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您是否怨恨过毛泽东?”1985年秋日的午后,美联社记者约翰·克劳福德在北京友谊宾馆的茶室里抛出了这个尖锐问题。时年81岁的丁玲放下青花瓷茶盏,银发在斜阳里微微颤动: “那年他教我写文章要留三分余地,现在我倒想反问您——”老人突然笑出少女般的狡黠, “您觉得一
“您是否怨恨过毛泽东?”1985年秋日的午后,美联社记者约翰·克劳福德在北京友谊宾馆的茶室里抛出了这个尖锐问题。时年81岁的丁玲放下青花瓷茶盏,银发在斜阳里微微颤动: “那年他教我写文章要留三分余地,现在我倒想反问您——”老人突然笑出少女般的狡黠, “您觉得一个能让叛徒妻子改造成战士的人,该是什么样?”
这个充满机锋的回答,源自1936年深冬的窑洞。当丁玲裹着破棉袄钻进杨家岭的窑洞时,毛泽东正就着煤油灯读《莎菲女士的日记》。油灯爆了个灯花,惊得他抬头大笑: “好你个莎菲,跑到我窑洞里闹革命来了!”这句话成了两人三十七年交情的开场白。
南京老虎桥监狱的三年囚禁,给丁玲留下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初到延安时,她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某次夜巡的周恩来撞见她蜷缩在延河边,当即脱下军大衣给她披上: “明日我让警卫员给你送盏马灯,夜里亮堂些。”这个细节后来被丁玲写进《延安札记》,字里行间浸着冰碴子化开的暖意。
真正让丁玲脱胎换骨的,是1937年正月的那场大雪。毛泽东裹着灰布棉袄踏雪而来,把誊写在红格信笺上的《临江仙》拍在丁玲案头。 “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将军”这十个字,硬是让这位江南才女背着行军锅走了三千里晋察冀。彭德怀有次打趣: “丁主任的行军锅能煮出马列主义?”丁玲正往锅里撒辣椒面: “彭老总尝尝,这是主席教我调的'革命底味'。”
1942年的 “三八节风波”堪称丁玲人生的重要转折。她在《解放日报》发表的《三八节有感》,像颗炸弹震动了整个延安。康生指着报纸大骂 “小资产阶级情调”时,毛泽东正用红铅笔在文章空白处批注: “此处当有掌声”。这些批注后来被丁玲装裱成册,扉页上写着: “治病救人的手术刀”。
有意思的是,当丁玲带着土改工作队在河北西柏坡丈量土地时,毛泽东特批的三十斤灯油起了大作用。老乡们围着她记录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手稿啧啧称奇: “这女先生写的账本,比老财的地契还明白!”这部后来获得斯大林文学奖的作品,初稿竟是用马兰草纸糊的账本写成。
1975年秦城监狱的探视窗口,专案组厉声喝问: “你和毛泽东什么关系?”戴着脚镣的丁玲突然挺直腰板: “他是教我写文章的老师!”这个回答让审讯者愣在当场——他们不知道,牢房墙角用指甲刻着的 “昨日文小姐”五个字,正泛着经年的血锈。
晚年的丁玲总爱摩挲那枚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的铜制徽章。有次接待日本访华团,她突然指着徽章上的麦穗图案: “当年主席说,笔杆子要和枪杆子一起长在泥土里。”说罢抓起把黄土撒进花瓶,插上支褪色的钢笔。这个举动吓得翻译官手忙脚乱,日本作家却集体起立鞠躬。
1986年2月的弥留之际,丁玲突然挣扎着要纸笔。护士递来的病历纸上,颤巍巍画出个歪斜的窑洞轮廓,洞口的油灯旁隐约可见 “杨开慧”三字。守候在侧的丈夫陈明含泪盖上印章——这方寿山石印章,还是1948年在西柏坡时,毛泽东用缴获的日军炮弹壳亲手磨制的。
来源:冰淇淋文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