头一个。”
一家人心下了然,拿了银子打发报信人回去。
“婉儿,是哥哥的错,哥哥识人不清,差点害了你。”兄长面上的喜色渐渐消失,眼中满是歉意。
我摇摇头,示意他无事。
“那程时幕心术不正,若是让他谋得官职,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风波,好在他已自食恶果,等风头过了便将他逐出京城吧。”
父亲感叹道。
我和兄长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程时幕一日不死,便如同跗骨之蛆,不知何时便会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可未等我们下手,兄长的人传来消息,程时幕见仕途无望,便专心攀附起了江衙内,甚至做出拈酸吃醋之举,将江衙内身边的莺莺燕燕尽皆赶走。
他自甘堕落,已不在乎旁人说什么,只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江衙内其人,朝三暮四,最不缺的就是玩物。从前程时幕对他若即若离,江衙内虽觉得新鲜,也不过坚持了两个月便强要了他,如今他百依百顺,更是不许其出入风月场,江衙内如何忍得了?兴致一过便将他丢之脑后。
10
这日,我正在院中安静地读书,探子匆匆来报,程时幕又一次跑去花月楼,与一名小倌争抢江衙内的喜爱。不承想竟被督水监杜少丞看上,拉着他便往雅间里走。
程时幕哪里肯干,他哭着找到江衙内,要他做主。
江衙内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不屑,当晚便将他送到了杜少丞床上。
听闻那晚,整个花月楼都能听到程时幕那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是他绝望的呐喊。
挥退探子,我将手里的书缓缓阖上。手指不自觉地轻点书页,陷入了细细的思索之中。
前世,江氏一族倒台,与他们有所勾连的杜少丞也被贬职,下放岭南。五年后,岭南大水,圣上派遣兄长治水,程时幕监察。因他从中作梗,兄长治水效果不佳。待上报天听时,程时幕便勾结杜少丞合力构陷,一个为仇,一个为利,编造兄长贪污受贿,更是找了流民作伪证,冤枉他有趁机起兵自立之心。可怜父亲已告老还乡,也被凭空诬陷,和兄长一起被丢进了州府大牢。好在父兄扛过了严刑拷打,我也在四处奔波,只求他们能捱到拨云见雾那日。不承想程时幕不等圣上发话,便私自做主,令父兄以畏罪之名死在了狱中。
前世种种在我脑中如电影般闪过,我越想越心惊,如今兄长正是在都水监当值,我也该提醒父兄早做准备才是。
晚膳时,兄长眉头紧锁,我心下一凉,忙问出了什么事。
他极力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柔声宽慰道:
“杜少丞向圣上举荐了我,让我去加固渭河堤坝。按常理说,我官职低微,还远没到能独自挑大梁的时候,突然被委以如此重任,着实让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呐。”
我紧紧攥起拳头,心里暗自思忖: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屏退了下人,鼓足勇气将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父兄倾诉。
兄长听后,怒不可遏,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那桌子瞬间裂开一道缝隙,他咬牙切齿道:“程时幕居然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父亲平日里向来沉稳持重,此刻也不禁红了眼眶,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他轻声问道:“婉儿,我们走后,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缓缓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女儿不苦,女儿已经为你们报仇了。”
他缓缓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想要摸摸我的发顶,可手抬到半空,又慢慢放下了,眼中满是自责与无奈。
“是爹爹没保护好你,婉儿别怕,明日我就进宫面圣,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松儿出任何差错!”
11
我长舒了一口气,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所有的疲惫与忧虑都随着这安稳的睡眠消散了。
次日一早,父亲穿戴得整整齐齐,精神抖擞地进了宫,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到家后,他对白日里在宫中的一切只字不提,只是温和地让我们安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久,圣旨下来了,兄长果然被派往渭河执行任务。
出发那日,我早早来到城门口送行。令人惊愕不已的是,在那整装待发的人马中,竟然还有程时幕的身影。
他骑在马上,看起来也有了品阶,可当他看向最前方的兄长时,眼中满是嫉恨,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我心里不禁一惊,担忧之情涌上心头,于是又雇了不少侍卫,让他们暗中保护兄长,以确保万无一失。
三个月后,没想到竟是程时幕率队归来。
据程时幕所说,兄长勾结土匪,意图私吞钱款,被他发现后便逃窜了,如今已身亡,尸身还在河中尚未打捞上来。
圣上赏了程时幕不少金银财宝,还让他顶替了兄长的位置。
一时间,京城里议论纷纷,沸沸扬扬。朝堂上,父亲又被江太尉率领众人参了一本,说他管教无方。当夜,父亲便被圣上留在宫中。
府里人心惶惶,大家都忧心忡忡,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果断闭紧大门,严禁闲杂人等进出。
好在马夫尽忠职守,仍然坚守在宫门口等着父亲出来。我便差人一日三餐都去给他送饭,一来不能让忠心耿耿的仆人寒了心,二来可以趁此机会打听一些宫里的消息。
这期间,又抓了几个偷了府里财产逃跑的小厮丫鬟,着人将他们扭送官府。如此一来,偌大的府邸才渐渐消停下来。
一连五日,府里安静得有些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第六日一早,门前便传来敲敲打打的锣鼓声,那声音格外刺耳。
彩砚急忙去探听消息,不一会儿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是那个程时幕!程时幕闯了进来,要跟你提亲!”
我从雕花木椅上缓缓站起,果然听见外院一阵嘈杂声,那些人嚷嚷着让谢小姐出去定亲。
眼见阻拦的小厮都被他带来的侍卫打倒在地,我心一横,毅然推开房门,朝着程时幕走去,心中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
一见我,程时幕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又见面了,谢小姐,从前我在谢府被你三番四次折辱,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你还想掌嘴吗?”
“好好好。”他怒极反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直接伸手过来,想要对我无礼。
“我从前好话说尽,你却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无礼!今天我就要在谢家当新郎,生米煮成熟饭!”
他带来的人在一旁连声叫好,那声音仿佛是恶意的嘲讽。我轻巧地一闪身躲开了,然后冷冷地威胁道:
“程时幕,婚事讲究你情我愿,你贸然闯入欲行不轨,已经触犯本朝律法,届时你那衙内相好也未必保得下你!”
他放肆地笑起来,那笑声格外刺耳:“清白人家?不久以后,你就是罪臣之女,届时你想爬我的床,我也不稀罕!”
说着,他拿着红绸就要来绑我,彩砚早已被他带来的侍卫牢牢绑住,无法动弹,身后都是人墙,我退无可退,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来源:悦颜赏竹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