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婉意依旧没有来,沈淮远顶着朋友们不明所以的眼神,打通了陈婉意的电话。
第一章
沈淮远追求陈婉意十年,向陈婉意求了99次婚。
他站在布置精致的酒店顶楼,等了五小时。
陈婉意依旧没有来,沈淮远顶着朋友们不明所以的眼神,打通了陈婉意的电话。
电话接通,沈淮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陈婉意和闺蜜的对话。
“听说沈淮远又在准备跟你求婚了,这次还不打算去吗?”
沈淮远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攥紧,屏住呼吸。
陈婉意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去,下次再说吧。”
闺蜜有些惊讶:“下次?你认命嫁沈淮远了?”
“我双亲去世之后,我被接到沈淮远家,为了在沈淮远家生存下去,我一直以姐姐的身份照顾着他长大,直至照顾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他不知道,我对他的好,全部都是来源于仇恨,我恨他们家所有人,说我必须要拿到他们家的股份,以至于在这个城市出人头地。”
“嫁给他要不是看着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靠近他都觉得恶心。”
陈婉意提到沈淮远名字的时候,满眼都是嫌恶与不屑。
说到这她闺蜜顿了顿:“你既不愿嫁沈淮远,那苏景行呢?你那个贴身秘书。”
提到苏景行的名字,陈婉意嫌恶的神色中带着点笑意。
“直到我遇到苏景行,我才有了想成家立业的心思,他和我一样出身不好,但他从不认命,一直都很坚强,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追求他?”闺蜜百思不得其解。
空气沉寂了几秒,陈婉意才哑声开口:“如今我在沈淮远家还没有站稳脚跟,九十九次拒绝是我的挣扎。他父母已经心生不满,待我拿下沈淮远家股份,再给苏景行一个名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狠狠插进沈淮远心脏。
他慌乱挂断电话,不敢再听下去。
脸上痒意渐显,沈淮远抬手拂去,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苦笑着送走习以为常的朋友。
蹲坐在地上,望着自己一点一滴亲手布置的求婚现场。
内心一阵酸痛,以前想不明白对他百依百顺的陈婉意,为什么总是拒绝他的求婚。
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陈婉意就占据了一大半。
从小学开始,陈婉意每天准时送他到教室。
所有人都在说陈婉意是他的童养媳。
步入大学,陈婉意一边勤工俭学,一边陪着沈淮远上他不喜欢的金融课。
他本以为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害羞,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求婚。
第一次,她拒绝的理由是刚刚毕业。
第二次,她已经进了家里的公司,却说自己还要学习。
第三次,她连夜出国,说要出差。
......
原来这些只是不想和他结婚的借口。
他和陈婉意相识于他七岁那年,那时沈淮远家因为急速扩展得罪了不少人。
父母在一次去往别省开会的路上,一辆失控的货车朝他们冲来。
是陈婉意的父亲开车拦下那辆货车,他父母才平安无事,可她父亲却因伤势过重离世,母亲悲伤过度自杀。
于是陈婉意被他父亲接到家中,待她如同亲女,甚至将公司交与她打理。
所以他坚定地认为他们一定会结婚,可没想到全是因为给她父母交代,她心中也另有所属。
沈淮远看着手里的求婚戒指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拙劣的借口,自己竟然信了一次又一次。
手机突然响起,上面赫然是一张陈婉意亲密地揽着一个男生的照片。
下面一行字刺痛了他的双眼:“沈氏集团继承人花边新闻不断!”
愤怒将他眼睛烧红,他浑身颤抖着打电话给陈婉意。
他不允许陈婉意用他们家公司开玩笑。
可电话一直无人接通,沈淮远立刻驱车前往那家酒吧。
刚走进酒吧,沈淮远就被拦了下来。
“抱歉,这里已经被陈婉意包场了。”
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陈婉意抱着一个男人走出包厢。
苏景行脸色苍白轻轻靠在陈婉意肩膀上:“陈总,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
“你刚吐了,我不放心,乖乖呆在我怀里。”
这一幕深深刺痛着沈淮远,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抓住,喘不过气。
“陈总对秘书也太好了,听到他来这里应酬,一路闯红灯过来。”
“当然了,听说刚刚灌秘书酒的那个人直接被打断手了。”
沈淮远站在角落听着她们的讨论,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
陈婉意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沈淮远,将苏景行放到沙发上,就去找醒酒茶。
原来她真的爱一个人,是这般细心。
闺蜜拍着陈婉意的肩膀调侃:“沈淮远下一次求婚,恐怕你还是不会答应。”
她揉了揉眉心:“我会答应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
陈婉意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的苏景行,笑了一下。
“和沈淮远在一起十几年,让我感到疲惫,我知道我对他不可能有爱情。”
“直到看见苏景行为了自己的前途不顾一切时,我第一次心动了,我想给她美好的家庭和事业,我想成为托举他的人。”
“我会假意将苏景行送走,和沈淮远结婚,待我拿到沈家的继承权,我就会立马踹了沈淮远,然后让苏景行成为我堂堂正正的丈夫。”
“反正沈淮远离不开我。”
沈淮远站在角落,浑身血液仿佛要凝固。
十几年的陪伴,只换来利用和伤害......
他踉跄着走出酒吧,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你错了,陈婉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
何况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家的。
擦干脸上的泪水,陈婉意不想和自己结婚,多的是人要和自己结婚。
沈淮远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在国外旅游的父母:“爸妈,帮我选一个联姻对象吧。”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怎么了?不等陈婉意了吗?”
沈淮远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不等了,我不要她了,你们先不要和她说。”
父母没再多问,叹息一声答应下来:“好,十天后我们接你过来。”
沈淮远挂了电话,没有回头,转身离开。
第二章
沈淮远独自回到家中,在客厅坐着等陈婉意。
直到第二天清晨,陈婉意才一身酒味回来,看到沈淮远坐在沙发上,一愣,问他:“怎么还不睡?”
沈淮远神色淡漠,将手机里的新闻递到陈婉意面前。
哑声质问:“他是谁?你保证过不会出现对公司不好的舆论。”
陈婉意上前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语气不耐:“不过是一些人捕风捉影。”
看着她脖子的吻痕,沈淮远心中一痛。
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陈婉意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备注,眉眼间的不耐散去。
语气是他许久未听到的温柔:“没事,我马上过去。”
话音未落下,她已经拿着衣服,疾步走到门口。
沈淮远喊她,她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玄关处关门的响声,刺痛沈淮远的心。
听着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陈婉意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不会放任公司落到一个外人手上。”
“先生,今晚准备饭菜吗?”佣人从楼上打扫下来,有些忐忑询问。
手机响起一声通知:【沈先生,祝您生日愉快!】
沈淮远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
往年会亲自为自己准备长寿面的女人,如今投入了新人的怀抱。
他抬头忍住眼中泪水,因为妈妈说过生日这天不能哭。
哭了这一年的福分都会被冲走,他挤出一抹微笑:“不用了,我今晚出去吃。”
他转身上楼,十天后不论娶谁,他都不会再回来一步。
回到充满回忆的房间,沈淮远将这十几年来,陈婉意送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满满两大箱子,里面的东西从廉价的贴纸到上千万的珠宝。
仿佛见证了陈婉意一路走来的成就,送的礼物也越来越敷衍。
沈淮远从箱子底部拿出一封没有送出去的信。
里面写满了他从情窦初开,到去年对陈婉意的情愫。
一滴泪在泛黄的信纸晕开,沈淮远忍住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将厚厚一叠信纸撕碎。
珠宝沈淮远贩卖捐给了慈善机构。
马桶冲走两人合影。
处理完这些东西,已经到了下午。
沈淮远看着手机里父母发来的祝福短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很快,他就可以去找父母了。
手机内编辑好的短信还未发出去,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陈婉意上前将沈淮远一把拉起,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手腕捏碎。
“陈婉意!你要干什么!”沈淮远奋力挣扎却毫无作用。
直到她将自己拽到车上,不顾他有没有坐稳。
一路上车被她开得飞快,语气阴沉到了极点:“我说过那个新闻只是捕风捉影,你为什么要联合媒体威胁苏景行?”
沈淮远一头雾水:“我没有做那种事。”
“不是你还有谁?今天铺天盖地的新闻出来说他是小三,下午苏景行丢下辞职信就消失不见了。”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像是真的恨他到了极致:“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很快到了酒店门口,沈淮远被一路拽到了一间会议室,而那里站满了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陈婉意推着愣住的他走上布置好的桌子前。
她揽住沈淮远的肩膀,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近日,因为沈淮远的不懂事,散布了些虚假信息,对我和秘书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说着她将沈淮远往前推了一步:“今日召开记者会就是让他为自己不懂事道歉。”
在刺眼的闪光灯下,沈淮远刺得眼睛都睁不开,耳边是陈婉意急切的威胁声。
她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认定是他,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
他稳住心神,冷声道:“我说了不是我。”
肩膀被人死死掐住,陈婉意伏在他耳边:“若是你还不道歉,我不介意举报你爸偷税漏税!”
沈淮远猛地回头看向这个脸上带着假笑的女人,感到无比的陌生。
竟然为了一个秘书,要将对她有恩情的父亲送进监狱!
“快点,再给你三秒钟考虑。”陈婉意不耐烦地催促。
沈淮远回头看着犹如看到猎物的鬣狗般的记者们,身后陈婉意还在倒数。
手机屏幕上面还显示她作假父亲漏税的证据。
陈婉意凑近他耳边威胁:“无论证据是真是假都会对公司造成影响,你也不想你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毁于一旦吧。”
他用力闭上双眼,咬牙道:“是我不懂事,请人刻意散布假消息,我向两位当事人道歉。”
陈婉意急切抢过话筒:“再澄清一点,我和沈淮远只是养姐弟的关系,希望以后大家不要误会。”
沈淮远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婉意,开口想要询问。
却看到她看向台下的眼中突然亮了起来,沈淮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到苏景行脸色苍白,眼中流出恰到好处的心疼。
在陈婉意看过去的瞬间,
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本就不稳,摇晃间沈淮远直接从一米高的台子摔了下去。
台子上的东西全部狠狠砸向沈淮远。
天旋地转的剧烈疼痛中,陈婉意慌乱把苏景行抱在怀里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厚重的桌子朝他砸来,绝望的闭上双眼。
疼痛比预想的还要强烈,以至于泪都没来得及落下就晕了过去。
第三章
沈淮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病床旁边坐着低声打电话的陈婉意。
看着她温柔的侧脸,他突然想到好像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热烈,陈婉意抬眸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和电话那头柔声说了什么,挂了电话。
她起身走了过来:“你醒了。”
沈淮远低头不语,嘴唇紧抿。
望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头上还扎着白色的纱布,陈婉意心里有一瞬的酸痛。
但想到刚刚在她怀中哭泣的苏景行,她脸色沉下来。
“醒了就起来吧,过两日是苏景行的生日,你去帮他筹备一个生日会。”
沈淮远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什么意思?”
她声音严厉:“你损害苏景行的名声,给他一些补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淮远简直要被气笑:“我说了不是我做的,何况我已经在记者会上给他道过歉了!”
陈婉意眼里没有半分松懈,声音彻底冷下来:“我不介意将你绑去。”
沈淮远瞳孔骤缩,呼吸一滞,委屈和伤心几乎淹没了他。
她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吗,被子下手指紧紧掐入掌心。
也是她的真爱一直不是自己,不然也不会一直拒绝自己的求婚。
他低着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好,我可以去筹备。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陈婉意挑眉看向沈淮远。
“我要回公司。”沈淮远倔强抬头对上陈婉意探究的视线。
沈淮远毫不妥协地直视她。
空气沉默许久,陈婉意发出一声哼笑:“当然可以,苏景行生日宴结束你就可以回来。”
沈淮远拖着快要散架的躯体,跟着陈婉意往隔壁病房走去。
病床上,苏景行脸色惨白,怯生生地看着进来的沈淮远。
身边的陈婉意疾步上前,心疼地将苏景行揽在怀中。
沈淮远压下心脏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痛,走到苏景行面前,低头:“对不起,我不该让记者抹黑你。”
苏景行作惊讶状,躲在陈婉意怀中:“沈先生......”
陈婉意摸了摸苏景行的头,鼓励地叫他抬起头:“不用害怕。”
沈淮远死死咬住嘴唇,眼中闪过苦涩。
原来她的柔情蜜意全来给了苏景行。
苏景行乖巧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他:“沈先生不用太自责,我原谅你了。”
他一副乖巧的模样,终于让陈婉意放过了沈淮远:“你回去吧,好好准备两日后的生日宴。”
沈淮远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转身离开病房。
刚出门就听到陈婉意柔声安慰苏景行的声音:“我给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不要再生气了。”
沈淮远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成串的砸在地上,他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溢出来。
翌日,沈淮远一大早拖着疲惫的身躯,按照苏景行列出来的整整十页纸的清单,去筹备宴会。
在他准备的期间,不断看到新闻上陈婉意和苏景行的信息。
陈婉意放下工作带着苏景行去了游乐园,明明以前他求着她陪他去,她眼神不耐烦地说幼稚。
陈婉意带着苏景行坐豪华邮轮出海,新闻图片上,阳光照耀下,陈婉意温柔地侧目看向满脸兴奋的苏景行。
沈淮远一言不发,但心脏几乎要被撕裂,最后眼里闪过释然。
宴会当日,会场觥筹交错,各位来宾言笑晏晏。
陈婉意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挽着身穿高定西装的苏景行。
“陈总对苏景行可真好!”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听说陈总为苏秘书拍下了一艘定制游艇!”
“以前还一直以为陈婉意会嫁沈淮远呢,没想到居然......”
沈淮远站在一旁,心脏酸涩不已,转身离开,不愿再听下去。
他看着台上被众人恭维着的陈婉意和苏景行,他还是第一次在陈婉意脸上看到这般幸福的表情。
“把香槟塔摆上吧。”沈淮远声音沙哑,叫来侍从。
只要把东西弄完,他就能离开,也不用看他们恩爱的把戏。
沈淮远刚想转身离开时,灯光突然转换。
陈婉意拿着一个红丝绒盒子,在众人目光之下,在苏景行面前打开。
她深情款款地看着苏景行,将流光溢彩的项链戴到苏景行纤细的脖子上。
沈淮远震惊地看着那串项链,是他母亲在他成年那日送他的礼物!
第四章
沈淮远上前一步,感到喉咙像被人死死掐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周围的人掌声雷动,陈婉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而坚定:“这项链,送给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我此生挚爱。”
全场哗然。
沈淮远脸色瞬间惨白,那串流光溢彩的项链,是他母亲在他成年那天亲手为他戴上的礼物。
曾经成为陈婉意丈夫是沈淮远梦寐以求的追求,可现在陈婉意却借花献佛。
将母亲送的珍贵礼物送给了苏景行只为让他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陈婉意身边。
他猛地扒开人群,浑身颤抖,眼睛死死盯着苏景行颈间那抹刺眼的光泽。
“不可以......”他终于挤出声音,“这是我的项链!”
陈婉意转头看到他,眉头骤然拧紧,语气不耐:“你来做什么?”
沈淮远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名安保已经上前将他拦在原地。
人群中传来窸窣的议论声,苏景行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又迅速垂下眼帘,露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他端起两杯香槟,款款走向沈淮远,声音软糯:“沈先生,谢谢你为我准备的宴会。我敬你一杯。”
沈淮远眼眶通红,不肯接杯,只冷冷道:“你要谢,就把项链还我。”
他伸手就要去夺,苏景行却突然“哎呀”一声,手腕一歪——
整杯香槟迎面泼在沈淮远脸上、头发上、礼服上。
冰凉液体顺发丝滴落,沈淮远狼狈地站在原地。
苏景行却惊呼着上前,假意帮他擦拭,俯身瞬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她不爱你。连你父母送的礼物,现在也属于我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陈婉意的注意,在她走过来时,苏景行笑着将酒倒在了自己的西装上。
陈婉意大步走来,周身寒意逼人。
她看也没看沈淮远一眼,只握住苏景行被酒液沾湿的手,温柔擦拭。
转而厉声对沈淮远道:“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容你在这儿胡闹!”
沈淮远不可置信,看着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陈婉意,他......”
“够了!闭嘴!”她不耐烦地厉声打断,眼神里没有半分信任,只有全然的斥责,
“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沈家的大少爷,弄得这么狼狈不堪!还不立刻滚去收拾干净!你想把沈家的脸面都丢尽吗?”
冰冷的命令,夹杂着周围人群投来的各异目光,像无数个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浑身冰冷,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
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请”他离开。
他不再挣扎,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半推半送地带离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繁华。
身后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传来陈婉意钢琴独奏声,忍了一个晚上的泪水终在此刻终于落下。
那段他无比熟悉的钢琴曲——是他从情窦初开到长成大人,缠着她弹了无数次,她却总以各种理由敷衍推脱的曲子。
原来,她不是不愿意弹,只是不愿意弹给他听。
沈淮远一路恍惚着独自走回家,这是他唯一的港湾了,满身的疲惫要将他压垮。
他甚至没有力气换下那身沾满酒渍的礼服,直接将自己重重摔进冰冷的大床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伤害短暂地隔绝开来。
第二日清晨,刺眼的阳光将他从混乱痛苦的浅眠中唤醒。
头痛欲裂,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钝痛不已。
但他还记得她昨天的承诺,也记得自己回来的目的。
他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仔细整理好自己。
走向公司,走向那个原本属于他、父母早已为他安排好的总裁助理岗位。
然而,当他走到熟悉的办公桌前,看到的却是桌上赫然摆放着苏景行的名牌。
他的东西不知所踪,这个位置,连带着它代表的一切,都已轻而易举地易主。
他愣在原地,陈婉意恰好带着苏景行走进办公室。
见到他,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沈淮远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陈述事实:
“这是我家公司。而且,你昨天亲口答应过我,宴会结束就让我回来。”
陈婉意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最终淡漠道:
“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先在助理办熟悉一下业务,听苏景行安排。”
一句话,便将他在公司的地位定在了苏景行之下。
从此,苏景行的一切指令都戴上了“专业要求”的冰冷手套。
他微笑着,用最挑剔的眼光,最严苛的标准,处处刁难,字字羞辱,将沈淮远所有的努力和尊严都踩在脚下。
会议上,沈淮远熬了倾注心血准备的方案,还未说完就被陈婉意毫不留情地直接否定。
“这个思路完全不行,不够成熟,也不专业。”她语气冰冷,没有看他一眼。
可面对苏景行那份明显抄袭了他核心创意的方案时,语气瞬间变得温和甚至赞赏:“这个想法就很有亮点,细节再完善一下,前景会很不错。”
苏景行坐在对面,迎上沈淮远的目光,递来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挑衅和得意的眼神。
那一天,沈淮远在苏景行的各种“专业意见”和陈婉意的无形压力下,被迫反复修改文件直到深夜。
当他终于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走出办公室时,却看见陈婉意和苏景行一同走了出来。
她极其自然地接过苏景行手中的包,一只手无比熟稔地揽住他的腰,轻轻揉按。
低头在他耳边低声叮嘱,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缱绻:
“累坏了吧?腰是不是又酸了?早点回去休息。”
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自然得像世间任何一对深爱彼此的情侣,和谐得刺痛了他的双眼。
沈淮远望着他们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中那叠辛苦了整日、被批得一无是处却又不得不修改的文件,被他死死攥紧。
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纸张被她捏得皱缩成一团,如同他此刻彻底死寂的心。
最后一点残存的幻想,终于彻底湮灭,碎成粉末。
原来,心死到极致,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麻木。
第五章
宴会后的羞辱和连日的职场打压,如同冰水浇头,让沈淮远彻底清醒。
他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狠狠压入心底,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目光里只剩下冷冽的决绝——他必须在七天内,拿回本属于他的股份。
对于陈婉意和苏景行在办公室里愈发不加掩饰的恩爱,他视而不见,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一日下午,他外出和律师聊了一个上午回来。
刚踏进办公区,便发现自己的办公室门外挤满了人,气氛凝重。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解,快步上前。
拨开人群,他看到陈婉意正脸色铁青地站在他办公桌前翻找。
一抬头看见他,陈婉意额间青筋暴起,几步跨出人群。
一把狠狠攥住他的手腕,几乎将他拽离地面,声音因暴怒而嘶哑:“沈淮远!你把那份政府批文拿到哪里去了?!”
沈淮远被她眼里的凶戾和质问砸得发懵,手腕传来剧痛:“什么政府批文?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无助地扫向四周,那些昔日还算恭敬的下属,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怀疑与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时,站在陈婉意身后眼圈通红的苏景行怯怯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陈总,下午…下午只有沈先生进过您的办公室送文件......会不会是…他不小心拿错了?”
“毕竟这也是他家公司,怎么也不会做不利公司的事情......”
他的话看似求情,却句句都将嫌疑引向沈淮远。
沈淮远瞬间明白了。
这是苏景行做的局——故意将那份他自己负责的、关乎公司重大项目的政府文件偷偷放入了他的办公室。
再伪造出迹象,指控他因求婚不成、职位被降而心生嫉妒,窃取公司核心机密,意图搞垮公司,恶意争夺控制权。
“你血口喷人!”沈淮远气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我根本没见过那份文件!既然说不清,那就报警!或者立刻调取这层的监控!一看便知!”
听到“报警”和“查监控”,苏景行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陈婉意将苏景行的慌乱尽收眼底,却理解为受了委屈和惊吓。
她阴沉地盯着沈淮远,语气冰冷刺骨:“好!你要查,我就让你死心!一起去警局!”
去警局的车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婉意和苏景行坐在后排,苏景行依偎在陈婉意怀中,低声啜泣,言语间全是自责:
“都怪我......是我没保管好文件......才惹出这么多事......”
陈婉意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慰:“不是你的错,别怕,交给警察处理。”
那温柔,是沈淮远乞求了十几年也未曾得到分毫的。
沈淮远坐在副驾驶座,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方那幅刺眼的温情画面。
心中苦涩翻涌,最终疲惫地闭上双眼,不愿再看这令人作呕的把戏。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警局路口时,一辆失了控的面包车如同脱缰的野兽,毫无征兆地朝着他们猛冲过来!
司机惊恐之下本能地猛打方向盘避让,巨大的惯性将副驾驶座狠狠甩向冲击面——
“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玻璃瞬间碎裂。
沈淮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剧痛席卷全身。
在意识被撕碎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中。
后座的陈婉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整个身体将苏景行死死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脊背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紧接着,耳边传来陈婉意焦急到破音的呼喊,一声声,全是苏景行的名字:“景行!景行!你醒醒!别吓我!”
陈婉意不顾流血的双腿,猛地踹开已然变形的车门,打横抱起昏迷的苏景行。
踉跄着却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报废的车厢,冲向安全地带。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没有看一眼被变形的金属死死卡在副驾驶座、正被剧痛和绝望吞噬的他。
没有看一眼鲜血正从他额角、手臂不断涌出,迅速染红破碎的衣衫和冰冷的车体。
泄漏的汽油味刺鼻难闻,与浓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的气息。
沈淮远感到生命随着血液在快速流失,身体变得冰冷麻木。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被冰冷的金属残骸卡得动弹不得。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到的只有她抱着别人决绝离开的背影。
原来,她不仅可以不爱他,甚至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意识最终沉入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第六章
沈淮远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冰冷病房。
寂静的病房中透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荒凉。
一场惨烈的车祸,他孤身躺在医院;而她抱着另一个人离开,未曾回头。
受伤后的脆弱让他本能地渴望亲人的慰藉。
他摸索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想要联系远在海外的父母。
屏幕亮起,除了五日前母亲发来的那条简短信息。
介绍了联姻对象的基本情况外,再无任何新消息。
往常每日都会有的嘘寒问暖,仿佛骤然断绝。
那股不安感疯狂滋长,几乎将他吞噬。
他立刻拨通母亲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而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打给父亲,结果一模一样。
恐慌如潮水般涌来。
他强撑着剧痛未消的身体,试图通过其他途径了解父母的近况。
他联系父母身边的故交,对方的回应却支支吾吾,言语闪烁,只反复说“先生夫人一切安好,请小姐安心养伤”。
再问具体,便以信号不好或事务繁忙为由仓促挂断。
这种刻意的回避让他心沉谷底。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他迅速登录查询家庭海外账户及住所消费记录的内部系统。
记录清晰显示,从半月前起,所有消费戛然而止。
就像他们突然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煞白,浑身冰冷得厉害。
他猛地掀开被子,不顾闻声赶来医生的劝阻和身上未愈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
他必须去公司,必须找陈婉意问清楚!父母出国旅游的行程是她一手安排的,她一定知道!
他衣衫凌乱,额上还贴着纱布,以一副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冲进公司大楼。
无视前台和助理的惊愕与阻拦,径直冲向最高层的会议室。
他知道她今天有重要的股东会议。
“砰”的一声,他用力推开了沉重的会议室大门。
里面正在进行的会议戛然而止,所有股东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这个不速之客。
陈婉意坐在主位,闻声皱眉看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被浓重的不悦所覆盖。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她声音冷沉,带着毋庸置疑的斥责。
沈淮远顾不得所有,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尖利:
“我爸妈呢?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他们!为什么他们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
陈婉意眼神倏地一暗,随即看向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而惋惜,
“沈先生自从上次车祸受伤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意有所指地继续道:“至于沈董,公司近期也发现了一些他经手项目上的严重问题,涉及巨额资金流向不明,我们正在紧急核查。”
轻描淡写几句话,不仅将他的质问扭曲成精神失常的疯话,更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他父母头上!
沈淮远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陈婉意身后的苏景行站了起来,一副痛心的模样:
“陈总,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但关乎公司…我前几天确实看到沈先生偷偷将一些加密文件带出公司,去了…去了对手公司那边。”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股东听清。
会场瞬间一片哗然!
“你胡说!我没有!”沈淮远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撕裂,
“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我父母!是你们在搞鬼!”
可他百口莫辩。
在陈婉意和苏景行一唱一和的“证据”面前,在股东们先入为主的怀疑中,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最终,股东们一致表决,鉴于他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且涉嫌损害公司利益,暂停他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在陈婉意的决定下,他被强行带回那栋冰冷的别墅,被变相囚禁起来。
“为什么?!你到底把我爸妈怎么样了?!陈婉意!你不得好死!”
他愤怒地质问,声音嘶哑,几乎呕出血来。
可陈婉意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期间沈淮远尝试过无数逃跑的方法,最后都被陈婉意安排的保镖拦下。
他犹如幽魂般在别墅苦苦哀求,直到再无力气,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佣人的声音,语气满是惋惜:
“唉,真是造孽啊…先生夫人那么好的人…”
“听说根本不是去旅游,早就被…被关在国外回不来了,那边看守严着呢…”
“嘘!别说了!想让先生听见吗?堂堂大少爷,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嗡——
沈淮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轰鸣作响。
那些猜测、那些不安,瞬间得到了最残忍的证实。
原来…原来那不安都是真的。
父母早已遭她毒手,被囚禁在异国他乡!
而他,竟还傻傻地对她存有一丝幻想?
气血猛地逆流冲上头顶,心口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强烈的腥甜味。
他猛地弯腰,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呕了出来,溅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世界在他眼前天旋地转,最终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七章
时间一日接着一日流逝,就在他快要放弃一切希望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苏景行满脸春风得意走进来,最刺目的是他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沈淮远的目光瞬间被那枚戒指钉住,瞳孔骤缩——那枚戒指,他至死都不会认错!
那是他大学时,怀揣着最赤诚的爱意和憧憬,亲手为陈婉意设计的求婚戒指。
每一个切面、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他当年所有的梦想和爱恋。
如今,它却戴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手上。
“这枚戒指......怎么会在你手上?!”沈淮远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质问。
苏景行得意地抬起手,语气轻快又残忍:“当然是婉意送我的呀!她昨晚向我求婚了~很好看吧?”
他笑得天真又恶毒:“她说,只有这样的戒指才配得上我。”
预想中的心痛没有袭来,沈淮远只觉得一股无尽的悲凉从心底最深处涌起,瞬间淹没了他。
原来,他珍视若宝的过去和真心,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可随意转赠的玩物。
苏景行欣赏够了他苍白的脸色,忽然压低声音:“你想不想出去?我知道你爸妈被关在哪儿。”
沈淮远猛地抬头,心脏狂跳。
明知眼前是陷阱,苏景行绝无可能好心帮他。
但对父母下落的担忧和不安,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走向悬崖。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哑声道:“......带我去。”
苏景行脸上闪过计谋得逞的诡笑。
车子一路飞驰,越开越偏,最终停在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脚,四周寂静得可怕。
沈淮远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开口质问,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强烈的化学药剂味道冲入鼻腔,他甚至来不及挣扎,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阴暗潮湿。
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他面前。
看清那人面容时,沈淮远心底一寒——
是那个一直跟在陈婉意身边,对她最为忠心的助手张琳,也是对沈淮远一家抱有极深敌意的女人。
那人见沈淮远醒来,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嘲讽:
“啧啧啧,堂堂沈家大少爷,也有今天这副落魄样子?”
她蹲下身,猛地捏住沈淮远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父母当年假惺惺地接纳婉意,不就是因为心里有鬼吗?要不是因为你爹妈,婉意的父母怎么会死?!是你们家害得她家破人亡!”
沈淮远想要辩解,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立刻溢出血丝。
“你活着,就是婉意最大的绊脚石!”
女人对着蜷缩在地的他拳打脚踢,每一脚都蕴含着多年的怨毒,
“只有你死了,婉意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你们家的一切!公司、股份......还有她心爱的男人,才能彻底属于她!”
沈淮远被打得奄奄一息,意识模糊间,女人粗暴地扯起他的头发,将手机屏幕强行怼到他眼前。
那是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推送:
「突发!沈氏集团董事长及其夫人所乘回国私人飞机于太平洋上空失联,疑已坠毁,搜救工作正在进行,生还希望渺茫......」
父母......死了?
因为他执意要回国?因为他人的阴谋?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愧疚瞬间将他彻底击垮!是他!是他害死了父母!
女人看着他瞬间涣散、崩溃绝望的眼神,满意地笑了起来,甚至拿出手机,开始录制他此刻狼狈不堪、痛不欲生的丑态。
“好好看着,这就是沈家大少爷最后的样子......”她恶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
沈淮远再也支撑不住,在一片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彻底的心死中,体力耗尽,彻底晕死过去。
女人得意地哼了一声,确认他已无生机,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冰冷的仓库里,只剩下沈淮远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这样孤独而痛苦地死在这个肮脏角落时,仓库的门被悄然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快步走入,紧随其后的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员。
来人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沈淮远。
他立刻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他裹紧,动作轻柔地抱了起来。
“别怕,我来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抱着他,迅速坐进等候在外的车里,车队无声地驶离这片罪恶之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远走高飞。
来源:小汤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