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弯腰拾起公文包时，那枚褪色的党徽在晨光里微微发亮。三十七层高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将朝霞碎成无数菱形光斑，有位年轻人正抱着文件匆匆跑过旋转门，皮鞋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三十年前他第一次参加干部会议时的脚步声。

他弯腰拾起公文包时，那枚褪色的党徽在晨光里微微发亮。三十七层高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将朝霞碎成无数菱形光斑，有位年轻人正抱着文件匆匆跑过旋转门，皮鞋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三十年前他第一次参加干部会议时的脚步声。

退休第三年春天整理书房，从《城镇化建设白皮书》里抖落出一沓泛黄的稿纸，钢笔字洇开的墨迹里还站着当年那个熬夜写提案的科员。提案最终变成红头文件最末的"原则上同意"，就像食堂打饭阿姨总把最肥的红烧肉埋在米饭底下。妻子在阳台给绿萝浇水，水珠从叶尖滚落的弧度，和那年他站在省委大院门口目送调查组车队离去时，顺着脸颊滑落的雨水一模一样。

某次校友会后的夜晚，当年的学生会主席在出租车后座忽然说起扩招后空荡荡的图书馆。车窗外的霓虹把回忆切成碎片——2003年他们挤在八人间宿舍用暖水瓶煮泡面，如今崭新的公寓楼正吞没最后一片草坪。月光漂白了他的鬓角，某种遥远的疼痛从记忆深处浮上来，像未痊愈的旧伤在雨天隐隐作痒。

清晨的公园总能看到穿西装打太极的老人，他们的动作把空气搅出细小的漩涡。退役的钢笔在玻璃台板上投下淡蓝色阴影，墨水干涸的笔尖仍保持着书写的姿态。有个穿文化衫的大学生坐在花坛边背单词，耳机线蜿蜒如当年他们挂在宿舍床头的晾衣绳。麻雀啄食着石板缝里的面包屑，远处传来洒水车播放的《茉莉花》，与二十年前早操广播的旋律渐渐重合。

来源：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