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秋日总是带着眷恋,就如秋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却又带着几分缠绵。我站在窗前,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忆起故乡雨的清新,泥的芬芳。我总是思恋故乡,但故乡好像离得太远,可能是我长大了,但秋意中蕴含的旧事让我停在儿时。
秋日总是带着眷恋,就如秋日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却又带着几分缠绵。我站在窗前,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忆起故乡雨的清新,泥的芬芳。我总是思恋故乡,但故乡好像离得太远,可能是我长大了,但秋意中蕴含的旧事让我停在儿时。
小时候爷爷总是在石榴树下乘凉,他有一把竹制的座椅,漆面已经斑驳,却又被他磨得油光发亮。我最喜欢扒着爷爷的双腿,像只顽皮的猴子在他双腿旁转悠,时不时扒拉两下爷爷的裤腿,吵着闹着希望他能站起来把我扛在肩头,去体验采摘石榴的乐趣。爷爷从不恼只是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拍我的手臂,说:"慢点儿,别摔着。"
老家的秋天总是格外分明。稻田金黄一片,空气中飘着稻谷的清香。爷爷总爱在这个时候带我去田里,他粗糙的大手牵着我,教我辨认各种庄稼。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跟在爷爷身后,看他用镰刀收割稻子,动作利落得像在跳舞。奶奶则会准备好凉凉的绿豆水,等我们回家。回家途中爷爷总会采些路边的野花,按照他的搭配逻辑,给奶奶搭配一束花。
乌云笼罩的雨季,总是悬着一场未落的瓢泼。但最终,轰然落下的,是爷爷回家的消息。他躺在床上的身影,以及之后蝴蝶般的悄然飞逝,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至今镌刻在我记忆里的,唯有那个下午死寂的沉默,和奶奶脸颊上,一滴泪划过的、灼烫的痕迹。
后来的秋日我们离开了家乡,来到了城市生活。城市里未看到石榴树,只看到许多的红花紫荆,美是美,但感觉好像不一样。可能久了就习惯了,时间总是有痕迹的,十多年也是一层盖一层的记忆在叠加。奶奶在来到城市时,带着她那把油光发亮的竹椅,他还是老样子。可我有着可以旋转的休闲椅,早已把他留在了记忆深处。
我时常让奶奶换个新椅子,那把旧椅,太旧了。但奶奶只是用湿布擦拭竹椅,动作轻柔如抚摸老猫,“它才三十岁,比你爸爸年纪还小呢。”她开始在这把竹椅上重建她的王国。早晨六点,她坐在竹椅上择虚拟的青菜——虽然眼前只有一栋高楼;下午三点,她对着夕阳打盹,手还保持着纳鞋底的姿势。竹椅吱呀作响时,她就会喃喃自语:“东南风起了,该晒被子了。”
我的旋转椅依然灵活,却总在原地打转;她的竹椅固定不动,却仿佛通向整个故乡。某天深夜,我发现奶奶独坐在竹椅上,苍老的手掌一遍遍抚过竹节,听着外面细细的雨声。
城市的雨和故乡的雨截然不同。这里的雨带着钢筋水泥的气息,落在柏油路上溅起的水花都是冷漠的。而故乡的雨是温润的,落在青石板路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屋檐下的雨帘像一串串晶莹的珠链。每当这时,我总会陷入深深的回忆中,那个午季,那个下午。
父亲总念叨着要拆掉老旧的厨房,说那些发黄的瓷砖和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早该换了。可奶奶总是固执地摇头,说这厨房里飘着几十年的饭菜香,连墙角的油渍都是岁月的印记。他们常常为此争执不下,一个说实用至上,一个讲情怀无价。我夹在中间,既明白父亲想要改善生活的迫切,又懂得奶奶对往事的眷恋。那年秋天,奶奶看着长大了的我,决定带着她那把竹椅回到家乡,父亲也终于决定换新厨房。
记得拆厨房的那天,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工人们一锤一锤的瓦解破烂的厨房台。每一锤都像是敲在我心上。母亲躲在屋子里抹眼泪,奶奶沉默的坐在院子里看着,父亲则板着脸站在一旁监督。我忽然觉得,他们拆掉的不仅是厨房,还有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和空气中浓浓的怀旧味。
新年的时候,我们回了老家。新厨房已经建好了,明亮的瓷砖,宽敞的窗户,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我站在院子里发呆,忽然发现院子里那株石榴树还在。父亲说特意让工人留着的,因为奶奶喜欢看石榴花。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东西看似改变了,其实一直都在。
现在想来,那些争执,其实都是对家乡爱得深沉的不同表达。父亲的改变里藏着想让家人过得更好的心意,奶奶的坚守中是对往昔岁月的温柔守护。就像那棵石榴树,既见证了老厨房的变迁,又在每年秋天结出同样甜美的果实。奶奶在平静地接纳,而我在一路跌撞中渐渐明白:改变,不一定是遗忘;坚守,也未必是固执。就像那棵石榴树,既目睹了老厨房的拆改,也依旧守护着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记忆。
秋风又起的时候,我吹着大学校园里的风,奶奶拂过的是故乡旧院的风,父母迎面的是如今家所在城市的风——而我们心底怀念的,却是同一种来自故乡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故乡的意义——它不一定要保持原貌,但永远会在我们心里留下最温暖的痕迹。就像那些秋日里的梧桐叶,落在泥土中一层覆一层换取新的生机,年复一年,而我们对家乡的思念,只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发醇厚。
个人简介:刘青彤,女,热爱阅读与写作,喜欢与家人一起的感觉。
来源:文学艺术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