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都剥花生，朕要看看。"朱元璋站在御花园里，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都剥花生，朕要看看。"朱元璋站在御花园里，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几盘刚出锅的花生摆在地上，热气腾腾。三十几个宫女跪成一排，没人敢动。青萝咬咬牙，第一个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花生壳就缩了回来，太烫了。秋雁闭上眼睛，拿起一颗，疼得眼泪直流。

碧柳低着头，慢慢站起来，走到旁边舀了瓢冷水。

"你干什么？"太监尖声喝道。

碧柳没说话，把花生倒进水里。

朱元璋盯着她，突然开口："就是她了。"

01

马皇后走的那天夜里，宫里下了一场大雨。

朱元璋坐在床边，握着马皇后的手。那只手已经凉透了，没有一点温度。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陛下，天亮了。"太监小声说。

朱元璋没反应。

"陛下，该准备后事了。"太监又说了一遍。

朱元璋这才慢慢松开手，站起来。他看着马皇后的脸，那张脸安详得像睡着了一样。他想起很多年前，两个人还在乞讨的时候，马皇后把仅有的半块饼子塞给他。

"我不饿。"马皇后当时笑着说。

可她的肚子明明咕咕叫了一整天。

朱元璋走出寝殿，天刚蒙蒙亮。雨停了，地上都是水。他踩过一个个水坑，水溅到龙袍上，他也不在意。

"传朕的旨意。"他停下脚步，声音沙哑，"按皇后规制厚葬，一切从优。"

太监们跪下磕头："遵旨。"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皇宫都笼罩在白色的幔帐里。宫女们穿上素服，太监们挂上白灯笼。礼部的官员拿着册子，一项一项地安排丧仪。

朱元璋每天都要去灵堂坐一会儿。他不让人跟着，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马皇后的灵位。有时候坐到半夜才回去，有时候天亮了还在那里。

第七天的时候，礼部尚书来了。

老尚书跪在灵堂外面，额头抵着地面。他在那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朱元璋才让他进来。

"陛下。"老尚书的声音很小，"臣有话要说。"

"说。"

"按照古制，皇后入葬，需要......"老尚书停顿了一下，"需要宫人陪葬。"

灵堂里安静得可怕。

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半，烟雾缭绕。烛火跳动，把朱元璋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巨大的怪兽。

"这是规矩。"老尚书又说，"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朱元璋闭上眼睛。他想起马皇后生前最见不得宫人受苦，每次看到有人挨罚，她都要出面求情。如果让宫人陪葬，她泉下有知，会怎么想？

可是，不按古制来，天下人会怎么说？会说他不守规矩，会说他不尊重马皇后。

"朕知道了。"朱元璋睁开眼睛，"就按你说的办。"

老尚书松了口气，磕头退下。

朱元璋又看向灵位，轻声说："对不住了。"

02

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正是午后。

青萝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旁边两个宫女小声说话。

"听说了吗？要选人陪葬了。"

"选多少个？"

"不知道，可能五个，也可能十个。"

青萝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手在抖。

晚上，所有年轻的宫女都被叫到一起。一个嬷嬷站在前面，脸色很难看。

"你们都听好了。"嬷嬷说，"陛下已经下旨，要从你们中间选人陪葬。具体选谁，过几天会有消息。这几天都给我老实点，别想着逃，也别想着耍花招。"

底下一片死寂。

有人开始哭，压着声音哭，肩膀一抖一抖的。有人脸色煞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青萝回到自己的房间，整夜没睡。她躺在床上，盯着房梁。房梁上有一道裂缝，像一条黑色的蛇。

她想起入宫的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亲把她送进宫，说这是造化。她在宫里待了五年，小心翼翼，从来不敢犯错。嬷嬷都夸她伶俐懂事，说她以后肯定有出息。

现在，什么出息都没了。

隔壁房间住着秋雁。秋雁也睡不着，她趴在桌子上写信。

"娘，如果我回不去了，您要保重身体。"她写一行哭一行，"我入宫之前，本来要嫁给王家的儿子。现在看来，这辈子是嫁不了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信写完了，她不知道怎么寄出去。宫里管得严，根本没办法往外送信。她把信折起来，藏在枕头下面。

第三个房间住着碧柳。碧柳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洗衣服。她洗完衣服，晾好，又去打扫院子。别人都愁眉苦脸的，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碧柳，你不怕吗？"青萝忍不住问她。

"怕啊。"碧柳说，"可是怕也没用，活还得干。"

"你就不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碧柳看着青萝，眼神很平静，"咱们这种人，命都不在自己手里，想再多也没用。"

青萝被她说得心里发堵，转身走了。

接下来几天，后宫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有些宫女托人给太监送东西，想打听消息。有些宫女装病，躺在床上不起来，希望能逃过一劫。还有些宫女每天去佛堂磕头，祈求菩萨保佑。

青萝找到一个老太监，塞给他一个银镯子。

"公公，您能不能帮我问问，这次到底要选几个人？"

老太监收下镯子，摇摇头："这种事我哪敢打听？你就老实待着吧，说不定选不到你。"

"那选人有什么标准吗？"

"标准？"老太监冷笑一声，"谁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可能看顺眼的就选，可能看不顺眼的就选，谁能猜得透？"

青萝心更慌了。她每天对着铜镜看自己，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又觉得太好看也不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秋雁的情况更糟。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关进棺材里，醒来的时候满身冷汗。她想跟人说说话，可是看到其他宫女也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碧柳，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她每天按时起床，打扫院子，洗衣服，做饭。别人问她话，她就简单答两句。别人不理她，她也不在意。

"这人是不是傻了？"有宫女背地里说，"都要死了还这么淡定。"

"说不定人家心里有数呢。"另一个宫女说，"你看她长得那么普通，陛下肯定看不上，说不定就能逃过去。"

03

第十天的时候，圣旨下来了。

"陛下有旨，命所有年轻宫女明日午时到御花园集合。"

太监宣读完圣旨，宫女们都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这是要当面选了。"青萝小声说。

"怎么办？"秋雁的声音在发抖，"我不想死。"

"谁想死啊？"旁边一个宫女说，"可是有什么办法？"

当天晚上，青萝没有睡觉。她一直在想，明天见到陛下要怎么表现。是该低着头显得谦卑，还是该抬起头显得坦然？是该说话，还是该保持沉默？

她想了一整夜，还是没想出答案。

秋雁也没睡。她跪在床前，小声念佛。她不信佛，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愿意信，只要能活下去。

碧柳倒是睡着了。她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中午，太阳很大。

御花园里站满了人。三十六个宫女排成两行，低着头站在那里。太监和宫女们围在旁边，没人敢出声。

朱元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起来。"朱元璋说。

宫女们站起来，没人敢抬头看他。

朱元璋在她们面前走了一圈。他走得很慢，每个人都仔细看。青萝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跳得快要跳出来了。秋雁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肉里都不知道疼。

"你们都多大了？"朱元璋突然问。

"回陛下，奴婢十八岁。"一个宫女小声说。

"十七。"

"十九。"

"十六。"

一个个报完年龄，朱元璋点点头。

"都是好年纪啊。"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正该过好日子的年纪。"

宫女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都低着头不说话。

朱元璋转身对太监说："把东西拿上来。"

几个太监抬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几个大盘子，盘子里装满了花生。

"这是御膳房刚煮好的。"太监说。

热气从盘子里冒出来，花生的香味飘散开。

朱元璋看着宫女们，冷冷地说："都剥花生，朕要看看。"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太监尖声喝道，"陛下让你们剥，就快剥！"

青萝第一个上前。她心想，这可能是个考验，要看谁手脚麻利。她弯下腰，伸手去拿花生。

指尖刚碰到花生壳，她就"啊"地叫了一声，缩回手。太烫了，像碰到火炭一样。

可是不能退缩。她咬咬牙，再次伸手，硬是拿起一颗花生。她的手指很快就红了，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可是她忍着，努力保持优雅的姿态，一点一点剥开花生壳。

其他宫女也都上来了。秋雁闭上眼睛，像受刑一样拿起花生。她的手指被烫得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有的宫女剥了一颗就不敢再剥，有的宫女咬着牙坚持，手都在抖。

青萝已经剥了三颗了。她的手指又红又肿，疼得钻心，可是她还在剥。她想，一定要表现得比别人好，这样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秋雁剥了两颗，实在受不了了。她把手缩回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朱元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表情很冷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时候，碧柳动了。

她低着头，慢慢站起来，走到水缸旁边，那是浇花用的。

"大胆！你要干什么？"太监看到她的动作，厉声问。

碧柳没说话把花生倒进装满水的水瓢里，泡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剥。过了冷水的花生不烫了，她剥得很轻松，手指也没有被烫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元璋却突然大声道："就是她了！"

他的声音在御花园里回荡。

青萝的脸色刷地白了。秋雁身体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其他宫女也都变了脸色，有人开始小声抽泣。

"陛下......"太监小心翼翼地问，"您的意思是......"

"就是她了。"朱元璋又说了一遍，"其他人都退下。"

碧柳放下手里的花生，慢慢站起来。她的脸上没有表情，既不害怕，也不惊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青萝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秋雁转过身，不敢看碧柳。其他宫女纷纷后退，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碧柳。

朱元璋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04

"都留步。"朱元璋说，"朕还有话要说。"

宫女们都站住了，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

朱元璋转过身，看着她们，脸上的冷漠慢慢散去，露出一丝疲惫。

"你们以为朕要选谁陪葬？"他问。

没人敢回答。

"朕不瞒你们，礼部确实上过折子，说要按古制选人陪葬。"朱元璋说，"可是朕想了很久，马皇后生前最疼惜你们这些宫人。她每次看到有人受苦，都要出面求情。如果朕真的让人陪葬，她在天上能安心吗？"

宫女们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所以朕决定，不选人陪葬。"朱元璋继续说，"可是陵寝需要人守着，朕要选一个人去守陵。这个人要在那里待很多年，要耐得住寂寞，也要会照顾自己。"

他看向碧柳："刚才这个测试，朕看的不是谁手脚麻利，也不是谁能忍痛。朕看的是谁懂得爱惜自己。"

青萝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你们其他人，为了在朕面前表现，宁可烫伤自己的手，也要硬撑。"朱元璋说，"这样的人，去了陵寝也是受罪，说不定还会虐待自己。只有她，"他指着碧柳，"她知道用冷水泡一泡再剥，不让自己受伤。这样的人，才能在陵寝好好活下去。"

秋雁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这次是松了口气的泪。

"马皇后生前常说，活着的人要好好活。"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哽咽，"朕记着她的话。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看着碧柳："你愿意去守陵吗？守陵的人有单独的住处，每个月有俸禄，不会亏待你。"

碧柳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奴婢愿意。"

"好。"朱元璋说，"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他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佝偻。

宫女们松了口气，有人笑出声来，有人抱在一起哭。只有碧柳，还是那么平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青萝走到碧柳面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你真聪明。"

碧柳摇摇头："我不聪明，只是不想受苦。"

"可是你就不怕陛下生气吗？"青萝问，"你用水泡花生，万一陛下觉得你不听话呢？"

"怕啊。"碧柳说，"可是手已经伸出去了，再缩回来也晚了。我想着，反正都是死，不如让自己少受点罪。"

秋雁也走过来，眼睛红红的："对不起，刚才我不该......"

"没什么对不起的。"碧柳说，"你们也是为了活命。"

当天晚上，碧柳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很少，一个包袱就装完了。

青萝来送她，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这个给你，里面有些碎银子，路上用得着。"

碧柳接过荷包，道了谢。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青萝问，"守陵的日子很苦吧？"

"苦也得过啊。"碧柳说，"总比死了强。"

"你就不想过别的日子吗？嫁人，生孩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碧柳笑了笑："想啊，谁不想？可是咱们这种人，入了宫就出不去了。守陵也是一辈子，嫁人也是一辈子，都是过日子，有什么区别？"

青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觉得碧柳说得对，又觉得哪里不对。

第二天一早，碧柳离开了皇宫。

马车停在宫门外，车夫是个老头子，话不多。碧柳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

宫墙后面，青萝和几个宫女站在那里。她们没有出来送，只是远远地看着。

马车开动了，宫墙越来越远。

碧柳坐在车里，掀开帘子看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在叫卖，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她在宫里待了五年,已经很久没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姑娘，陵园还有半天的路程。"车夫说，"你要是累了就歇歇。"

"不累。"碧柳说。

她不累，只是心里有点空。她想起刚入宫的那天，娘送她到宫门口，红着眼睛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一直记着这句话。所以她从不跟人争，从不出风头，只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别人笑话她木讷，她也不在意。她知道，在宫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她活下来了，可是要去守陵。守陵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什么样，她都要好好活着。

马车颠簸着往前走，碧柳闭上眼睛。

05

宫里，朱元璋又去了马皇后的灵堂。

他在灵位前坐下，看着那个牌位，轻声说："你总说朕太狠，这次，就依你的意思。"

烛火跳动，香烟缭绕。

"朕选了个会照顾自己的人去守陵。她不聪明，也不漂亮，可是她懂得好好活着。"朱元璋说，"你在天上看着，如果她做得不好，你就托梦告诉朕。"

灵堂里很安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

朱元璋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天黑。太监来催了好几次，他才站起来。

走出灵堂的时候，他看到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马皇后生前最喜欢海棠花，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看。

"又是一年了。"他自言自语。

青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忍着疼痛剥花生，一定能得到陛下的青睐。谁知道陛下看中的不是这个，而是碧柳那种懂得照顾自己的人。

"我真傻。"她对着黑暗说，"为了讨好别人，连自己都不要了。"

她想起碧柳的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

是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秋雁也在想同样的事。她把藏在枕头下的信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撕掉了。

"我还活着。"她小声说，"我还能回家。"

她决定，等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出宫。哪怕不能嫁给王家的儿子，哪怕一辈子做个老姑娘，也比在宫里强。

宫外，碧柳的马车已经走了很远。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霞。碧柳掀开帘子，看到远处有座山，山上有座陵园。那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快到了。"车夫说。

"嗯。"碧柳应了一声。

马车在陵园门口停下。这里很偏僻，四周都是树林，没有人烟。

一个老嬷嬷迎出来："你就是新来守陵的？"

"是。"碧柳说。

"跟我来吧。"老嬷嬷带着她往里走，"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每天打扫打扫陵园，烧烧香就行。每个月初一，宫里会派人送粮食和银子来。"

碧柳点点头。

老嬷嬷把她带到一间小房子前："这就是你的住处。虽然简陋，可是该有的都有。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教你怎么做事。"

碧柳走进房间，房间不大，可是很干净。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还有一个窗户。

她放下包袱,坐在床上。窗外传来鸟叫声，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很安静,跟宫里完全不一样。宫里总是那么吵,那么压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活着。这里虽然偏僻，可是很自由。

碧柳躺下来，闭上眼睛。

她想起娘的话：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至于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每天睁开眼睛，还能看到太阳，还能听到鸟叫，这就是活着。

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照亮了陵园，也照亮了这间小房子。

碧柳睡着了，睡得很沉。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家里，娘在做饭，院子里晾着衣服，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宫廷，什么叫陪葬。

梦里的日子很平淡，可是很温暖。

来源：热血青年伊莱莎6w8X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