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阳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oken的波动。
“老公,我约了下周去看月子中心。”
我一边把剥好的虾仁放进儿子碗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陈阳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oken的波动。
“月子中心?那个……不便宜吧?”
“钱的事你别担心,”我夹了根青菜给他,“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没再问,只是“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我们之间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他习惯了由我来安排。
儿子大宝吃得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问:“妈妈,月子中心是什么?是给我生的小妹妹住的吗?”
我摸摸他的头,笑了:“是妈妈和小妹妹一起住的地方,有专门的阿姨照顾我们。”
大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埋头于他的大虾。
这顿饭的后半段,陈阳吃得有些沉默。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工资卡每月一到账,四千块,雷打不动地转给我三千五,自己留五百吃饭交通。家里的开销,大宝的早教班,还有这次我怀二胎的各项检查,桩桩件件,都压在他那份微薄的薪水上。
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的压力。
可这件事,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怀大宝的时候,是在家里坐的月子。
婆婆从老家过来,信誓旦旦地说她有经验,生了两个儿子,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保证把我养得白白胖胖。
那一个月,现在回想起来,像一场褪了色的、压抑的梦。
婆婆的月子餐,永远是雷打不动的几样:猪蹄炖黄豆,鲫鱼汤,还有下了重重红糖的卧鸡蛋。
我吃到第三天,闻到那股味道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我跟她说,妈,能不能换点花样,我想吃点蔬菜。
她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筷子指着我说:“你懂什么!坐月子就得这么吃,发奶!青菜性凉,吃了你跟孩子都得拉肚子!”
陈阳在旁边打圆场:“妈,小琳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
我看着他,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神。
孩子哭了,婆婆的第一反应不是看尿了还是饿了,而是把我推醒:“快,喂奶!孩子饿了!”
我堵奶堵得像石头,疼得整夜睡不着,她就在旁边念叨:“都是你奶水不够,孩子才老哭。我们那时候,奶水多得往外冒。”
陈阳被吵得心烦,索性搬去了书房睡。
整个屋子,只有我和孩子的哭声,还有婆婆无休止的、充满经验论的指责。
我记得有一个下午,阳光很好,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斑。大宝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看着那道光,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冰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觉得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透不进一点光。
那种感觉,我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又有了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次,我一定要去月子中心。
我没跟陈阳商量,自己默默地开始存钱。我做兼职的平面设计,单子一笔一笔地接,钱一分一分地攒。这笔钱,是我给自己买的一份保险,一份能让我喘口气的保险。
我选的那家月子中心,一个月两万块。
我知道这个数字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它几乎是陈阳半年的工资。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事情果然还是传到了婆婆耳朵里。
是陈阳说的。他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尤其是在他妈面前。
周末家庭聚餐,婆婆炖了一锅鸡汤,一个劲地往我碗里舀。
“小琳啊,多喝点,这个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我笑着应下,心里却已经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汤过三巡,她放下了勺子,看着我,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听陈阳说,你们这次……打算去外面坐月子?”
我点点头:“嗯,妈,我找好地方了,下周就去看看。”
婆婆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声音也拔高了些:“去外面?去外面得花多少钱?你们俩挣钱容易吗?大宝上学不要钱?以后小的出来不要钱?有那个闲钱,不知道攒着?”
一连串的问句,像机关枪一样扫过来。
我放下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妈,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我自己存了。”
“你存的?”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存的那点钱是钱,陈阳挣的就不是钱了?你们是一家人,钱要花在刀刃上!坐月子这种事,在家里不就行了?我还能不来伺候你?”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又快又重,带着一股被冒犯的委屈。
我看着她,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想起了那些油腻的猪蹄汤,想起了夜里无助的哭声。
我深吸一口气,说:“妈,不是那个意思。月子中心有专业的人照顾,更科学。”
“科学?什么叫科学?我生养了两个儿子,不都好好的?难道我的经验还比不上外人?”婆婆的脸涨得通红,她转头去看陈阳,“陈阳,你说!有你妈在,用得着花那冤枉钱吗?”
陈-阳-的-脸-色-很-难-看。
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嘴唇动了动,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妈,小琳也是为了身体好。您别上火。”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婆婆“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站了起来。
“好,好!你们现在翅膀都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这个当妈的说话不管用了!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她说完,转身就进了房间,门被摔得“砰”一声响。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宝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嘴里还嚼着鸡肉。
我看着陈阳,他低着头,一个劲地给大宝夹菜,就是不看我。
那一刻,我心里凉了半截。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那次不欢而散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婆婆不再跟我提月子中心的事,但她用行动表达着她的不满。
她不再给我炖汤了,做饭也变得很敷衍,有时候就是白粥配咸菜。
我跟她说话,她爱答不理。
陈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干脆说公司加班,在外面吃过了。
我知道他是在逃避。
这个家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坚持着一件所有人都反对的事情。
我开始失眠,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婆婆那张写满指责的脸,和陈阳躲闪的眼神。
我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自己一个月的舒适,让整个家都不得安宁。
可是,只要一想到生大宝时的情景,那个念头就像一根钉子,死死地钉在我心里,拔不出来。
我不能退让。
这不仅仅是一个月子的问题,这是我对自己精神状态的救赎。
周末,我还是按照原计划,拉着陈阳去了那家月子中心。
他一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跟在我后面。
那家中心环境很好,在一片安静的别墅区里,绿树成荫。
接待我们的顾问小姐姐很专业,带着我们参观了房间、婴儿托管室、产后康复中心。
房间宽敞明亮,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婴儿托管室里,护士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动作轻柔地给宝宝换尿布、喂奶,每个宝宝都有自己的小床,上面挂着名字和出生日期。
一切都井井有条,安静又专业。
顾问小姐姐介绍说,他们有专业的营养师配餐,有儿科医生和妇产科医生定期查房,还有心理疏导师,可以帮助产妇疏导情绪。
我听得眼睛都亮了。
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甚至能想象到,我住在这里,白天把宝宝交给护士,自己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下午去做做产后修复,看看书,晚上宝宝被照顾得很好,我只需要在他饿的时候喂喂奶。
没有油腻的猪蹄汤,没有喋喋不休的指责,没有孤立无援的深夜。
我转头去看陈阳,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认同。
他却一直低着头,盯着价目表。
两万块那个套餐,被他用手指反复摩挲着,好像要在那张纸上戳出个洞来。
从月子中心出来,坐上车,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我心里的那点雀跃,被他这副样子浇得一干二净。
“怎么样?”我还是忍不住问。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声音闷闷的:“挺好的。”
“那你……”
“好是好,”他突然打断我,声音提高了一些,“你看那价格了吗?两万!那还是最基础的!你知道两万块我要挣多久吗?林珊,我们能不能现实一点?”
“我说了,钱我来出。”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出?你的钱不是我们家的钱吗?你那点兼职的钱,攒着容易吗?就为了坐个月子,一下子全花光,你觉得值吗?”
“值。”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一字一顿地说,“对我来说,值。”
“你就是嫌我妈!”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车子在路边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你就是觉得我妈伺候得不好,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脸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涨红。
我转过头,看着他。
“陈阳,”我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真的知道,我生大宝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他愣住了,没说话。
“你只知道你在书房睡得安稳,你知不知道我整夜整夜地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知不知道我堵奶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妈还在旁边说我娇气?你知不知道我看着窗户,不止一次地想过,就这么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
我说不下去了,眼泪涌了上来。
这些话,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以为他懂,我以为他就算不全懂,至少也该懂几分。
可现在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阳彻底怔住了,他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天的争吵,是我们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他把我送回家,自己开车走了,一夜未归。
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点点的安宁和体谅,为什么就这么难?
第二天,婆婆大概是听说了我们吵架的事,一大早就来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指责我,而是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
“小琳啊,妈知道,上次是我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妈,我没有。”我低着头。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她叹了口气,“生大宝的时候,是我没经验,有些地方做得不好,让你受苦了。这次,妈保证,一定按照你说的‘科学’来。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什么。你想怎么带孩子,妈都听你的。我们不去那个什么中心,好不好?把钱省下来,给孩子买点好的,给你自己买两件好衣服,都行。”
她放低了姿态,说得情真意切。
如果是在几天前,我可能会动摇。
但现在,我不会了。
因为我清楚地认识到,问题不在于猪蹄汤,也不在于谁来照顾。
问题在于,当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我的丈夫,我的家人,他们看不到我的痛苦。
他们觉得我是在“作”,是在“娇气”,是在“乱花钱”。
婆婆的妥协,不是出于理解,而是出于一种“息事宁人”的策略。她只是想用一种成本更低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家庭矛盾。
而陈阳,他甚至都没有出现。
我看着婆婆那张充满期盼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妈,对不起。这件事,我还是决定了。”
婆婆的脸,瞬间就垮了。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里有失望,有不解,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冷笑。
“行,你决定了。林珊,你真是好样的。”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知道,我们之间最后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很低落的状态。
白天,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陪大宝玩,给他讲故事。
到了晚上,陈阳还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肚子里的宝宝偶尔会踢我一下,那是我唯一能感觉到的一点真实。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是不是把自己的感受看得太重,而忽略了整个家庭?
一个两万块的月子中心,真的值得我用婚姻和家庭和睦去交换吗?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答案却始终是肯定的。
我害怕。
我怕的不是月子里的辛苦,而是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我怕自己再次掉进那个黑洞里,再也爬不出来。
我翻出了生大宝时写的日记。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今天宝宝又吐奶了,婆婆说是我抱的姿势不对。”
“堵奶,右边乳房硬得像石头,碰一下就疼。陈阳说,忍忍就过去了。”
“凌晨三点,宝宝还在哭,我也跟着哭。陈阳在隔壁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今天天气很好,可我一点也不想出门。我觉得自己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每天的任务就是产奶。”
“我好像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头发油腻,脸色蜡黄,眼神空洞。我是谁?”
一页一页地翻下去,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细节,又重新变得清晰。
我能感觉到当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隔着纸张,扑面而来。
我合上日记本,手在微微发抖。
不,我没有错。
我只是想活下去,想做一个正常的、快乐的妈妈。
我不再被动地等待陈阳的理解,也不再指望婆婆的认同。
我意识到,这件事,我必须自己去解决。
我需要让他们真正地“看见”我,看见我的恐惧和挣扎,而不是仅仅看到那张两万块的账单。
我给陈阳发了条信息。
“今晚回家吧,我们谈谈。如果你还想这个家继续下去的话。”
那天晚上,陈阳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布满红-丝。
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像两个谈判的对手。
“你想谈什么?”他先开了口,声音沙哑。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把那个日记本,推到了他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他疑惑地拿起本子,翻开了第一页。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解,慢慢变成了凝重,然后是震惊,最后,他的手开始抖,和我那天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那些文字,比我说一万句话都有用。
那是另一个时空里,我的求救信号。虽然迟到了四年,但还好,他终究是收到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看完,合上本子的时候,他抬起头,眼圈是红的。
“小珊,”他开口,声音哽咽,“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等了四年。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拼命忍住,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个时候……”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你不知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选择了逃避。你躲在书房里,躲在公司里,你把我和孩子,还有你妈,一起丢在了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陈阳,你知道吗?我恨过你。”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我这次要去月子中心,不是因为嫌弃你妈,也不是因为我娇气,更不是因为看不起你挣得少。”
“我是怕。”
“我怕我又会变成日记里那个样子。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伤害孩子的事情来。”
“两万块,买的是我一个月的安宁,买的是我们这个家未来的安宁。你现在还觉得,它贵吗?”
他抬起头,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还在抖。
“不贵,”他说,“一点都不贵。小珊,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他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滚烫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我的手背上。
那一刻,我心里积压了四年的委屈和冰冷,好像终于开始融化了。
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昂贵的月子中心。
我需要的,是他此刻的看见,和懂得。
第二天,陈阳主动提出,要跟他妈妈再谈一次。
这次,是我和他一起去的。
婆婆见到我们,脸色还是不好看,没给我们好脸色。
陈阳让她坐下,然后,他把那个日记本,放在了婆婆面前。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妈,您看看这个吧。这是小琳生大宝的时候写的。”
婆婆狐疑地拿起本子,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她的表情,和昨晚的陈阳如出一辙。
从不屑,到惊讶,再到心疼。
看到最后,她的手也开始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妈,”陈阳开口了,声音很平静,但很坚定,“这次,我们必须去月子中心。钱的事情,您不用操心,我已经想办法了。我跟公司申请了预支工资,也找朋友借了一点,够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我。
“不是小琳要花这个钱,是我,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欠她的。”
“生大宝的时候,我没做好,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一次,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扛了。”
“妈,我知道您是心疼钱,也是想为我们好。但是,小琳的身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这个家,不能没有她。”
陈阳说完这番话,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妈妈身后的儿子,他成了一个真正有担当的丈夫和父亲。
婆婆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好孩子,是妈对不住你。”
她的眼睛红红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妈那时候……是真的不懂。妈以为,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忍忍就过去了。”
“去吧,去那个中心。钱要是不够,妈这里还有点积蓄,你拿去用。”
我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妈,不用。钱……够了。”
从婆婆家出来,走在路上,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陈阳一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你什么时候去借的钱?”我问他。
他笑了笑:“昨天晚上,从家里出去之后。找了几个哥们儿凑了凑。”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不同意,又多想。”他捏了捏我的手,“小珊,以后家里的事,我们一起扛。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的安心。
月子中心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了争吵和对立,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陈-阳-开始主动上网查各种关于孕期和产后护理的资料,每天晚上都给我按摩浮-肿的小-腿。
婆婆也变了,她不再念叨那些老经验,而是会打电话来问我,医生说了什么,需要注意什么。她开始学着煲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汤,周末的时候送过来。
我们家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和谐过。
预产期前一周,我顺利地住进了月子中心。
陈阳公司离得远,但他每天下班都会赶过来,陪我到很晚才走。
他会笨拙地学着给宝宝换尿布,学着拍嗝。虽然常常弄得手忙脚乱,但他学得很认真。
护士们都笑他,说没见过这么紧张的新手爸爸。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老大那时候没管,现在得补上。”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和宝宝,心里是满满的。
月子中心的生活,确实和我预想的一样。
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身体恢复得很快。
有专业的护士照顾宝宝,我不再手忙脚乱。
营养师搭配的月子餐,清淡可口,让我很有食欲。
更重要的是,我的心情。
我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下午可以看看书,或者跟同在这里坐月子的妈妈们聊聊天。
我不再感到孤独和焦虑。
我甚至有心情,开始重新接一些简单的设计单子。
陈阳知道后,有些不赞同:“你好好休息就行,钱的事有我呢。”
我笑着说:“这不是为了钱。这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和社会脱节,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欣赏和支持。
“好,都听你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出中心那天,我们一家四口,加上婆婆,一起来接我们回家。
婆婆抱着小宝,笑得合不拢嘴。
陈阳提着大包小包,大宝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回家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觉得,这两万块,花得真值。
它买来的,不仅仅是我一个月的安宁。
它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激起了我们整个家庭的涟漪,也让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水面下,那些被忽略的、深藏的情感。
它让我的丈夫,学会了什么是责任和体谅。
它让我的婆婆,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关心。
也让我自己,懂得了如何去爱自己,如何去争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回到家,一切都井井有条。
婆婆已经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宝宝的小床也铺好了。
晚饭是婆婆和陈阳一起做的,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大宝给小宝喂奶瓶,虽然动作笨拙,但一脸的认真。
婆婆看着两个孩子,满脸的笑意。
陈阳坐在我身边,不停地给我夹菜。
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那个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家,已经不一样了。
我们都变了。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我和陈阳躺在床上。
他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老婆,谢谢你。”他突然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初的坚持。”他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我转过身,看着他。
“也谢谢你,最后选择相信我。”
我们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生活还在继续,柴米油盐的琐碎,养育两个孩子的辛劳,一样都不会少。
陈阳的工资,依然是四千块。
我们为了还朋友的钱,生活要节俭一些。
但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身边,有我的爱人,我的战友。
那个两万块的月子中心,像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它让我从一场漫长的、压抑的梦中醒来,让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阳光。
它也让我的家庭,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变得更加坚固和温暖。
有时候,改变,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和一份不妥协的勇气。
来源:足智多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