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拉拉望着那道门缝里的光,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粉。她想起近半年林深越来越沉的黑眼圈,还有书房里偶尔传来的翻书声 —— 那扇门后,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拉拉,你家老林这周又泡书房?” 苏晓的语音带着脆生生的疑惑,从手机里飘出来。
陈拉拉捏着马克杯的手指紧了紧,望向主卧斜对面那扇紧闭的门,灯光正从门缝里渗出来:“嗯,说是赶项目,每天都到后半夜。”
“项目?上周我好像在儿童公益群里看到个眼熟的头像,昵称叫‘书房月光’,跟老林朋友圈背景那盏台灯一模一样。”
陈拉拉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温水溅在虎口:“书房月光?”
“对啊,听说一直在匿名捐绘本给自闭症儿童机构。” 苏晓的声音渐远,“你没问过他?”
陈拉拉望着那道门缝里的光,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粉。她想起近半年林深越来越沉的黑眼圈,还有书房里偶尔传来的翻书声 —— 那扇门后,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陈拉拉的设计工作室刚忙完一个急单,她抱着一摞图纸推开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只亮了一半。餐桌上扣着的骨瓷盘边缘已经凉得发涩,底下压着的山药排骨汤凝着薄薄一层油膜,是她早上六点起来炖的。
“林深?” 她换鞋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出两圈回音,只有主卧斜对面的书房还亮着灯,门虚掩着,漏出半缕橘色的光。
她走过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林深略显沙哑的回应:“刚忙完收尾,你先吃,我再改改图。” 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陈拉拉没推门,转身进了厨房。微波炉 “叮” 地响起时,她望着玻璃门里翻滚的汤汁,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出租屋。那时林深还是设计院的助理设计师,她刚辞职开工作室,两人挤在不足十平的小餐厅里,林深总会把排骨上的瘦肉都挑到她碗里,说 “画图费眼,得多补补”。
上周她三十五岁生日,提前订了林深最爱的日料 omakase,从六点等到八点半,他才满身风尘地回来,说项目出了纰漏要紧急修改,扒了两口金枪鱼寿司就扎进了书房。后来她去收拾,看到他吃剩的寿司上,芥末堆得像座小山峰 —— 他从来吃不了辣,是故意想快点吃完吧。
汤热好了,陈拉拉端着青花瓷碗走过去,刚想再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像是在对着手机讲电话。她脚步顿住,玄关的声控灯突然灭了,黑暗里,“绘本”“注音版”“下周寄” 几个词格外清晰。
“谁啊?” 林深的声音突然靠近,门被拉开一条缝。他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深了一圈,衬衫领口沾着点不知名的彩色粉末,看到她手里的汤碗,愣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怎么还没吃?”
“给你热了汤。” 陈拉拉把碗递过去,目光飞快地扫过书房内部:书桌堆满了建筑图纸,角落里却放着个崭新的画夹,“刚才在打电话?”
“嗯,设计院对接材料的事。” 林深接过碗,指尖碰到她的手时迅速缩回去,指腹带着粗糙的茧子 —— 他以前画图从不会磨出这样的茧。“你快休息吧,我喝完就弄完了。”
门轻轻合上,陈拉拉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林深身上淡淡的油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像草莓蜡笔的甜香。她皱了皱眉,建筑设计院的项目,怎么会沾到蜡笔粉末?
周六早上七点,陈拉拉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她摸过手机一看,是和苏晓约好去看插画展的时间,屏幕上还躺着林深凌晨两点发的消息:“睡了吗?我在公司加班。”
客厅里已经没了人影,餐桌上留着张米白色便签,是林深的字迹:“早饭在冰箱,全麦三明治加了生菜。” 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陈拉拉打开冰箱,三明治还温着,牛奶的温度刚好能直接喝。可她盯着便签上的太阳,心里却空落落的 —— 这已经是林深连续第三个周末 “加班” 了。上上周说要陪她去买换季衣服,临时说项目审核;上周答应陪她回父母家,又以 “甲方突袭检查” 推脱。
插画展在市中心美术馆,苏晓早就等在门口,看到她就咋咋呼呼地迎上来:“怎么才来?快,里面有个自闭症儿童插画专区,特别打动人。”
展区里的画作色彩浓烈得近乎张扬,有个画着蓝色向日葵的作品旁,贴着张小卡片:“作者乐乐,十岁,喜欢汽车和向日葵。” 陈拉拉看着画,忽然想起林深书房里的蜡笔味。
“想什么呢?魂都飞了。” 苏晓戳了戳她的胳膊,递过来一杯奶茶,“是不是还在想老林的事?”
“他太奇怪了。” 陈拉拉叹了口气,把昨晚的蜡笔味和电话内容说了,“以前他连买包烟都会跟我报备,现在却像藏着天大的秘密。”
苏晓挑眉,拿出手机翻出个公益群聊天记录:“你看这个‘书房月光’,上周捐了二十套注音绘本到星光儿童之家,机构老师说捐助人特意备注要加手绘插画。” 她指着群里的头像,“这台灯是不是跟老林朋友圈背景一模一样?”
陈拉拉的心猛地一跳:“手绘插画?林深上周去文具店买了一大盒四十八色蜡笔,说画图用,可他做建筑设计从来只用马克笔和针管笔。”
“这不就对上了?” 苏晓拉着她往休息区走,“说不定他是偷偷做公益,怕你觉得麻烦。你忘了上次你说公益机构水太深,不想沾边?”
陈拉拉愣住了。去年有个公益组织爆出家暴丑闻,她确实跟林深抱怨过 “好心容易被利用”。可就算这样,他为什么不跟她解释?
下午三点到家,书房的灯还亮着。陈拉拉推开门时,林深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支粉色蜡笔在纸上涂画。听到动静,他慌忙把纸塞进抽屉,转过身时,耳朵尖都红了:“你回来了?”
“展览挺好看的,有个自闭症小孩画的向日葵特别棒。” 陈拉拉走过去,目光落在书桌的图纸上,“今天也在忙项目?”
“对,甲方催得紧。” 林深避开她的眼神,拿起桌上的空汤碗,“我去把碗洗了。”
看着他匆匆走进厨房的背影,陈拉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书桌最底层的抽屉 —— 木质抽屉边缘沾着点黄色蜡笔痕迹,那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周二晚上十点,陈拉拉去书房拿林深落在那儿的充电器。刚推开门,就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字,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充电器忘拿了。” 她轻声说,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星光儿童之家” 几个字刚映入眼帘,林深就 “啪” 地把页面最小化了。
“在左边抽屉里。” 林深的声音有些急促,手指还放在鼠标上,像是随时准备关闭窗口。
陈拉拉拿充电器时,刻意放慢了动作,眼角余光瞥见抽屉里露着本《儿童简笔画教程》,封皮都翻卷了。她没多问,转身走了出去,可 “星光儿童之家” 这几个字,却像种子一样扎进了心里 —— 苏晓提过,那是城郊一家收留自闭症儿童的公益机构,条件特别简陋。
第二天中午,陈拉拉以送图纸为由,绕路去了城郊。星光儿童之家藏在一片老居民区里,是栋刷着浅蓝色油漆的二层小楼,墙皮都剥落了,门口种着一排蔫蔫的向日葵,几个孩子正坐在小马扎上画画,手里的蜡笔都快磨平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 门口的值班老师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笑着迎上来,胸前别着个向日葵徽章。
“我想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位叫林深的先生来捐过绘本?” 陈拉拉尽量让语气自然,指尖却不自觉地绞着包带。
老师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登记过这个名字,但有位匿名捐赠人每周都会寄绘本,还附上手绘插画,孩子们可喜欢了。上周寄来的汽车主题绘本,乐乐翻了不下十遍。”
“乐乐?是那个画蓝色向日葵的小孩吗?” 陈拉拉追问。
“对呀,你怎么知道?” 老师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位捐赠人还特别细心,知道乐乐视力不好,特意买了大字版绘本,插画都画得特别大。”
陈拉拉的心沉了沉,又问:“捐赠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昵称。”
“快递单上写过‘书房月光’。” 老师的话让陈拉拉呼吸一滞,“他还留过言,说‘每盏灯下都该有童话’。”
离开时,陈拉拉特意绕到院子后面,看到孩子们的画被贴了一墙,有张画着台灯的作品旁,歪歪扭扭写着 “谢谢月光叔叔”。她掏出手机翻林深的朋友圈,背景正是那盏黄铜台灯,灯座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晚上回家,林深还没回来。陈拉拉坐在沙发上,翻着苏晓发来的 “书房月光” 捐赠记录:从半年前开始,每周三固定捐款两百元,每月寄一次绘本,从未间断。半年前,正是她工作室资金链断裂,天天在家发脾气的时候。
玄关传来开门声,林深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走进来,看到她就愣了一下:“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送图纸顺路回来的。” 陈拉拉看着帆布包上的蜡笔痕迹,“这是什么?”
“项目需要的材料。” 林深把包往身后藏了藏,语速飞快,“我先去书房了。”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陈拉拉忽然想起结婚誓词里的 “共担风雨”,可现在,他们之间却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周五晚上,陈拉拉特意做了林深最爱吃的红烧肉,还炖了他喜欢的玉米排骨汤。六点、七点、八点,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菜渐渐凉了下去。
九点十五分,玄关终于传来开门声。林深满身疲惫地走进来,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陈拉拉强压下心里的委屈,起身去热菜。
可林深刚坐下,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起身要走:“设计院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去趟公司。”
“林深!” 陈拉拉叫住他,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你能不能别再躲着我了?”
林深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她:“我没有躲你,就是项目忙。”
“项目忙需要每周买蜡笔吗?项目忙需要给星光儿童之家捐绘本吗?” 陈拉拉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苏晓发的捐赠记录,“‘书房月光’就是你,对不对?”
林深的脸色瞬间白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拉拉的眼眶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们结婚五年,你连升职加薪都会第一时间跟我说,现在做这么大的事,却要瞒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林深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着领带,“去年你工作室出问题,天天睡不着觉,我怕告诉你我在做公益,你会觉得我不务正业,更怕你担心机构不靠谱,平添烦恼。”
“担心?” 陈拉拉笑了,带着浓浓的苦涩,“我担心的是你天天泡在书房,担心你黑眼圈越来越重,担心我们之间连句真话都没有!我更宁愿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选靠谱的机构,一起做公益!”
“那些孩子太可怜了。” 林深的声音哽咽了,“我大学同学周明以前就在那儿做志愿者,去年夏天去给孩子买绘本,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他生前总说,想让每个孩子都有绘本看。”
陈拉拉愣住了,她从不知道林深有这样的同学,更不知道他藏着这么深的伤痛。
“对不起,没告诉你。” 林深走过来,想碰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我不是生气你做公益,我是生气你把我当外人。” 陈拉拉转过身,背对着他,“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林深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最终还是拿起外套走了。门关上的那一刻,陈拉拉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走到书房,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 里面堆满了手绘绘本,每本都用牛皮纸包着封面,第一页画着台灯和月亮,写着 “书房月光”。有本汽车主题的绘本里,还夹着张周明的照片,背面写着 “2023 年夏,和乐乐约定画 100 辆汽车”。
陈拉拉坐在地板上,一本本翻看着绘本。林深的画算不上专业,却充满了童趣:兔子戴着飞行员帽子,汽车长着翅膀,连太阳都画着笑脸。最后一页总少不了向日葵,有的是黄色,有的是蓝色,像极了乐乐的作品。
抽屉最底下,压着个白色信封,没有署名。陈拉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 里面是张诊断书,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着 “林深”,病症 “轻度焦虑症”,诊断日期是半年前,正是她工作室最艰难的时候。
诊断书背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失眠加重,手抖频繁,建议心理疏导结合兴趣疗法。” 陈拉拉的手指抚过字迹,忽然想起近半年林深的异常:吃饭时会突然手抖,筷子掉在桌上;晚上睡觉总翻来覆去,偶尔还会惊醒;以前他最爱笑,现在却很少有笑容。
她想起半年前,自己天天在家发脾气,把甲方的刁难、员工的抱怨都发泄在他身上,说他 “不上进”“帮不上忙”;想起他默默收拾她摔碎的杯子,晚上悄悄给她热牛奶,却从不说自己的压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诊断书。
凌晨一点,玄关传来轻响。林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拉拉,吓了一跳:“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拉拉抬起头,眼眶通红,把诊断书递过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深看到诊断书的那一刻,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
“半年前,我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 陈拉拉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只顾着自己的压力,把你当情绪垃圾桶,从来没问过你累不累,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 林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设计院去年裁员,我负责的商业综合体项目出了纰漏,差点被开除。那时候你工作室又缺钱,我怕告诉你我撑不住了,你会更崩溃。”
“所以你就自己扛着?” 陈拉拉抓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医生说的兴趣疗法,就是画绘本对不对?”
林深点点头,眼眶红了:“第一次捐绘本后,机构老师发了段孩子们看书的视频,乐乐抱着汽车绘本笑了,那是我那段时间第一次觉得心里轻松。后来每天晚上画绘本,就像有人陪着我一起扛,慢慢就没那么焦虑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拉拉靠在他肩膀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我们是夫妻,应该一起扛的。”
“我怕你担心。” 林深抱住她,声音哽咽,“医生说情绪会传染,我怕我的焦虑影响你。”
陈拉拉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傻瓜,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明天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林深点点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方向。
陈拉拉陪着林深整理绘本时,发现最旧的那本里夹着张泛黄的处方单,日期比诊断书早三个月,药品是治疗抑郁症的辅助用药。她想起林深半年前曾说 “去看个老朋友”,消失了整整一天,回来时眼睛通红。处方单上的医院地址,正是周明生前住的片区。林深的焦虑症难道早有征兆?他和周明之间,还有什么没说的故事?那扇书房门后,藏着的过往远比她想象的更沉重吗?
周六早上,陈拉拉是被书房里的翻书声吵醒的。她推开门,看到林深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旧绘本,眼眶通红。
“怎么了?” 陈拉拉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到绘本上贴着张合影:林深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搂着肩膀,背景是星光儿童之家的蓝色小楼。
“这是周明,我大学最好的朋友。” 林深的声音沙哑,“我们俩都是学建筑的,毕业后他放弃了设计院的工作,去做了公益。”
他翻到绘本中间,有张手绘的汽车草图,旁边写着 “乐乐的第一辆赛车”:“周明每次去机构都会跟我视频,说乐乐特别喜欢汽车,却连本像样的绘本都没有。去年春天,我们约定一起给孩子们画 100 本绘本,他负责故事,我负责插画。”
陈拉拉的心揪紧了:“处方单的事……”
“那是周明的药。” 林深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有抑郁症,却一直瞒着所有人,说怕影响孩子们。去年三月他病情加重,我陪他去拿的药。他说等画完 100 本绘本,就去接受系统治疗。”
“可他没等到。” 陈拉拉轻声说。
林深点点头,手指抚过绘本上的签名:“他出事那天,本来要去给乐乐送我们画的第一本成品。我整理他的遗物时,看到他的日记里写着‘怕撑不下去,可不能辜负孩子们’。”
陈拉拉终于明白,林深画绘本不仅是为了自己解压,更是在完成对朋友的承诺。她轻轻抱住他:“我们一起完成这个约定,好不好?100 本绘本,我们一起画。”
林深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真的吗?你不觉得麻烦?”
“怎么会?” 陈拉拉拿起一支蜡笔,在空白纸上画了朵向日葵,“我小时候也没有多少绘本,每次去书店都舍不得走。能给孩子们带去快乐,是很幸福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书房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陈拉拉负责给插画上色,林深负责写故事,偶尔会为了 “兔子该戴红帽子还是蓝帽子” 拌嘴,却充满了久违的温馨。林深的笑容越来越多,手抖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周三晚上,苏晓来家里做客,看到堆成小山的绘本,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们这是要办绘本展啊?”
“我们在完成一个约定。” 陈拉拉笑着说,把林深和周明的故事告诉了她。
苏晓叹了口气:“周明真是个好人,老林你也够意思。不过以后可别再瞒着拉拉了,夫妻就得这样互相扶持。”
林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是我太固执,总觉得要自己扛,忘了身边还有拉拉。”
陈拉拉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洒在绘本上,像是镀了层银辉。她知道,那些曾经的隔阂,正在慢慢消融。
周日早上,陈拉拉和林深带着二十本绘本,开车去了星光儿童之家。刚到门口,就看到乐乐蹲在向日葵旁边,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汽车。
“乐乐!” 林深走过去,笑着递给他一本汽车绘本,“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乐乐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接过绘本就翻了起来,手指轻轻摸着插画上的汽车。“谢谢叔叔。” 他小声说,声音细细的,却格外清晰。
老师惊喜地走过来:“乐乐很少主动说话的,上次跟人打招呼还是半年前周明老师在的时候。”
陈拉拉蹲下来,看着乐乐画的汽车:“乐乐画得真好看,以后阿姨和叔叔教你画好不好?”
乐乐点点头,把手里的树枝递给她,示意她一起画。
活动室里,孩子们看到绘本都围了过来。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接过画着兔子的绘本,轻轻抱在怀里,小声说:“兔子的帽子好漂亮。” 陈拉拉认出她是苏晓说过的朵朵,因为自闭症很少说话。
“这是阿姨画的,你喜欢什么颜色,下次阿姨给你画好不好?” 陈拉拉笑着说。
朵朵的眼睛亮了亮,小声说:“粉色。”
林深走到一个小男孩身边,他正坐在角落里发呆,手里攥着本破旧的绘本。“你叫什么名字?” 林深轻声问。
“石头。” 小男孩小声回答。
“叔叔给你画个坦克好不好?” 林深拿起蜡笔,在纸上画了个威风的坦克。石头的眼睛渐渐有了光彩,凑过来看着他画画。
中午,他们和孩子们一起吃午饭。乐乐特意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林深:“叔叔吃。” 林深的眼眶红了,把鸡蛋又夹回他碗里:“乐乐吃,长高高。”
下午,陈拉拉教孩子们画向日葵,林深教他们画汽车。朵朵画了朵粉色的向日葵,递给陈拉拉:“送给阿姨。” 陈拉拉小心地接过,像捧着稀世珍宝。
离开时,孩子们都站在门口挥手。乐乐举着自己画的汽车,大声说:“叔叔阿姨再见!” 虽然声音还有些生硬,却充满了不舍。
坐在车里,林深握着陈拉拉的手:“你知道吗?这是我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陈拉拉笑着点头:“我也是。以后我们每周都来,好不好?”
车窗外的向日葵在夕阳下摇曳,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接下来的两个月,陈拉拉和林深每周都会去星光儿童之家,林深的焦虑症好了很多,医生说他的状态比预期好太多。孩子们也越来越亲近他们,乐乐甚至会提前画好汽车等他们来。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意外就来了。
周三早上,陈拉拉刚到工作室,就接到了老师带着哭腔的电话:“陈女士,不好了!有人举报我们机构虐待儿童,现在记者都堵在门口了!”
陈拉拉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我们马上过去!”
她立刻给林深打电话,两人赶到时,机构门口围满了记者和看热闹的人,几个老师被围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虐待孩子!” 老师的声音都在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 林深挤进去,抓住老师的胳膊。
“不知道是谁匿名举报的,说我们苛待孩子,还私吞捐赠物资。” 老师哭着说,“论坛上还有照片,说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可那些都是假的!”
陈拉拉拿出手机,翻到本地论坛的热帖:《星光儿童之家黑幕:自闭症儿童遭虐待,捐赠物资被私吞》,下面配着几张模糊的照片,有个孩子坐在角落里哭,还有张照片拍的是空荡荡的食品柜。
“这张照片是上个月拍的!” 陈拉拉气得发抖,“那天食品柜的东西刚吃完,下午我们就捐了两箱零食,有监控可以证明!”
林深皱着眉头,拿出手机给周明以前的同事打电话。挂了电话后,他脸色凝重:“是之前被开除的护工干的。他因为偷拿孩子们的零食被辞退,怀恨在心,就伪造了证据举报。那些照片都是他趁孩子们睡觉拍的,还故意把食品柜搬空拍照。”
“那现在怎么办?记者根本不听解释。” 陈拉拉急得团团转。
“别慌,我有办法。” 林深拿出手机,翻出他们每周拍的视频:有孩子们吃饭的场景,桌上摆满了菜;有他们给孩子们发零食的画面;还有孩子们笑着画画的样子。“这些都是证据,我们找靠谱的媒体澄清。”
就在这时,苏晓带着几个媒体朋友赶了过来:“别担心!我刚看到帖子就联系了相熟的记者,他们最讨厌这种造谣的事!”
林深把视频和照片交给记者,又联系了物业调取监控:“监控能证明他那天偷偷进了活动室,还搬空了食品柜。”
记者们立刻开始核实情况,有个记者当场给被举报的 “受虐孩子” 家长打电话,家长激动地说:“我孩子每天都很开心,上周还拿了画的向日葵给我看,这根本是造谣!”
下午三点,电视台记者赶到了星光儿童之家,进行实地采访。孩子们看到镜头,都兴奋地举起手里的绘本,乐乐还拿着自己画的汽车,大声说:“这是林叔叔画的!叔叔阿姨很好!”
记者跟着老师参观了孩子们的宿舍和活动室,看到干净的床铺、整齐的绘本架,还有冰箱里满满的牛奶和零食,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这些都是捐赠的物资吗?” 记者问。
“对,大部分是‘书房月光’捐赠的,还有其他爱心人士捐的。” 老师拿出捐赠登记本,上面详细记录着每笔捐赠的时间和物品。
这时,派出所的民警带着那个被开除的护工来了。面对监控和孩子们的证词,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就是想报复机构,让他们开不下去,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傍晚六点,本地电视台播出了澄清报道,详细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播放了孩子们的采访片段。论坛上的不实帖子被删除,造谣者公开道歉。星光儿童之家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老师们终于松了口气。
“太谢谢你们了。” 老师握着陈拉拉和林深的手,眼眶通红,“要是没有你们,我们机构真的就完了,孩子们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拉拉笑着说,“孩子们这么可爱,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回家的路上,林深握着陈拉拉的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但幸好我们一起扛过来了。”
“是啊,一起扛过来了。” 陈拉拉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晚霞,“以前我总觉得公益是遥不可及的事,现在才发现,其实就是尽自己的力帮别人一把。”
林深笑了:“周明以前说,做公益就像给黑暗里的人点蜡烛,不仅照亮别人,也温暖自己。现在我终于懂了。”
晚上,他们收到了老师发来的照片:孩子们围成一圈,手里举着画着向日葵和台灯的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谢谢书房月光”。陈拉拉看着照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温暖的眼泪。
三个月后,星光儿童之家的新绘本馆建成了,取名 “月光绘本馆”。开业那天,乐乐代表孩子们给林深和陈拉拉献了花,他笑着说:“谢谢林叔叔陈阿姨,我以后也要画绘本,做像你们一样的人。”
林深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好啊,叔叔等你。”
晚上回家,书房的灯亮着,陈拉拉走进去,看到林深正在画第 100 本绘本的最后一页。画面上,周明站在月光下,身边围着一群拿着绘本的孩子,笑容温暖。
“画完了?” 陈拉拉从身后抱住他。
“嗯,完成约定了。” 林深转过身,抱住她,“谢谢你,拉拉。”
陈拉拉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绘本上。她知道,这束 “书房月光”,不仅照亮了孩子们的世界,也照亮了他们的婚姻,温暖而坚定。
书房里的那盏台灯,终究将月光般的温暖照进了彼此的心房。林深的隐瞒源于担当,陈拉拉的委屈归于理解,而公益成了他们情感的纽带与救赎。所谓婚姻,从不是独自硬扛的逞强,而是并肩同行的默契。“书房月光” 不再是匿名的秘密,而是夫妻二人共赴善意的见证,是对逝者的承诺,更是对 “星星的孩子” 的守护。这束光,既治愈了焦虑的阴霾,也让爱与善意在时光里生生不息,照亮更多需要温暖的角落。
来源:悬崖边自信的挑战者