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家盖房邻居不让,几个月后,两个伯伯喊我爸回村全村看傻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6 10:07 1

摘要:那根新做的木桩子嗡地一声,断了。木屑飞溅起来,有几片擦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新鲜的、辛辣的木头味儿。

引子

我爸李建国抄起铁锹,狠狠砸在院子中央的界桩上。

那根新做的木桩子嗡地一声,断了。木屑飞溅起来,有几片擦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新鲜的、辛辣的木头味儿。

“建国,你这是干啥!”我妈尖着嗓子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抢过我爸手里的铁锹。

我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糙的手指指着大门口,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那张被岁月和劳动刻满沟壑的脸上,涨成了猪肝色。

门口站着的是我们家东边的邻居,张老三。他手里捏着一张发黄的、像是从哪个旧本子上撕下来的纸,瘦削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李建国,你别横。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家这地基,往我家这边多占了半米。”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爸最敏感的神经上。

我刚从城里回来,准备帮着家里张罗盖新房的事。宅基地的手续都批下来了,施工队也联系好了,连地基的白灰线都撒好了,就等着明天开挖。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老三跳了出来。

那半米宽的土地,对两家来说,不过是院墙外的一条窄窄的过道。可现在,它像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横在了两家几十年的邻里情分中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麻烦了。村里的地界纠纷,从来不是用尺子量的,而是用人心熬的。这房子,怕是盖不顺当了。我看着我爸气得发抖的背影,又看看张老三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冰冷的石头。那一年,我二十八岁,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农村里那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背后藏着多么复杂的人情世故和难以言说的利益纠葛。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退休工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用攒了一辈子的辛苦钱,把老家的祖宅翻新成二层小楼,让我们兄弟俩将来回来有个像样的落脚地。这栋房子,是他晚年所有的指望和尊严。

可是现在,这个指望,被邻居张老三手里那张不知真假的“地契”,给硬生生拦腰斩断了。

我妈拉着我爸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劝:“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

我爸猛地甩开她的手,吼了一声:“说啥?有啥好说的!他这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

吼完,他转身就进了里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我妈,还有门口那个像钉子一样戳在那里的张老三。夏末的风吹过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听起来格外烦闷。施工队定金都交了,几万块钱的红砖水泥堆在院墙边,像一座沉默的小山,无声地嘲笑着我们家的窘境。

我走上前,想跟张老三理论几句。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有礼貌:“三叔,这地界都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怎么会突然……”

张老三斜了我一眼,打断了我的话:“文峰啊,你是在城里教书的,有文化。可这村里的事,你不懂。地契在这儿,一分一毫都错不了。要么,你们把线往西挪半米。要么,这房子就别盖了。”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心里一阵发凉。我记忆里的三叔,不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他还抱过我,用他长满胡茬的下巴扎我的脸。可现在,他眼里的那份冷漠和算计,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妈在一旁小声地抽泣起来。

我知道,这场仗,不好打。这不仅仅是半米地的问题,这是关乎我爸一辈子脸面和尊严的问题。在这片土地上,退一步,就可能是一辈子的窝囊。

这件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们家的生活。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家再也没有过笑声。直到两个伯伯从邻村赶来,把我爸叫回老屋,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下午。等我爸再出来时,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第一章 旧怨新仇搅浑水

“爸,您别生气了,为这点事气坏了身体不值当。”我端了杯热茶,走进里屋。

屋里光线很暗,我爸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床沿上,背对着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没接我递过去的水杯,只是摆了摆手。

“我不渴。”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压抑的疲惫。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挨着他坐下。那张老旧的木床发出了“咯吱”一声轻响。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下一下,敲得人心烦意乱。

“爸,这事儿咱们不能硬来。要不,去找村长说说?”我试探着问。

“找他?”我爸冷笑一声,转过头来,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张老三是他本家侄子,他能向着谁?你以为我没想过?”

我顿时语塞。是啊,村里的人情关系盘根错节,哪是“讲道理”三个字就能理清的。我这个常年在外的“文化人”,在这些事情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和无力。

我心想,这事儿真是棘手。张老三摆明了是铁了心要闹,他手里那张所谓的“地契”是真是假都难说,可只要他拿出来,就是个由头。在村里,有时候一张嘴比一纸公文还有用。

“那……那要不就让他半米?”我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哭腔。她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咱家院子大,不少那半米。房子能顺顺当当盖起来就行,别再折腾了,你这身体……”

“你懂什么!”我爸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拔高,“这是半米地的事吗?这是脸面!我李建国活了一辈子,没占过别人一分便宜,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地欺负到头上来!”

他一激动,胸口又开始剧烈起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我妈吓得赶紧放下碗,过去给他捶背。“好好好,不让,不让。你快坐下,先把面吃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我理解我爸的固执,那是一个老实人最后的尊严。可我也心疼我妈的委曲求全,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们家,就像这碗被搅浑了的水,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挣扎。

第二天,我拿着房产证和宅基地审批文件,想去找张老三再谈谈。我觉得,只要把官方文件摆出来,他总该会讲点道理。

我到他家门口时,他正蹲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他只是眼皮抬了一下,继续往食槽里撒着玉米粒。

“三叔。”我挤出一个笑容。

“有事?”他头也不抬,语气冷淡。

“三叔,您看,这是我们家的证件,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界线。您那张纸……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也看看?”

张老三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慢悠悠地走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的还是那张黄纸。

他把纸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纸很脆,像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一些东西,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大概意思是某年某月,张家祖上从谁手里买下了这块地,四至分明。可那落款的年份,是民国时期的。

我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东西,怎么能作为现在的依据呢?

“三叔,这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土地都是重新测量规划过的,得按国家发的文件来啊。”

“我不管什么新黄历旧黄历,我只认我祖宗留下的东西!”张老三一把从我手里夺回那张纸,小心地折好,揣进怀里。“你爸占了我的地,就得退出来。没得商量!”

他的态度强硬得像块石头,我所有的道理和证据,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是在讲道理,他就是在找茬。可为什么呢?我们两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虽然算不上多亲近,但也从没红过脸。他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家,把情况跟我爸妈说了。我爸听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文峰,你不懂。这是旧怨。”

“旧怨?”我愣住了。

我爸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悠远起来。“二十年前,村里分地,你三叔想把他家那块洼地跟我们家这块平地换换。我没同意。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记恨在心。这次盖房子,他是瞅准了机会,想把当年的气儿给出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里。这半米地是新仇,换地是旧怨。新仇旧怨搅在一起,成了一碗谁也喝不下去的苦水。

我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我本以为,盖房子是一件喜庆的事,是全家奔向新生活的开始。可没想到,这新生活还没开始,就被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给绊住了脚。

第二章 谣言四起人心冷

施工队等了三天,见我们家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工头老王找上了门。

他是个实在人,说话也直来直去:“建国大哥,你看这事儿……我这一帮兄弟也不能总这么耗着啊。要不,你们先把邻里关系处理好,我们过两天再来?”

我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递给老王一根。

“王兄弟,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我爸的声音里满是歉意,“你放心,这事儿我尽快解决。定金……不会让你退的。”

老王叹了口气,接过烟:“大哥,我不是那意思。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还没点难事。行,那我再等你们两天。”

送走老王,我爸颓然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院墙边那堆积如山的砖瓦,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在无情地嘲讽。

我妈的眼圈红了,她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这叫什么事啊……盖个房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原以为凭借我的知识和道理可以解决问题,但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在村里,人情和面子,比白纸黑字的道理更重要。

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各种版本的谣言四起,说得有鼻子有眼。

有人说,我爸仗着儿子在城里当老师,有钱有势,就想欺负老实巴交的张老三。

有人说,我们家早就看张老三家那块地风水好,故意往东边多占,想沾点光。

还有人说,我爸在外面做了亏心事,这是遭了报应。

这些话像一把把软刀子,刀刀割在人心上。以前在村里,我爸妈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地打招呼。可现在,很多人看到他们都绕着走,或者在背后指指点点。那种被孤立的感觉,比跟张老三吵一架还难受。

我心想,这就是农村的人言可畏。一件事,经过几张嘴的传播,就能变得面目全非。真相是什么,根本没人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天下午,我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东西。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几个老娘们在闲聊。

“听说了吗?李建国家那房子,盖不成了。”

“可不是嘛,心眼太坏,占人家地方,活该!”

“他家那小子,不是在城里当老师吗?读了那么多书,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站在门口,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真想冲进去跟她们理论,告诉她们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样。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说的话,她们会信吗?在她们眼里,我恐怕也是那个“仗势欺人”的坏人之一。

我攥紧了拳头,最终还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我没有进去,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种屈辱和愤怒,让我第一次对这个我从小长大的村子,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和寒心。

回到家,我看到我妈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她的头发好像比前几天更白了些。

“妈。”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回过神来,看着我,勉强笑了笑:“回来了?吃饭了吗?”

“妈,您别想太多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我安慰道。

我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文峰,妈不是怕别人说。妈是怕……怕你爸他撑不住。他这人,一辈子就要个脸面。现在全村人都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他这心里,得有多难受啊。”

我看着我妈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酸。是啊,我爸那样的性格,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那天晚上,我爸喝了点酒。他喝得不多,但脸颊通红。

他拉着我的手,反复说着一句话:“我没占他家地,我一分一毫都没占……”

他的眼睛里,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无助。那一刻,我感觉我爸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不再是我心中那个无所不能、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山,他只是一个被流言蜚语和邻里纠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普通又无助的老人。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扶着他回屋休息,心里暗暗发誓,这件事,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不能再让我爸妈这么受委屈了。

第三章 四处碰壁心意冷

为了解决这件事,我决定分头行动。我让我妈去走“夫人路线”,找张老三的媳妇说说情。女人之间,或许更能沟通。我自己则准备去镇上的土地管理所,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看看有没有官方的解决办法。

我妈是个要强的人,但为了这个家,她还是拉下了脸。她提着一篮子自家种的青菜和鸡蛋,去了张老三家。

一个小时后,她回来了。篮子还是那个篮子,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她的脸色很难看,一进门,眼泪就下来了。

“他……他媳妇把我给骂出来了。”我妈哽咽着说,“她说我们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说……还说我们家有钱盖楼,没钱买那半米地,是故意欺负人。”

我听得火冒三丈,一拳砸在桌子上。“太过分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手里的烟抽得更凶了。满屋子的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我妈这条路走不通,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骑着摩托车去了镇上的土地所。办公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接待了我。我把家里的房产证、宅基地审批文件都拿给他看,又详细说了一遍张老三拿出的那张“民国地契”的事。

他听完,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同志,你这个情况,我们很理解。从法律上讲,你家的手续是齐全的,界线也是明确的。邻居那张旧纸,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我心里一喜,连忙问:“那……那你们能派人去现场给我们做个调解,或者出个证明吗?”

他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这个……就比较困难了。我们人手有限,主要负责审批和发证。这种邻里间的地界纠纷,属于民事纠纷,按规定,应该由村委会或者司法所调解。我们不好直接介入。”

“可是村长……”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他说村长和张老三是亲戚,又有什么用呢?

我心里明白,他这是在踢皮球。他说的都对,句句在理,可就是解决不了我的实际问题。

我心里一阵悲哀。我一直以为,白纸黑字的文件是最有力的武器,法律是最公正的标尺。可现在我才发现,在现实面前,这些东西有时是那么的遥远和无力。

从土地所出来,我感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我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在镇上的街头转悠。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在城里,我是个受人尊敬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我能给学生们讲大道理,分析复杂的社会问题。可回到村里,面对自己家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我却束手无策。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心想,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和尊严,就这么被一个无赖邻居给毁掉?我不甘心。

回到家,我爸妈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办成。家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晚饭的时候,谁都没胃口。我妈做的几个菜,几乎没怎么动。

突然,我爸开口了。

“文峰,你明天就回城里去吧。”

我愣住了:“爸,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呗。”我爸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认命的绝望,“你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耽误你上班。回去吧,家里的事,你别管了。”

我知道,我爸是心疼我,不想让我跟着受累。可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难受。

“爸,我不走。这事儿不解决,我哪儿也不去!”我倔强地说。

我爸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辛辣的白酒,好像是喝进了我的心里,火辣辣地疼。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传来我爸压抑的咳嗽声和我妈低低的叹气声。我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的心情。这栋还没开建的房子,已经成了压在我们全家心头的一座大山。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二伯打来的。

“文峰啊,听说你家出事了?”二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洪亮。

“二伯……”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行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跟你爸说一声,让他别上火。这事儿,我和你大伯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在这四处碰壁、孤立无援的时候,亲人的关心,就像是黑夜里的一束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温暖人心。

第四章 峰回路转现生机

大伯和二伯是第二天中午到的。

大伯李建军是邻村的木匠,手艺远近闻名,为人沉稳,话不多,但在兄弟几个里最有威望。二伯李建业则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能说会道,脑子活络。他们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

他们一进院子,看到那堆砖瓦和停工的地基,什么都没说。大伯只是皱了皱眉,二伯则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爸看到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大哥,二哥,你们来了。”

“行了,多大的人了。”大伯拍了拍我爸的肩膀,“进屋说。”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我妈给伯伯们倒了茶,就默默地坐在一旁抹眼泪。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张老三的旧怨、村里的谣言、我去土地所碰壁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大伯一直静静地听着,手里摩挲着那个粗瓷茶杯,一言不发。二伯则不时地插嘴问几个细节,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等我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二伯先开口了。“这个张老三,我有点印象。年轻时候就不怎么着调,小心眼,爱占小便宜。他这是掐准了建国老实,想拿捏一把。”

大伯喝了口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嗑”的一声轻响。

“硬来,肯定不行。”大伯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村里的事,就得用村里的法子解。文峰去镇上那套,行不通。”

我爸点了点头,一脸的愁容:“大哥,那你说咋办?总不能真让他半米吧?我咽不下这口气。”

“地,一寸都不能让!”大伯斩钉截铁地说,“让了,以后他会得寸进尺,你们家在村里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听到这话,我爸的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一些。

我心想,伯伯们果然不一样。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农村这套人情世故的理解,比我这个大学生深刻多了。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地,而在于“气”和“脸面”。

“这事儿,不能急。”二伯接过话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得先摸清他张老三的底。他这么闹,肯定不光是为了出当年的气。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我们都愣住了。

“对。”二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你们想想,他家儿子张伟,是不是在县城里混?听说不怎么学好,欠了一屁股债?”

我妈一拍大腿:“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两天听村里人说,张伟在外面跟人赌钱,输了不少,正到处借钱呢!”

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脑子。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张老三闹这么一出,表面上是为了地,为了当年的旧怨,但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机讹我们家一笔钱!他知道我们家为了盖房子,手里肯定有现钱。

“这个老狐狸!”我爸气得一拍桌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大伯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既然是为钱,那事情就好办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爸疑惑地看着他。

“给他钱?”我妈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不成心让他得逞了吗?”

“当然不是白给。”二伯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这事儿,得用点计策。让他自己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还得乖乖地把路给咱们让开。”

看着大伯沉稳的表情和二伯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松动。我感觉,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那个下午,大伯和二伯就在我们家堂屋里,关起门来,低声商量了很久。我和我爸妈在外面,只听见他们时不时地争论几句,但具体说了什么,我们都听不清。

傍晚的时候,他们出来了。

大伯对我爸说:“建国,这几天,你什么都别做,也别去找张老三。就当没这回事,该吃吃,该喝喝。稳住气。”

二伯则对我笑了笑:“文峰,你是个文化人,有些事还得你出面。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县城。”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他们笃定的样子,我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下来。我知道,我们家这场仗,真正的“将军”已经到场了。

第五章 釜底抽薪计连环

第二天,我跟着二伯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路上,二伯才跟我交了底。他的计划,可以叫“釜底抽薪”。

“文峰,你昨天说,张伟在县城赌钱欠了债,对吧?”二伯问我。

“嗯,是听村里人说的,不知道准不准。”

“八九不离十。”二伯很有把握地说,“像张伟那种小混混,除了赌,还能干啥正事?咱们今天去县城,就是要找到那个债主,把张伟欠的钱,先给垫上。”

“啊?”我大吃一惊,“二伯,咱们为什么要帮他还钱?那不是便宜他们家了吗?”

二伯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小子,这钱不是白给的。你想想,咱们把钱还了,那债主就变成了谁?”

我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变成我们了!”

“对喽!”二伯打了个响指,“到时候,咱们拿着张伟亲手写的欠条,去找张老三。你说,是他那张不知道真假的民国地契硬,还是他儿子亲笔画押的欠条硬?”

我恍然大悟,心里对二伯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这一招实在是高!我们不跟张老三纠缠那半米地的是非,而是直接抓住他的软肋,他的命根子——他儿子。

我心想,这真是农村人的智慧。它不讲究程序正义,但直击问题核心。有时候,解决麻烦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让他更头疼的麻烦。

到了县城,二伯凭着他多年跑生意积累下来的人脉,没费多大劲就打听到了张伟的债主,一个外号叫“黑豹”的放贷人。

我们在一个烟雾缭绕的茶馆里见到了黑豹。他是个光头,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胳膊上全是纹身,一看就不好惹。

我心里有点打鼓,二伯却显得很镇定。他给黑豹递上一根好烟,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黑豹打量了我们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是张伟的什么人?替他还钱?他可是欠了我五万块,利滚利,现在没有六万下不来。”

六万!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伯却面不改色:“钱,我们还。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把张伟亲手写的欠条原件给我们。第二,你得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接下来,二伯就把他的计划跟黑豹说了。黑豹听完,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行,这忙我帮了。反正我只要钱,至于你们怎么跟他爹要,不关我的事。”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我们用准备好的六万块现金,从黑豹手里拿到了张伟签字画押的欠条。那张欠条上,鲜红的手印格外刺眼。

拿着这张薄薄的纸,我感觉它比任何房产证、土地证都沉重。这不仅是一张欠条,更是我们家反击的武器。

回去的路上,我问二伯:“二伯,万一张老三耍赖,说儿子的债跟他没关系,不认账怎么办?”

二伯看着窗外,胸有成竹地说:“他会认的。在村里,爹给儿子还债,天经地义。更何况,张伟是他的独苗,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债主逼死。他那个人,又死要面子,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他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我心里感慨万千。以前我总觉得,伯伯们思想守旧,跟不上时代。但今天我才明白,他们身上有我所不具备的生存智慧。这种智慧,不是从书本里学来的,而是在这片土地上,在复杂的人情世故里,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回到村里,天已经黑了。

大伯和爸妈正在家里等我们,一脸的焦急。

二伯把那张欠条往桌上一拍,笑着说:“大哥,建国,成了!鱼饵已经备好,就等鱼儿上钩了。”

我爸拿起那张欠条,看着上面的数字和红手印,手都有些发抖。他看着大伯和二伯,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心里充满了感激。在最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的,永远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那天晚上,我们家久违地传出了笑声。虽然房子的问题还没最终解决,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黎明前的黑暗,就快要过去了。

第六章 一物降一物

第二天上午,好戏开场了。

按照二伯的计划,黑豹带着两个小弟,开着一辆黑色轿车,直接堵在了张老三家的大门口。那车往门口一横,谁也别想进出。

黑豹他们也不闹事,就是搬了几个马扎,坐在门口抽烟、打牌,嘴里骂骂咧咧,说的都是张伟欠钱不还的事。

这动静,一下子就把整个村子都给惊动了。

村里人最爱看热闹,不一会儿,张老三家门口就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咋了?城里人来要账了?”

“听说是张伟在外面赌钱,欠了人家好几万呢!”

“哎哟,这张老三,前两天还为半米地跟建国家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自己家屁股后面着这么大一团火!”

张老三和他媳妇被堵在家里,根本不敢出来。我隔着院墙,都能听到他媳妇在屋里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们家则大门紧闭,谁也不出去,就等着张老三自己上门。

大伯稳如泰山地坐在堂屋里喝茶,二伯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爸显得有些紧张,手心直冒汗。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我不知道张老三会作何反应。他会来求我们吗?还是会继续死扛到底?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终于,我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是村长。

村长一脸的焦急和尴尬,一进门就对我爸说:“建国啊,你看这事闹的……张老三家门口都快成戏台子了。影响多不好啊。”

我爸没说话,只是看着大伯。

大伯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村长,这事儿跟我们家可没关系。是张伟在外面欠了账,人家债主找上门了,天经地义。”

村长搓着手,一脸为难:“话是这么说,可……可张老三说,这事儿是你们家在背后搞的鬼。”

二伯笑了:“村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凭什么要替他还钱?我们有那么多闲钱没地方花吗?”

村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张老三自己来了。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再也没有了前几天的嚣张气焰。

他一进门,就直接朝我爸走过来,扑通一声,竟然跪下了。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建国,建国大哥!”张老三抱着我爸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该跟你争那半米地,我不该昧着良心找你麻烦!求求你,救救我家张伟吧!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我爸被他这一下也搞蒙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大伯走上前,把张老三扶了起来。“有话好好说,跪着像什么样子。”

张老三站起来,还在不停地作揖。“大哥,我知道错了。那张地契是假的,是我从旧书上撕下来自己瞎写的,就是想……就是想讹你们点钱,给我家张伟还债。我真不是东西!”

真相大白。虽然我们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他承认,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唏嘘。

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突然觉得他既可恨,又有些可怜。为了不成器的儿子,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堵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和邻里的情分。

我爸的心,终究还是软的。他看着张老三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起来吧。孩子的事,是大事。”

接下来,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在大伯和村长的见证下,张老三写了一份声明,承认之前是自己无理取闹,两家的地界以国家颁发的证书为准,绝无异议。

然后,我二伯才拿出了张伟的那张欠条。

二伯对张老三说:“这六万块钱,我们家先替你垫上了。黑豹那边,我已经打发走了。但这钱,不能白借给你。你家那半米地,就当是抵押。什么时候你把钱还清了,我们再把欠条还给你。当然,我们也不收你利息,毕竟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张老三千恩万谢,连连点头,哪还有半点不情愿。

一场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风波,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第七章 墙在人心不在地

送走了张老三和村长,我们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爸坐在院子里,看着那片恢复了本来界线的地基,久久没有说话。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把他饱经风霜的脸庞映照得轮廓分明。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并不全是胜利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慨。

“爸。”我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烟。

他接过去,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烟雾。

“文峰,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他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爸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信奉“与人为善”。用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去对付邻居,即便赢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坐到他身边,说:“爸,这不是地道不地道的问题。是张老三先把事情做绝了。咱们这叫正当防卫。再说,咱们最后不也帮他还了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吗?咱们仁至义尽了。”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是。”

我心想,这就是我爸。善良,甚至有些软弱。但正是这份善良,让他守住了一辈子的本分和尊严。他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第二天,施工队就重新进场了。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我们家的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转了向。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开始唾骂张老三的不是,称赞我们家的宽宏大量。

我爸妈走在村里,又重新收获了那些熟悉的、热情的招呼。

房子盖得很顺利。地基、墙体、封顶……看着新房一天天成型,我们全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这期间,张老三一家再也没来找过麻烦。他们家的大门总是紧闭着,偶尔碰到,他们也会低着头,匆匆躲开。

几个月后,我们的二层小楼终于落成了。乔迁那天,家里摆了酒席,亲戚朋友都来祝贺。

酒席上,大伯和二伯被我爸奉为上宾。我爸端着酒杯,走到他们面前,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兄弟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里感慨万千。这栋房子,从无到有,经历的不仅仅是砖瓦的堆砌,更是一场人性的考验,一场家庭的凝聚。

它让我看到了我爸的坚守,我妈的隐忍,伯伯们的智慧和担当。也让我看到了农村社会最真实的一面:它有它的复杂、算计和冷漠,但更有它血浓于水的亲情和朴素的道义。

那天傍晚,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村庄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我看到张老三家的院子里,张老三正拿着一把大扫帚,默默地清扫着落叶。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些佝偻和落寞。

也许,他这辈子都还不清那六万块钱。也许,我们两家之间的那道墙,会永远比别人家的更厚一些。

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没有了当初的怨恨。

我突然明白,人与人之间,最难逾越的,从来不是地上那半米宽的界线,而是心里那道看不见的墙。我们家赢回了土地,但更重要的,是守住了家庭的尊严和亲情的温暖。这栋房子,不仅仅是一个住所,它更像一个坐标,让我这个常年漂泊在外的游子,永远能找到回家的路。

墙,可以隔开院子,但不应该隔开人心。希望有一天,张老三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希望我自己,能永远记住这次盖房风波带给我的一切。

来源:错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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