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只是……我听别人说，都说老板会和身边的得力助手日久生情，我有点害怕……」
我被老板女友拉黑了。
她在电话里尖叫：
「你一个女下属，有点边界感好吗？下班时间勾引自己老板？」
可我手里几千万的合同明天就到期。
再打过去，手机号也被拉黑。
老板失联，公司无人回应。
第二天一早，老板亲自带着公章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打着哈欠：「老板，你一个大男人有点边界感好吗？
「一大早跑到女下属家里不合适吧？」
1
和老板汇报合同的最终条款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
老板女友徐淼探进头，看到我时，眼神明显一僵。
她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
「呈华……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我伏在合同上的手一顿。
老板也瞬间尴尬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想上前拉住她。
徐淼却委屈地后退一步，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只是……我听别人说，都说老板会和身边的得力助手日久生情，我有点害怕……」
我没说话，只是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
沈呈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语气有些乱，
「淼淼，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就是在谈合同，你不要多想。」
「谈合同……」
徐淼的哭声更大了，
「我知道江鸢姐能力强，不像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只会给你添乱。
「可……可谈工作，真的需要关着门吗？」
老板皱起眉，看看梨花带雨的徐淼，又看看我。
最后视线落在我身上。
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和息事宁人，
「江鸢，你看这……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她解释清楚。」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
「可以。」我说，
「但是温总那边等着用最终版，明早九点前定不下来，违约金是项目总额的 15%。」
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沈总，我的薪酬里，不包含替您处理感情纠纷的加班费。」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沈呈华瞬间僵住的脸，和徐淼变了调的哭声。
2
办公室里安静得诡异。
徐淼是两年前到公司的行政前台。
去年成了沈呈华的女朋友。
一直以老板娘自居。
对一切靠近沈呈华的雌性生物都充满了敌意。
但是不乏一群拥护者。
这会儿她正靠在前台，和几个同事「分享」着什么。
她声音娇滴滴的，时不时掩嘴轻笑。
眼神却像钩子，一下一下往我这边甩。
「唉，江鸢姐工作这么拼，我都好心疼呀。女孩子嘛，还是要多爱惜自己，不然让呈华知道了，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呢。」
「我们家呈华就是心太软，总觉得亏欠了努力的员工，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别对下属太好，容易让人误会的呀。」
周围的目光变得黏稠，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怀好意的兴奋。
我充耳不闻，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合同修改里。
一个小时后，我逐字逐句核对完所有条款，点击发送。
收件人：沈呈华。
邮件刚发出去，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停在我桌边。
徐淼俯下身，手里拿着沈呈华的手机。
「江鸢姐，辛苦啦。」
她笑得天真无邪，晃了晃手机，
「呈华把手机放在我这儿了，他怕我多想。
「原本是怕一些狂蜂浪蝶勾引我们家老公的……
「哎呀，江鸢你别误会啊，我说的不是你！你肯定只是发工作邮件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邻座立刻传来压抑的嗤笑声。
有人阴阳怪气地低语，
「啧啧，人家正牌女友都闻着味儿追过来了，有些人呐，就是没点边界感。」
「可不是么，二十八岁就当上总监，光靠工作能力？骗鬼呢，谁知道是哪种『能力』特别突出。」
我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徐小姐，你用的词是『老公』。」
我说，
「你们领证了？」
3
徐淼脸涨红，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了。
周围的同事齐刷刷低下头，假装认真工作。
我没再理会，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
办公室的人走得一个不剩，沈呈华的办公室依旧大门紧闭。
我需要的公章，始终没有出现。
晚上八点，我拨通了沈呈华的电话。
「喂？」
我压下心里的焦急，
「徐小姐，麻烦让沈总接电话，有份紧急合同需要他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哟，江总监，这么晚还找男人谈工作啊？我们呈华已经睡了呢。」
我捏紧手机，声音冷了三分，
「这份合同关系到几千万的业务，明天上午九点是最后期限，违约金公司赔不起。」
「那可怎么办呀？可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呀，我可不忍心现在把他叫醒呢。江总监你能力这么强，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对吧？」
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重拨，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再拨，还是同样的声音。
我被拉黑了。
4
我换微信，给沈呈华发消息。
【沈总，温总的合同明早九点到期，违约金公司承担不起，请速回电盖章。】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很好。
我拿起座机，拨通公司其他几位高管的电话。
副总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紧接着，一条短信进来：
【小江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也知道沈总和徐淼的关系，我这会儿打电话过去，不太合适吧？】
财务总监倒是接了，声音含糊，
「江鸢啊，你别急，别急。这个……沈总他现在……唉，徐淼正在气头上呢。合同的事儿再大，也没有沈总家里的事大，对不对？你先等等，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哈。」
「李总，」我打断他，
「明天九点后，我们就要讨论怎么赔偿一千多万的违约金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随即传来一声干笑：「我……我再想想办法。」
然后，再无下文。
走投无路，我点开公司内部工作群。
我编辑了一条消息，群发。
【全体成员紧急通知：
【与温氏集团的千万级项目合同需在明早九点前完成盖章，否则将面临巨额违约。目前无法联系到沈总，请知情同事协助，事关公司存亡。】
群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沈呈华的头像跳了出来，说话的却是徐淼的腔调。
【@江鸢姐姐，我知道你为了公司好，但呈华他今天真的不舒服，需要休息。这么晚了还在群里发这种消息，会让大家都很担心的呀。】
【而且……这个千万级的合同，我怎么从来没听呈华提起过呢？姐姐，你可千万别被外面的人骗了呀。万一合同是假的，呈华知道了肯定会心疼你的，到时候公司损失这么大，你一个人怎么承担得起呀？】
字字诛心。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屏幕上方便弹出一条灰色小字。
【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5
我被气笑了。
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所有能发的消息都发了。
该做的努力，全都做了。
关掉电脑，我拎着包，打车回家。
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由黑变灰。
疲惫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还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沈呈华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只是个小镇做题家出身。
普通 211 毕业，没有家世背景。
毕业后面试了无数企业都被拒之门外。
当初只有沈呈华收留了我，给了我机会。
并信任我，让我一路升职。
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摇摆不定，但却是个好领导。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狂响，疯了一样。
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是沈呈华，还有徐淼。
我拉开门。
沈呈华一脸焦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的公章被他攥得死紧。
「江鸢，合同！合同怎么样了？快，我现在就盖章！」
他声音急切，越过我想往里冲。
徐淼躲在他身后，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昨晚在电话里耀武扬威的劲儿，此刻荡然无存。
我看着他们这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笑了。
「老板。」
我侧身挡住门，声音不大，却很冷。
「你一个大男人，有点边界感好吗？
「一大早带着女朋友，跑到单身女下属的家里来。」
我上下打量他们，一字一顿。
「不合适吧？」
6
沈呈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手机坏了，真的！昨晚就开不了机，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他身后的徐淼，扯着他的衣角，怯生生探出头，
「江总监，你别怪呈华，都怪我……我只是看到他那么辛苦，怕他被人骗了，是我太笨了，没想那么多。」
我没说话，转身把合同拿给沈呈华。
他立刻拿起公章，哆哆嗦嗦地翻着合同，一页页盖下去。
徐淼试图缓和气氛，
「江总监，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强，可我只是个普通女孩子，看到呈华为了公司那么拼命，我真的好心疼……我只是想帮他分担一点点，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
我抬眼，看着她那张写满「无辜」的脸。
「在乎到可以拿公司千万合同开玩笑？」
我的声音很轻，
「徐小姐，你的在乎，代价真大。」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合同提交了，但还是迟到了半小时。
温氏集团的对接人语气极度不满，说温总很不高兴。
沈呈华挂了电话，脸色灰败。
他很清楚，这个项目几乎是我凭一己之力，从无数竞争对手中抢回来的。
没过多久，他又单独找上门。
7
此时的他，没了老板的架子，近乎哀求，
「江鸢，我知道这个项目你付出了很多。
「小淼她也是好心办错了事儿，你看能不能你出面来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故？」
我看着他，反问，
「怎么解释？解释您的女友如何因为私人情绪，让公司濒临破产？还是解释您作为老板，如何纵容她毁掉一切？」
他哑口无言。
看着沈呈华为难的样子，我叹口气，
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可以去沟通，但你必须保证，徐淼以后不得干涉公司任何正常工作运转。」
他刚要答应，徐淼却从门外冲了进来，
「呈华……你别为了我为难！
「江总监那么厉害，肯定不会不帮你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爱你了。
「呈华，温总那么信任江总监，应该也不会为难她吧？」
徐淼的眼神不断地瞟向我。
我看着沈呈华，等他做决定。
他叹了口气，略作为难地看了看我，
「江鸢，你看，事情已经发生了，温总一直很看重你，要不……这次你就承担一下？」
我笑了。
「沈总，我的工作范畴，不包含承担您女友的失误。」
我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徐淼煞白的脸上。
沈呈华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江鸢，当初是我把你从实习生里破格提拔起来的，做人不能忘本。」
一瞬间，我手脚冰凉。
罢了。
「好，这是最后一次。」
我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8
温氏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冷到冰点。
我没解释迟到的原因，只递交了一份新的补充协议，承诺将最终交付日期提前一周，并愿意为此签下对赌条款。
温总，温丛涛。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目光锐利地审视我许久。
然后他说，「下不为例。」
我长舒一口气。
离开温总办公室前，
他再次开口，
「是你的专业素养值得这第二次机会。
「不是川行广告！」
我微微颔首，便出了门。
这次事件后，
徐淼消停了一周，每天安安静静地待在前台半步不出。
沈呈华也为了补偿，给了我足够的项目奖金。
直到周一的项目例会上。
我正在给客户汇报新的推广方案，徐淼再次直接推门而入。
「看你们开会这么久，肯定累了吧？我特意给大家买了咖啡提提神，江总监也辛苦啦！」
会议室内的客户和同事面面相觑。
9
我停下讲解的翻页笔，坐回位置上。
沈呈华尴尬地笑了笑。
「各位领导先休息一下，喝杯咖啡，一会儿继续听我们江总讲下半年的营销规划！」
对面几位甲方客户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沈呈华拼命对我使眼色，我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徐淼蹭到他身边，
「刚刚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我们江总监真的好厉害呀！思路特别清晰，难怪连温氏集团的温总……那种大人物，都能被江总监说服。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呢！」
话音一转，她满眼心疼地看向沈呈华，
「不过你也不能什么事都交给江总监呀！
「虽然江总监能力强，但公司最终还是要你来拿主意的，大家说对不对？」
我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看着她。
会议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功高盖主」的暗示。
沈呈华尴尬地咳了两声。
我一笑。
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公司的 OA 系统。
「项目部决策流程第三条。
「非项目组成员不得参与核心会议。」
投影蓝光打在徐淼煞白的脸上，
「需要我朗读行政前台岗位职责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沈呈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到了极点。
他终于看向徐淼，声音干涩，
「你先出去。」
10
那场会不欢而散。
客户走的时候，连场面话都懒得多说。
沈呈华铁青着脸，等会议室的门关上，
他把手里的文件狠狠砸在桌上。
「江鸢，你满意了？」
我没说话，收拾着自己的电脑。
「你当着客户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就是让我没脸！你懂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
「沈总，我的职责是保住项目，不是维护您女友的面子。」
我合上电脑，平静地看着他。
他被我噎住，气得胸口起伏。
最终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去。
半小时后，客户的邮件来了。
沈呈华直接转发给我。
邮件里，对方礼貌地表示，对我们团队的「内部管理专业性」产生了疑虑，需要「重新评估合作前景」。
几天后，季度绩效面谈。
沈呈华把评估表推到我面前，
手指在「综合评分」那一栏的 C-上点了点。
我看着他，等一个解释。
他避开我的视线，声音不大不小。
「江鸢，你业务能力没得说，但有时候σσψ，太出风头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公司需要的是稳定的螺丝钉，不是会扎人的刺头。」
我点点头，拿起那张评估表。
「明白了。」
回到工位，我把那张纸对折，再对折。
然后塞进抽屉最深处。
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我的个人文件。
11
从这天开始，
我成了全公司最准时下班的人。
六点一到，关电脑，拿包，走人。
有同事喊我，我只回一句：「下班了。」
晚上九点，项目群炸了锅。
沈呈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
第二天，沈呈华黑着脸堵在我工位前。
「江鸢，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项目出了急事你知道不知道！」
我打开电脑，语气平淡，
「沈总，你也说了是昨晚九点，那是下班时间。」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下班了就不能处理工作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的绩效是 C-，」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
「这说明我以前的工作方式不被认可，我在调整。」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胸口起伏，但最终泄了气。
「江鸢，我知道你这是在跟我赌气。」
他开始放软姿态，给我画大饼。
「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你好好干，我保证下个季度的优秀员工肯定还是你。」
我点点头，
「知道了，沈总。」
他以为我听进去了，满意地走了。
我坐回位置，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文件。
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更新好的简历和猎头联系方式。
对着其中一个邮箱，我敲下一行字。
「你好，我是江鸢，寻求新的工作机会。」
点击，发送。
第2章
12
消息刚发出，猎头电话就来了。
提交 OA 请假，系统驳回。
我只好直接去找沈呈华。
办公室门半开着，见我过来，他向我招招手。
我推门进去。
他正烦躁地看着电脑屏幕，
「什么事？」
「我申请年假，你驳回了。」我开门见山。
他靠向椅背，双手交叉在胸前。
「现在项目这么紧张，所有人都加班加点，你请什么假？」
「劳动法规定，我有权休年假。」我看着他，平静陈述。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江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皱起眉，「项目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我看着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沈总，我希望你能尊重劳动法。
「并且，我已经一年零四个月没有休过假了。」
他脸色瞬间涨红。
「江鸢，你……」
他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
身后，传来他压抑的怒吼：「江鸢！你别后悔！」
13
回到工位，手机震个不停。
屏幕上接连弹出十几条通知：
「您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核心项目组』」
「您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公司大群』」
……
一条接一条，高效得像是在执行既定程序。
我拿着手机，再次走进沈呈华的办公室。
他没抬头，像是在等我。
「沈总，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你被开除了，江鸢。」
他抬眼，脸上是报复性的快意。
我点点头，「可以，按合同，N+1。」
他嗤笑一声，
「你严重违纪，擅离职守，还想要 N+1？一分钱都没有！」
「我申请的是年假，系统有记录，劳动法认可。」我平静陈述，
「你单方面解除合同，属于违法。」
他猛地站起来，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
「公司因为你项目大乱，你还敢提劳动法？」
我没再说话，转身回到工位。
打开电脑，我将这几年所有的加班记录、项目沟通邮件、以及我和沈呈华的聊天记录，一一打包，加密，上传云盘。
接下来的几天，我投出的简历都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回复，约了面试，
却又在面试前一天以「岗位已有更合适人选」为由取消。
原本约好见面的猎头也打来电话，
「江鸢，抱歉，我们约的见面取消吧。」
我问：「为什么？」
对方沉默许久，发来一句：
「圈子里都在传，说你……吃里扒外，带着项目机密跳槽。」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我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14
沈呈华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后路。
就在我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下四面墙壁时，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划开接听键，声音干涩。
「你好。」
几秒后，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
「江小姐，我是温丛涛。」
我的背瞬间绷直，几乎以为是幻听。
我握紧手机，没出声，
「你前公司的事，我听说了。」
我闭上眼，心底一片冰凉。
「但我相信我的判断。」
我猛地睁开眼。
「我司战略发展部，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有韧性、有专业能力的人。」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笃定。
「江小姐，有兴趣过来面谈吗？」
窗外夜色浓重，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我而亮。
但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束光。
不是施舍，是认可。
我捏着手机，指节咯咯作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有。」
一个字，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15
温丛涛给我的职位是战略发展部高级总监。
直接向他汇报。
入职第一天，他就送了我一份大礼。
全面评估和川行广告的合作关系。
我懂了。
这是温丛涛送给我的刀。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我第一次以甲方身份踏入川行广告的大门时，
沈呈华带着全公司高管，早早等在门口。
徐淼也在人群里。
脸上的表情依旧傲娇。
沈呈华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腰弯成一个谦卑的弧度。
「江总，欢迎莅临指导！」
他伸出手，悬在半空。
我没接，目光越过他，在徐淼脸上停了一秒，最后落回他身上，语气平淡。
「沈总客气了，例行公事。」
会议室里，我理所当然坐在主位。
川行的人分坐两侧，个个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呈华全程赔笑，汇报的 PPT 每翻一页，
他都要偷偷看我一眼，试图从我脸上解读出什么。
中途，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徐淼端着咖啡进来，
「各位，我为大家准备了咖啡。」
我没碰那杯咖啡，只是抬眼看向沈呈华。
「沈总，我们温氏的会议，什么时候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了？」
沈呈华的笑僵在脸上，随即转为一种被戳穿的恼怒。
他猛地回头，对徐淼厉声呵斥：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徐淼眼圈瞬间就红了。
随后狠狠瞪了我一眼，狼狈地退了出去。
16
评估报告初稿的结论只有一行字：
内部管理混乱，核心人才流失严重，不建议续约。
我把报告发给温丛涛后，他只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沈呈华的电话。
他约我吃饭，地点在一家极私密的会所。
包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没了白天的镇定，亲自给我倒上茶，姿态放得极低。
「江鸢，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再给一次机会，
「你知道的，川行是我全部心血。」
我端起茶杯，没说话。
热气模糊了他焦躁的脸。
他更急了，倾身向前，
「只要你点头，条件随你开！回公司，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或者……温氏这边，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全力配合！」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徐淼冲了进来，眼眶通红，指着我的鼻子就开骂。
「江鸢你还要不要脸！人都走了，还勾引我老公！」
沈呈华原本焦急的脸瞬间煞白。
我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沈呈华，
「沈总，古人说，攘外必先安内。」
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他身后梨花带雨的徐淼。
「我看，你还是先修身齐家，再来谈平天下的事吧。」
他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僵在原地，面如死灰。
离开茶室前我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沈总，你好像还没有给我 N+1 补偿。」
17
人还没走出茶室大门，手机就收到银行到账短信。
一笔不小的数字。
不多不少，正好是我应得的 N+1。
沈呈华动作倒是快。
我满意地笑了笑。
省去了很多仲裁时间。
回到公司，我把最终版评估报告提交给温丛涛。
他的回复一如既往地快，也一如既往地简洁。
两个字：「准确。」
我明白，这代表川行的死刑判决书，已经盖上了温氏的印章。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正式的解约函发出去了。
行业内几家蠢蠢欲动的公司，也收到了温氏「友情提示」的风声。
沈呈华公司的资金链，应声而断。
果然，他的电话疯了一样打过来。
我等他吼完了，才慢悠悠接起。
「江鸢！是你做的！你要逼死我吗？！」
声音嘶哑，像头绝望的困兽。
我平静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咆哮。
等他喘息的间隙，缓缓开口。
「沈呈华，逼死你的，从来不是我。」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是你自己的纵容和无能，是徐淼那不值钱的『在乎』。」
我听见他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记得吗？那天早上在我家门口，我说过，你女朋友的在乎，代价真大。」
说完，我挂了电话。
顺手将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18
就在我以为一切将尘埃落定时，
一股更恶毒的流言在圈内悄然散开。
最先是茶水间。
我去冲咖啡。
听见自己名字混着「陪睡」「间谍」飘进我耳朵里。
看到我进来，
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事又瞬间噤声。
直到下午，一个关系尚可的实习生妹妹，拿着手机，犹豫地凑到我工位旁。
「江鸢姐，你看……这个是不是有人故意黑你？」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行业八卦公众号的爆文。
标题刺眼，《扒一扒空降温氏的美女总监，是业务强还是床技强？》。
配图里，有我和温丛涛在商务宴请上交谈的照片。
他为我挡酒的手臂被抓拍成了环抱的姿势。
还有一张，是我在地下车库向他汇报工作，
被从车窗缝隙里拍到，看起来像我在低头吻他。
更狠的，是那张银行转账截图。
沈呈华给我打的 N+1 补偿，金额清晰，时间明确。
文字说明却是：【收钱不办事，两头通吃，堪称年度职场妲己。】
谣言编得天衣无缝。
说我早就和温丛涛有染，在川行做商业间谍，最后拿钱走人，把老东家坑得破产。
我把手机还给实习生，说了声「谢谢」。
她反而更不安了，「姐，公司群里都……」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手段，太熟悉了。
除了徐淼，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这是要彻底毁了我，不仅在川行，更是在温氏，在整个行业。
我站起身，走向温丛涛的办公室。
路过开放办公区，那些窃窃私语和躲闪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背上。
19
我直接敲开了温丛涛办公室的门。
他从文件中抬头，目光平静。
我把手机递过去，点开那篇公众号文章。
「温总，关于这个。」
他扫了一眼标题，没接手机，只问：「影响到项目了吗？」
「暂时没有，但舆论对公司形象不利。」
他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
「需要法务部出面？」
我摇头。
「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干净。」
他看着我，像在评估我的把握。
半晌，他点了下头，「可以，三天时间。」
没有多余的安抚，只有结果导向的许可。
这很温丛涛。
我立刻给一个做技术的朋友打了电话。
把那个爆料公众号和几个传播最广的匿名 ID 发了过去。
「帮我查源头，越快越好。」
两个小时后，朋友回了消息。
「ID 是匿名的，但登录 IP 很集中，都在城西那家『名媛坊』美容院附近。」
名媛坊。
徐淼最爱去的 SPA 会所。
随后手机震了一下。
「给你微信发了一张照片，刚查到的。」
点开，是几张高清照片。
夜店昏暗的灯光下，徐淼整个人贴在一个地中海的男人身上，笑得花枝乱颤，举着酒杯凑到他嘴边。
男人的手，揽在她刚过臀的短裙上。
「听说她在找新饭票，盯上这位王总了。王总老婆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正在满世界找小三呢。」
我看着照片里徐淼那张脸。
真是什么都吃得下去啊。
20
我把照片保存下来。
同时调出银行 APP 里的收款记录。
截取了川行给我打 N+1 赔偿的那一笔，清晰地附上官方解约合同条款。
然后，我给一位还在川行的前同事发了条消息。
五分钟后，我的邮箱收到了几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徐淼在办公室里歇斯底里，把文件砸在项目经理脸上，只因为对方没有称呼她「沈太太」。
还有她冒用沈呈华账号，在工作群里颠倒黑白、污蔑我的全部截图记录。
我把所有材料，以及徐淼和王总的亲密照，
做成长图。
然后，发到了我所有的个人媒体账号。
并附文：【真假自辨。】
效果比我想象得更快。
不到三个小时，舆论彻底反转。
之前黑我的那篇爆文被发布者自己删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篇新稿：
《年度职场毒妇徐淼：自己一身毛，还说别人是妖怪？》
文章条理清晰，把我发的材料一一列出，对比鲜明。
评论区炸了锅，风向调转得比翻书还快。
【我靠，原来是贼喊捉贼！】
【这女的才是真捞女吧？一边钓着沈呈华，一边找下家，手段真脏。】
【心疼江鸢，被这种毒妇陷害，太惨了。】
所有贴在我身上的标签，原封不动，甚至变本加厉地，牢牢贴回了徐淼身上。
我的微博发出不久后，
温氏蓝 V 也发了一条消息。
21
温氏集团的官方账号，在我发布消息不久后，
发布了一篇《严正声明》。
声明里，我不再是语焉不详的「当事人」，
而是「我司新入职高管江鸢女士」。
之前那些捕风捉影的脏水，
被定性为「针对温氏集团的恶意商业攻击行为」。
声明最后，附了一张鲜红的律师函预览图。
律师函编号清晰可见。
评论区有人贴出天恒律所的官网截图。
这家律所接的诽谤案，胜诉率是百分之百。
雷霆万钧。
我愣住了。
温丛涛给了我三天时间。
可从我发声到温氏集团亲自下场，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他甚至没给我打一个电话。
业内几个喜欢看热闹的大 V，删帖比谁都快。
刚刚还消息不断的手机，瞬间安静得像一块板砖。
这已经不是澄清。
这是宣告。
温丛涛在用整个温氏的体量，为我筑起一道防火墙。
一道任何流言蜚语都无法穿透的，绝对权力的墙。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第一次感觉到了温丛涛这个人，平静表面下，令人心惊的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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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掉手机，屋内安静下来。
温丛涛的手段，不是给我递刀，
而是直接给了我一整个军火库。
正想着，那位前同事的微信又弹了σσψ出来。
【卧槽，鸢姐快看！又大八卦！】
附带一个短视频。
视频不长，但足够清晰。
某家米其林餐厅门口，徐淼挽着王总，笑得春风得意。
下一秒, 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带着几个壮汉冲出来。
女人一把揪住徐淼的头发，
耳光左右开弓, 清脆响亮。
徐淼的发髻散了, 名牌裙子被撕破，
整个人摔在地上，哭喊求饶。
肥头大耳的王总, 此刻缩在墙角, 像只受惊的鹌鹑, 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徐淼被半拖半拽, 塞进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视频结束。
半小时后, 那位前同事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都在抖。
「鸢姐……听说就是王总老婆干的，圈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徐淼被送进私立医院了。」
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
「人被打得很惨，精神也崩溃了……最狠的是，子宫……摘了。」
我握着手机, 指尖冰凉。
徐淼用来攀爬的唯一资本, 以一种彻底的物理方式，被清算了。
代价惨烈。
但某种意义上, 也算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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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后, 关于徐淼的消息, 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一个月后, 沈呈华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清算。
他背负巨额债务, 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名下房产、车子全部被法拍。
几个月后，又是那位前同事, 给我发来一张高糊的照⽚。
【鸢姐，猜猜这是谁？】
照片⾥，⼀个男⼈穿着泛黄的白 T 恤, 蹲在马路牙⼦上抽烟。
背景是杂乱的建材市场。
他瘦到脱相，眼窝深陷，头发油腻地结成一缕⼀缕。
是沈呈华。
前同事说，有⼈看到他在那租了个⼩门面，靠代写标书过活, 一天赚不了几百块。
听说他曾发了疯似的找徐淼。
找到医院，得知她的下场后, 整个⼈就彻底垮了。
我删掉了照片。
他的一⽣，似乎总在被⼥⼈控制和失控的轮回里打转。
如今，终于尘埃落定。
⼀年后，我凭借城西⽂旅项⽬，正式晋升温⽒集团副总裁。
温丛涛只在内部邮件里抄送了全体高管，没有盛⼤的仪式。
我的办公室换到了顶层，和他只隔了⼀面磨砂玻璃墙。
内线电话响起, 是温丛涛。
「二十分钟后开会。」
我看着窗外，脚下的城市⻋水⻢⻰, 像⼀幅流动的星图。
我不再是那个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小镇做题家。
我是规则本身。
「好。」
二十分钟后，我越过脚下这道分界线，
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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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快乐的阳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