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第一次抱着陆念安站在陆家别墅门口时,手心的汗把婴儿襁褓都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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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抱着陆念安站在陆家别墅门口时,手心的汗把婴儿襁褓都浸湿了。
那是深冬,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我却只觉得浑身发烫——不是冷的,是怕的。
怀里的小家伙才刚满月,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哼唧,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是我姐林妙的孩子。
三天前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我出租屋门口,眼妆花得像熊猫,说:“茵茵,这孩子你帮我处理了,扔福利院也行,别让陆家找到我。”
我当时就懵了,抓着她的胳膊问:“那你去哪?孩子他爸呢?”
她甩开我的手,声音发颤:“我要出国,永远不回来。陆家是什么地方?我一个单亲妈妈,进去了也是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搞不好还要被他们逼着‘去母留子’!”
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怀里软乎乎的小生命,心像被揪着疼。
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五,交完房租连吃饭都得算计,可我实在不忍心把这孩子扔在寒风里。
姐跟我说过,她和陆家太子爷陆承泽是在一次酒局上出的事,那天晚上没开灯,陆承泽根本没看清她的脸。
这句话像根救命稻草,让我鬼使神差地抱着孩子来了陆家。
佣人开门的时候,看我的眼神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那眼神里的探究、鄙夷,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硬着头皮说:“我要见陆承泽,我生了他的孩子。”
我以为我会被直接赶出去,没想到他们居然让我进去了,还立刻安排了亲子鉴定。
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的念安睡着了,我却连呼吸都不敢重一点。
陆家的客厅大得像宫殿,水晶灯晃得我眼睛疼,每一件摆设都贵得能抵我好几年的工资。
下午的时候,陆承泽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得像棵松树,五官冷硬,眼神里没一点温度。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江老夫人——后来我得喊妈——先开了口,语气有点复杂:“缊川,咱们陆家有后了。”
陆承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扫描仪,把我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扫了一遍,看得我浑身发毛,赶紧低下头。
我心虚得厉害,手紧紧攥着裙摆,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
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去看一眼我怀里的孩子。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打圆场:“这丫头十月怀胎也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陆承泽突然开口,声音又冷又沉:“我会娶她。”
我当时就愣住了,抬起头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光是我,连老夫人和旁边的佣人都僵住了。
陆承泽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没什么起伏:“我自己造的孽,自己赎。”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揉了揉眉心:“随你吧,既然你有这心思,就去准备婚礼。”
我坐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本来只是想把孩子送回陆家,根本没指望能留下来,更别说当什么陆夫人了。
可当这个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舍不得放弃。
我太穷了,穷怕了。
而且念安是我姐的孩子,跟我也有血缘关系,我留在他身边,也能好好照顾他。
我抬起头,朝着陆承泽露出一个有点怯生生的笑:“我会成为一位好的妻子,也会成为一位好的母亲。”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谎言一旦开始,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把我整个七年都裹了进去。
七年时间过得真快,快到我有时候会恍惚,好像昨天才刚抱着念安走进陆家大门。
念安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性格随陆承泽,话不多,有点闷,但很乖。
每天下午我都会在门口等他放学,他背着小书包走过来,喊我一声“妈妈”,是我这七年里最踏实的时刻。
直到那天下午。
念安站在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只是犹疑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问:“怎么啦?今天上课累吗?”
他攥住我的手,小眉头皱着:“妈妈,有个阿姨说,她是你的姐姐。”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心脏“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姐?她回来了?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她长得和你有点像?”
念安点点头,又说:“但我喊她姨,她却不乐意,她说她不是我的大姨。”
我的指尖开始发抖,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把这件事跟你说,你会去联系她。”念安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靠在墙上,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晃。
七年了,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晚上陆承泽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连他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没注意。
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腰,语气很平静:“怎么这么心不在焉?”
我回过神,靠在他怀里,故意把话题往念安身上引:“小年这几天瘦了,再瘦下去,身上都没肉了。”
陆承泽皱了皱眉,语气有点凉:“你放在他身上的精力太多了。”
说着,他捏住我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他的吻带着侵略性,我直到喘不过气,他才松开我。
他把我抱起来,放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有心事。”
他太精明了,精明得让我害怕。
这七年里,我早就学会了怎么应付他的试探,我继续装出担忧的样子:“小年的老师跟我说,他在学校里跟其他小朋友交流不多。你说,要不要约个心理医生,我怕他……”
“林茵。”他打断我,眼神漆黑,“你得有自己的事情做。”
我顿了顿,叹了口气:“好吧。”
我坐在他腿上,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处理着工作。
他没再追问,我暂时松了口气。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姐回来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要她把她和念安的亲子鉴定报告甩在陆家人面前,我这个“冒牌货”就会立刻现形。
陆承泽是什么人?他是海城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我骗了他七年,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不把我弄死才怪。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没联系姐,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连吃饭都没胃口。
我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绞着手指,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叹气。
陆承泽终于忍无可忍,合上笔记本电脑,眼神危险地眯起来:“先别担心陆念安了,先担心自己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我按在沙发上,睡裙被他撩了起来。
我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推他:“等等等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做。对,我要去给小年做甜点……”
他单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又让我咬住被掀上去的睡裙。
他低下头,嘴唇离我很近,语气带着点戏谑:“话太多了,宝贝。”
我只能“唔唔”地瞪着他。
他扶住我的腰,声音低沉:“就这么叫,可爱。”
那天晚上之后,我更慌了。
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得赶紧准备好跑路。
我开始偷偷收拾行李,打开衣柜的时候,看着里面一排排的衣服、包包、首饰,心里有点舍不得。
这些东西,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这些都不是我的了。
我让人送了五个大行李箱过来,一件一件地往里面塞东西,越收拾越投入,连陆承泽开门进来都没听见。
直到我收拾完,揉着腰转过身,才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我瞬间僵住,干笑了两声:“嗨……老公,晚上好……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语气却温柔得可怕:“我不回来,你准备到哪儿去?”
“哦哦,”我赶紧找借口,“最近因为太担心小年,总是睡不好觉,我决定出去散心一段时间……”
我以为他会追问,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行。”
我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叮嘱:“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小年。他性子安静,与你之间交流太少。还有,让厨房多烧点肉,他正长身体……”
“林茵,”陆承泽打断我,语气里带着点不耐,“就算你不在,陆家也没人会亏待他。”
我愣住了,小声说:“……也是。”
其实我还想说点什么,比如这七年我在陆家过得很幸福,妈没有为难过我,小年也是个好孩子。
还有,我有点舍不得他。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该退场了。
陆承泽转身走向书房,声音平淡:“你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吧,不用急着回来。”
他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我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蜷了蜷,轻声说:“好。”
第二天我就坐飞机出国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落地的时候,我感觉浑身都散架了。
我刚到租住的公寓,手机就响了,是姐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念安坐在桌子前画画,画中的女人长卷发,手里端着咖啡,一看就是姐。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心里有点酸。
毕竟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念安自然是愿意亲近她的。
我回了句【祝你们幸福】,是真心的。
可姐很快又回复了:【你把小年养得一般。】
我看着这句话,鼻子有点酸。
这七年,我把念安当成自己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的功课我亲自辅导,他生病的时候我整夜守着。
可在姐眼里,我居然只做到了“一般”。
我想解释,又怕她觉得我在挑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回了句【现在有你了,如果可以就请你弥补我这些年的过失吧。】
姐没再回复。
我租的公寓在一个西欧的边陲小镇,风景很美,像电影里的画面,可我没什么心情欣赏。
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只能靠翻译器,每天除了学习语言,就只能发呆。
以前我的生活全围着念安和陆承泽转,现在突然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过了几天,陆承泽突然给我发了条消息:【陆念安很喜欢一个老师,我让她留下了。】
我心里一紧,问:【住家吗?】
他回:【嗯。】
我看着这一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用问也知道,那个“老师”就是姐。
也好,这样他们母子就能多相处,培养感情。
从那以后,姐的朋友圈更新得频繁起来,全是念安的照片,有时候是念安在看书,有时候是念安在玩玩具,偶尔还能看到念安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
我以前总以为念安不爱笑,原来只是没遇到让他笑的人。
我慢慢删掉手机里念安的照片,把他学校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推给了姐。
直到有一天,我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了陆承泽和姐的合照。
照片里,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看起来特别般配。
新闻里说,姐现在是一家时尚杂志的负责人,在国外小有名气,国内时尚界的人都夸他们是“天作之合”。
我自嘲地笑了笑,何止是天作之合,他们还有个孩子呢。
又过了几天,我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两百万,是姐转的。
我知道,这是她答应给我的钱的一部分。
我立刻注销了手机上所有的账号,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新电话卡。
果不其然,没过几个小时,#陆氏集团小少爷另有其母#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五味杂陈,吃着刚烤好的饼干,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我留在陆家的离婚协议,应该也被姐交给陆承泽了吧。
从此,我就不是陆夫人了,天地广阔,我终于可以做回林茵了。
姐和陆承泽补办婚礼那天,我正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很舒服,我差点睡着。
“茵!”
一声清脆的呼喊把我吵醒,我睁开眼,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她叫莉莉,才十二岁,一头棕发,脸上带着淡淡的雀斑,一双碧蓝的眼睛特别亮,总喜欢来找我玩。
她手里拿着翻译器,递到我面前:【天呐,我刷到你来自的城市一对新人,女人长得和你有点像。】
她又翻出手机里的照片,全是外国文字,我看不懂,但照片上的人我认识。
姐穿着白色的婚纱,笑容灿烂地挽着陆承泽的胳膊,念安穿着小西装,拎着花篮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很般配。”莉莉学着翻译器里的读音,别扭地念给我听。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当然。”
莉莉的哥哥和弟弟也跑了过来,我从屋里拿出刚烤好的饼干,递给他们:“这次我多放了糖,你们尝尝味道有没有变化。”
三个孩子围着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承泽站在院子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眼神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我手里的饼干差点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莉莉也看到了他,惊讶地叫了一声,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又看了看陆承泽,眼睛瞪得圆圆的。
陆承泽踩着草地上的落叶,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皮鞋踩在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背轻轻蹭过我的脸颊,动作竟然带着一丝温情。
他俯身,声音低沉:“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养别人的孩子?”
我赶紧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莉莉很识趣地拉着哥哥和弟弟跑了,临走前还偷偷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陆承泽两个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定了定神,试图解释:“陆念安确实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养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我还是林妙的亲妹妹。”
我的声音有点抖:“对不起,插足了你们俩的感情那么久。祝你和姐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陆承泽没说话,院子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良久,他冷笑了一声:“陆念安很想你。”
我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又低下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没有我,你觉得林妙有剩余的八百万给你?”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得让我吃痛:“跟我回海城。”
我咬着唇,沉默了很久:“不。”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侧脸,语气阴戾:“骗我这么久,还这么硬气?”
“当初是你说要娶我,不是我逼婚的。”我不服气地反驳。
“嗯。”他平静地看着我,“你不回去,林妙和陆念安我一个都不要。”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会娶其他的女人,再生一个孩子。光明正大。”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特别慢,特别清晰。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陆承泽向来说一不二,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我只能妥协:“好,我跟你回去。”
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陆家别墅里的气氛低得吓人,佣人看到我,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管家走过来,小声喊了句:“夫人。”
我尴尬地摆了摆手:“我不是你们夫人,哈哈……换人啦。”
我四处看了看,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念安。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想喊他,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就要上楼。
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年……”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继续往上走。
陆承泽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陆念安。”
念安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喊人?”陆承泽的语气有点冷。
念安转过身,小脸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喊什么?妈妈还是小姨?”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我赶紧笑了笑,打破了这份尴尬:“小姨吧。”
念安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飞快地转身跑上了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难受。
陆承泽走到我身边,饶有兴味地问:“之前你们闹矛盾,你总是追上去哄他。怎么,不哄了?”
我摇摇头:“那是林妙该干的事了。”
“林妙不会哄他。”陆承泽的语气很平淡。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那、那也不是我该干的事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的灯暗了下来,佣人也都退下去了。
陆承泽一步步朝我走近,他的眼神很淡,却让我觉得发慌。
“骗了我七年,还想一跑了之?林小姐,我们该算总账了。”
他的话刚说完,我就被他推倒在了沙发上。
“你……”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他取下领带,把我的手绑在了沙发扶手上,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不许说扫兴的话。”
他的手指开始解我的衬衫纽扣,动作很慢。
就在这时,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承泽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哭什么?”
我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用指腹擦去我的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说话。”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委屈、害怕、不舍,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遮住眼睛,低声抽噎。
良久,他开口了,声音没有了丝毫起伏:“你就这么厌恶我?”
“为了把孩子留在陆家,这么多年,你真是受辱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不是厌恶他,我是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恨我,害怕失去这七年里拥有的一切。
可我不敢说。
陆承泽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才敢放下手,看着天花板,眼泪流得更凶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该直接把念安放在陆家门口,不管不顾地走掉。
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
我一直是个懦弱的人,上学的时候被欺负了不敢反抗,路上被偷了手机也不敢去追。
是姐一次次帮我,她会拿着板砖去砸混混的头,会追着小偷跑几条街,帮我把手机拿回来。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冒充她,嫁进了陆家。
可现在,这份勇敢带来的后果,快要把我压垮了。
“林茵。”
一个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起头,看到念安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我。
他没有喊我“妈妈”,也没有喊我“小姨”,而是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你为什么哭?”他问,声音有点小。
我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因为……我似乎做了很多错事。”
念安一步步走过来,他的小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动作很轻。
然后,他掀开沙发上的毯子,钻到了我身边。
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客厅里只剩下我的抽泣声。
我不好意思再哭下去,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害怕一个人睡吗?”
他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嗯。”
我拿出手机,想给姐打个电话,让她来陪念安。
可我的手刚碰到手机,就被念安按住了。
“别打。”他小声说。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吗?林妙的性格就是比较强势,她可能不会愿意主动来和解。”
念安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按住我的手。
我无奈地放下手机,把毯子往他身上拉了拉:“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他把脸埋进我的怀里,没说话。
我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心里有点软。
这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抱着他,慢慢地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我睁开眼,看到陆承泽站在沙发旁边,眼神沉沉地看着我和念安。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他的表情看不太清。
我赶紧把念安往怀里抱了抱,有点紧张。
陆承泽没说话,看了我们一会儿,转身走向了客房。
我听到客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时候,念安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陆承泽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皱着。
他的旁边,放着一条款式很漂亮的裙子,看起来材质就很好。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语气很平淡:“穿上,陪我回家。”
“我?陪你?”我指了指自己,有点不敢相信,“林妙呢?”
他把裙子扔到我怀里:“你陪我。”
我拿着裙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去换上了。
车子平稳地驶往陆家老宅,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
到了老宅,妈已经坐在客厅等我们了,她穿着一身旗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妈对我一直很好,这七年里从来没有为难过我,甚至有时候陆承泽对我冷淡,她还会帮我说话。
吃饭的时候,妈突然开口了:“茵茵,你的肚子怎么一直没动静?”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有点尴尬:“这不是已经有小年了吗?”
妈看了陆承泽一眼,语气很淡:“再要一个吧,给停年做个伴。”
我没说话,把目光投向陆承泽。
他正在喝汤,听到妈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再说吧。”
妈转着手里的佛珠,没再说话,但我总觉得她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吃完饭,陆承泽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要立刻回去。
他想把我一起带走,妈却开口了:“让茵茵陪我饭后散散步吧。年纪大了,消化不好。”
陆承泽皱了皱眉,替我拒绝:“家里那么多人,随便找个人陪您散。”
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有点严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欺负她不成?”
眼看气氛要僵住,我赶紧开口:“缊川,你先去忙吧。我陪妈散散步,正好许久没陪妈说话了。”
陆承泽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扶着妈,慢慢在院子里走着。
秋天的院子里,落叶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响。
妈突然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然后把她手腕上的碧绿色手镯取了下来,戴到了我手上。
我赶紧想取下来:“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按住我的手,摇摇头:“这颜色太脆,倒是衬你。”
我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心里有点古怪。
这七年里,妈从来没把这手镯给过我,怎么姐一回来,她反而把镯子给我了?
“茵茵,你和缊川也都不小了,再要一个吧。”妈又提起了生孩子的事,“男孩女孩都行,能让家里更热闹些。”
我苦笑了一下:“妈,这也强求不来。更何况小年正是上学的时候,再生一个,怕他会多想。”
“你跟我说实话。”妈皱起眉头,“是你不想生,还是缊川不想生。”
我抿了抿唇:“我们……只是没想那么多,一个孩子也够了。”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想过要一个属于我和陆承泽的孩子。
可我后来又想,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对念安好吗?我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吗?
我不敢赌,所以我放弃了。
而且,陆承泽也一直做着安全措施,他似乎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妈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我的手:“你心里有数就好。”
回到别墅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林妙。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戴着墨镜,看起来很高傲。
看到我进来,她摘下墨镜,红唇轻启:“我要回去了。”
“什么意思?”我走到她面前,有点不解,“你要回哪里去?”
“国外。”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国内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好,更何况这些年我的人脉资源都在国外。”
我愣了一下,追问:“那陆念安呢?陆家应该不会同意你带他出国。”
她皱了皱眉,语气很随意:“谁说我要带他了?”
“你不准备带他走?”我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抓住她的胳膊,“你特地回来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然后呢?然后告诉他,你又要走了,又不要他了?!”
她看着我,缓缓点了点头:“是。”
我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
她偏过头,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我声音发颤:“当初是我抱着他,把他送到陆家。是我,仔仔细细养了他七年。你说我抢了你的位置,好,我还给你。你现在又要走了?
“林妙,你抛弃了他两次。那我呢?”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哽咽了:“……那我呢?”
她捂着脸,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江停年不是陆承泽的孩子。”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我耳边。
我愣住了,看着她:“你说什么?”
“当然,他是我的孩子。”她从包里摸出一支烟,想点燃,却被我阻止了。
“去阳台吧。”我说。
她点点头,跟着我走到阳台。
“陆承泽有个双胞胎弟弟,你知道吗?”她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听他提起过。”
“跟他们的父亲一同出了车祸。”她吸了口烟,语气有点悲凉,“他死的前一天,跟家人说就这几天要找到我,然后娶我。
“而且他通过监控看到了我的模样,还拿到了我的照片,向所有人炫耀我有多么好看。”
我看着她,心里很乱:“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陆承泽?”
她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飘向远方:“我也是才知道。当初下药的酒是为陆承泽准备的,却被他弟弟喝了。”
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笑了笑:“当年只要我把陆承泽睡了,拍到他的照片,就能拿到二十万。”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二十万啊,这么多。可是我醒来后,人已经离开了。”
“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孩子。”
我看着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害怕陆家才抛弃念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他们为他取名陆念安的时候,你就没有困惑过吗?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名字。”她又问。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
那时候我只觉得这个名字顺口,也挺好听的,根本没多想。
“你让我离开,可你现在又走了。那陆念安呢?”我看着她,“还有……你和陆承泽,你们已经结婚了。”
夜晚的风有点凉,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那张离婚协议他没有签。”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她转过身,看着我:“婚礼也是假的,至于真相,你去问他吧。”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要离开。
“林妙。”我叫住她,“我不是圣母,不是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我看着她,笑了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挺迷茫的。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陆夫人这个位置对我来说,也并不是那样重要的,我能接受失去它。
“我也能接受失去陆承泽和陆念安。当然,还有你。不对,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已经失去你了。”
我轻声说:“你要走,随便你。我也不会留下。”
她的身体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声音有点发颤:“茵茵,爸妈死后,我们相依为命数十年。我是恨你的,我总觉得没有你,我会活得更轻松一些。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赚那二十万?
“因为你说你不想念大学,没有学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只要有那二十万……”
“但是那个钱我终究没有拿到,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也没有念到大学,我真的……”
“真的很挫败。”
她低头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自嘲:“我确实以为陆承泽是孩子的生父,我也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退出。”
“是我错了,你愿意,而事实也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是我从头到尾,活得像个笑话。”
“陆承泽从始至终只是你一个人的。”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塞到我手里,“陆念安也是。”
她转身往外走,衣角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声音很轻:“对不起。”
然后,她就消失在了门口。
我握着手里的录音笔,站在阳台上,风把我的眼泪吹了下来。
原来,这么多年,我们都活在误会里。
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传来姐和念安的声音。
姐:“为什么让我来替你开家长会呢?她平时会骂你吗?”
念安:“不,只是每次家长会上老师都会和她说我太内向,她会一直担心我。我只是懒得和别人说话。我不想再让她担心了。”
姐:“……”
姐:“你画的林茵真好看,也画一下我吧。”
念安:“不要。”
姐:“可是她知道你只画她,不画我,她会难过的。”
录音笔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姐:“你似乎不怎么喜欢笑。”
念安:“还好。”
姐:“那我和你说说林茵的事吧。她这个人,从小胆子小,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念安:“她一直被欺负吗?”
姐笑了笑:“放心。老娘给他们脑袋全开瓢了。”
停顿了一下。
姐:“别这副表情了,笑一笑。我给你讲她其他的事,还是有些欢快的。”
念安:“……好。”
姐:“从哪儿开始讲呢,她十岁的时候吧。那时候爸妈刚死,我跟隔壁婶婶学烙饼,她天天跟在我后面喊姐姐,结果让她背个课本都磕磕绊绊……”
录音笔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原来,念安一直都知道我在担心他,他只是不想让我操心。
我关掉录音笔,站起身,想去看看念安。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给我画画了吗?”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画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拿过来,我看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她带走了。”
我愣住了:“你不是画了我和她……”
“她把我画的你,带走了。”他补充道。
我望向窗外,秋天的风很大,把树上的叶子吹得哗哗响。
不知道姐现在去机场了没有,会不会着凉。
“你会走吗?”念安突然问我,声音很小。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酸:“不知道,会吧。”
我以为他会难过,会哭着不让我走,可他只是伸出小手,握住了我的手:“你要去哪?那我放假能去找你吗?”
我捏了捏他的脸,强忍着眼泪:“但我不是你亲妈。”
他没说话,只是握我的手更紧了。
我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傻孩子。”
“但我爱你,妈妈。”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我抱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晚上,念安睡着后,我坐在客厅里等陆承泽。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身上带着点酒气。
看到我坐在沙发上,他愣了一下:“怎么没睡?”
我耸了耸肩:“等你。”
“等我做什么?”他走到我面前,俯身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笑。
“林妙说你没有签离婚协议,我来督促你签掉。”我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毕竟我外面养的小男孩急着问我要名分。”
陆承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我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掐住了我的下颌,力气大得让我生疼:“我们还没离婚,你怎么敢……”
我皱着眉,推开他的手:“可是你已经和我姐姐办婚礼了,你有什么立场来谴责我?”
“我和她没关系!”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那你们走在一起的照片、婚礼热搜,是什么?”
他别过脸,语气有点不自然:“假的。”
我冷笑了一声:“假的?”
“走在一起的照片是她找记者拍的,我并不知情。就在那时候,我跟她说了真相。那婚礼照是林妙求我拍的,拍完后她让专业人员进行了 AI 换脸,换成了我双胞胎弟弟。”他急忙解释,生怕我不信。
我还是有点怀疑:“婚礼热搜呢?”
他的耳朵有点红:“做成的热搜图片。是我找人联系你的邻居,让那小姑娘给你看的。”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妈对婚礼的事只字不提,原来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给了她钱?”
他点了点头,语气很淡漠:“跟她说家里的妻子惹我生气,想让她回来找我,仅此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给了点钱。”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的气突然就消了一半。
我伸出手,扇了他一巴掌:“神经病啊,我惹你生气?”
他捂着脸,没生气,反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不是吗?我都没怪你骗我,你先一溜烟地逃走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无奈:“只怕我抱着陆念安到陆家去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撒谎!”
所有人都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生的,是我姐生的。知道这孩子不是陆承泽的,是他死去的弟弟的。
陆家想查,简直轻而易举。
他沉默了,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为什么要娶我?”
他抬起头,眼神很认真:“恰好那个时候我被逼婚,恰好你出现了。”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了下来:“反正那孩子怎么都得我养,找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不更好?”
他侧过头,看着我,眉眼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还是说,你想听,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自恋,离婚协议呢?你去签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抓住我的手:“我和你姐没任何关系!”
“那又如何?”我抽回手,抱臂看着他,“我也想明白了,跟一个没张嘴的老公完全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必要。”
这七年,我担惊受怕,生怕谎言被戳破,现在真相大白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听完我的话,愣在了原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良久,他拉住我的手腕,声音有点沙哑:“不离婚,行么?我……或许当初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看着他,有点意外。
他很少说这种软话,更别说承认对我有好感了。
我晃了晃手指:“不行。”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软,但还是狠了狠心,把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签字吧。”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
我们僵持了很久,最后,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看着他的签名,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解脱。
从那以后,我开始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我用姐给我的钱,报了理财班,还创立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做我以前一直想做的设计。
刚开始的时候很难,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累得只想哭。
可每当我看到工作室一点点走上正轨,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
姐没有食言,陆续给我转了钱,凑够了一千万。
她还发消息跟我说,她在国外过得很好,让我不用担心她。
念安经常会背着书包来工作室找我。
他还是老样子,话不多,每次来都只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书,等我忙完。
有时候我实在太忙,顾不上他,他就会小心翼翼地拉我的衣角:“妈,你能……陪……”
我转过头看他,他就会把剩下的话咽回去,红着脸说:“没什么。”
有一次,他居然给我带了他自己做的小蛋糕,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却还不错。
我笑着问他:“跟谁学的?”
他低下头,小声说:“网上看的教程。”
我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暖暖的。
陆承泽也经常来工作室,每次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有一次,他看到我工作室的男员工帮我搬东西,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走到我身边,语气很冲:“你们工作室还招男的?”
“是啊。”我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活。
“长得就小白脸模样。”他语气轻蔑,眼神里满是不满。
“哦。”我敷衍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我,有点生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啊。”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该说什么?”
他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最后憋出一句:“我吃醋了。”
我看着他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知道了。”
他看着我笑,脸色缓和了一点:“今晚陪我看电影。”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他立刻露出了笑容,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可就在这时,念安突然开口了:“我也要去。”
陆承泽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你不许去。”
念安皱着眉:“去。”
“不许。”
“去。”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
我无奈地扶额,看着他们,心里却觉得很踏实。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我,和我在乎的人。
虽然陆承泽还在追求我,虽然念安有时候还是很别扭,但我知道,我们的生活正在慢慢变好。
未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会勇敢地走下去,为自己,也为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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