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各位网友,大家好!我们昨晚刚从新疆回来,在新疆整整行走了16天,大家工作确实很累,所以我今天让整个团队都休假了,但我今天已经来公司上班了,老周今天不在国内,他带着新东方的优秀员工去布达佩斯团建了,所以我回来也没法跟他吃饭。
本文来源于2025年9月22日晚“老俞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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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网友,大家好!我们昨晚刚从新疆回来,在新疆整整行走了16天,大家工作确实很累,所以我今天让整个团队都休假了,但我今天已经来公司上班了,老周今天不在国内,他带着新东方的优秀员工去布达佩斯团建了,所以我回来也没法跟他吃饭。
这次从北疆回来还有一个惊喜,原来在我的办公室直播或者拍短视频,大家发现我的书堆得满地都是,这次我回来,发现公司的小伙伴把我的办公室给收拾好了,他们做了几个新的书架,把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书架上,办公室瞬间焕然一新,空间也大了很多,尽管有不少书找不见了,但毕竟办公室变得整洁、明亮、干净,也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参加北大创新创业的讲座活动)
中午和晚上,我参加了两个和北大有关的活动。晚上我去北大讲了一门课,这门课是让北大毕业的企业家去给北大的学生讲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的课,这个课还能拿学分,讲课内容包括企业发展、企业管理、企业创业等等。我们每个人轮一堂课,一个礼拜一次,这个礼拜刚好轮到我,所以我刚才去北大,从六点半讲到了九点,讲了两个半小时创业的感悟和心得,里面的一些观点我也会整理出来和大家分享。
(在北大上学期间的我)
我重点想分享的是中午的活动,北大81级的40周年聚会。我在北大跨了两届,原本我是80级,但到大三我得了肺结核,病休了一年,再回来上学,就成了81级。但我跟81级的关系,不像我和80级的同学那么密切,因为我大三、大四几乎不住宿舍,当时我在农村租了一个农民的房子独立住,那个房子在靠近颐和园的一个叫六郎庄的地方,现在六郎庄那边已经全部拆掉,变成海淀公园了。在大三、大四,因为我基本住在外面,所以跟班里的同学联系比较少,而且我是到了大三才加入的,他们互相之间肯定会更熟悉,加上当时我在北大上课也比较少,有不少老师的课,我基本上就只去参加期末考试,所以大三、大四,我跟我的两届同学都处于某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81级在昨天有一个大聚会,但我还在阿勒泰回北京的路上,所以没有参加。后来英语系的同学说,你今天已经在北京了,我们系同一届同学的聚餐活动,你应该能参加吧?我说当然可以。今天中午,81级英语系的20多个同班同学一起吃了个饭。其实我们全班有40多个同学,一半没来,还有几位已经去世了。人的生命有时候是很无常的。剩下的其他同学,有些要不就找不到了,互相之间没有联系了,要不就是有事没法来参加。40年一下过去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过了60岁,由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变成了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了,比如刘军(笔名西川),他是80年代中国最有名的诗人之一,在北大做学生的时候,那一头飘逸的披肩发,又有才华,写诗又特别好,且充满激情,没想到现在也跟我一样,开始头发稀少、两鬓斑白了(笑)。
(80年代时的西川 图片来源于网络)
北大出了一些诗人,比如大家比较熟悉的海子、西川。在80年代初,不光是北大,全中国任何大学的大学生都会写诗。那个时候,凡是能写诗,并且能在《诗歌报》《星星》诗刊上发表诗歌的,哪怕只发表一篇,大家都会觉得这个人特别牛。我进北大以后也开始学着写诗,我们班也有几个诗人,除了81级的西川以外,80级也有无数的人在写诗。但我本身的文学水平不行,写诗的水平也不行,所以尽管我在北大也写了不少诗,但我总共就在《诗歌报》和《星星》诗刊上发表过两首诗歌,后来大学毕业当老师后,我也就不写了,迅速地从理想主义回到了现实中间,为自己的人生发展奋斗去了。
当时是一个充满了写诗氛围的时代,当然这跟80年代的氛围相关,因为80年代之前,人连倾诉感情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不用说表达自由的思想,大家熟悉的舒婷、顾城、食指,都是70年代就开始写诗的人,他们是我们80年代的榜样,像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等等。在80年代有一个说法,北大是以写诗为主,清华是以唱歌为主,因为清华都是学工科的学生,文笔表达能力比北大以文科为主的学生要稍微差一些,但他们的情感表达非常丰富。我们常常开玩笑说清华缺女生,男生就孤独,为了克服孤独,他们就要唱歌,所以他们唱了很多歌。
当时在北大有诗人“三剑客”,在我们上学的时候,他们在学校就已经比较有名气了,一个是海子,他的真名叫查海生,是北大法律的;另一个是骆一禾,是北大中文的;还有一个是我的同班同学西川,真名叫刘军。当时北大还有“诗坛四杰”,“四杰”就是“三剑客”再加上老木,现在这四个人,除了西川还非常健康地在努力工作、写作以外,其他三位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海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海子的诗歌大家都比较熟悉,大家对他的平生也比较熟悉。海子于1964年出生在安徽,15岁的时候就考入了北大法律系,当时是1979年,所以从辈分上来说,他还是我的师兄。他在北大毕业后去了政法大学工作,在1989年,于山海关卧轨自杀。海子的诗歌影响力比较大,比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梦为马》都选入了中小学的课本或者课外读物。这几个诗人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包括海子的诗、西川的诗,都被选入过中小学的课本或者课外读物。
(骆一禾 图片来源于网络)
驼一禾是79级北大中文系的,也写过不少诗歌,他后来去到了《十月》(著名文学杂志)当编辑。最有名的是他给他的爱人写了很多书信,爱情书信、爱情诗歌,最后还编成了一本书,就是他和他妻子的书信集,这都是80年代的故事。但驼一禾挺不幸的,他跟海子在同一年去世,海子是卧轨自杀,驼一禾不是主动寻求生命的结束,而是得了脑溢血,他那时候才28岁,虽然立即被送到医院抢救,也做了开颅手术,但在18天后,他还是去世了。
(西川 图片来源于网络)
西川大学毕业以后进入了中央美术学院,在那里他开始了自己的教学,开始了自己新的创作,最后变成了大学教授。因为他是学英文的,所以他也做了很多著作的翻译,比如博尔赫斯、米沃什的作品,他都翻译了不少。西川的诗获得过不少奖项,鲁迅文学奖、德国魏玛全球论文竞赛的十佳奖等等,2024年他出版的诗集《巨兽》,也获得了第十二届春风悦读榜的“春风诗歌奖”,他的诗歌确实非常不错。
(1989年春在中国美术馆前,西川[左一]、骆一禾[左二]、老木[左四]。 图片来源于网络)
当时的北大“诗坛四杰”,两位在1989年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们留下了不朽的诗歌。还有一位是老木,真名叫刘卫国,他和骆一禾一样,也是79年考入北大中文系。他们都住在我楼上,因为北大中文系住在32楼的三楼,英语系住在二楼。老木自己也写诗,但写得不如西川、海子那么多,他的影响力主要在于他把食指、舒婷、顾城等等一系列诗人的诗都编成了一本诗集,叫做《新诗潮诗集》,是一本非正式出版物,后来也变成了正式出版物。这个书是1985年出版的,那时候我应该是大四,当时我在北大办了一个《大学生诗刊》,谢冕老师是我的指导老师,谢冕老师是北大著名教授,现在已经90多岁了。当时谢冕老师也参与了《新诗潮诗集》的编纂。当时他们还编了另一本“朦胧诗”诗集,谢冕老师也积极参与了新思潮、新诗歌的运动,他后来专门开了一门课讲新诗、朦胧诗。
(谢冕老师摄于20世纪80年代 图片来源于网络)
老木也发表过一些诗歌,但我现在上网搜,居然一本他的诗集都没搜出来。不管是海子、骆一禾,还是西川,都有他们自己的诗集。老木1989年就到国外去了,2016年回到了他的家乡江西萍乡,到了2020年,在57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所以北大“诗坛四杰”留下的只有西川。
我们今天特别感慨,我就跟西川说了一句话,我说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既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因为这些人在北大的时候,都是特别好的朋友,他们一个一个离开了这个世界,但他们也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们的诗歌到现在依然影响着千百万的人。说感伤也很感伤,但人生都是这样度过的。今天聚会,不管年轻时候多么英俊、多么漂亮的男女生,现在都基本处于白发苍苍的状态,所幸不少人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活力,我看一下周边的同学,不少人把人生活明白了,身上多了很多潇洒的感觉。
(2018年3月,老木[左二]在北京与老友相聚。图片来源于网络)
下面的时间,我就给大家朗读几首这些北大著名诗人们当时写的诗。我问西川,我说你最满意的诗是哪一首?大家市面上都很喜欢《在哈尔盖仰望星空》,这首诗还选入过中小学课外读物,但他说太嫩、太文艺了,那是他在1985年写的,那时候我们刚毕业,我毕业的时候忙着找工作,他毕业就跑到青海哈尔盖玩去了,在那儿留下了一首《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他个人比较喜欢自己写的几首长诗,一首是《鹰的话语》,另一首在社会上稍微有点名气,是《开花》,都是比较长的诗。还有一首在国外评价更高,叫《醒在南京》。如果你买《巨兽》这本书,这些诗应该都在里面,接下来我就朗读一下,在1985年,我们毕业那一年,西川写的这首《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夜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我5月份在青海湖边上的哈尔盖。哈尔盖现在是中国普氏原羚的保护地,在那个保护地,当地人把《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拿了过来,我当时跟乐乐一起朗读了一遍。
那个年代,我们的理想主义是那么地明显,80年代是我们这帮人从理想主义开始向现实主义过渡的一个过程,因为我们从80年代进北大,那时候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自由个性解放等等,正在迎接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美好新时代。我们当时还不用为衣食担忧,像我农村出身的,北大有助学金;工作也不愁找,因为毕业以后由国家分配;男女之间的关系还不是以家庭背景、财富背景为依据,而是以谁写诗写得好,比如我的同班同学中,写诗写得好的,有文艺才能的,会拉小提琴的,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像我们这样既没颜值又没才华的才找不到女朋友。大家可以从《在哈尔盖仰望星空》中看出来,我们当时的内心是那么单纯,对于世界美好的感知能力是如此地直接和敏锐,如此地单纯而不带任何污泥浊水。
海子卧轨以后,西川作为海子的好朋友,还专门编了海子的诗集,他当时也为海子作了一首诗歌《为海子而作》,这首诗写得很长,内容是讲海子的去世其实不是一种死亡,而是一种成熟、一种成长,是一种让自己变得更加永恒的状态。我给大家读两段——
《为海子而作》
你没有时间来使一个春天完善
却在匆忙中为歌唱奠定了基础
一种圣洁的歌唱足以摧毁歌唱者自身
但是在你的歌声中
我们也看到了太阳的上升,天堂的下降
以及麦子迎着南风成熟
以及鹰衔着黑夜飞过姐妹的田垄
泪水。霞光。远远的歌声
天光变暗,姐妹们回到
她们赖以生存的房间
星体向西,一个哑巴寻找知音
来到我们的世界。他所看到的
是旧火添新柴,灰烬在增加
我们一生的收获
必将少于这一夜的丧失
一个自由而痛苦的声音归于静默
一个自由而痛苦的声音归于静默
汇入更大的静默,正为黑夜所需求
万物发展它们幽暗的本质
迎来你命中注定的年头:
这一年岩石的面孔
露水丰盈,被你触摸
而你的死却不是死而是牺牲
而你的静默却不是静默而是歌唱
改变了!肉体所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灵魂了结了恨而肉体浑然不知
于是半夜睡在麦地里的人
将成为粮仓里的第一颗麦粒
白天走在大路上的人
将听到神灵在高空的交谈
于是在桃花、火把的引领之下
灵魂有了飞翔的可能
携带着人间屈辱的雷电
于是在这一个秋雨绵绵的黎明
我又一次梦见你,一个少年
两手空空拍打天使肮脏的岩石
用歌唱的嘴唇亲吻故乡贫瘠的泥土
而此刻,你应当回到你那
焚烧着印度香的小屋
爱上一个姑娘,结婚,堕落
并在闲暇时写作一个天才的绝望
荒凉的大海,震荡在远方
天空深邃,望不见天堂
一片广阔的麦地,一个孤独者死去
一个孤独者的黄昏,浸透了霞光
那时谁曾在你的耳边低语说
时间到了?谁曾在你的眼前浮现
为你开辟了那黑夜的通途?
啊,时间到了——
在时间的尽头,曙光向你致敬
这是西川写的《为海子而作》,诗里的意象,包括麦田、天空、大地、小屋、大海、远方,都是海子写诗时常用的意象。这首诗的核心点就是,西川在为海子写这么一篇纪念文章的时候,包括他讲的死就是生,海子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使一个春天完整,也没有时间去过相对平庸但相对幸福的生活,包括可以爱上一个姑娘,结婚、堕落,所谓的堕落就是过平常日子。海子熬不下去,自己作为天才的绝望,自己的时间到了,最后选择让生命走到尽头。
诗中说“而你的死却不是死而是牺牲”。大家知道牺牲是什么,死是什么都没有,牺牲是一种精神,通过牺牲来获得永生;“而你的静默却不是静默而是歌唱”,当你去世以后,你的诗歌为别人所接受,开始歌唱。这就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精神相通,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聊天,我说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他们,为了我们能够更多地聊这些朋友,把这些朋友的精神、思想、情感、诗歌,他们的理想主义,继续在这么一个平庸的世界中传递下去。
(海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下面我再朗读一下海子的诗歌,海子有两首诗歌选入了中小学课外读物和课本,一首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一首是《以梦为马》,也叫《祖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于1989年,也就是海子去世的那一年,海子1989年1月写了《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3月就卧轨了。《以梦为马》又名《祖国》,是1987年写的,那时候他还相对比较乐观。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海子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向自己告别了,因为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也意味着他要寻找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也许这个地方就在天堂,所以他最后走向了天堂,所以这首诗可以算是他的告别诗——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实际上他在祝福别人,因为他想得到一个灿烂的前途,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其实海子在那个时候是一种绝望的状态,他觉得自己都得不到了,所以他实际上是以向人们祝福的方式向世界告别。《以梦为马》写得乐观一点,因为海子1987年写这首诗的时候,还没有想了断自己——
《以梦为马》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
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
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
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
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 抱住她
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
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 一滴不剩
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
和周天子的雪山
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 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 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以梦为马》,在纠结中讲述着自己的愿望,讲述着自己希望得到不朽的、和祖国一起永生的精神状态。
北大“诗坛四杰”中的骆一禾算是诗歌中的老大哥,因为他是79届的,而且是1961年生的。下面我读一首骆一禾的《麦地——致乡土中国》,这首诗也入选了中小学课外读物——
《麦地——致乡土中国》
我们来到这座雪后的村庄
麦子抽穗的村庄
冰冻的雪水滤下小麦一样的身子
在拂晓里 她说
不久,我还真是一个农民的女儿呢
那些麦穗的好日子
这时候正轻轻地碰撞我们-
麦地有神,麦地有神
就象我们盛开花朵
麦地在山丘下一望无际
我们在山丘上穿起裸麦的衣裳
迎着地球走下斜坡
我们如此贴近麦地
那一天蛇在天堂里颤抖
在震怒中冰凉无言 享有智谋
是麦地让泪水汇入泥土
尝到生活的滋味
大海边人民的衣服
也是风吹天堂的
麦地的衣服
麦地的滚动
是我们相识的波动
怀孕的颤抖
也就是火苗穿过麦地的颤抖
骆一禾把个人的感情、爱情,和对麦地的热爱和麦地的生命力放在一起来写的。
最后再给大家朗诵一下老木的诗歌,前面讲过,北大“诗歌四杰”中的海子、骆一禾在1989年就去世了,老木在2020年去世,当时是57岁。我读一下老木的《迎接秋天》——
《迎接秋天》
四个季节都在向我告别
能够触摸的只是迟迟而去的秋风
在落叶旋舞于脸上而划起皱纹的
剧场之外的街道上
你以不易察觉的微笑朝我致意
又缓缓而去,这是五年的记忆
泪水顷刻发出的信号是暴雨
不曾到来也不曾存在
因此当黄昏的散步来到海边
那些不断开合的窗户里
灯光有最后的情感倾诉
渔船如今却到了什么地方了
季节如同汹涌又平静的潮水
涌上来又退下去
迎接秋天是多年卜居的愿望
打扫庭院并且沐浴自己
让菊花在空气中发出蓝色的喟叹
如同我想念不能相见的爱人
铺开雪白的信笺
所写下的是夏天里
大海和大海边的日子。
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把对大地的热爱、对祖国的热爱、对土地的热爱、对姑娘的热爱、对生命的热爱、对理想主义的期待全部融到了一起,形成了80年代那种独到的诗歌氛围。尽管到了90年代,这些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都被碰得粉碎,大量诗人最后都不写诗了,西川算是非常不错的,到了90年代甚至到了2000年以后还在继续写诗,并且搞学问、写散文,后来又出了很多书,变成了大学教授,算是比较好的转型。从苦闷中回到现实,从理想主义开始跟现实妥协,并且继续在现实中间寻找理想主义的光辉,这基本上就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特点。所以大家就能够明白,为什么我在做新东方的同时,会坚持一点文化、读书,并且坚持一些天真,因为这些文化、读书和天真都是80年代的“后遗症”。
今天刚好参加了同学聚会,见到了久别未见的朋友,所以给大家朗读一下这些诗歌,也讲一讲我们在北大的时候,80年代的诗人和他们所经历的人生、思想感悟,以及他们的生命历程。我们还在经历着,我们还将继续,继续与这个社会妥协,也继续与这个社会抗争,继续与这个社会和谐,也继续希望为这个社会增加一点理想主义色彩。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感谢朋友们的关注,明天再见!
来源:俞敏洪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