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的时候,邓欣怡正陷在一个不怎么安稳的梦里。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的时候,邓欣怡正陷在一个不怎么安稳的梦里。
梦里是她和曹宇轩刚结婚时的那套小公寓,阳光很好,透过没拉严的窗帘洒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曹宇轩穿着她买的格子衬衫正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回头冲她笑,牙齿白的晃眼。
他说,欣怡,快来尝尝我新学的可乐鸡翅。
她刚要走过去手机就响了,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那个温暖的幻象。
邓欣怡猛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来电显示着两个字:彭帅。
是她的老板。
都快十二点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邓欣怡心里咯噔一下,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彭总?”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甚至有些不容置疑的急切。
“欣怡,睡了?”
“嗯,刚睡下,您有什么事吗?”
“有份紧急文件在城西希尔顿酒店3208房,你现在立刻过去一趟,把它拿回来送到我这儿。”
邓欣怡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大半。
城西希尔顿?那地方离她家开车都得四十分钟。
而且什么文件这么紧急,非要半夜让她一个女员工去拿?
她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好的彭总,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坐起身,脑子还有点懵。
黑暗中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冰凉一片。
哦对了,曹宇轩出差了,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峰会,今晚是第二天。
临走前他还抱着她腻歪了半天,说,“老婆,等我回来给你带那家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想起丈夫,邓欣怡心里那点不快和疲惫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也好,反正一个人睡也睡不踏实,不如起来干点活。
她迅速地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深夜的城市褪去了白天的喧嚣,马路上的车流稀疏,只有路灯在安静地站岗。
邓欣怡开着车,电台里放着一首舒缓的午夜情歌。
她脑子里还在想那份“紧急文件”。
彭帅这个人,工作上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对自己狠,对下属也狠,半夜被他从床上薅起来加班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去酒店房间拿文件,总觉得有那么点奇怪。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或者让对方送过来?
胡思乱想着,车子已经驶入了希尔顿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她停好车,坐电梯直上32楼。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
邓欣怡找到了3208房,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了几秒钟,没人应。
她又按了一次。
这次里面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门锁“咔哒”一声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似乎是刚洗完澡。
当看清那张脸时,邓欣怡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慌和错愕。
是曹宇轩。
是她那个应该在邻市出差的丈夫,曹宇轩。
邓欣怡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像是被扔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
她手里的车钥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膛,看着他眼神里的慌乱。
就在这时一个娇媚的女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慵懒和嗔怪。
“宇轩,是谁啊?这么晚了。”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同样款式浴袍的女人施施然地从曹宇轩身后走了出来。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抬起头。
当那个女人的脸映入邓欣怡眼帘的瞬间,邓欣怡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认识这个女人。
是她老板彭帅的太太,冯芳。
那个在公司年会上挽着彭帅的手笑得温婉动人,跟她碰杯说“欣怡,你真是彭总的得力干将”的女人。
冯芳在看到邓欣怡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擦头发的动作停在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和曹宇轩如出一辙的慌乱。
邓欣怡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她的丈夫和她老板的妻子。
深夜,酒店房间,两件同款浴袍,湿漉漉的头发。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些所谓的“紧急文件”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
一个为了让她亲眼撞破这场肮脏交易的残忍的谎言。
邓欣怡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曹宇轩,那个曾经对她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什么“欣怡,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邓欣怡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眼前这幅让她恶心、让她崩溃的画面。
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走。
没有质问,没有争吵,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因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死了。
邓欣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酒店的。
她只记得自己机械地走进电梯,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女人,觉得陌生又可笑。
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堂,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午夜的冷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哆嗦,才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刚才在那个房间门口,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所有的感知都变得迟钝。
现在那股迟来的痛楚像是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向她席卷而来。
疼。
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坐进车里双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曹宇轩惊慌失措的脸。
冯芳身上那件刺眼的白色浴袍。
还有那句娇滴滴的“宇轩,是谁啊”。
原来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有另一个女人这样亲密地叫着他的名字。
原来那些她信以为真的“出差”,背后都藏着这样龌龊的秘密。
邓欣怡趴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打湿了方向盘。
她想不通。
他们结婚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小家,她以为他们是最合拍的伴侣,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她拼命工作是为了这个家。
他努力上进她也以为是为了这个家。
就在上个星期他们还一起去看了新楼盘,计划着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再要一个孩子。
他说,“欣怡,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要长得像你,眼睛像你一样亮。”
言犹在耳,可那个说着情话的男人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何其讽刺。
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她划开接听,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曹宇轩急切的声音,“欣怡,老婆,你听我解释,你现在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好不好?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邓欣怡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的,“那应该是哪样?曹宇轩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是该想你和冯芳在酒店房间里盖着棉被纯聊天,还是在讨论工作?”
“我……”曹宇轩语塞了。
“你告诉我这是第几次了?你那些‘出差’有多少次是和她在一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伤人。
邓欣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坠入无底的深渊。
她冷笑一声,“曹宇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干呢,连老板的后院都敢动。”
“欣怡你别这样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跟她断了,我马上跟她断了!”曹宇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断了?”邓欣怡觉得好笑,“你们开始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你抱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还在家里等你的电话?”
“我……”
“别说了,”邓欣怡打断他,“我觉得恶心。”
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开始泛起鱼肚白。
她发动车子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到了公司。
清晨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七点半,彭帅来了。
他似乎一夜没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神情憔悴。
看到邓欣怡他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都知道了?”他问,声音沙哑。
邓欣怡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彭总,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彭帅没有否认。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模糊。
“我怀疑冯芳很久了,”他缓缓开口,“她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经常找借口外出,说是跟闺蜜去美容、去旅游。我找人查了她的消费记录和出行记录,发现了很多问题。”
“然后呢?你就查到了曹宇轩?”
“对,”彭帅点头,“我没想到会是他。你丈夫曹宇轩,他很会伪装,平时在我面前一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我还挺器重他。”
邓欣怡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是啊,谁不觉得曹宇轩老实本分呢?
连她这个枕边人,都被他骗得团团转。
“所以昨晚的‘紧急文件’是你故意设的局?”
“是,”彭帅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愧疚,“欣怡,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是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也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还有什么能让你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看清?”邓欣怡自嘲地笑了,“是啊,看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被丈夫和老板娘联手戴了绿帽子的彻头彻尾的笑话。
彭帅掐灭了烟头,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邓欣怡,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欣怡,事已至此,伤心和愤怒都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同时我也能帮你。”
邓欣怡皱起眉,“什么意思?”
“我要和冯芳离婚,而且我要让她净身出户。这些年她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背着我投资、置产,我需要证据。同样的,你和曹宇轩,这段婚姻恐怕也走到了尽头。你难道就想这么便宜他吗?那个男人不仅背叛了你,还可能用了你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去讨好别的女人。”
彭帅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邓欣怡心中那扇名为“仇恨”的门。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她在这里心如刀割,他们却可以逍遥快活?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要被曹宇轩拿去给冯芳买包、买首饰?
她不甘心。
“你需要我做什么?”邓欣怡的声音冷了下来。
彭帅的眼睛亮了一下,“曹宇轩对你现在肯定满心愧疚,防备心是最低的时候。我需要你想办法拿到他手机和电脑里的证据。比如他和冯芳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酒店的预订信息,所有能证明他们不正当关系的东西。”
“作为回报,”他补充道,“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的补偿,公司副总的位置也是你的。”
从彭帅的办公室出来,邓欣怡感觉自己像是刚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彭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要让她净身出户。”
“作为回报,副总的位置是你的。”
这听起来像一个魔鬼的交易。
用一段破碎的婚姻去换取金钱和地位。
邓欣怡的内心在激烈地交战。
一方面她对曹宇轩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彭帅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一把复仇之刃。
但另一方面让她像个间谍一样去算计那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去翻他的隐私,这让她感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和恶心。
那个人毕竟是她真心爱过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欣怡,我知道你拉黑我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在我们家楼下的咖啡馆等你,见不到你我不走。”
是曹宇轩。
邓欣怡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家?
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从她看到他和冯芳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那个由她亲手布置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就已经塌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出了公司。
她决定去见他。
不是为了听他狡辩,也不是为了心软,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要亲眼看看这个男人在撕下伪装之后,到底是一副怎样丑陋的嘴脸。
咖啡馆里曹宇轩坐在靠窗的位置,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眶深陷。
看到邓欣怡走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
“欣怡,你来了。”
邓欣怡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说吧,你还想解释什么?”
曹宇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颓然地垂下头,“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对不起你。欣怡,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不理我。”
“打你?骂你?”邓欣怡觉得可笑,“曹宇轩,你觉得现在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的!”他急切地抬起头,伸手想去拉邓欣怡的手,被她躲开了。
“欣怡,我跟冯芳只是玩玩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离婚,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玩玩?”邓欣怡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你的‘玩玩’就是骗我说去出差然后跟她跑到酒店开房?你的‘玩玩’就是用我们辛辛苦苦攒的钱去给她买那些奢侈品?”
曹宇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邓欣怡冷笑,“曹宇轩,你不会真的以为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吧?”
看着曹宇轩震惊又迷惑的表情,邓欣怡的心里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自以为是的聪明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是彭帅,是他设的局。他早就怀疑冯芳了,所以他让你去送文件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你们的好事。”
“什么?”曹宇轩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尽失。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维系的地下情,竟然早就暴露在了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欣怡,”他喃喃自语,眼神绝望,“那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邓欣怡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曹宇轩,从现在开始没有‘我们’了,只有我和你。我要跟你离婚。”
“不!我不同意!”曹宇轩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欣怡,我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跟馮芳斷得乾乾淨淨,我以後再也不見她了!”
“晚了,”邓欣怡摇摇头眼神冰冷,“曹宇轩,有些错是不能被原谅的。你碰了不该碰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应该承担后果。”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曹宇轩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力气大得惊人。
“欣怡你别走!你听我说,都是冯芳勾引我的!是她主动找的我!她说她跟彭帅感情不和,说她很寂寞,还说可以帮我在公司里更进一步……”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冯芳身上。
邓欣怡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就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一个在东窗事发后只会把责任推给女人的懦夫。
她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回头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整个咖啡馆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曹宇轩捂着脸愣住了。
“曹宇轩,你让我觉得恶心。”
邓欣怡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彭帅的电话。
“彭总,我想清楚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答应你。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
电话那头彭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很好。欣怡,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挂了电话,邓欣怡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心中那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忍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知道从她答应彭帅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心软、善良的邓欣怡了。
她即将走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她的敌人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这场战争她必须赢。
为了被践踏的尊严,也为了那个被毁掉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邓欣怡和曹宇轩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状态。
她没有搬出去,依旧住在那套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公寓里。
这不是心软,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留在曹宇轩身边,才能找到彭帅需要的那些证据。
曹宇轩似乎也把她那天的决绝当成了一时气话,开始想方设法地讨好她。
他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变着花样地做她爱吃的菜。
他会买来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他会在她加班晚归时提前放好洗澡水,把拖鞋摆在她脚边。
他表现得像一个幡然悔悟的深情丈夫,仿佛那晚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是在以前,邓欣怡或许会被他这些温柔的举动所打动。
但现在她只觉得虚伪和可笑。
她看着他殷勤的笑脸,脑子里想的却是他是不是也用同样的招数去讨好过冯芳?
他做的那些菜冯芳是不是也吃过?
他买的那些花是不是也送过冯芳?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每当曹宇轩试图靠近她,对她进行一些亲密的举动时,她都会找借口避开。
“我累了。”
“我今天不舒服。”
“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她的冷淡和疏离让曹宇轩越来越焦虑。
“欣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终于忍不住,在她又一次推开他之后挫败地问道。
邓欣怡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没想让你怎么样。只是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脏。”
曹宇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邓欣怡抬起头直视着他,“难道要我像以前一样对你笑脸相迎,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曹宇轩,我做不到。”
说完她又把目光移回了电脑屏幕。
她在等一个机会。
曹宇轩有一个习惯,他喜欢把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记录备份在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里。
那个硬盘就锁在他书房的抽屉里。
而抽屉的钥匙他一直随身带着。
邓欣怡必须想办法拿到那把钥匙。
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五晚上公司临时有个应酬,曹宇轩被部门领导叫去陪客户喝酒。
他临走前还特意跟邓欣怡报备。
“老婆,我今晚要晚点回来,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邓欣怡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到将近午夜,曹宇轩才一身酒气地回了家。
他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摇摇晃晃,一进门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邓欣怡走过去扶起他,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精味和混杂的香水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着恶心把他拖进卧室扔到床上。
他很快就睡熟了,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邓欣怡站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他换下来的西装外套。
钥匙就在内侧的口袋里。
她的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串冰冷的金属时,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着钥匙轻轻地走进书房,反锁了门。
书房里很暗,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索着找到了那个抽屉。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听起来格外刺耳。
邓欣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拉开抽屉,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将硬盘接上。
电脑屏幕亮起,跳出了一个密码输入框。
邓欣怡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密码会是什么?
她试了几个常用的组合。
他的生日,她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全都提示密码错误。
邓欣怡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还有什么数字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数字:0816。
那是冯芳的生日。
还是她有一次听公司同事八卦时无意中听到的。
按下回车键。
这一次页面跳转,硬盘被成功读取了。
邓欣怡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原来他连这么私密的东西,用的都是另一个女人的生日做密码。
她到底算什么?
强忍着心头的剧痛和屈辱,她开始快速地浏览硬盘里的文件。
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一个文件夹里存满了曹宇轩和冯芳的亲密合照。
他们在海边,在雪山,在各种她不知道的旅游景点,笑得甜蜜又刺眼。
另一个文件夹里是各种消费记录的截图。
他给冯芳买的包、买的珠宝,每一笔都数额巨大。
还有一份word文档,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们每一次幽会的时间、地点,甚至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露骨细节。
邓欣怡的手在发抖,胃里翻涌得厉害。
她强迫自己看下去,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复制到了自己的U盘里。
就在她即将完成的时候,书房的门把手突然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
“欣怡?你在里面吗?”
是曹宇轩的声音。
他醒了。
那一瞬间,邓欣怡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拔下U盘和移动硬盘,动作快得几乎要带倒桌上的台灯。
门外的曹宇轩还在执着地拧着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后开始敲门。
“欣怡,你在里面干什么?把门打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酒醒后的沙哑和疑惑。
邓欣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将移动硬盘放回抽屉锁好,然后把钥匙和U盘都塞进了睡衣口袋。
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曹宇轩穿着睡衣皱着眉看她,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书房?还把门反锁了?”
邓欣怡的心跳还没平复,但脸上已经挤出了一个尽量自然的表情。
“没什么,公司有个方案明天一早要用,我刚才睡不着就起来再看看。”她侧身让他看了一眼书桌上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怕打扰你睡觉所以把门锁了。”
这个借口听起来天衣无缝。
加班对于邓欣怡来说是家常便饭。
曹宇轩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
“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他走过来伸手想揽住她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邓欣怡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儿就来。”
曹宇轩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你也别太晚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卧室。
邓欣怡靠在书房的门框上,直到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只差一点点,她就暴露了。
她回到书房关上电脑,将一切恢复原样,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
曹宇轩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邓欣怡没有上床,而是在床尾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口袋里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那里面的东西是她丈夫出轨的铁证,也是她亲手埋葬自己五年婚姻的墓志铭。
天亮后邓欣怡没有惊动曹宇轩,悄悄地离开了家。
她和彭帅约在了一家隐蔽的茶馆见面。
当她把那个小小的U盘推到彭帅面前时,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里面是你要的所有东西。”
彭帅拿起U盘插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
他看得很快,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当看到那些曹宇轩和冯芳的亲密照片时,他握着鼠标的手青筋暴起。
邓欣怡别过头不忍再看。
那些画面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很好,”彭帅终于看完了所有文件,他合上电脑看向邓欣怡,“欣怡,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邓欣怡问。
“我会把这些东西交给我的律师,”彭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冯芳很快就会收到离婚协议书。有了这些证据,她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那曹宇轩呢?”
“他?”彭帅冷笑一声,“一个连上司老婆都敢碰的男人,你觉得他在这家公司还有未来吗?”
邓欣怡沉默了。
她知道彭帅一旦出手,曹宇轩的职业生涯基本上就毁了。
在这个行业里名声比能力更重要。
一个打上“品行不端”标签的人是不会有公司愿意用的。
“欣怡,”彭帅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对于这种背叛者,任何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会兑现。等到事情了结,公司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另外我会再给你一笔五百万的补偿。”
五百万。
这个数字是她和曹宇轩不吃不喝奋斗十年都未必能攒下的。
可邓欣怡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肮脏的刽子手,用最不堪的方式亲手处决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离开茶馆的时候彭帅叫住了她。
“欣怡,这段时间你先搬出去住吧。找个酒店或者租个房子,费用我来出。我怕曹宇轩狗急跳墙会对你不利。”
邓欣怡点了点头。
她确实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家里了。
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式公寓暂时住了下来。
搬走的那天她没有告诉曹宇轩。
她只是趁他上班的时候,回去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
当她拖着行李箱最后一次站在那个曾经承载了她所有梦想和希望的家门口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关上门也关上了自己的过去。
从今以后她邓欣怡,要为自己而活。
邓欣怡搬出去的第三天,曹宇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走了。
他开始疯狂地给她打电话、发信息,但邓欣怡一概不理。
他找不到她人就跑到公司楼下堵她。
那天邓欣怡刚走出公司大门,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曹宇轩。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更长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欣怡,你为什么要搬走?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抓住邓欣怡的手腕情绪激动地质问。
邓欣怡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曹宇轩,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找了律师,离婚协议书很快就会寄给你。”
“离婚?”曹宇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
“这由不得你,”邓欣怡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你婚内出轨是过错方。如果你不想在法庭上闹得太难看,就最好乖乖签字。”
“你……”曹宇轩被她的话噎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态度决绝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那个会因为他一句情话就脸红,会因为他生病就整夜不睡照顾他的邓欣怡吗?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欣怡,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邓欣怡愣了一下,随即气笑了。
“曹宇轩,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龌龊?”
“不然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就因为我犯了一次错?我都跟你道歉了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一次错?”邓欣怡觉得荒唐,“你管你跟冯芳长达一年多的地下情叫‘一次错’?曹宇轩,你刷新了我对‘无耻’这两个字的认知。”
眼看着公司门口人来人往,不少同事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邓欣怡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你让开。”
“我不让!”曹宇轩像个无赖一样张开双臂拦住她,“欣怡,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就别想走!”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了彭帅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上车。”他对邓欣怡说。
邓欣怡没有犹豫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曹宇轩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他来找你了?”彭帅一边开车一边问。
“嗯。”
“以后离他远点,”彭帅的语气很严肃,“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邓欣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曹宇轩会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竟然反过来污蔑她。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利益和欲望之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忠诚和信任。
“冯芳那边已经收到律师函了,”彭帅打破了沉默,“她今天来公司找我闹了一场,很难看。”
邓欣怡可以想象那场面。
冯芳一向自视甚高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被人抓住了把柄面临净身出户的风险,不发疯才怪。
“她是不是也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曹宇轩身上?”邓欣怡问。
彭帅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
“你怎么知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邓欣怡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自私自利毫无担当。”
彭帅沉默了片刻,说:“你说的对。”
“曹宇轩的工作也已经处理了,”他补充道,“今天上午人事部跟他谈了话,让他主动离职。公司给了他一笔补偿金,算是仁至义尽了。”
邓欣怡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揪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那份工作是曹宇轩曾经的骄傲。
他为了进这家公司付出了很多努力。
可如今一切都因为他自己的贪婪和愚蠢化为了泡影。
车子停在了邓欣怡住的酒店公寓楼下。
“上去吧,好好休息,”彭帅说,“公司那边我给你放了几天假。等事情都处理完了你再回来上班。”
“谢谢你,彭总。”
“不用,”彭帅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欣怡,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很久。”
邓欣怡回到公寓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感觉很累,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这场复仇进行得比她想象中要顺利。
冯芳和曹宇轩,这两个背叛她的人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邓欣怡!你这个贱人!是你对不对?是你跟彭帅告的密!”
是冯芳。
“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毁了我你就能得到好处吗?我告诉你彭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你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等他利用完了你一样会把你像垃圾一样扔掉!”
“还有你那个好老公曹宇轩,他就是个窝囊废!要不是看在他对我言听计从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他!你以为他有多爱你?他在床上的时候叫的可是我的名字!”
冯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邓欣怡的心上。
邓欣怡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没有跟冯芳对骂,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正好,这种窝囊废我也不想要了。你们俩正好凑成一对,垃圾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日子在一种混乱又平静的节奏中一天天过去。
冯芳的电话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打来过。
听说她和彭帅的离婚官司打得很难看。
因为有邓欣怡提供的那些确凿证据,冯芳几乎是以一种惨败的姿态被判净身出户。
她不仅没有分到彭帅的任何财产,甚至还要退还这些年从彭帅那里拿走的用于个人投资和挥霍的巨额资金。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落魄女人。
而曹宇轩在被公司辞退后,也彻底从邓欣怡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没有再来找过她,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只是离婚协议书他一直拖着不肯签。
邓欣怡的律师告诉她,曹宇轩那边似乎想在财产分割上再争取一下。
毕竟他们婚后买的那套房子,现在也升值了不少。
邓欣怡对此嗤之以鼻。
她直接告诉律师,房子她可以不要,甚至她名下的存款也可以分他一半。
她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离婚。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扯。
大概是她的决绝让曹宇轩彻底死了心。
半个月后他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邓欣怡走出民政局,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一场新生。
虽然这场新生的代价是遍体鳞伤。
她回到公司上班。
彭帅兑现了他的承诺,将她提拔为公司的副总经理,全面负责市场部的工作。
公司里的人对此议论纷纷。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在背后说闲话的。
他们都说邓欣怡是靠着不正当的关系才爬上这个位置的。
甚至有人传得更难听,说她早就和彭帅有一腿,是她设局赶走了老板娘自己好上位。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邓欣怡一概不予理会。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她用一份又一份漂亮的业绩报告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她证明了她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她自己的能力。
只是她和彭帅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
因为共同经历了一场背叛,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和连接。
他们是盟友,是战友。
但仅此而已。
邓欣怡很清楚她和彭帅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更不可能成为恋人。
他们之间的那场交易虽然让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也像一根刺永远地扎在了他们关系的中间。
每当她看到彭帅就会想起那个不堪的夜晚,想起自己是如何像一个工具一样被他利用去揭开那血淋淋的真相。
而彭帅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
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和那顶被戴了很久的绿帽子。
所以在工作之外,他们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直到有一天彭帅在下班后叫住了她。
“欣怡,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约她。
邓欣怡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他们去了一家很安静的西餐厅。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谈工作。
他们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天气、电影、美食。
气氛有些尴尬,但又不像邓欣怡想象中那么难熬。
快吃完的时候彭帅突然开口。
“欣怡,我要走了。”
邓欣怡愣了一下,“走?去哪儿?”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彭帅喝了一口红酒,眼神里有一种邓欣怡看不懂的情绪,“这家公司我已经转让出去了。下个星期我就会去国外定居。”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邓欣怡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了,”彭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这个地方留给我的都是些不好的回忆。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那你……”
“你放心,”彭帅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你的职位和待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我已经跟新的投资方打好招呼了,他们很欣赏你的能力。”
邓欣怡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欣怡,”彭帅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不起你。我利用了你的痛苦去达到我自己的目的。虽然我给了你补偿,但这并不能抵消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今天这顿饭算是我的践行宴,也算是……我的道歉。”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邓欣怡面前。
“这个送给你。就当是一个迟来的道歉礼物。”
邓欣怡看着桌上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没有伸手去接。
“彭总,这我不能收。”
“打开看看,”彭帅的语气不容拒绝。
邓欣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把钥匙。
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房门钥匙。
“这是?”她不解地看向彭帅。
“城南新开发那个楼盘观澜府邸,”彭帅缓缓说道,“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精装修,已经办好了房产证,名字是你的。”
邓欣怡彻底惊呆了。
观澜府邸,那是本市最高档的住宅区之一,房价高得令人咋舌。
一套一百八十平的房子市值至少在千万以上。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道歉礼物”的范畴。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邓欣怡立刻把盒子盖上推了回去。
“欣怡,”彭帅的表情很平静,“你听我说完。我给你这套房子不是同情也不是施舍。这是你应得的。”
“如果没有你,我和冯芳的离婚官司不会赢得那么顺利。我能保住现在的身家你功不可没。这套房子跟你为我创造的价值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诚,“我希望你以后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一个温暖、安全,可以让你彻底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地方。”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击中了邓欣怡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是啊,家。
她曾经以为家是和曹宇轩一起住的那套小公寓。
后来她才明白房子不是家,有爱的地方才是家。
而现在她没有爱也没有家。
她像一棵浮萍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漂泊无依。
“收下吧,”彭帅把盒子又推了回来,“就当我这个‘前老板’送给你的一份祝福。”
这一次邓欣怡没有再拒绝。
她收下了那把钥匙,也收下了这份沉甸甸的带着愧疚和祝福的礼物。
那顿饭之后,彭帅就真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跟任何人告别。
公司很快迎来了新的主人。
邓欣怡也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新老板手下站稳了脚跟。
她搬进了观澜府邸那套又大又空旷的房子里。
站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她有时候会感到一阵恍惚。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失去了婚姻,失去了爱情,但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财富和地位。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有一天她去逛商场,在地下停车场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曹宇轩。
他正在给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洗车。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工装,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又黑又瘦,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他似乎也看到了邓欣怡,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更加卖力地擦起了车。
邓欣怡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听以前的同事说冯芳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欠了一屁股债,以前那些所谓的“闺蜜”也都对她避之不及。
据说她现在在一个会所里当销售,靠着陪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喝酒来维持生计。
听到这些消息,邓欣的朋友都为她感到解气。
“欣怡,你看,恶人有恶报,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邓欣怡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报复的快感其实早就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唏嘘和疲惫。
她赢了这场战争,却也输掉了自己曾经最珍视的东西。
一个阳光正好的周末,邓欣怡一个人去了海边。
她脱掉鞋子赤着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任由冰凉的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的脚踝。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走了她心中最后一点阴霾。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和曹宇轩也来过这片海。
那时候他还不是那个会背叛她的丈夫,她也不是这个满身伤痕的邓欣怡。
他们手牵着手在沙滩上奔跑,笑得像两个孩子。
他说,“欣怡,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海,好不好?”
她笑着说,“好。”
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
邓欣怡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那张她一直没舍得删掉的合影。
照片上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她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手指轻轻一划按下了删除键。
再见了,曹宇轩。
再见了,我曾经的爱情。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海天相接的地方。
一轮红日正在缓缓升起,将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的人生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至于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会一个人,勇敢地,好好地走下去。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