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还没落地,卡城就给我玩起了捉迷藏。那天不幸赶上周边山火,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市中心仅有的一片高楼也几乎消失在视线里。
1.跨省搬家
上回说到,我几经周折通过边境换工签的方式,拿到了工作许可。于是,一家三口和多伦多告别,搬至卡尔加里。
这座曾在经济学人智库(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全球宜居城市指数(Global Liveability Index)排名中高居第3(2018年)的牛仔之城,带给我怎样的工作、生活体验呢?
还没落地,卡城就给我玩起了捉迷藏。那天不幸赶上周边山火,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市中心仅有的一片高楼也几乎消失在视线里。
在事先租好的房子里安顿下来。同样还是一个半地下室,但有大门通向后院(walk-out basement),没事儿还能在院子里种韭菜。
熟悉周边环境,带孩子去教育局注册学校。连最近的超市都在2公里以外的地方,再仅靠双腿和公交,就不能满足全家出行需要了,必须搞个代步车。
通过小红书加的华人经纪,花了8000加元(4万多RMB)在丰田4S店,买了台2006年美国产、将近220000公里的本田思域。你没看错,加拿大日系二手车(尤其是两田)的价格,就是这么夸张。
换了一个刹车片和一个轮毂上路,这辆比我孩子还大10岁的北美神车,跑起来仍是嗷嗷叫。(两年后,我又以5500加元的价格,把这车在Facebook上卖给了一个印度小哥,有空单写这段神奇经历)
接着又在Service Canada政府官网,申请了自己的加拿大社保号SIN。一切就绪,联系老板准备上班。
老板发信息给我,说按照省政府规定,餐饮行业后厨从业人员上班前,都需要考取由卫生局颁发的阿尔伯塔食物安全基础证书(Alberta Health Services, AHS)。
好在这只是一个免费的在线课程和考试,我花了4个小时,在官网学习了阿尔伯塔食物法规、接收与储存食物标准、清洁与消毒程序、污水与垃圾处理、害虫预防与控制等一系列课件,考试通过(25道多选题,80%正确率就算合格)拿到了资格证书。
2.万事开头难
第一天正式上班做体力活,有点小紧张,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啥。
有位广东大叔让我帮着给地瓜削皮。我极力想表现,生怕被别人说干的慢了,就把削皮刀划的飞快,一副慌忙又生疏的样子,大叔在一旁笑了,“原来没做过吧?”
5点开始,老板又让我去碳烤工位,烤鸡扒、牛排、鸡翅、鸡肉串,再根据客人点单加上不同调味料出餐。因为当晚不算太忙,我还能从容应对,心想不过如此。谁知隔日就遭到暴击。
第二天老板让我去刷碗、洗盘子。刷碗的活儿看起来简单,但要做好一点也不容易。虽然餐馆一般都有洗碗机,表面上只需要把餐盘、餐碟放在碗架,推进洗碗机就行。
但其实里面工序很多,先要把食物残渣倒在垃圾桶,再泡进洗洁精水里去油,等洗碗机工作的时候,还要去分类整理上一波洗好的碗,准备好下一波进机器的碗,总之不能让机器停下来。
不仅要洗前厅顾客用的餐具,还有后厨用的厨具。到用餐高峰,前厅在一遍遍的收桌、翻台,用过的餐具一箱箱往里面送,后厨也把锅碗瓢盆各种容器堆过来……
前面还没洗完,后面就又送过来,目不暇接,没完没了,就这样连续站几个小时,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下班,前厅服务员和后厨师傅们都打扫完卫生了,我面前还有四五箱餐具没处理,大家都着急下班,只好让我把它们泡水里明天再洗。
因为这家店还有韩式烧烤,所以最累的不是洗碗,是刷烤肉用的炉子和铁网。使劲用钢丝刷擦去炉子上的污渍,用机器打磨去铁网上的残渣。
记得最忙的一天,我刷了20多个炉子,打了120个铁网,双手都被机器振麻、被水泡木,指腕关节又酸、又疼。
不知道老板是否有意对我进行压力测验,让我连着干了6天洗碗工,我身体真有点吃不消了。只好试着跟他说,看能不能先歇一天。
他一个星期没搭理我,也没给排班儿,我这下慌了,不能就这样被炒了吧。只好低声下气再三求情,恳请再给机会,并保证听从一切安排。
他终于答应,并让我开始做油炉。油炉虽然没有洗碗累,但还是要求一定技术和经验。
作为菜鸟的我,看着三个350华氏度滚烫的大油炉,一脸懵逼。刚开始炸东西的时候,不敢从低处下锅,离油位还有20厘米,就把食材扔下去,反而被溅出的油花烫得满臂是泡。
做天妇罗的面浆,我也掌握不好稠稀,导致炸出来的东西,不是厚了就是薄了。更不懂得炸菜的时候,要先用面粉均匀裹上、再蘸浆下锅,导致很多菜都炸干了。
出单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顺序最快,手忙脚乱导致面前的单子挤压一大堆,客人都吃完走了,我负责的菜品还没上……
刚做炸炉的头一个月,我可谓店里的人见人骂。老板骂我浪费食材,带我的师傅骂我出品差,服务员骂我出餐速度慢。
幸亏我心态好,承压能力强,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明白眼前的这些琐事都是浮云。
3.从被虐到享受
虽然上手慢,但咱学习能力强,又善于总结经验、找方法,加上身体素质尚可,所以这项门槛较低的炸炉工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两个月后便成了熟练工。
调天妇罗面浆,我不用严格按照比例操作,听搅拌机打面浆的声音,就能判断浓度;自己配比炸出来的鸡翅,能让老板连吃8个;出餐也知道如何搭配更快,之前嘲笑我的工友们,也都开始夸赞起来。
想让别人对你尊敬,首先还是要提高自己的绝对实力,不管什么样的职场,都是如此。
谁知后面还有更大的挑战,岁末年初的圣诞新年假期,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加上正好有工友请年假、有工友生病住院,我只能顶上。整整一个月时间,我没休息过一天,每天平均站着工作12个小时。
那一段的工作量也大的惊人,最忙时一天能炸两箱虾(一箱30包,一包25条),200个鸡翅,还有地瓜、南瓜、饺子、鱼丸、豆腐、鱿鱼、蟹肉棒、小馒头等各类菜品。
也是在这期间,我的体重从将近140,瘦到最低时125斤。不过,能瘦这么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吃得太好了。
不得不夸下我们老板,我们前厅的顾客是自助餐all you can eat,工友们在后厨是任意做all you can cook。各位师傅几乎可以拿任何食材(除了一些刺身与海鲜),做自己想吃的食物。
周末忙得没时间自己做午餐晚饭,还有广东和菲律宾师傅,轮流给我们做他们的特色美味。
每个工作日晚上,我几乎都是简单吃几块牛排,或鸡扒、牛仔骨,体力消耗的多,碳水摄入少,自然就瘦了。
抛开辛苦程度和报酬不说,在这样餐厅工作还是挺轻松自在的。人际关系简单,大家各自干好本职工作,服务好顾客就行了。
没有任何假大空形式化的公司活动,老板也不会教你如何感恩;不用学习企业文化,不用开会,不用写工作日志,放假休息也完全不用操心任何和工作相关的事情。
在这里和工友朝夕相处,我和某些处境相同伙伴,都有了同志般的阶级感情。大家也经常一起开玩笑,我还被起了新的英文名字。
因为我姓郑,一位菲律宾小姐姐不会发zheng的音,每次都叫我John。另一位大哥听见,就直接喊,Oh,John!John wick! excommunicado!I kill you with a pencil!
于是乎,大家便都叫我John wick了……
(注:《John wick》(疾速追杀)是一部以动作、犯罪和复仇为主题的美国系列电影)
4.继续等待
最累、最无奈的时候,我和阶级兄弟的菲律宾工友们,最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no choice!man!每一个苦力身后,都是一个家庭的责任、期盼与希望。
如果能在自己的家乡过上自由、确定、安逸的日子,谁又愿意远渡重洋,于万里之外做苦力呢?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目前我还是本店后厨,最后一名华人外籍劳工。虽然我之后,老板又试过几个华人,但没几天就让他们走人了。
后面店里的新人,就是清一色的菲律宾劳工了。他们的确更愿意吃苦,也有英语优势。据工友介绍,从小学四年级起,英语就逐渐成为他们的主要教学语言。
日子一天一天过,适应之后又开始迷茫起来。毕竟我不想一直在餐厅干下去,这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
按照阿省当时的移民政策,需要工作满一年,才有资格申请省提名。
没有选择,只能一天天的熬,一条条虾的去炸。
继续等待。
又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年3月,阿省又有新政策出台了!
按照新政,我提交省提名的时间,可以提前了!
下一篇接着讲。
来源:一米一方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